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當魔神啊

第21章 師父

師父

周齊：“你看起來很虛弱。”

“練功累了。”阿諾坐上軟塌倒了一杯茶喝。

周齊在他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問道：“你體內有多少混沌之氣？”

阿諾拿着杯子的手直接僵住，他露出錯愕的表情然後一晃而過，放下茶杯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事到如今你還要瞞我嗎？”周齊拍桌怒道：“浮龍山上方的天界裂了，你知道吧，滲出的混沌之氣是你定期去清理的吧？混沌之氣不可化解，你都封印在了自己體內是嗎？”

阿諾不置可否：“你怎麽知道的？”

“星星，我看出來了。阿諾，我用神力保你一命，就是讓你這麽折騰自己的嗎！”

周齊從未如此生氣過，看着雙眼猩紅的周齊，阿諾心裏忽然有一絲害怕。一個脾氣溫和的人被惹怒了還是挺可怕的，他在想眼前這個發狂的人如果突然動手揍他，他該不該還手。

周齊探着身子逼近，怒問：“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告訴師父，為什麽要躲到魔域來一個人承受！”

阿諾沒有躲，任憑周齊一點點逼近，他想如果周齊真的怒扇他幾巴掌，他就受着吧，應該也不會比混沌之氣更疼。他緩慢而有力的開口：“因為，我沒有退路。”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的。”

阿諾低下頭漫不經心的問：“師父他知道嗎？”

“當然，就是師父認出了混沌之氣。”

阿諾的心裏痛了一下，還是沒能瞞過去，他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就像是一個勞累了很久的人終于得到了片刻時間可以喘息。這個壓在他心底五百年的秘密，被人發現了，也就不用再緊張兮兮的隐瞞了。他忍住心痛，佯裝随意的開口，“你，基礎知識不過關，罰你回去抄書。”

周齊對他這種态度簡直無語了，皺眉道：“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事情已經這樣了，總得學會苦中作樂不是嗎？”

“如果我沒發現，你就打算一直這樣瞞下去是嗎？直到自己撐不住，帶着魔頭的惡名死去是嗎？”

阿諾反問道：“告訴你有什麽用，你能幫我嗎？”

周齊：“好，我幫你。”

阿諾不屑：“你還是去找青鸾戒吧。”

周齊：“我不行還有師父呢，師父總會有辦法的。下次清理混沌之氣是什麽時候？”

阿諾低下頭擺弄茶杯：“三年一次，很快了，沒多久了。”

“你的身體還行嗎？”

“我不知道，如果撐不住，就想想辦法吧，可能還是免不了為非作歹。”阿諾說的很輕松，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周齊剛想罵他，無鳴真人忽然現身在廳中，他說：“為師去吧，以後清理混沌之氣就交給為師吧，你專心修煉，早日成神。”

阿諾不知以何顏面面對無鳴，就算現在誤會解開，可是他做的惡是事實，他打傷師父是事實，他撕了拜師貼說恩斷義絕也是事實。阿諾別扭的轉過頭去。

無鳴以為阿諾不想看見他，主動走過來向他示弱：“阿諾，是為師錯怪你了。五百年前拔你靈根，一直是為師的一個心結，你怨恨為師也是應該的。”

居然是師父先道歉，想起那天和師父争吵，故意說的氣他的話，阿諾忽然情難自禁，急忙從軟塌上起來，走到無鳴身前跪下叩頭：“弟子從沒有怨恨過師父，師父對弟子恩重如山，是弟子違背師訓，走上魔道，是弟子作惡多端屢教不改，是弟子忤逆犯上打傷師父，弟子無顏面對師父，更不敢求師父原諒。”

無鳴伸手要扶他起來，阿諾擡頭說：“弟子罪行滔滔，辜負師父苦心教導，不配站在師父面前。”

無鳴柔聲道：“傻孩子，你是為師最喜愛的弟子，為師從來沒有放棄過你。”

阿諾怯怯的擡起頭：“可是，拜師貼已經被我撕了，我還能叫您師父嗎？”

“你不是一直叫我師父嗎？為師沒有将你除名，你永遠都是為師的徒弟，永遠都是浮龍宗的弟子。拜師貼日後補上即可。”

“多謝師父。”阿諾的眼淚奪眶而出，無鳴将他攬在身前，他放肆的流着眼淚，仿佛要将這五百年裏隐忍的委屈和痛楚都哭出來。

無鳴撫摸着他的頭，周齊見此情景也是喜不自勝，他把阿諾拉起來道：“好了，既然事情都說開了，我們以後也別針鋒相對了，今天是解除誤會和好如初的日子，就別哭哭啼啼了，跟個小娘子似的。

阿諾一拳打過去：“你才小娘子。”

周齊：“師弟重回師門，如獲新生，要不要喝一杯？”

