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兔赤三部曲

第34章 祈神10

祈神10

Chapter10  最喜歡你（完結）

夏晴生病了。

她們學校排球隊組織登山，半途下雨，淋了雨水，遇上乍暖還寒的天氣，夏晴當晚有點小咳嗽，第二天起床沒起來，赤葦拿體溫計一測，果然發燒了。

他幫女兒請了假，拿退燒藥給她吃下，安排暫時無業的木兔在家照顧女兒。

說照顧，木兔就靠着夏晴的床尾坐下，用平板開靜音看自己以前的比賽。

夏晴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怎麽說呢，木兔覺得她才是世界上最了解京治的人。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夏晴代替了他的職位，幫助京治打理家務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同時，夏晴本人十分優秀，品學兼優，從來不用家長操心。

木兔覺得，因為夏晴的存在，京治才能在他們婚姻中撐過那麽多年。

她很愛京治，所以支持他們離婚，所以支持他們複合。

她只是希望辛苦的爸爸活得不那麽疲憊。

夏晴吃完藥睡了一上午，中午父女倆吃了清淡的一餐。吃完飯，披着外套的夏晴坐在陽光照射到的地方看書，長發披散，眼睛深邃，側臉完美。

木兔覺得夏晴是一種更高級的生物，他無法理解。

木兔看了她很久，說：“那個，夏晴，有想過長大後做什麽嗎？”

夏晴說：“嗯。”

木兔問：“做什麽呢？”

夏晴說：“學醫。”

木兔說：“不打排球嗎？”

夏晴說：“大學盡量推遲一兩年入學報到吧。學習以外的時間，都會打球。”

她對未來的規劃簡潔而清晰，反正木兔作為家長沒辦法對她的未來有什麽指導。

木兔問：“京治知道嗎？”

夏晴說：“無論我做什麽決定，他都會支持的。”

木兔愣了一下，說：“你真了解他啊。”

夏晴說：“你不也一樣嗎？”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爸爸都會支持你。”

木兔想了想，似乎真的是這樣。

“可是，昨天我想給秋明買冰淇淋，他沒答應。”

夏晴說：“你要用這些幼稚的小事來說服我嗎？”

木兔小聲地說：“我只想說京治沒有像你們以為的那樣寵溺我。”

夏晴毫不留情地說：“這個家，爸爸最喜歡的就是你，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木兔不太服氣，說：“我也最喜歡他啊！”

夏晴意味深長地看他，“是嗎？”

木兔一下子就心虛了。

他對京治的愛那麽多，應該能超越夏晴和秋明吧？

快到放學時間，夏晴換了運動服要回學校，“我沒事了，下周有一場很重要的比賽，要抓緊時間磨合隊伍。”

木兔說：“可是京治讓我一直看着你。”

于是他跟着女兒來到學校體育館，坐在觀衆席上看孩子們打球。

他是明星運動員，參加排球運動的少有人不認得他。同樣是家屬的幾個小學生你推我我推你地來到他身邊，大膽而羞澀，“你是，木兔光太郎嗎？”

木兔說：“嗯啦，你們是我的粉絲嗎？”

他們點點頭，眼睛閃閃發光，“你打球好厲害！和美國男排那場——”

小粉絲對他的高光事跡如數家珍，木兔聽得連連點頭，認真地分析那個球為什麽這樣扣，聊得相當投機，看不出年齡差異。

有個小男孩問：“你是赤葦夏晴的爸爸嗎？”

木兔說：“是啊，她現在比當年的我厲害多了。”

小男孩問：“為什麽你們一個姓木兔，一個姓赤葦呢？”

木兔說：“因為她跟另一個爸爸姓。你們不知道赤葦京治吧？他高中的時候是我的二傳手哦，我們一起打進全國大賽，差一點點就拿下冠軍。”

小男孩激動地點頭，“我在雜志上看過你們的故事。”

木兔說：“他真的非常厲害。”

他眼尖，看到有個小身影在門口晃了一下，起身去找，在體育館外找到冬陽。

冬陽不知道夏晴今天請假，照例過來看她打球，卻看到木兔被一群小粉絲環繞。她下意識地躲開，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看到木兔找出來。

木兔對冬陽的心情要複雜很多。

因為自己當時态度不夠堅決，冬陽才會被帶走，他是愧疚的；後來冬陽不肯回日本，讓赤葦傷透了心，木兔覺得她是個壞姑娘，不想喜歡她；現在冬陽回來了，赤葦的心情眼看着好起來，木兔又覺得全都是他的錯，怪自己當時不成熟，牽扯出種種遺憾。

