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定期服藥
定期服藥
站在沈謝文車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闊別已久早已大變模樣的師弟薛延。
薛延同樣穿了一身黑,裏面工工整整穿了黑西三件套,打了條銀白色的領帶,大衣上還別着一枚羽根部圍繞着荊棘羽毛的胸針,平增了一絲貴氣。
他一手插兜,一手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淡漠地凝視着沈謝文,神色如常眼底波瀾不驚,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無言,周遭狂風亂作暴雨淋漓,卷得樹上殘存的枝葉随風狂搖,簌簌砸在地上鋪成一片沾了雪的葉海。
地上的積雪早已被暴雨沖刷殆盡,徒留一片濕潤的土地。
天地之間,兩人成影。
薛延淡然如水的目光從沈謝文落到他懷中的裴清月身上。
兩人沉默着,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仿若被凍結,淩冽的寒風裹着驟雨傾瀉,呼吸間都帶着冷冽。
最後還是薛延望着裴清月難受得皺起的面眉心,先開了口:“你這是要帶着師兄要去哪?”
“我帶他去哪跟你有關系嗎?”
或許是上次相見鬧得極其不快,眼下又被接二連三的壞事煩心,沈謝文對待薛延沒了之前的好脾氣,說話也夾着嗆人的硝煙火氣。
“我不過是随口一問,何必如此生氣?”薛延淡然道,“難不成就因為上次那事,所以對我懷恨在心?”
沈謝文嗤笑一聲:“你這副有備而來的模樣,真的是‘随口’一說嗎?”
薛延不說話了。
沈謝文盯着他道:“你一說上次,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你對我好像很有敵意?為什麽?平心而論我似乎沒有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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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再怎麽說裴清月也是你的師兄,更別提他還是你的宗主。”沈謝文眼睛微眯,墨色的瞳仁裝滿了如刀刃似的鋒利,“可你上次對他的态度,可不像是一個師弟對待師兄該有的态度啊。”
薛延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忽而道:“他沒告訴你他為什麽要跟我走嗎?”
沈謝文眉頭一皺:“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看來是沒有。”
薛延撐着傘向沈謝文走去,後者見狀,将懷中的裴清月抱得更緊了些,如同被另一個捕獵者盯上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寶貝,雙目似狼眸,發出濃烈的防備之意。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順路來送個東西罷了。”
薛延在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腳步,一直放在口袋裏的那只手拿了出來,捏着一個玉白色的小瓶子。
“裴師兄在四百年多前那場大戰中元氣大傷,身子骨也愈發不如從前,他本就怕冷,現在更是到了每逢陰雨季節只要稍不注意,就會發起高燒昏厥。”
“今日他走之前,我瞥見他臉色不對,想必是那時就已經有生病的預兆。”薛延道,“何況方才他走的急,又淋了不少雨,現在發起高燒也是必然的。”
薛延這番話說的毫無破綻,沈謝文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而且他雙手打橫抱着裴清月,自然也騰不出手接過薛延遞給他的白玉瓶。
“你的好意我領了,若只是因為氣候發起的高燒,那無論吃什麽藥都能達到退燒的效果吧?”沈謝文道,“勞煩你跑一趟了,我自會帶他去尋醫看病。”
薛延卻道:“你這又是何必?這有現成的藥你不用,還特地大費周折去其他地方再找人排隊看病?”
“況且是藥三分毒,裴師兄這些年生病也算是反反複複,為了将藥內的毒素壓倒最低,這是托了純心宗宗主李臨專門研制的藥。”
“如果說有什麽是對裴師兄最有效而且不那麽傷身的藥,除了我手中的,再無其他。”
若要說修真界有誰能配稱得上神醫名號,定屬純心宗宗主李臨當仁不讓。
李臨作為天下第一醫師,不僅看病救人的實力強悍,就連煉煉丹制藥也是數一數二的能手。
薛延這話直接堵死了沈謝文所有退路。
他說的不錯,既然有最好的選擇在眼前,又何必舍近求遠大費周折,搞得裴清月病情加重,更加難受呢。
沈謝文沒說話,但軟下的神色已經告訴了薛延答案。
薛延将手中的白玉瓶放在裴清月懷中,對沈謝文道:“回去吧,他身上的衣服沾了寒霜的雨水,再不換下怕是會讓病情更加嚴重。”
沈謝文道:“多謝你跑這一趟。”
“謝什麽,這是我應當做的。”薛延道,“裴師兄也是撫養我長大之人,如兄如父,再怎麽說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薛延似是嘆了口氣,淡淡道:“我雖不喜他與你過于親近,以當下的局勢來看這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可他硬要追着你貼着你,我又有何辦法?”