阿諾：“我不能喝酒，我體內有大量的混沌之氣，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五百年裏我殚精竭慮，連睡覺都不敢睡的太死。”

“那就讓我們以茶代酒吧。”

三個人分別就坐，幹了一杯茶。

周齊見阿諾面不改色一飲而盡，問：“你不是不喝茶嗎？”

阿諾：“壓制混沌之氣太痛苦，為了分散注意力，各種不喜歡的事都會嘗試一些。”

無鳴心疼的看向他：“委屈你了。”

阿諾苦澀一笑：“沒事，還受得住。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擔多大責任，不是嗎？”

無鳴講了接下來的任務，他去清理混沌之氣，周齊去尋青鸾戒，阿諾專心修煉。三人分工合作，期待早日能完成補天大業。

阿諾想起自己打傷師父，悔恨自責，擔心道：“師父有傷在身，能行嗎？”

周齊想起師父去觀星前還靠在床榻時療傷的場景，亦是擔心。

無鳴道：“無礙，為師修為雖然不及你，好歹也是仙界第一人，可別小瞧了你師父。這次清理完後，又有三年的時間可以休養生息，阿諾也不必急于提升功法而去取童血，周齊盡快把青鸾戒找到。”

周齊點頭：“我盡量在三年內回來。只要找到青鸾戒，解開生死咒，就算阿諾自己不能突破十重天，也可以拿我的靈力突破，世界就不會毀滅。我一個廢柴從沒想過有一天萬物蒼生的命運會系于我一身。”

阿諾朝周齊身上打了一拳：“我背了五百年的重任，你挑起來試試。”

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混沌之氣，無鳴真人和衆仙師合議，告知來龍去脈，他前往九霄天界吸納混沌之力，其他人在下面接應他。

他到達天界後發現眼前的景象比阿諾描述的更為兇險。莫非是天縫變大了？漫天的混沌之氣如洪水猛獸般朝他襲來，無鳴來不及思考，調動全部靈力築一個籠罩收納混沌之氣，把它們壓制在體內。然而這些惡氣比預期的還要多，又加上他有傷在身，總感覺力不從心，屢屢受挫。

拼了命才将混沌之氣收納完畢，桀骜不馴的惡氣在他體內咆哮亂撞，折騰的他肝腸寸斷，想到這些痛苦阿諾已經承受了五百年，無鳴更是心疼。他從天界回到浮龍山後直接倒地不起，衆仙師合力才為其療傷，兩天才将他喚醒。

阿諾焦急的在魔域等待着消息，他知道有諸位仙師助力，師父應該沒有大礙，只是一直沒有等到消息令他心急如焚。

他坐立不安的等了兩天，直到周齊出現，看到周齊身上的白色喪服，阿諾瞳孔放大，驚慌失措的扶着周齊的肩膀：“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穿的什麽衣服？”

周齊低沉的對他說：“師父已仙逝。”

阿諾六神無主：“你在胡說什麽！師父七重天的法力怎麽可能被混沌之氣侵蝕身亡？我當年五重修為都挺過來了。”

周齊說：“天縫變大了，而且，師父他本來就有傷在身。”

阿諾慌亂不安，眼淚唰一下就湧了出來：“是我打的傷嗎？我那天出手真的不重，我沒有用全力，師兄你相信我。”

周齊也跟着傷心的流起淚來，他嘶吼道：“可是你九重修為啊，你比師父整整高了二十階，你說的全力足以令師父粉身碎骨，你說的不重又是多少？師父他根本沒有躲，他想用自己受傷喚醒你的良知，喚你回頭。”

阿諾：“既然你知道師父傷勢不輕，你為什麽不攔着？”

周齊：“因為師父也沒有退路，他若不去，只能你去。你體內已經壓制了很多混沌之氣了，你為了加固法力，肯定還會再去取童血，師父不願你再為惡了，你知道嗎？師父他一生慈悲為懷心系蒼生，他不願看到自己最喜愛的徒弟為禍人間，你能明白嗎？”

阿諾傷心欲絕，“所以，都是因為我是嗎？為惡的人是我！該死的人是我！應該讓我去死！”

“你當然不能死，你得好好活着，你是離成神最近的人，如果你死了，這個世界就真的沒救了。”周齊現在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面對他，一面恨他出手傷了師父，一面又可憐他的遭遇，混沌之氣怎麽就必須該他來承受呢，就因為他天賦異禀嗎？

他擦了眼淚收起發洩的情緒，柔聲道：“師父臨終前說，他很慶幸，幸虧這次去的不是你。”

阿諾紅着眼睛問：“我這個惡魔，怎麽就該活着呢？”他自言自語，說着就要轉身離開，周齊在他身後一把拉住他，“別再折磨自己了好嗎，你身上的傷痛已經夠多了。”

阿諾掰開周齊的手，冷靜的說：“我去寫拜師貼。欠師父的拜師貼，還沒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