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雨崩
雨崩
像是條件反射般就知道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下意識轉頭看着彭川。
而彭川聽到聲音的時候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下一秒皺起了眉。
“你說話啊！”
那邊的聲音越發激動
彭川輕輕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了一句
“梁思凡，這和你沒有關系。”
“為什麽和我沒有關系？我還等着你，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啊！你找的那個女人懂你嗎？知道你喜歡喝的蘇打水是哪一種嗎？知道你不吃姜的原因是什麽嗎？能給你的事業帶來幫助嗎？你明明知道我......”
“夠了梁思凡。”
陡然增加的音量讓原本就心神不寧的程雲吓了一跳。
接着一只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挂斷了通話。
程雲呆呆地看着彭川的動作，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間發生了什麽。
下意識随着彭川的動作去看他有些沉着的側臉，才發現他的眉毛已經深深皺了起來，能看出來他眼裏表現出來的煩悶。
程雲沒有說什麽，因為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更何況，號碼又打了過來。
“我開車不方便，你幫我挂了電話之後順便把這個號碼拉黑。”
程雲愣了一下照做了，然後車裏就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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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雲覺得車裏的氛圍有些難以忍受的時候，彭川說話了
“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她該問什麽，從哪裏問起，程雲不知道。
程雲腦海裏不自覺地跳了出來那晚見到梁思凡的場景，她的美豔和張揚曾讓自己一度陷入了自卑。
看着程雲一直沒有說話，彭川的眼神漸漸變沉，但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
香格裏拉的下一站是雨崩。
現在幾乎到處都流傳着一句話：不去天堂，就去雨崩吧。
雨崩村位于梅裏雪山的腳下，因為地理環境獨特，自古只有一條人馬驿道通向外界，因此有人說這裏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國內外專家們則認為，這裏是香格裏拉的縮影。
當然，雨崩也是所有徒步愛好者的天堂。
攝制組沒有選擇越野，而是選擇最值得的徒步。
第一條神瀑線，是最簡單最好走的路線，拍攝工作也從進村的那一刻開始。
雨崩的拍攝任務很早之前就已經确定好了，所以并沒有程雲具體的工作安排，而程雲大致估計了一下自己的體力，覺得自己能把全程走下來就已經很不錯了，于是就跟着彭川走在了前面。
其實作為攝影師，技術和審美是很重要的，體力的重要性也可以齊名。
畢竟要除了拍攝，可能還要背着幾公斤的設備上山下海，比如現在。
程雲看着邊走邊拍攝的大部隊，又看了看自己旁邊臉不紅心不跳的彭川，最後再看着只背着一個相機包還氣喘籲籲的自己，覺得自己真的得加強鍛煉了。
又悄咪咪看了一眼彭川的側臉，完美的臉部線條襯托着他黑沉的眼睛，只是現在薄唇緊抿，眉也微微皺着。
彭川是情緒不外露的人，周圍人也沒察覺出來有什麽不對，但程雲還是察覺到彭川不開心了。
只是自己并不能确定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梁思凡。
因為兩人在車裏最後并不愉快的聊天，甚至隐隐有些要冷戰的架勢，彭川在最開始的時候要幫程雲拿包被程雲拒絕之後就保持着沉默，走路進村的時候兩人基本沒有什麽交流。
路程走過一半，程雲覺得自己兩條腿不是一般的重，彭川就站在自己旁邊，走的時候跟着走，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也靜靜地陪着，程雲想到了之前和彭遇三個人一起在色達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有些高原反應身體狀況并不是很好，彭川就緊緊拉着自己，一點一點爬了上去。
現在看着他就這麽站着無動于衷的樣子心裏不是沒有感覺的，程雲仰頭喝了一口水，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一股氣，開始大步往前走。
等彭川發覺出不對的時候程雲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看着程雲小臉微紅，神情委屈，還有些眼淚含在眼裏的時候心裏有再多的不舒服現下也只有一個念頭了
哄人，趕緊哄人。
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程雲，從她背上取下了背包跨在了自己胳膊上，雖然程雲使勁拉着背包不讓彭川拿，但那點力道在彭川眼裏顯然不值一提。
“好了，我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麽？”
程雲不想說話，彭川重新拿出紙巾又溫柔地幫程雲擦了擦眼睛，這次重新緊緊拉住了程雲的手，仍她怎麽掙紮都沒有放開。
