第15章
第十五章
梁清越第一次,對着一個人,狀似狼狽避開了目光,不敢見觀音。
咽口水,重吐氣,壓住滿身躁動沸騰的血,方才再次擡眸開口,“裏面坐吧。”嗓音是被烈火燎原後的啞。
二層除了慈善拍賣場還有小包廂,小包廂一面是玻璃,一面是整排的真皮沙發,說是小包廂,但其實內裏很大,整排沙發,果盤桌,還有獨立置于側邊的臺球桌以及棋牌桌,後側還有衛生間,與衛生間洗手臺相對另一邊還有小型休息室。
玻璃另一邊是慈善拍賣場,單面的隔音玻璃,裏面可以看見拍賣場,拍賣場卻看不到包廂裏面的情形。
宴會廳侍者送了飲品和果盤小吃進來,詢問他們,“是否需要幫各位貴賓聯通拍賣器?”
這小包間原本就是為了拍賣場設計的,這會是聽不到外面聲音的,聯通拍賣器,裏面有小喇叭,這邊有個出價的按鈕,侍者手裏還備了拍賣號牌。
宋則今晚本來也就是來捧齊氏這個慈善拍賣場的,這會點點頭,溫和有禮,“有勞。”
姜枝枝看見他們棋牌桌上備的東西有點好奇,在棋牌桌邊上站着研究,齊絲陽屁颠颠的跟過來,拉了椅子,“枝枝姐坐。”而後自己也坐下來,給她介紹,“喏,這是玩□□的,這是籌碼,通常這是一、這種一個代表十,就看玩多大。”
程穗讀書時期沒事幹成日到處摸牌混跡,那時候沒少被程肖在各種會所裏抓到收拾,所以才會被丢出去讀書,讀書回來這幾年近了公司,一方面有正事做比較忙,另一方面已經過了年少時叛逆愛玩的階段,好些年沒約着狐朋狗友混跡會所了。
這會聽着齊絲陽給姜枝枝介紹,頗有些好笑和懷念着手指尖夾着籌碼翻了兩下,懷念的也不是打牌,單純懷念那時候的年少輕狂,不知事的年紀。
轉了兩下把籌碼彈開,坐了一個可以滑動的椅子,滑到後面長桌上,端了兩杯香槟,又滑回桌上,遞給姜枝枝一杯,姜枝枝還在聽齊絲陽給她介紹這桌子其實還可以翻轉,下面還帶着麻将桌。
順手接過,和杯子湊過來的程穗碰了一下,而後舉杯。
齊絲陽停下話語,眼巴巴看了看姜枝枝,又轉頭看程穗,眼睛眨眨,見程穗沒什麽反應,才小奶狗似的可憐兮兮開口,“穗穗姐,我的呢?”
程穗端着酒杯,晃了晃,挑了挑眉,“小孩子喝什麽酒。”于是椅子往後滑,端了杯果汁過來,放在齊絲陽面前,“喏,你的。”
齊絲陽QAQ,“穗穗姐,我已經2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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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穗想起自己大學時候,有點好笑,但這會對着齊絲陽這真心實意可憐巴巴的小模樣,還是一本嚴肅的道,“那也是學生。”
還有宋則和梁清越坐在沙發上,梁清越的效力等同于齊盛,齊絲陽不好反駁,端起果汁杯悶了一大口。而後才發現,自己怎麽傻乎乎喝了。
于是又端出一番端莊君子,風度翩翩的模樣,微笑着舉杯湊近姜枝枝的酒杯。
小男孩還是挺可愛的,姜枝枝看得挺可樂,于是也眉目帶笑和他碰了一下。
齊絲陽眼眸透亮,“枝枝姐,夜晚愉快。”
姜枝枝歪了歪頭,“夜晚愉快。”
‘啊啊啊!仙女真好看,歪頭的樣子又美又可愛’,齊絲陽內心尖叫,滿身粉泡泡亂冒,眼神開始飄忽,臉頰發熱。
程穗咳了一聲,“我的呢?”
齊絲陽正在演泡泡發射機,被程穗打斷,幽怨的看了她一眼,幹巴巴的,“穗穗姐,天天愉快。”
說着舉杯過來。
呵呵,男人。程穗冷哼一聲,直接避開他的杯子,連帶着椅子轉了一個方向,完全不鳥他。
他們三在那唱戲似的鬧騰,這邊宋則苦不堪言,原來幾個人說話時候身邊的梁清越似乎挺愉快輕松的,直到,齊絲陽孔雀開屏似的對着姜枝枝舉杯,旁邊瞬間冷氣狂冒,都要凝成冰刃了。
宋則真的服,內心狂罵,‘你是男人你上啊,你去給齊絲陽兩拳啊,你就只會在這當自動制冰機,活該你單身。’
宋則轉頭看梁清越。
梁清越靠着沙發,眼眸隐在燈光暗處,深不見底,如沉冷的深海底,冷重而危險。
感覺到目光,梁清越側頭過來,看着滿臉難以啓齒的宋則,無聲輕言,“G540。”
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宋則任勞任怨起身當工具人,調整好面部表情,端了桌上的果盤,樂呵呵的走近,“來來來,姜小姐,程穗吃點水果,看着挺新鮮,光喝酒傷胃。”
程穗偏頭看了一眼,滑着椅子挪開點位置。
宋則将果盤放在兩位女士中間,看了眼桌面,“你們準備玩德州嗎?德州我倒是不太會,不過越哥棋牌挺厲害。”
回頭招呼梁清越,“是吧,越哥。”背對着姜枝枝幾人,朝他擠眉弄眼,“越哥你一個人坐着多無聊啊,過來玩啊。”
梁清越順勢起身邁步過來。
宋則識趣的讓開位置,還拉個椅子放那,梁清越就着在姜枝枝旁邊坐下。
姜枝枝偏頭,那股甜軟軟含着點奶油潤膩的香和舒緩的清透味道又來了,她這會水果簽叉了塊哈密瓜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在口腔裏流動,但鼻翼間還是因為梁清越靠近而韻起的香。
姜枝枝吸了口氣,又香又甜,卡擦卡擦嚼着哈密瓜,轉頭看了看其他幾人,重點看了眼程穗,程穗奇怪的對視。
姜枝枝吸貓似的狀态頓了下,真是她鼻子太敏感?
