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十一朵雲
第31章 十一朵雲
最後一個話音落地, 許少幽渾身一怔,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滿目冰冷的雲栖遲。
自從護國寺回來, 他就一直知道雲栖遲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心機深沉。但對方一直在衆人面前展示出一副乖巧可憐的樣子, 一時之間他都快習慣了對方在有人的地方裝可憐兮兮。
“許大人還有什麽異議嗎?”
雲栖遲眉頭輕蹙,嘴角下壓成了一條直線,深色的瞳孔宛如黑夜星辰, 深沉不可窺見其中一絲情緒。
“沒有。”
許少幽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低下眉眼,輕聲說道。
“現在就去查。”
扔下這句話之後,雲栖遲就走近了郡守府。身後跟着的一些人被顧盡時吩咐着清掃了一下略有些荒蕪的府邸。
但雲栖遲進了正廳, 并沒有選擇坐在主位,而是略側過頭, 看着身後跟過來的顧盡時:“接下來就靠顧将軍了, 請。”
“殿下剛才那副盛氣淩人的樣子,臣還以為您要親手操勞接下來的所有事務呢。”
顧盡時身邊的副将半笑不笑地說道,話裏話外彰顯着對雲栖遲的不滿。
“顧将軍用兵如神, 接下來抵禦外敵的事情自然是交給他了。”雲栖遲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微微一笑, “父皇既然交給了我處理事務的權力,那我一定要好好用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七皇子是出了名的軟弱無能。副将看着眼前風姿傲骨的樣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真是不可以輕信謠言。副将心裏這般想道, 被反問了一番之後就不再質問了, 盡管還是不相信雲栖遲可以勝任這個工作。
顧盡時眸光閃爍,聽了雲栖遲的話後就率先走到了主位坐下:“去喊他們進來商議。”
将軍都沒有多說什麽, 哪怕副将心裏再怎麽不滿, 也只好出去喊人。
“我對軍事一竅不通, 就先離開了。”雲栖遲說道。
“殿下還真是深藏不露。”
顧盡時看着他,突然開口這麽說道。
“嗯?”雲栖遲聽完之後輕笑出聲,“何以見得?”
顧盡時輕扯嘴角:“不知道殿下怎麽不繼續假扮懵懂無知了?剛才那副樣子,還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是嗎?”雲栖遲背着光,門外白花花的陽光傾瀉而下,映出了空氣中紛飛的微塵,在他身邊圍繞着飛舞。
正廳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雲栖遲說完之後,對方并沒有回答他,只是緊抿着唇凝視着他,臉上的表情,活似被情人背叛了的癡情人。
雲栖遲有些想笑,顧盡時這副樣子不知道是在做給誰看,他們又沒什麽關系,自己憑什麽給他解釋?
這麽想着,雲栖遲也表達出來了:“顧将軍是以什麽身份這麽問我的呢?”
他一如往常那般溫和地笑着,只是說出來的話并沒有往日裏那麽好聽。
顧盡時被他問得一愣,仔細思索了一番,竟然找不到一個好的理由來回答對方。
“我……”
他開口,想要說些什麽,但被喊來的副将和其他人已經進來了,硬生生地打斷了顧盡時。
“人已經來了,那我就下離開了。”雲栖遲挑眉,笑了一聲,“辛苦各位了,等回京之後,我定會向父皇給諸位好言。”
他說完之後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似的走出了正廳,雪白的衣角掠過了半掩着的房門,不免沾上了一些灰塵。
“真讨人喜歡。”
無機質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是水滴一貫的語氣,平淡如水,沒有絲毫地起伏。
雲栖遲拍去身上沾的灰塵,頭也不擡地反問:“你又在瞎想什麽東西?”
“沒有。”
水滴:“他看向你的眼神,我很熟悉。”
“哦?怎麽個熟悉法?”
“因為……”
水滴下意識地回答道,但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連忙止住了。
“啧。”
雲栖遲發出一道不滿的聲音:“話別說一半。”
他不太喜歡那種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的,讓別人好奇起來之後就不解答,很煩人。
水滴纏在雲栖遲的手腕上,在對方柔軟敏感的手腕內側摩挲着:“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雲栖遲停下來了步伐,看着已經枯死的殘花,好奇地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自己還沒弄清楚。”
那道向來平穩生冷的聲音難得地沉默了片刻,就連語氣都能聽出來一絲不确定。
雲栖遲笑彎了漂亮的眼睛:“是嗎?那我等着你告訴我答案。”
他并沒有把水滴這番話放在心裏,覺得一團水沒什麽想法。但另一個主角卻格外認真地回答了他。
“我會的。”
雲栖遲這邊氣氛輕松,但正廳裏卻是一片沉默。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和他們議和?”