“你今天出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想必再過不久就會有一群記者蜂擁而至來采訪你了吧。”
薛延眸色一暗,細線般的雨幕隔在他們之中,如同一層薄薄的輕紗,令人分辨不清他的情緒。
薛延道:“我既勸不動他,只希望你不要拉他下這趟渾水,別再讓他染得一身腥。”
這話說得難聽,簡直就是明晃晃地指着沈謝文說他是個災星。
可薛延所言又并不無道理,裴清月自願幫他他甚是歡喜感激,但跟他待得越久,其實于裴清月而言就越不利。
沈謝文将裴清月抱回店裏,對着其他人道:“今天休息一天,明日正常上班,都回去吧,別站在這裏了。”
即便沒有今日之事,看外頭這狂風驟雨,也基本上不會來人。
待其他人都走後,沈謝文将懷中的裴清月先安置在椅子上,接着挂了塊“今日休息”的牌子,鎖好門窗,拉上門簾跟窗簾,隔絕了外面一切光線。
接着他回到裴清月身邊,抱起對方,念動口訣,眨眼間便進入到了靈質空間。
靈質空間內山水秀麗,日照天晴,是個絕佳的好氣候。
他抱着裴清月踩在青草芬芬的土地,一步一步走向不遠處的木屋,推開門後,徑直走向屋內唯一的一張床上。
沈謝文将懷中的裴清月小心翼翼地安置于素色的床褥上,先是褪去了他的外衣,又用內裏将他濕漉的墨發烘幹,接着将他塞進被子裏裹好。
雖說靈質空間內永遠都保持在一個适宜的溫度,可沈謝文還是擔心一個不小心又讓裴清月的病情加重,因此處處小心。
他從白玉瓶裏倒出一粒藥丸,含在齒間,複而俯下身去,捏着裴清月的下颚,以唇貼唇,将藥丸渡進裴清月嘴裏,又舌尖将藥丸推至深處。
确認對方将藥丸吞下後,沈謝文又與他糾纏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
他側坐于床沿便,望着床上那人微紅的漂亮面容,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腹觸碰對方微熱的肌膚,沿着輪回細細描摹。
沈謝文又想到幾日前裴清月趕來照顧他的時候,只能說天意弄人,前幾日是我病重卧床,你來照顧我。
這才沒過多久,兩人的身份對調,反倒是你躺在床上,只能讓我照顧。
薛延給的藥确實有效,不過半小時裴清月就已經退了燒,體溫不再灼熱,歸于平靜。
沈謝文見他呼吸平穩,面容恬靜,原本微微皺起的眉心也被撫平,就任由他睡着,沒再驚擾他。
靈機沒電,他讓高個子拿去充電,進靈質空間時太過匆忙,竟也忘了拿,此時還在外頭的櫃臺上充着電。
沈謝文算算時間也覺得差不多了,便扯過一旁書桌上的紙硯,留了幾句話,告訴裴清月若是醒了就多休息休息,自己先去處理事情一會兒便歸。
将那盞筆墨未幹的信紙留在桌面,沈謝文最後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裴清月便出了靈質空間。
靈機早已充滿電,屏幕上一閃一閃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人向他轟炸來的信息。
沈謝文先是點開唯博,無視了那999+的評論與@,點開編輯頁面,發送了一段話。
不一會兒,所有人都看到了,沈謝文那條博文——
本店所有食品安全均無問題。
另外,早上那名顧客肚疼是因為食物沒煮熟所導致的,由于火鍋的吃法是将食物丢進鍋涮熟再吃,先前我并不知道居然還有人不知道食物應該煮熟再吃,從而導致顧客吃得難受,這點我沒能及時告知,我有責任。
但是關于“用病死動物的肉來盈利”這事,完全是子虛烏有,都是開門做生意的,那些動物也算是稀缺資源了,我繁殖飼養都來不及,又何必整些麻煩來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最後,我決定開啓直播,每天二十四小時連播牧場那些小動物的日常,若是大夥兒信不過我,不放随時進入直播間,來看看那些動物的精神狀态是否健康,是否真的如那位博主所言,是一群“病恹子”。
沈謝文沒說那些動物死亡的真相是真是假,而是巧妙的将話題引向別處,讓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最後那一段“二十四小時全天直播牧場日常”上。
直播行業在當下也算是一個傳播信息的熱門媒介,沈謝文經常聽楚長雲抱怨他們公司也準備拓展直播的業務,讓幾個門面輪番上播,不僅可以擴大公司的宣傳力,或許還能有別的意外收獲。
在今早那條極具針對性的博文出現時,這個計劃便在沈謝文腦海裏有了雛形。
發完那條博文後,沈謝文便帶着靈機反回靈質空間,一進去,便看到本應當睡在床上的裴清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醒了。
此時正坐在桌邊,拿着他留下的那張信紙垂着眼睛觀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