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感

第12章 “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已經等了太久太久。” I've been waiting for a long time.

“你的等待終會開花結果。”

“靈君，成功了！”

淩望着久熟睡時的側顏，會心地笑了。他轉身來眺望滿天閃爍的繁星，腦海中不斷顯現出它們映在久的雙眸中時的畫面。

“你先退下吧！”

“是。”

久的面頰在星空下閃着點點微光，撩亂了淩的心弦——那時因告白失敗而給久留下的遺憾 ，他已經回到過去，幫他彌補了；現在他依靠着他，依靠着這來之不易的暖暖的幸福。

淩靠近了一點，想吻他的顏頭——可他最終卻沒有，只是坐在他身邊，柔情滿目地望着他，生伯将他驚醒。

星光下，睡夢中的他的他默默無言。

淩走出了靈族堡壘，來到了迷霧海的岸邊。

這裏是他的世界——空雲系，另外還有幻雲系（管理時間的）和離雲系（雲系世界總控中心，是三個雲系空間與其他世界間的紐帶)兩個空間，都屬于他們靈族統治的範圍。

雲系世界裏本身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因此靈族很久以前就已經掌握人類的時間及歷法了——他們是人類的守護者。

他們的生命趨近于永恒，他們中的每一個人都有着需要自己竭力去守護的人，不過由于人類壽命有限，他們的守護對象是不斷更新替換的。

可笑的是，他們明明都具有看起來同人類分毫無差的相貌和軀體，卻難以，難以擁有一顆同人類一樣的富于情感、能讀懂萬物的心。

空雲系的盡頭，迷霧海的西岸，永遠保持着黎明前的樣子，啓明星永遠爬不到天空的最高處，一彎殘月雖在西天，卻永不會墜落。

淩坐在岸邊，雙腿向下攪動霧氣一般的海水。過不了多久，他又要送久回去，回到他自己的人類世界。或許在許多許多年以後，久早已記不得他，然後再過上若幹年，久就會去到一個所有人都未曾了解到的世界，而他，将會去找下一個孤單的靈魂.

人都說還有來世，說不定就又遇見他了呢？

總之，這些對淩來說都已不重要 了。不論後來的日子他能否一直在久身邊，久的子也總不會再一直糟糕下去了——他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珍惜好當下。

他與久的告白的那個日子，已經溜開了近兩年之遠，而他如今早已成為了整個雲系世界的最高管理着——對于上一任靈君，他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他也不清楚，曾經上任過的這些“前輩們”，最後都去了哪裏。

靈族有許多傳說，其中一個說歷任靈君們退任之後，大多都“移居“去了人類世界，再也沒有了音訊，還有少數，在新任靈君上任第二夜，便獨自一人竊竊地跑到迷霧海邊，躍了進去。

不會有人發現，他（她）已經失蹤，而靈族所有人關于此墜海者的記憶，都會被悄無聲息地抹去......

在他們的印象中，沒有任何靈族人進入過這海水之中。

可是淩依稀記得，還有一個傳說，表示躍入迷霧海中，就可以變成人類:一個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人類！他們到人類世界去，只是暫時僞裝成人類，像人類一樣必須進食、休息；但如果變成真正的人類就等于放棄了永恒的生命，接受了殘酷的生老病死！

淩想到這裏，久的面龐又浮現在他眼前，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他要躍進海裏，變成人類，這樣他就可以心無旁骛地和久在一起，哪怕，只有短短幾十年也好。

他回到了堡壘裏。他要現在就送久回去。

“久！”

“哥......”久睜開眼，擡起睡意昏沉的腦袋，“我好像，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你先起來把衣服穿好，我馬上就送你回去。”

“回哪兒？”久有些不解。

“回人類世界。”

“怎麽了，突然要回去？你也去嗎？”

“我先不去，等送了你我還有點事要辦。”

“什麽事？我不能一起嗎？”久湊近淩。

“不行！”淩有些急了，“你快跟我走！快！”

久不再作聲。

因為淩上任以後，一直忙于處理各個雲系的大小事務，有時還不得不去到另兩個雲系空間視察——淩與久在這個時空的前一次見面，差不多是在兩個月左右前了吧。久一直呆在堡壘結界的保護範圍內，沒有淩在身旁的他，百無聊賴，有時他甚至感覺自己像是被軟禁在這裏的。

他不想再離開淩了，真的不想。每夜剛閉上眼時，淩的面容語音萦繞在他的腦際耳畔，這已不再是一種痛苦，只因他差不多已經習以為常了。他不願讓淩走，因為他害怕淩不會再回去看他，但他還是選擇相信淩；可假如那最糟糕的結果一定要發生，他也會毅然決定放手，不胡鬧。

久匆匆地換號了衣服，叫在外面等候的淩進來。

“準備好了？”

“嗯。”

“握緊我的手！”

“好。”

淩與久，雙手十指緊扣。一瞬間，他們都緊閉雙眼，淩的巨大能量，在片刻之間将他們傳送到了離雲系。

“哥！你一定要來！”

“放心吧，我會的！”

淩目送着久進入傳送門，消失不見。

淩火速穿梭回空雲系。

空雲系的盡頭，迷霧海的西岸。

淩對着靜默無語的天空，長舒了一口氣。

他騰空一躍，一頭紮進了海水裏。

“哥！我真的舍不得你！”

“沒事，你很快又會見到我了。你回去翻開《追風筝的人》，從第一頁讀到第九頁，一字一句地讀，讀完我就回來了！”

“你知道嗎？我夢見你跟我告白了！”

“真的嗎？然後呢？”

“我答應了，再然後你吻了我。”

湧動的海水正在榨取他身上獨屬于靈族的每一絲能量，他沒有掙紮，此時他的雙眼，像是已經被海水蒙蔽了。

“所以，你能再吻我一次嗎？就現在，哥！”

于是淩二話沒說，就抱住了久，将自己的唇貼上了久那靜待已久的唇。

“哥，你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嗎？”

“‘我喜歡你，是狹義的那種’。”

“你怎麽會知道？這是我夢裏面，你告白說的！”

“秘密。”淩溫柔地笑了笑。

到海水中心處時，一個神秘的聲音對他說：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

“你想永遠同你目前所守護的人在一起，就必須變得和他一樣！

“你真的想好了嗎？”

“是的。”

“那麽請睜開眼吧！”

“哥！哥！”

是久的聲音。

“久？”淩已經睜開眼——自己已經躺在久房間的床上，而久在一旁緊緊地攥着他的手，“我回來了嗎？”

“嗯。我都還沒找到那本書呢！你正巧可以幫我找一下！”

“這個......現在恐怕已經不行了！”

“怎麽了？為什麽？”

“我的法術......沒了。”

“沒了？怎麽會？”

“我已經變成人類了。”

久差點兒暈過去。

“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為了你。”

“認真回答我！”

“為了守護你。”

“可你現在不就是在守護我嗎？”

“為了永遠守護你啊！”

“吻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