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本來就是晚上的航班, 延誤了兩個小時,落地已經淩晨。劇組所在地附近的機場不大,奚年趕時間, 沒有買到直達的票, 從這裏過去,還要開三個小時的車。
傅綏卻說他在機場?
奚年下意識擡頭往出口方向看了一眼,這樣當然是看不見的。
他猶豫着要不要回一個電話, 聶康的電話先打進來了,奚年接通的時候聽到那邊長出了一口氣。
“聶總……”
奚年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聶康打斷:“祖宗,你可真是,”聶康說到裏這裏停了一下,克制着什麽, 然後說:“你知不知道你跟傅綏不一樣。”
雖然這話說起來,奚年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但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的。
“我不是故意的,登機的時候看見他發微博, 條件反射就……就,切錯號了。”
“……”
聶康沒想到是這個緣故,他一開始還以為奚年是跟傅綏商量好了要公開關系,作為奚年的經紀人, 藝人對外自作主張, 他多少有點不快, 加上這事兒還牽扯到了傅綏。
雖然管紅的說法是這事兒傅綏應該也不知道, 聶康還是覺得,這事傅綏要負全責。
在他心裏奚年就一小孩, 至少在傅綏面前是的, 就他那一顆純純的粉絲心, 滿滿的崇拜情,傅綏但凡有點什麽想法,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其實奚年跟傅綏要是單純的兄弟,聶康當然是支持他們公開關系的,現成的話題度不要白不要,況且傅綏現在可不是單純的演員,有些關系走了明路,那就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反過來講,奚年要是明确地傅綏談戀愛,他也有應對的措施,盡可能地利益最大化,并把這件事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問題在于,他們現在的關系不明不白的,這怎麽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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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說了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兄弟,往後說他們是一對,再聯系奚年中學就跟傅綏回來住了,網友還不定腦補成什麽樣呢。
聶康那邊有人喊了一聲聶總,既然奚年不是故意的,他原本要說的話現在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最後交代道:“我叫林琳過去了,你盡量不要被拍到什麽,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實在不行,管紅在,你找她。”
“好。”
奚年臨時過來的,也沒準備待太久,帶的行李不多,手上提着一只不大的行李箱,慢慢往出口走。
這裏機場不大,淩晨人不算太多,但因為時間的緣故,來往的人比白天更加匆忙,大多低着頭,步履匆匆,而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傅綏格外顯眼。
他戴着黑色口罩,扣住大半張臉,都說口罩能給人顏值加分,對于傅綏這樣本就好看的人來說,加分倒是不多,不過難免叫人生出幾分好奇。
再是低着頭行色匆匆的人,只要餘光掃到了他,都會忍不住擡頭看一眼,實在是身形氣質都過于出衆了。
奚年就看見一個女生,路過傅綏身邊那三米時,目光一直停在他那,或許是認出了傅綏,又因為不确定或是別的什麽原因,不敢上去打擾。
奚年也放慢了腳步,他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傅綏。
他主動來找傅綏,其實是想做出一些改變的,一些對于他們關系的改變,現在出了這樣的岔子,他有點不知道怎麽繼續了。
走得再慢,也還是會到終點的,何況他的終點是傅綏,傅綏不會站在原地看着他,奚年看見傅綏在向自己走來。
奚年緩緩停下腳步,他看着傅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傅綏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盡管戴着口罩,奚年也能感覺到傅綏此時是在笑的,他的眼中蘊着笑。
他一下放松了許多,不管怎麽樣,對于見到他這件事,傅綏是開心的。
奚年也是開心的,于是他忘掉糾結也笑了一下。
傅綏接過他手上的行李箱,一手簽着他,帶他往外走去。奚年原本以為傅綏是自己開車來的,沒想到,傅綏問他:“打車還是高鐵?”
奚年都愣了,他很久、很久沒有看見傅綏乘坐過除了飛機以外的公共交通了。
出租車內的環境畢竟跟私家車沒法比,這麽長時間的乘坐,挺累的,于是奚年說:“高鐵吧。”
然而他們都算漏了,這個時間高鐵根本不運行,只有慢慢悠悠的綠皮火車,由于距離不算太遠,買的是坐票,還是硬座,奚年長那麽大都是第一次坐。
車廂裏還算安靜,他們對面的座位空着,坐下來之後奚年小聲問:“會不會被拍到?”