坐在主位的顧盡時盯着下位的一個副将,語氣平淡,聽不出是否在生氣。
提出來意見的副将猶豫地說道:“畢竟對方只是想要一些糧食,給他們便是,不費一兵一卒。”
顧盡時沒說話,輕輕扣響了一旁的桌案。
萬萬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建議還有人認同,覺得與其和對方打一場,不如拿出一些糧食給他們。
有人贊同,自然也有人反對。認為北漠國的人既然敢搶奪他們一次,自然也敢搶第二次,送東西議和這個行為無疑是代表自己怕他們。
“我不贊同!”
另一位留着絡腮胡的副将拍案而起,怒視着第一個提出來了這個意見的副将。
“這不是助長了北漠他們的氣焰?老子才不這麽憋屈,把他們直接打回去!”
持不同想法的兩幫人吵了起來,坐在主位的顧盡時眉頭緊蹙,冷眼看着眼前這副有些混亂的場景。
“砰”的一聲巨響,瞬間壓下來了他們的吵鬧聲,一個個争得臉紅脖子粗的副将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
顧盡時收回拍在桌子上的手,眼神極具威嚴地掃視了一下他們,似笑非笑:“諸位吵得這麽熱鬧,不如這個将軍你們來做,怎麽樣?”
“臣不敢。”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人低下了音量,收斂了不少。
“不敢?”顧盡時輕呵一聲,“我看你們敢得很。”
他面容本就有些侵略感,此時冷下臉來更吓人了,更別提他是真正上過戰場殺敵的,渾身的煞氣幾乎快要實質化。
“還沒對上北漠的敵人,自己反倒是快打起來了。”
顧盡時冷笑:“下去一人領五軍棍。”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靜下來的衆人就更沉默了,畢竟他們之前也聽說過顧盡時的大名,全然不敢再忤逆對方。
解決完意見不一的問題,顧盡時站起身走到地形圖前,掃視了一眼之後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
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把分析的結果告訴了他們。
不遠處的廂房,雲栖遲坐在已經打掃幹淨了的椅子上,面前鋪了一張紙,正在上面寫着什麽。
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了他面前,正是獨吟。
“他們起了內讧,不過被顧盡時壓了下去。”
雲栖遲停下筆,擡眸看着偷聽回來的獨吟,眼裏流露出一絲興趣:“哦?怎麽內讧起來了?”
獨吟把剛才在正廳看到聽到的告訴了雲栖遲,末了,還把顧盡時的思路也講了出來。
這和雲栖遲想的差不多,跟過來因為不是顧盡時的人,自然跟不上顧盡時的思路,更別提他們是一群養在京城從未上過戰場的人。
荒北的事情其實并不負責,一開始開糧倉濟民就行了,只是毀在了貪污上,又由此引發了一連串的事情。
雲漸燃也不傻,他自然知道這次的事情不難處理,于是才派了一些需要實績的官員過來。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這群人之間有那麽幾個頭腦不太清醒的,與其說是來協助顧盡時的,還不如說是給顧盡時的一個考驗。
“行,這件事我知道了。”
雲栖遲嘴角上揚,看上去心情還不錯:“一會兒把這封信給落霜寄過去,讓她把準備好的人塞到朝廷上去。”
“不一定要官職很高,注重實權。”他提醒道。
“是。”
獨吟點了點頭,然後就接過來了雲栖遲剛剛在說話的時候裝好的信封,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雲栖遲倚靠在椅背上,纖長的眼睫微微下垂,遮擋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眸,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不裝了?”
