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你對我媽做了什麽？”他一進來就猛的推開葉晚秋放在周媽媽肩側的手。
“周邵庭，周邵言呢？你快點将他找回來？”周媽媽含糊不清的對着周邵庭說道，剛才還好好的，可是這會仿佛卻有些神志不清起來。
“媽。”周邵庭并沒有說什麽，只是牽起周媽媽的手往外面走去。不久前周邵言的突然離去幾乎将母親快要擊倒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了怎樣的心血才讓母親康複到目前的狀況。
葉晚秋這倒是有些吓着了，只是想到周媽媽一直說的“周邵言，快點将他找回來”，想着會不會周邵言小孩子脾性，會不會什麽想不開的，離家出走了！可是離家出走，當務之急是登尋人啓示呀！
看他對自己兇巴巴的，對着那個婦人倒是百依百順的很，臉色變的那麽快！葉晚秋沒好氣的想着。
沒想到他又回來了，顯然是将周媽媽安定了下來。一想到方才他進來的那副神情，葉晚秋很是不安的幹站着。
“你剛才對我媽做了什麽，她已經很久沒這樣了？”他忽然一把抓住葉晚秋的手，惡狠狠的問道。想起弟弟周邵言剛剛走的那階段，媽幾乎是一天要好幾次哭暈了過去。那段他生命裏最晦暗煎熬的光陰，終究還是過去了，沒想到她竟然還絲毫不知悔改！該死的！那麽怨不得他了！
“我又沒對她做什麽。”葉晚秋怯怯的應道，雖然自己确實沒對她做什麽，可是周媽媽方才的狀态确實是自己引起的。
“沒做什麽？我媽能成那樣？她受不得刺激的你知不知道？”周邵庭簡直是怒不可遏的沖她吼道。
葉晚秋委屈的快要哭出來，辯解道：“我只是問她可不可以幫我叫下周邵言過來，這樣我就可以和你說清了。”
“叫周邵言過來？”他簡直是極其不屑的哼了一聲。
“你不是一直把我當作周邵言喜歡的那個人，那你把他叫來，我們當面解釋清楚不就可以了。”葉晚秋雖然怕的很，可還是大聲的朝他喊道。
“不必了！我那愚蠢的弟弟在你和他分手的第二天晚上就吞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藥！都是因為你！該死的女人！就因為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周邵庭說時，猛的一拳砸在桌上，桌子也有些搖動起來，桌上的茶水更是重重的晃了下，有些潑了出來。葉晚秋害怕的很，卻也沒了主意。其實自己也才第一次見着眼前之人，就是不明白為何他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周邵言喜歡的那個人。
“你說周邵言的死和我有關聯，那證據呢？”葉晚秋還依舊抱着渺茫的希望，質問道。
他不再言語，将桌上的那封信遞過來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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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過來眼角只帶到“大哥，我已生無可戀，見諒。”落筆是周邵言的名字，想來便是周邵言的遺書，竟然不受控制的渾身發抖起來。
“可是——”葉晚秋雖然大致清楚了事情的緣由，還要解釋，卻見他的眼裏布滿了血絲，葉晚秋生生的打住了。下一刻，卻見他不知何意笑了起來，只是說道：“你到現在居然還是連一點忏悔之心都沒有？也好！也好！”
她的眼裏滿滿的泛起恐懼之意，他恍惚覺着有點像自己三年前看到的回眸，可是！決不可能的！眼前的她是害死弟弟的兇手！這麽卑劣的她怎麽會是三年前的那個她！
葉晚秋不知他什麽意思，只是本能的往後退去，卻見他一步步的靠近來。退到牆壁了，葉晚秋終于退無可退，慌得喊住：“你不要再過來！”
他卻充耳不聞，早已貼到葉晚秋的面前。葉晚秋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你走開！”葉晚秋伸手推開他，卻不料突的被他鉗住。下一刻，他竟然就匐下去，粗魯的覆上她的唇。
葉晚秋掙脫不開，只覺得自己的雙唇被他攪的天翻地覆，快要窒息開來。她被他緊緊的推到牆角，無處可逃，後背貼在冰冷的牆壁上，脊背只是冰涼，冰涼的仿佛是被一條冰冷的巨蟒覆上了心頭，幽冷的吐息幾乎将她要溺斃了過去。情急之下，葉晚秋只拼命的咬去。
他忽的打住，好似勾起了什麽最深的回憶，一時間只是呆呆的盯着葉晚秋，不進也不退，許久都還維持半箍着她的姿勢，直到唇邊一絲絲的血腥漸漸的蔓延開來。