有彭川的助力剩下的路好像也不那麽難走了。
而且走着走着也感覺之前那股小小的氣逐漸消了，後知後覺自己的情緒波動有點大，現在程雲這個角度能看到彭川的側臉，他好像不管做什麽都很專注，剛才幫自己擦眼淚的時候也是。
又想起他剛剛說的那句話，像是想驗證自己心裏的猜測一樣，程雲小聲地問
“剛才你為什麽生氣？”
彭川往回看了一眼，反問
“你覺得我為什麽生氣？”
“是因為我嗎？”
彭川停下了腳步，認輸似的嘆了一口氣
“程雲，我知道你在感情方面有些遲鈍，但我沒想到你這麽遲鈍。”
就在程雲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彭川輕輕打斷了她
“好了，這個問題我們晚點再好好談。你需要好好走路，保持體力。”
程雲看着前面還沒有盡頭的路，默默拉緊了彭川的手。
最後走下來的時候程雲反倒覺得還好了，畢竟為了逐步适應，今天的路幾乎全程是硬化的水泥路，除了需要耐力之外沒有太大難度，只需要一鼓作氣朝着雪山的方向前進。
最終到達神瀑的時候，還是會額比眼前的景象所震驚，瀑布飛流而下，這裏也是當地人十分尊敬的聖地，一路上都需要尊敬文化保護神山。
來這裏的人都要感受一下神瀑的洗禮，絲絲的冰涼沁入懷抱，慢慢撫慰一路的辛勞。
晚上住在下雨村，四周都很安靜，安靜得好像能聽到叢林呼吸的聲音。
程雲站在窗邊，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了頭。
彭川一只手拿着筆記本電腦，另一只手拿着一個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給你熱了一杯牛奶。在看什麽？”
“沒什麽”程雲搖了搖頭，喝了一口牛奶，溫溫熱熱的
“你工作忙完了嗎？”
因為雨崩村之後攝制組在雲南的錄制基本就結束了，所以今晚彭川和導演組開了一個小會，交代了一下後期的工作。
“這邊拍完我基本沒什麽事了，倒是你，最後王導還問了一下我，你的意思是什麽？”
程雲的眼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上的相機包。
“我......我想......”
程雲咬了咬唇，還是沒能說下去
“你想跟着走是嗎？”
彭川平靜地替程雲說了下去。
程雲不安地捏着手指，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程雲，看着我。”
彭川的語氣是少見的沉，話音剛落程雲擡頭的時候就看到彭川往前走了一大步，現在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近。
程雲擡頭，看着彭川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沾染了房間外夜幕的黑，而程雲的眼裏流轉着的，是不安。
彭川身上的氣場太過于強大，兩人對視不過幾秒，程雲就忍不住想低下頭。
然而彭川卻沒給她這個機會。
一只手就能輕易托起程雲的臉，眼睛裏的鋒利越發清晰
“告訴我，你在害怕什麽？”
明明他的聲音不算嚴厲的，但是程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覺得很委屈，那些負面的敏感，多心，自卑，面對未來的彷徨在這個時候突然跟着眼淚一起流了出來。
很想伸出手抱住彭川，可剛要擡起手的時候卻又放下了。
彭川的眼睛一直緊緊盯着程雲，看着程雲漂亮的眼睛裏慢慢升起水霧，然後晶瑩順着臉頰流到自己的手上，心裏不是沒有心疼的，可是程雲還是一言不發，彭川緊抿着唇，慢慢放下了一直在程雲臉側的手。
甚至往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好像變得更遠了。
“連我，你也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心話嗎？”
這句話彭川說得很輕很輕，像雨滴一樣飄進了程雲的耳朵裏，卻又重重地砸在了心上。
恍然間程雲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考慮的好像只有自己，并沒有真正設身處地地站在彭川的立場上，信任他。
看着程雲怔愣着的樣子，彭川的心也慢慢沉了下去，本來今晚想好好溝通一下的心情也漸漸沒了。
心裏輕輕嘆了一口氣，想去于是洗個澡重新整理一下心情。
轉身的時候程雲卻下意識以為彭川要走了，想也沒想從背後抱住了彭川。
看着纖細的兩只手緊緊環住自己的腰間，彭川沒法保持之前那樣的淡定。
“別來這招，美人計對我不管用。”
一邊說着，一邊卻轉身抱住了程雲。
“不是美人計，我不想你走。”
程雲的聲音悶悶地從胸前傳來。
“你也知道我會走？”
“那為什麽老氣我？”
“我沒有。”
尾音有些上挑，聲音小小的，撒嬌的意味卻很濃，這還是彭川第一次聽到程雲用這樣的聲音跟自己講話。
彭川其實心裏也已經投降了，也在心裏感嘆着感情奇妙，只要她願意邁出那一步，剩下的路，就算再長，自己也會心甘情願地走完。
兩個人就這麽靜靜的抱了一會兒，彭川輕輕拍了拍程雲的背
“好了，我不走，我只是想去洗漱一下，你洗完澡了，我還沒有。”
程雲這才知道自己剛剛誤會了，卻又好奇另一個地方
“你怎麽知道我洗過澡了？”
彭川挑了挑眉，想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問出這個問題來的
“可能因為我鼻子比較靈吧。”
這下程雲就算再遲鈍也反應過來了。
還沒收回來的手立馬變成反方向往外推
“你趕緊走吧。”
彭川一邊輕笑一邊捏了捏程雲的手，關浴室門的時候說了一句
“把牛奶喝了，然後等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