“你是，來看夏晴的嗎？”

冬陽擡頭看他，本來想離開，竟然鬼迷心竅地點點頭。

木兔說：“那你快進去吧，訓練剛剛開始。”

冬陽抱着滑板，從他身邊走過。

木兔的視線一直追逐着她，說：“口渴嗎？想喝什麽飲料？”

冬陽加快腳步，“随便。”

木兔買了一大袋飲料回來，分發給觀衆席的學生，冬陽挑了一瓶青梅汁。

木兔不敢直接坐她旁邊，隔着兩個位置，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

訓練結束，冬陽要走，木兔說：“那個，有空的吧，可以來家裏吃飯嗎？京治很想你。”

冬陽沒說話。

木兔真摯地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冬陽神色稍微一變，抱着滑板跑了。

木兔這輩子也無法理解女孩細膩敏感的心思，困惑地撓撓頭，只好等下次見面再邀請她。

晚上，夏晴有點發燒，赤葦在照顧她，木兔等不到人回來睡覺，去夏晴房間找，看到赤葦坐在床邊讀一本書，夏晴燒得臉通紅，裹着被子歪倒在赤葦背上，側臉貼着他的背脊。

木兔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她長大後依賴別人的模樣。

說到底不過是個初一的小姑娘，生病脆弱的時候自然會向爸爸撒嬌。

木兔沒有驚擾他們父女，悄悄地退了出去。

順道去秋明房中看了看，小兒子睡得正香，突然夢呓了一聲“媽媽”。

他最喜歡喊赤葦媽媽。

木兔心想，怎麽辦，大家都好像很喜歡赤葦的樣子，他還是不是最喜歡赤葦的那個人了？

應該是吧，畢竟他愛了這麽多年，小崽子們怎麽比得上他。

這樣一想，木兔心裏又充滿了自信。

赤葦哄完女兒回卧室睡覺，木兔已經睡着了，唇角翹着，不知道做什麽好夢。

他一躺下，木兔就好像安裝了自動感應器一樣主動朝他靠過去，把手搭着他腰上，閉着眼含糊地叫了一聲“京治”。

赤葦替他蓋好被子，“嗯，我在這裏。”

木兔突然特別清楚地說了一句：“我最喜歡你了。”

赤葦以為把他吵醒，低頭一看，那家夥依然睡得香甜，那一句只是夢話。

于是赤葦溫柔地回了一句：“嗯，我也最喜歡你了。”

無論我們是青春還是年老，無論我們是分離還是相聚，我都最喜歡你了。

這輩子最喜歡你，從未改變。

時間行雲流水一般過去。

木兔做了學校排球隊監督，男女排同時帶，沒想到手底下的女排比男排更争氣，一鼓作氣沖進全國大賽，然後被夏晴帶領的隊伍打敗。木兔因為這件事自閉了好幾天。

冬陽和家裏的聯系漸漸多起來，每次夏晴比賽都會去加油，只是不知為何依然和秋明不對付，每次秋明和赤葦站在一起，她就氣鼓鼓地看着。秋明覺得她奇奇怪怪。

她喜歡赤葦，打心底就親近，只是分開太多年，不知道如何相處。

她的頭發漸漸長長，總是亂糟糟的，有一次赤葦問她要不要把頭發紮起來，她說不會紮頭發，赤葦向夏晴要了一根頭繩，以手作梳，幫她把頭發理順紮起。

冬陽感覺視線開闊了許多，回頭一看，看到赤葦眼中含着淚光。

她有點不知所措，用小手幫他擦掉臉頰的眼淚，“你別哭啊。”

赤葦笑道：“好，不哭。”

以前生病的日子就如同做夢一般。

那天他們要參加個體育局組建的自助餐晚宴，其實是黑尾發起的老友聚會。赤葦早就弄好，坐在屋檐下等木兔，“還沒好嗎？光太郎。”

孩子們都長大了，他們搬到一戶帶庭院的屋宅居住，種種花養養魚，閑暇自在。

木兔堅持給魚缸裏的每一條魚都起名字，從木兔光次郎起到木兔十六郞，每次出門回家都會熱情地和小魚們打招呼。

木兔在屋裏弄他的頭發，務必要讓他的發型和本人一樣精神飽滿。

“再等我一下下，馬上就好了。”

赤葦不着急，軟軟地應了聲“好”。

風輕輕吹來，帶來落花和夏末最後一聲蟬鳴。

赤葦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很快花瓣又被風帶起，送往遠處。

屋內腳步聲咚咚，傳來木兔的聲音：

“我來啦京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