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當魔神啊

第11章 無霜

無霜

二十一年前，朱影派掌門華青玉之女華無霜外出歷練被魔族圍攻，沃慎出手相救。沃慎是個魔族散修，獨自行走于世，不與魔君合流。當時他已經八重修為，或許是慕強，或許是感激，華無霜明知沃慎是魔族依然對他動了心，決心随沃慎而去，兩人相約要隐居過不問世事的生活。

華無霜禀報師門，華青玉堅決反對。于私，他視華無霜為掌上明珠，多年來引以為傲，哪會願意她被別人三言兩語诓騙出走。于公，仙道與魔道正邪不兩立，掌門之女随魔道而走則令他顏面掃地，難以立足。但華無霜用情至深，決意如此，寧可被除名也要離開。于是華青玉将其移除宗譜，收回姓氏，逐出山門，然後聯合其他仙門發動對魔族的追擊。

幾位仙師聯手除魔，魔君不敵而戰死。沃慎雖不是魔君屬下，但眼見族人被仙門屠戮，不能袖手旁觀，也加入仙魔大戰。無霜左右為難，她不能幫魔對抗仙門，也不願幫仙門對抗魔族與沃慎刀劍相向，且無霜當時已身懷六甲，沃慎令其置身事外，待把族人安頓好後就來接她。然而沃慎寡不敵衆，節節敗退，最終帶族人退回魔窟，被封印在淨水河西岸。

無霜終于還是沒有等到沃慎來接她，被仙門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即将臨盆。

華青玉聲稱華無霜是被魔人擄走，是受害者，只要她打下來孩子，從此和魔人劃清界限，便可同意她再回師門。可無霜并未同意，她執意要生下孩子。

仙門道：“魔族孽種不能降生！”

無霜争辯：“可他也是我的孩子啊！我要生下自己的孩子怎麽就錯了！”

仙門道：“他是魔族的孩子！”

無霜苦苦哀求：“他身上是有魔人的血，可也流着仙門的血。你們因為他身上有一半魔族的血而認定他是魔族，為什麽不能因為他有一半是仙門的血而認定他是正道呢？”

沒人能夠回答她，她哀怨怒吼：“你們為除魔而枉顧同門，和魔道又有什麽區別？不，你們比魔道還狠，魔道尚且不對同袍下手，你們道貌岸然的仙門居然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仙門無言以對。

胎兒出生，果然有魔氣。

無霜知道仙門不會容留一個沾染魔氣的人，但她希望胎兒能好好的活下去，便不顧産後之虛，以自身靈力淨化胎兒的魔氣，終耗盡修為身亡。臨終前，她用盡最後的力氣給孩子取了名字：“他不能随父姓，因為仙門不容。他不能随母姓，因為我無姓。好閑早成性，果此諧宿諾，就叫他阿諾吧。”

胎兒魔氣未除盡，淨化魔氣需要損耗修為，當時幾個掌門因布小乘結界都耗損了不少功力，不願接手。有人提議實在不行就殺了吧。

無鳴真人不忍，便收留了他，将他養在山下，用了十五年時間将他身上的魔氣慢慢淨化幹淨，然後把他帶回浮龍宗。

但他身上的魔氣與生俱來，深入骨髓，強行抽離使他的神經變得格外的敏感脆弱，也造就了他怕痛的體質。

他繼承了父母絕世的天資，每提升一階就刷新修仙界的最快突破記錄，令其他幾個掌門羨慕不已，每每提及都恨不得搶來給自己當徒弟，除了華青玉。時至今日，華青玉依然以無霜為恥，認為她嫁魔丢盡臉面。

沃慎因法力高深、戰功出衆被奉為新的魔君。關于小乘結界，沃慎其實也不是不能突破，可是出去之後又能幹嘛呢，對面幾位仙師坐鎮，他勢單力薄毫無勝算，只能先茍着。

後來他也曾悄悄外出來到安置無霜的地方，除了一地血跡，別的什麽也沒有發現。他打探到無霜已經身亡，便死心回到魔窟蝸居，無欲無求的當他的魔君。至于那個孩子，他認為仙門不會留的。

一陣涼風講無鳴真人拉回現實，如果魔君真的是因為看到阿諾而收手，說明他已經認出了阿諾，他會不會告訴阿諾真相？阿諾會相信他嗎？我花費十五年才将阿諾從魔道拉回，無論如何也絕不允許他再次堕入魔道！可是我該如何阻止呢？

無鳴聯合其他幾位掌門加固了小乘結界，然後殚精竭慮的回到浮龍山嚴防死守，令他意外的是魔人再沒來過，修仙界又歸于太平。

周齊停了筆，撓了撓頭道：“那一定是魔人懼怕師父的神威啊。”

奮筆疾書的阿諾也停止了動作，擡起頭道：“別說魔人，我都怕啊。一百遍，什麽時候才能抄完啊。”

這兩人在房內邊聊天邊抄心法，問其被罰抄的原因，還是因為阿諾看周齊苦修無果幫忙出了一些主意罷了，只不過這次出的主意有點菜。

修仙界都知，每一重的最後一階最難突破，周齊現在處于第九階，遲遲不能突破一重天，阿諾心生一計，倒不如跳過一重天，直接修習一重一階，然後就別出心裁的把周齊的心法給換了，然後就被發現了……

