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白
第18章 自白
冬日已經升得很高了,日光被雪映得更加耀眼。
“鶴軒,一路保重。”濮雪峰道。
陳鶴軒彎腰拱手,道:“師尊保重,弟子一定會順利歸來。”
“嗯,去吧,等你帶着好消息回來。”濮雪峰的臉色有些凝重,道。
陳鶴軒微微颔首,轉身便向飛舟上走去。
濮雪峰看着他背在背上的太阿劍,內心十分凝重。
值得嗎?
濮雪峰在心裏這樣問自己,犧牲這麽多真的值得嗎?
濮雪峰喊住陳鶴軒:“鶴軒。”
陳鶴軒轉過身看向濮雪峰,露出疑惑的眼神。
真的要告訴他真相嗎?
若是告訴了,他們付出的那麽多努力将會付之東流。
濮雪峰終究是放不下心裏的執念,将所有話語吞回肚子裏,道:“保重。”
陳鶴軒一笑,轉身便上了飛舟。
只需提供靈力,飛舟便可一日千裏。
是夜,陳鶴軒一個人坐在船舵邊,手邊是一壺剛熱好的酒。
他望着天,只覺得安靜極了,船上只有他一人。前幾日忙得腳不沾地,如今這般寂靜真像是一場虛假的夢。
想起夢,自那日再一次見到戚玉起,陳鶴軒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是不是因為知道戚玉沒死,心裏也就沒有那麽內疚,也就不再做夢了。
一提到戚玉,他又想起自己似乎是十幾天沒有見到戚玉了。想起戚玉,又想起了太阿劍。
陳鶴軒提着酒,來到太阿劍前坐下。
似乎是醉了,陳鶴軒對太阿劍說:“戚玉,出來,陪我說話。”
太阿劍沒有任何動靜。
今天早上他醒過來就發現太阿劍的劍鞘不見了,想到這,陳鶴軒悶悶道:
“你就這麽讨厭劍鞘嗎?那個劍鞘是我花了兩天兩夜煉出來的,用的最好最柔軟的材質,花紋也是精心設計的,你也不喜歡嗎?”
太阿劍仍舊沒有動靜。
陳鶴軒抿了一口酒,皺起眉頭,說:“我真不知道拿你怎麽辦,你這個人任性又壞,只要我做了你不喜歡的事情,你就不理我了。”
“你一聲都沒有說,就把我關起來了,我知道這個是因為你喜歡我,”陳鶴軒道,“可是你為什麽要把師尊和師弟師妹打傷?”
太阿劍仍舊沒有動靜。
陳鶴軒自顧自地又斟了一杯酒,說:“我覺得師尊也很奇怪,我被你關了七年,他真的一次都沒有來救過我嗎,還有我那些朋友也沒有來救我嗎?”
“我每次看到他,都在想,為什麽他從來沒有來救我。在得知他一直在閉關後,我更覺得奇怪了。我是他的大弟子,更是東臨陳家少主,為什麽那七年從來沒有人來救我,我的師長、家人、好友都沒有來救我。”
“戚玉,你告訴我,他們來找過你嗎?”似乎也意識到對一把劍提問有點傻,陳鶴軒笑了一下,接着若有所思地道,“更像是有計劃地讓我被你關着,故意不來救我。”
“很奇怪對吧,”陳鶴軒的思緒飛向遠方,說,“我聯系外界那麽多次,可是只在最後一次才聯系上外面的人,就像是到那個時間點了才能聯系我,才能把我救出來。”
“我本來想慢慢把這些迷題一一解開的,”陳鶴軒看向太阿劍,說,“可是師尊卻急着讓我來這裏除掉你,更讓我覺得奇怪了。”
“就算你堕落入魔了,師尊也不至于對你那麽恨,當年他親自把你領回來,教你練字、修行,我去他的屋子裏,還看到了你送給他的壽禮,明明過去那麽多年,還是很幹淨漂亮的樣子,說明他還是很在乎你的,”
陳鶴軒微微颔首,眼神直直地落在太阿劍上,聲音微沉地問:“你、師尊……你們到底在瞞着我什麽?”