不是說被什麽媒體娛記拍到,而是說被路人拍到傳到網上,他是沒什麽了,傅綏大概也不在乎,就是可能要連累紅姐小萌他們加班。
傅綏聞言沒有做聲,注視着他,眼中有十分明顯的笑意。
被他這樣一提醒,奚年又想起來自己在飛機上做了什麽,傅綏當然是知道的,不光是知道這件事,還知道那個從開始到現在,幾年如一日地喊“哥哥”的人是他。
之前奚年否認過一次,現在傅綏也沒有主動說破的意思,他把決定權交給奚年,奚年要是想承認那就承認,他要是不想承認,那傅綏像從前一樣,當做不知道。
也不對,他從前就知道。
這樣掩耳盜鈴式的縱容讓奚年有一點懊惱,一邊又有一點羞。
有一個詞叫惱羞成怒,可見個人羞惱到了極致,也是會放棄自我反思,向外輸出火力的,他破罐子破摔:“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傅綏眼中笑意未減,忽然湊近了他,又拉下口罩,被這麽一張帥臉近距離的沖擊,奚年幾乎忘記了思考,那一瞬間的氣勢也消失無蹤。
他的睫毛有些慌亂地顫動,奚年不知是該撇開頭還是該閉上眼。
傅綏眼中笑意未減,沒有再進,他低聲喚:“年年。”
奚年的心仿佛顫了一下。過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要往右邊看了看,隔着過道有三個人,一邊坐着對老夫妻,穿着質樸,看上去是連智能機都不用的人。他們對面的大哥團着件外套呼呼大睡。
他又轉過來看傅綏,看見傅綏低頭在發信息。
傅綏的視線在手機屏幕上,奚年的膽子就大了一點,盯着他看起來。傅綏的骨像完美,側顏也十分優越。
頭頂的燈光溫柔落下,濃而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顯出一種難言的精致華貴。
他沒看太久,聶康也給他發了消息:傅綏去接你了?!
不等奚年問,他直接發過來一個鏈接,奚年點進去,看到了一段長達十八分鐘的視頻,那視頻看起來就像是偷拍,來的時候傅綏大概沒有買到商務座,時間也沒有那麽晚,車廂上人還不少,中途也有一個女生找他要了簽名,不過沒有過多打擾。
但拍視頻的這個就不一樣了,他過去找傅綏搭話,張口就是:“傅影帝,一起拍個視頻呗。”
傅綏拿過不少獎,但是奚年還真沒見過正常社交場合下有人這麽大喇喇地喊人影帝的,他又是那樣的語氣,視頻裏傅綏還沒什麽反應,奚年已經開始生氣了。
這人顯然是故意的,借着傅綏為自己造勢,剛才應該傅綏應該是在跟紅姐發消息。
視頻裏的人說話很不客氣,問題也問得直白露骨,從收入多少到明星睡粉絲是不是很方便。
奚年氣得恨不得把人揪出來打一頓,忽然手機屏幕被人蓋住。
“別看。”
傅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下手機了,奚年側頭看他,傅綏又說了一遍:“別看。”
奚年嘴角向下抿:“可以告他嗎?”
奚年知道私生是可以告的,但這樣的他也不知道怎麽定性。傅綏在他頭頂輕輕揉了一下:“沒事。”
這幾年,傅綏遇到的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團隊也不是吃素的,何況這種事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他沒什麽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生日當天他深夜獨自乘火車幹什麽去了。
傅綏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這種沖動浪漫的事,這就更讓人好奇了。
三個小時的車程,火車快了差不多一半。奚年跟着傅綏進酒店電梯的時候,看見電梯外壁挂式的時鐘,時間是三點。
已經是後半夜了,奚年才想起來,他還沒跟傅綏說生日快樂。
他看了一眼從機場出來就一直在傅綏手上的行李箱,裏面有他給傅綏準備的生日禮物。
說生日快樂的時候,當然要加上禮物。不過管紅沒給他摸禮物的機會,她就在傅綏的房間門口。
她的表情說不上美妙,看見奚年倒是先笑了一下:“年年也來啦?”
“紅姐好。”
管紅對奚年一向是對小輩親近,又帶着點恰到好處的客氣,這時候也一樣:“連夜過來,累了吧?你先去休息,我跟傅綏說點兒事。”
她這樣說,奚年當然也不能說不,不過傅綏可以。
他刷卡開門讓奚年進屋,輕描淡寫地說:“等我幾分鐘。”
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奚年一進來就發現屋子裏只有一張床,這不是什麽套間,就是普普通通單人房。他看看床,又看看門,最後看傅綏。
傅綏面不改色地說:“燕導說劇組資金緊張。”
“……”
傅綏放好行李箱,然後說:“你先洗漱休息,我半小時後回來,明天不用拍戲。”
半小時後天也還沒亮,傅綏說的回來當然是跟他一起睡。
奚年沒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因為知道傅綏不會,就是單純的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心态跟從前不一樣,他有點不敢去看傅綏。
出去之前,傅綏喊了他一聲:“年年。”
奚年不得已看過去,傅綏注視着他,眼中說不出的溫柔:“怕嗎?”
奚年沒聽明白:“嗯?”
傅綏又問了一遍:“跟我在一起,會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