周齊抱怨道：“你以後能不能只做有把握的事，你在師父眼皮子底下投機取巧能不被發現嗎？”

阿諾不以為然：“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我以後可不敢聽你瞎指揮了。”

阿諾手腕生疼，放下筆歇一歇，看着滿桌的白紙忽然計上心來，試探問道：“你說如果我使點法術輔助一下，師父能發現嗎？”

周齊給他翻個白眼：“你覺得呢？”

于是兩人繼續埋頭苦幹。

無鳴真人一改往日對兩人放任的态度，每天躬親輔導，若不得空也必然留下足量的功課，重壓之下兩人苦不堪言。

一日，周齊喊冤道：“師父你逼阿諾也就算了，他是天才，把他逼出成績日後定能獨當一面，成為仙門棟梁。你逼我做甚，我本來靈根就差，你再施壓我又能進步到哪裏去？”

無鳴一聽覺得有道理，于是周齊功課減半。

這次換阿諾對周齊流下了羨慕的淚水，并且确定了兩人是可以共享樂不可以共患難的關系。

周齊離開後阿諾直接哭天搶地跪地求饒：“師父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無鳴對于他這極盡誇張的表演方式并不買賬，雲淡風輕道：“錯哪了？”

阿諾痛心疾首：“我哪都錯了，我從來就沒有對過！求師父高擡貴手放過我吧，可憐可憐我……”

無鳴問：“什麽時候提階？”

阿諾一個頭兩個大，這次是真沒隐藏實力，有口難辯：“我不知道啊，我在練呢，師父您天天看着呢，我哪敢偷懶啊。”

無鳴點頭：“行吧，提階之後給你一天休息。”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阿諾哭笑不得，悔恨交加。

無鳴見他還在地上磨磨唧唧，催促道：“起來練功！”

“……”阿諾不情不願的起來，心裏毀天滅地的咆哮，我為何如此命苦啊。

阿諾好不容易迎來了他的休息日，可是那天，周齊沒有休息！

他是真的想弑師了！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阿諾決定給師父找點事情做。

他在休息的這一天下了山，回來的時候哼着小調，心情格外的好。

周齊練功歸來見阿諾喜上眉梢，問阿諾有什麽喜事。阿諾對周齊耳語一番然後開懷大笑，周齊對于他這種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的行為着實無語，恨不得立即和他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提醒道：“萬一此事敗露，你可千萬別連帶我。”

阿諾信心滿滿，拍着胸脯保證：“放心吧，萬無一失。”

幾天後，無鳴真人接到傳信：有青鸾戒的消息了！

據說是一位散修在尋找神石的時候意外發現的，本以為那個不起眼的戒指是個俗物，卻在戒指內側發現了“朝雨”二字。朝雨是上神昊月的妻子，又加上這枚戒指外形像是鸾鳥，便确定這就是傳說中的青鸾戒。

據傳青鸾戒中蘊含上神昊月的心法，修士參不透其中的奧妙，便放出消息說誰能參悟心法便将戒指送給誰，只求将心法與他共享。

無鳴真人自然不會錯過，即刻出發，他找到那位修士的時候，得知青鸾戒已經被人取走了，那修士也确實得到了可以提升靈力的心法。無鳴觀其心法卻跟生死咒毫無關系，便詢問取走戒指的是誰，居然就住在樓上。

魔君沃慎正在烹茶待客，聽到無鳴前來敲門毫不意外，像是已經等待多時，倒是無鳴吃驚不已。

沃慎請無鳴進門喝茶，無鳴也只能應從。論實力他不是沃慎的對手，對方既然在等他，落入敵手只能悉聽尊便，且看他要有什麽意圖。

無鳴放下配劍落座，沃慎給無鳴換盞倒茶，客氣道：“無鳴仙師一路辛苦，請用茶。”。

無鳴沒理會，開門見山問：“青鸾戒呢？”

沃慎眼神示意，無鳴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不起眼的青色戒指正被随意的丢棄在茶葉罐旁。無鳴拿起戒指看了然後丢棄在桌上，不悅道：“何故拿個假的诓騙我？”

“因為我也沒有真的。”沃慎整理好茶具也沒有要喝的意思，因為他也是不愛飲茶的。但是給別人倒了茶自己卻不喝，搞的好像他下毒似的，算了随他去吧，反正老子是不想喝。

無鳴将信将疑道：“你是說，一開始就是假的？”

沃慎沒有應聲，讓無鳴自行理解。

無鳴追問道：“那你何故贈那修士心法？還有，你不是修魔嗎，為什麽會有仙界高階心法？”

“華無霜教我的。本君是以修魔為主，但是無聊時也順便修仙，此外本君還對妖法、詭道，巫術略知一二。無鳴仙師若在修習方面有疑惑不妨請教于我，本君必當知無不言。”

“……”

請教？他在第一仙師面前居然都不用探讨、切磋、交流之類的詞，狂妄至極！無鳴被人當初出茅廬的小兒對待，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