齊絲陽見梁清越過來,把面前的牌順起來理順遞給他,“越哥?”
梁清越接過,修長的手指扣着牌,慢條斯理的抽搭,宋則這時候翻了煙盒抽煙遞過來,梁清越視線中有她,擡眸冷硬,“室內禁煙。”
宋則笑得十分禮貌,“越哥您道德标準真高。”口吻真誠,一時間分不清是真誇還是反諷。
梁清越沒搭理他,視線落在姜枝枝吃東西一鼓一鼓的臉頰上,目色柔和,“玩會德州?”
姜枝枝還在思考是不是自己鼻子太靈敏,梁清越對着她說話,她也沒細聽,等他說話才反應過來,直言拒絕,“不玩,沒錢。”
她那天看了眼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實驗室的支出項每月固定,宛荷的代言費還沒到賬,所以她現在真的貧窮,不造。
非常真誠的直白。
齊絲陽龇牙樂,‘枝枝好可愛’。
程穗這會格外小人得志,高傲的鼻孔看人,得意的仰頭,“哼!”在樓下你對我枝枝愛搭不理,牌桌上你高攀不起,哼!
梁清越默默放下牌。
宋則拿了骰子盒和酒牌盒,“行酒令?骰子還是牌?”
“或者,”宋則看了眼程穗,“你們想玩什麽?”
程穗問姜枝枝,姜枝枝随便,于是程穗說殺牌‘1、2、3’。
第一局程穗坐莊,這游戲就程穗、姜枝枝,還有齊絲陽知道玩法,所以程穗大致給宋則和梁清越講解一下規則,梁清越算是第一次酒桌殺牌喝酒,也繃着樣子裝得挺熟悉酒桌游戲。
程穗大概說了一下,一邊發牌一邊道,“沒事沒事,玩兩局喝兩杯就會了。”
要玩牌喝酒,這桌上的酒不夠,齊絲陽按了服務鈴,讓侍者上酒。
齊盛在外場聽見動靜進來轉一圈。
齊絲陽老老實實喊了聲哥,給齊盛拉了椅子,宋則笑嘻嘻的,對着齊盛使眼色讓他看梁清越的熱鬧,“盛哥。”
梁清越老神在定,齊盛還先問他,“不是有事?”
梁清越警告的看了眼睛抽筋似的宋則,“宋則說有事要談。”
這借口着實拙劣,但齊盛對梁清越耐心頗好,也沒再問,視線落在姜枝枝臉上,明媚漂亮得嗆眼睛,齊盛一晃而過。
程穗也收斂了爪子乖乖致意打招呼,“齊總,盛哥,晚上好。”
程肖同齊盛更為熟識,連帶着程穗原來在會所鬧騰時也被齊盛扣過兩次,朋友的妹妹,齊盛是聽着程肖的拜托扣了人等着程肖來處理,不便說她,但會所老板被齊盛收拾得夠嗆。
程穗被丢去杉國讀書,一方面在永安整日逃學混跡程肖和她爹媽忍無可忍,另一方面她在永安給不少會所老板惹麻煩她自己擡不起這個頭。
她低着頭挺乖的模樣,齊盛對她态度還行,“嗯,哪天回去。”
程穗拿出給她爹彙報工作的架勢,把這幾天的流程大致彙報了一下,連回程時間都說得很詳細。
這模樣同讀書那會的胡鬧叛逆雲泥之別,齊盛點點頭,頗有些老父親的欣慰态度,連帶着對姜枝枝都感官好了不少,畢竟程穗原來那些狐朋狗友實在上不得臺面。
程穗也給兩人相互介紹,“盛哥,這是我好朋友,姜枝枝。枝枝,這是齊總。”
想到宋則方才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形容,齊盛先朝姜枝枝點頭致意,“姜小姐,招呼不周,有任何需求跟清越提,今晚愉快。”
姜枝枝餘光中是身側似乎有些僵的梁清越,笑着點頭問好,“齊總晚上好,好,我知道啦。”
齊絲陽先舉手表示不服,“哥,你親弟弟在這呢,我好歹也算半個主場人嘛,你幹嘛不讓枝枝姐跟我提。”
齊盛沒注意他的稱呼,只問齊絲陽,“你又是太陽還是火星?”
齊絲陽不懂這個稱呼的由來,全程吃瓜的宋則剛喝到嘴巴裏的酒噗嗤噴出來,程穗就在他邊上,頓時跳起來尖聲嫌棄,“宋則你幹嘛?!”
梁清越一瞬便知道了宋則和齊盛之前讨論過相關事情,沒管周圍跳腳的程穗,大笑的宋則,利落接過話頭,“我知道,你去忙。”
這話是同齊盛說的,今日是齊氏的場,這場慈善拍賣會宴請的人不多,但在東黎都很有話語權,齊氏下半年有個跨界項目,今日這場慈善拍賣便是牽頭,所以今日齊盛親自坐鎮。
齊盛點點頭,他和梁清越這幾年并肩時刻比同齊予植還多。這會也沒起看他熱鬧的心思,反而落了眼神在明媚嬌豔的姜枝枝身上一掃而過。嗯,清越眼光确實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