水滴的聲音再次響起,帶着幾分恍然大悟已經無奈的縱容。
“不裝了。”雲栖遲伸了個懶腰,脊椎發出一陣嘎巴聲。
他仰面望着房梁:“這次雲漸燃沒能把我殺了,等我回去自然不會放棄。如果我還像之前那樣,主動權就不會在我手裏。”
手腕上傳來一陣癢意,雲栖遲閉上眼,沒阻止,繼續說道:“現在他們不敢光明正大地殺我就是因為在忌憚那個國師。”
“軟弱的七皇子會聽父皇的話,不去找國師告狀,但雲栖遲可不一樣。”雲栖遲嗤笑一聲,“我從來不是那種任人拿捏的。”
他像是把水滴當成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把自己的思路娓娓道來。
“現在國師對我的興趣還沒消散,我要好好把握住。”
雲栖遲眉頭輕蹙,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着,話音剛落,然後就坐直了身子,輕笑了一聲。
“放心吧,我還是最喜歡你的。”他輕挑黛眉,眼波流轉,擡手露出了在手腕上不斷蠕動的水滴。
雲栖遲語氣輕柔,尾音上挑撩人:“畢竟他在床上不太行,沒你舒服。”
說完之後還輕笑了一聲,擡起手臂,微低下頭在柔軟的水上輕吻了一下。
手腕上的水滴沒忍住顫動着,聽着對方這句話心裏一片觸動,現在很想把對方緊緊地包裹在懷裏不放松。
但遠在千裏之外,坐在高臺之上的國師緊閉着的雙眸緩緩睜開,水藍色的瞳孔中劃過一絲驚訝。
冷白的臉上泛起層層漣漪,像是水波一般。自腰間向下奔流的水流聲變得洶湧起來,彰顯着主人現在的心情。
水行時指尖化水,蜿蜒到了不遠處的半空,如同鎖鏈似的纏住上面飄着的一朵雲,然後用力扯到了懷裏。
“小孩子罷了。”
清冷的聲音壓抑着心情,自欺欺人地說着。
手裏的雲團軟軟的,和某人的肌膚很像,手感極佳,讓人忍不住來回摩挲。只不過和人不同,手裏的雲團并不會因為他的動作而泛起一層誘人的粉紅。
水行時感受着從千裏之外的分/身上傳來的快感,腰下的水流聲更加洶湧澎湃了。
“下次一起試試,小孩子的話不能信。”
作者有話要說:
我恨美術!我恨素描!我恨排線!我沒有美術細胞!(抓狂)(咬人)(精神錯亂)
預收:《病弱反派覺醒後被暗衛以下犯上》
文案:1.帶字母屬性(純潔狗狗臉)
江念歸,病弱的江族第三子,因受到叔父迫害,被剝奪了所有家産,趕到荒山上等待死亡。
然而,昏迷之際,他夢到這個世界是一個話本,而他是話本裏的反派,小小一個炮灰,最終死在了這場陰冷無情的荒山野嶺裏。
覺醒之後的江念歸一改往日喜怒無常的樣子,冷漠無情地看着事情往自己算計好的方向走去。
那些惱人的老鼠一個個地或慘死或淪為階下囚。
但每當有人向荒山上的那個病秧子下手的時候,總會有一個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毫不留情地把他們斬殺在劍下。
而自男子身後走出來的江念歸臉色蒼白,嘴角帶着一抹殘忍的笑。
“扔到後山去喂狼。”
2.
一直跟在身邊不為外人所知的暗衛到死也不忘把自己主人的屍骨攬進懷裏。覺醒之後的江念歸滿臉病弱,蔥白帶着冷香的指尖輕輕滑過對方蒼白布滿了傷痕的肌膚。
“忠于我,服從我。這才是聽話的好狗狗。”
伴随着誘惑聲音的時層層疊疊青衣下的單薄身骨。
沉默寡言只知道命令的暗衛這才知道,原來外表病弱清冷的主人,也會雙眸含淚兩眼通紅。
3.
十一發現自己主人突然變了,不再對他非打即罵,反而是言笑晏晏地低下了那顆高貴的頭顱。
蒼白的臉色似雪,唇珠飽滿的唇嫣紅似血,像極了話本裏食人精氣的妖怪。
主人無情似有情地攀附着他,眉梢眼角流轉着誘惑。
後來,權傾朝野的權臣江念歸坐在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
縱使天下人痛罵他,侮蔑他,他也不過輕輕一個斂眉,轉身忘卻。
依然美得驚心動魄。
然而,這個說一不二、重權在握的權臣,卻在他的府邸,若有似無地低下頭來,垂眸。
“他們說你是我忠誠的狗?”眉梢裏流淌着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