太阿劍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陳鶴軒露出一絲苦笑,“也對,你什麽都喜歡瞞着我,無論是瞞着我你是魔族這件事,還是之前瞞着我你還活着這件事,明明我離你最近,可是所有關于你的事情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陳鶴軒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半夜找一把冰冷的劍聊天。
可能是因為這艘船上只有他一人和戚玉一個劍靈而已。
“明明說着喜歡我,可是我總覺得我離你最遠。”陳鶴軒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眼神裏露出疲憊。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陳鶴軒身體往後倒,倒在了艦板上,他看着滿天的繁星,自言自語道:“那天醒來看到你和扶師姐走在一起,我真的很氣。”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陳鶴軒輕笑一聲,道:“我在想,你什麽時候背着我和扶師姐有聯系了,明明以前,你的眼睛就是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從來沒有見你和扶師姐聯系過。”
“看到她那麽偏袒你,我真的感覺到憤怒,她有什麽立場替你鳴不平,明明最有資格替你說話的人是我……很好笑對吧,就像是妒夫一樣……”
“尤其是在她對你說,跟着她走的時候,我真的很憤怒了,她憑什麽帶你走,你還沒有向我道歉贖罪,你憑什麽走,難道我的那七年就什麽都不算嗎?”
陳鶴軒又抿了一口酒,眼神散漫地接着道:
“你跟我說那四十九劍,你說你痛。可是你傷在我身上的還有那兩千多個日夜,我被你強迫做這些不愛做的事情的時候,我也拒絕過,可你有表示什麽嗎?”
“我剛開始不願意,你就給我下藥,我現在都能回想起那時吃了藥以後的我,腦子裏只有情☆,就像是沒有人性的畜生,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我那個樣子惡心。”
“後來,為了不再吃藥,我特地每次和你做之前都會☆一會,那時候你覺得我是對你有感覺了吧?可是不是,如果不☆,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感覺,一看到你就會想起吃了藥以後惡心的我。”
“直到有一天,我驚訝地發現我不用lu,只要看到你的☆☆就會有感覺。我慌了,我怎麽會對一個囚禁我的人有感覺。”
“就連前幾天,想到你的☆☆,我也能有感覺,”陳鶴軒露出一個苦笑,“我從來沒有對別人有過這樣的沖動,只有對你,一個最不應該的人。”
“我覺得我有病,是你害的。”
陳鶴軒抿了一口酒,沉默了一會,繼續說:
“我剛剛殺了你的那段時間,夢裏鋪天蓋地地全是你。統統都是那七年的事情,夢到你如何在我身上起伏,如何取悅我,如何穿上最色情的衣服勾引我。但是每次我想主動靠近你,夢境都會迅速結束。”
“後來一直夢到我如何殺掉你,一共四十九劍,在我的夢裏重複了很多遍。我從最開始的愉悅,到後來千方百計想停下這個夢。但是每次夢的結局都是,我的劍刺進你的心髒裏。”
“一次次地看你死在我手上,我卻沒有任何辦法,”陳鶴軒的眼裏露出痛色,道,“所以後來我才去找莫明旭配了清除夢境的熏香,雖然會在夢裏一次又一次經歷那些痛苦,可是夢醒了就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可是我好像做錯了,”陳鶴軒皺起眉頭,“我再也想不起以前發生了什麽事,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都在我的記憶裏逐漸消退,我已經記不起來我和你以前、還在星洲門的時候發生過什麽,就連七年前的記憶都在逐漸消失。”
“像是預謀好了的,要我忘記你一樣,”陳鶴軒說着,回頭望了一眼太阿劍,道,“遲早有一天,我的記憶裏将徹底沒有你的存在。”
“可是如果這樣,那麽我們的那七年算什麽,”陳鶴軒面上現出苦惱,說,“雖然那七年不是很愉快,但是那七年裏全是和你有關的記憶,如果消失了,我也會很難過的。”
陳鶴軒站起來,走到太太阿劍前,道:“戚玉,如果你知道到底怎麽回事的話,請告訴我。”
“我知道,這一程說不定也是他們計劃好了的,可是我沒有一點頭緒,而且這一程的目的是讓你徹底死去,”陳鶴軒面上露出迷茫,“我雖然恨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死。”
但是直到最後,也沒有人回應陳鶴軒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