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不行?
朦胧的霧氣在浴室中緩緩散開,逐漸冰涼的水和失溫的身體将岳渟淵拉回現實。
望着手臂的傷疤澀然一笑,倘若不是沈槐安突然提起,事情過去這麽久,那個人也進去了,自己根本都已經不記得了。
沈槐安這人……不僅喜歡把石頭往別人喉頭裏戳,還喜歡把回憶往人肺管子裏塞。
他無奈搖頭,捯饬好自己回到房間就聽見某人的調侃:“我還以為岳律師不敢出來了。”
面對他的挑釁,岳渟淵揚眉:“我在給你熱菜。”
床上的人悶笑着起身,摟過他的腰朝他貼近:“讓我看看這菜到底是熱了,還是快涼了。”
剛洗好澡的人紅着臉将湊上來的唇捂住,言簡意赅催促他:“去洗澡。”
視線緊緊鎖住眼前被熱氣浸染過後白裏透紅的臉頰,還有眸中孕育着的無盡潮意,吹着半幹的頭發軟軟糯糯令人看着好不痛快,沈槐安的眼神愈發深不可測。
掌心間被滑滑地濡濕,岳渟淵心中一驚立刻收手,笑罵:“你屬貓的啊?”
作惡的人不正面回答,促狹地笑道:“可以穿你的睡衣麽?”
色胚……他燙着耳朵暗忖,轉身乖巧地從衣櫃裏找出一套較寬松的睡衣,毫無脾氣地甩在他身上。
拾起被他丢到自己肩上的睡衣,沈槐安勾着唇角:“好兇。”
“記得把頭發吹幹。”路過他時不忘在他耳邊叮囑:“等我回來,別睡着了。”末了還要輕觸他的耳垂。
“知道了知道了!“岳渟淵趕忙将人推進浴室,把門重重帶上。
頭發吹幹後,他慢慢挪進被窩裏把自己包住,玩了許久手機還不見沈槐安出來,他向浴室投去好奇的目光,原來剛才沈槐安等自己的時候等的這麽煎熬嗎?
視線還未來得及收回,就被浴室門把轉動的聲音驚地立刻轉身躺好,假裝自己已經睡着。
他閉着眼睛感受到沈槐安在周圍不斷走動,期間還來摸了摸他的頭發,似是來查看自己有沒有吹幹。
最後腳步聲消失在房間,緊接着浴室就傳來吹風機的聲音,伴着這嘈雜的聲響岳渟淵竟開始昏昏欲睡。
朦胧間感受到床突然凹陷一塊,大手箍住他腰肢的時候被徹底驚醒,他猛地睜眼卻是一片漆黑,後背傳來的溫熱氣息令他不禁恍惚。
岳渟淵不自覺将手附在不斷流連在他側腰的手背上,沈槐安沉重的呼吸打在他的後頸:“吵醒你了?”
他回過身擠進沈槐安的的懷裏,聽他勻速有力的心跳聲:“沒有睡,我騙你的。”
胸腔跟着男人的淺笑在他耳膜震動,他沒忍住仰起頭,在男人的喉結處細吻着。
沈槐安摸着他的臉:“別亂親,會出事。”
黑暗之中沈槐安看不見他紅透了的臉頰,只聽到那人用無所謂的語氣說道:“那就出事呗。”
喉結明顯滾動了兩下,手指纏繞着他的秀發:“明天要做什麽?”
“啊?”
“明天想做什麽?”沈槐安重複了一遍。
“明天啊……”岳渟淵的鼻息打在他的鎖骨上,鼻尖在他胸膛附近蹭了蹭:“明天要去律所一趟,上次要撤訴的王先生還沒給他退錢,還有許雯妤的案子,我約了她明天來律所簽合同辦手續,我想盡快幫她立案。”
“好。”
岳渟淵:“那你呢?明天有什麽事嗎?”
之前看他給自己的微信圖片,那麽多一大疊文件怕是這幾天都得處理吧。
可沈槐安的回答卻是:“沒事,陪你去上班可以嗎?”
岳渟淵在他懷裏彎着眼角,嘴上卻佯裝抱怨:“你真的好黏人啊,沈槐安。”
“啊……那就是不要了。”
“要!”岳渟淵笑着擰了一下他的手臂,捏不動,好結實!
“嗯。”黑暗之中男人在他額角處落下小心翼翼的輕吻。
彼此都沒有看見,倒扣在他們身後的沈槐安的手機屏幕亮起。
裏面還有一個小時前秘書發來的消息
林秘書:親愛的老板,請問您把人哄好了嗎?還有兩份文件沒有給我答複。
林秘書:冒昧地問一下您,請問您明天會來公司嗎?
林秘書:[微笑]大概什麽時候能給我答複呢?
林秘書:半個月可以嗎?
***
“哥……”
“嗯?”
“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問。”
懷裏的人緊緊環住他的腰,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處傳來,岳渟淵:“為什麽還喜歡我?”
“……沒有為什麽。”就是控制不住想一直喜歡你。
“那我再問一個。”
“好。”
“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沈槐安:“高中。”
“嘶……”似是非常不滿意他的回答,少年從他懷裏擡起頭:“你認真一點!我是說在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
沈槐安噙着笑:“不記得了,只記得夢到你就知道了。”
岳渟淵刨根問底:“什麽叫夢到我就知道了?這是什麽答案啊?”
在空氣中沉默片刻,沈槐安帶着壞笑湊到他耳邊說了三個字,惹的他面紅耳赤:“你這人……”
“是你讓我說的。”沈槐安無辜地望着他:“還有什麽問題嗎?”
岳渟淵沉吟:“有。”
“明天可以去你家玩嗎?”
沈槐安默不作聲,他感覺到放在自己腰間的手頓住了,立馬撐起身子用微妙的語氣問道:“你不會是……在家藏人了吧?”
“沒有,只是有點詫異。”在他腰間的手異常不安分地探進上衣,低啞的聲音在空洞洞的房裏回響,語氣暧昧又認真地詢問:“藏你可以嗎?”
想把他藏在黑黝黝的房間裏,只有他一個人看見,但是不行,眼前的人說不定還會一本正經地和他科普各種法律條款。
“好啊。”岳渟淵撐起身子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如果你喜歡,到時候我把這房子賣了,然後去把你隔壁買下來給我媽住。”
“我搬去你那,你就能天天看着我了。”
“你隔壁沒人住吧,啧……疼,你輕點!”
不知是不是過于激動,沈槐安用力掐着腰将他翻過來壓在他身上,力道用的過重,令他冷不丁叫出聲來。
還來不及責備鋪天蓋地的吻就卷了下來,粗粗的喘息聲中還夾雜着令人臉紅的咽唔,唇齒間的交融藕斷絲連。
岳渟淵纏着他的脖子,吻到兩人氣喘籲籲,沈槐安突然将床頭的暖燈打開,他毫無防備地被光刺激到。
岳渟淵連忙遮住眼睛,喘着氣責怪:“幹嘛突然開燈?”
手被沈槐安強勢拉開,他只好半眯着眼,仰視着伏在他身上的人。
殊不知在沈槐安眼裏,橘光把身下的人罩在一片旖旎裏,微睜的眸光中還有點點晶瑩,唇色已經被他蹂、躏地泛着水紅。
“想看你。”他着迷般用拇指摩挲他濕潤的下唇,贊美道:“你很漂亮。”
抱着報複的心理,岳渟淵咬住他作亂的手指,盯着他直白地說道:“這麽漂亮你還忍得住啊?那你挺牛的。”
沈槐安的眼底晦暗不明,虎視眈眈地鎖住那只被咬住的手指,喉嚨緊的要命,渾身沸騰的血液令他不受控制地将手探地更深。
“渟淵。”啞着聲音說道:“我第一次談戀愛,不太懂你的接受範圍。”
“如果像這樣可以接受麽?”
筍凍的觸感誘人又滋潤地從指尖溜過,帶出來的還有未被吸收的湯汁。
被岳渟淵瞥見後,原本就已經潮紅的臉此刻更加火熱,對上沈槐安意味深長的眼神,他惱火地将他的手拍開。
攬過他的脖子,一頭紮進沈槐安頸肩,兇巴巴道:“不許看了!關燈!”
沈槐安挑着眉戲言:“臊什麽?不是你先挑起的嗎?”
腦袋瞬間就被惱羞成怒的人‘啪’地蓋上來,語氣急切:“快關燈!”
“好好好。”沈槐安服軟将燈關上。
側過身子撫着他肩胛,在他耳旁缱绻:“都依你了,別惱。”
心跳在彼此間來回跳動,室內又重新回到昏暗中,月光企圖從緊閉的窗簾中窺探三分少年間的蜜語,卻也無從下手。
“渟淵……”
“嗯。”
“晚安。”
“嗯?”
他倏然仰頭,瞳孔中滿是震驚,即便屋內一片漆黑,沈槐安也能想象到他的神情,嘴角止不住揚起。
小孩比他想象中更直白:“不做嗎?”
他不太理解,這麽好的環境?這麽好的氛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沈槐安熄火了?
沈槐安輕咳:“來的時候沒買東西。”
“哦。”他乖乖地應了一聲,頓了兩秒後又在房間裏,用震驚的聲音發出直擊男人靈魂的質疑:“沈槐安,你不會是……不行吧?”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位被質疑‘不行’的男人危險地眯起黑眸,用力攬着腰把人往懷裏摁去,他被強烈的男性荷爾蒙熏的腦袋發昏,燥熱從腳底攀上來。
“我不行?嗯?”
他漲着腦袋努力想要掙脫,卻被人更用力束縛住,實在沒勁了才肯點頭服輸:“行行行!”
“哼。”沈槐安松了些力他才順利稍稍後退。
“真的不做嗎?”他再一次和沈槐安确認,這個人不會難受嗎?都……已經那樣了。
“心疼你,明天不是還要工作嗎?”沈槐安抵着他的額頭輕聲呢喃:“不着急,按着你習慣的節奏來就好,不用着急想着彌補這七年的缺憾,我們往後會有大把的時間。”
岳渟淵酸着鼻子應聲:“嗯。”
“沈槐安,你怎麽這麽好。”
好到七年了還這麽喜歡我,好到什麽都理解什麽都知道,好到讓人心口發酸。
“只有好?”尋根究底似的想要什麽證明。
“我愛你,沈槐安。”清脆的笑聲銀鈴般響起:“你是不是很想聽這個?”
“嗯。”沈槐安低頭細細吻住他的發梢:“再說一遍好不好?”
“說幾遍都可以,我愛你沈槐安。”
“嗯。”
“我愛你沈槐安,我不會走的。”
“好。”
在朗朗圓月透不進的卧室裏,在他習以為常的昏暗裏,兩個年輕人瞞着月亮彼此相擁,絡繹不絕的表白聲是穿透心髒聖潔的曙光照亮他們的往昔。
沈槐安想,他何其幸運,就連四處流浪的水和朦胧的風都在時間裏引導他們重逢。
約瑟夫用20年時間收錄的《玫瑰聖經》,而他只用了不到七年就找到了。
至此每一朵珍奇玫瑰都是岳渟淵,但又都不像他,他自成一派,成為沈槐安心中的第170種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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