葉晚秋驚恐的淌滿了淚水，又不敢大聲哭泣開來，也不敢正視他，只是蜷着瑟瑟發抖。
他愣楞的發神，像是陷入一場沒有結果的回憶，終究還是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這次倒相安無事的過了好幾天，他都沒有過來。
葉晚秋洗好澡，只披了件睡袍。看着窗外繁星繞雲，若有若無的給寧谧的夜幕平添了幾分詩意，而眼下她除了嘆氣什麽都無能無力。
突然想起他說的周邵言，那麽可愛的一個男生，怎麽會自殺！依稀還記得周邵言那一臉的稚氣，沒想到就……許是夜裏起涼，葉晚秋冷不防打了個寒戰。可是自己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總得找個法子證明自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好可以早日脫身。
那只巨犬一直蹲在一樓樓梯下來處。也是，自己都在三樓了，想逃也逃不下去。還是找點實際的法子。想到這，葉晚秋就蹑手蹑腳的掩了房門，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沒想到是虛掩的。
葉晚秋不知道這個房間的主人。只看到正中央一張偌大的紫檀木大床，側邊是一書架，上面好幾層實實的書堆擠着，乍一看都是股市投資策略的什麽之類的。旁邊放着一盤青松，蜿蜒在小小的瓷器的盆栽裏。
下一刻，葉晚秋興奮的快要叫喊出來。原來書架的第三層赫然放着周邵言和紀冰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也是甜甜的笑着，光彩照人的很。這總該可以證明自己了吧！葉晚秋想着，就踮起腳尖，伸手去拿相框。還沒拿穩，身後陡的響起一聲怒喝：“你幹什麽？”
葉晚秋驚慌之下，手一抖，相框竟然就直直的摔落在地上。哐當一下，一聲清脆随即激起了一地的碎片。
“對、對不起。”直覺告訴葉晚秋，自己确實闖禍了。
葉晚秋不安的看了下他！她覺得他的眼神裏快吐出了火苗！就連吐息都滾滾的炙烤過她的氣息，仿佛一不小心，自己就要失足在這樣的烈火滔天中。
“周邵言送給我最珍貴的相框，你竟敢摔碎它！”他一想到周邵言走前的晚上，來到自己的房間，只是淡淡的說道，這是自己和一個朋友的合影，也是自己最珍愛的照片，要大哥收藏着。那時還覺着周邵言小孩子脾性，沒想到，竟成了他最後的遺言。要是自己那時稍微注意下他，應該也可以察覺到他的有些不同之處了，也許就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可是那時的他竟然絲毫沒有發覺不妥之處，這成了他此生最難以釋懷的事了。
“真的對不起，我只是想說，照片上的女孩才是周邵言喜歡的那個人。”葉晚秋仗着膽還是說了出來。
“你還要狡辯！”他看着一地的碎片，一步步朝她走近。
葉晚秋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夢魇。夢中她竭盡全力想要逃跑，卻總是功虧一篑失敗。
晨曦的曙光有些透了進來。
周邵庭看了下身側還沒醒來的葉晚秋，心頭竟然莫名的煩躁起來。這是她的第一次。怎麽會？他起來，穿好衣服，只是看着一地的碎片發呆。臉頰的一側卻是辣辣的灼痛了起來，是昨晚那道被她指尖劃到的，有些見了皮肉。
約莫是窗門沒有關緊，地上的照片有些移動。周邵庭便蹲下去将照片撿了起來。不經意間卻看到背面竟然有字，是周邵言的筆跡，單一個詞：“生無可戀”。剎那間，他知曉了，想起這一周來她的片言片語，竟然是真的，她果真不是周邵言喜歡的那個人。原來是自己弄錯了！
那時的自己雖然也問過周邵言，他一直喜歡的那個人是否就是窗外那個支着腦袋睡覺的人，雖然那時他點了點頭，可是依着那時周邵言的狀态，那刻估計周邵言根本就未聽清自己到底說了什麽。
平時的他也不會這麽快就亂了陣腳，可是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會有如此瘋狂的舉措。
他重又坐到床沿，看着葉晚秋，雙眸緊閉，依稀還帶着淚痕。雖然氣色不佳的很，倒也不掩清秀。
他仔細盯了她的眸子，竟然同三年前的那抹美好有幾分相似，忽然無比惶恐起來。他從未這樣失了分寸，可是此刻，他竟然是這般的害怕起來。
三年前的那日陰霾，母親意外的知曉了父親在外竟然還有個私生子，本來就神經衰弱的很，硬是尋死覓活的。弟弟還小。單單他堅持着要和年邁的父親見了另一個女人。父親嗫嚅着不知說什麽好，自己卻斬釘截鐵的逼父親二選一。父親哪邊都不想放棄，被自己逼的那般緊，最終想到神經衰弱的母親，終于是選擇了他們。然後所謂的第三方終于是悄無聲息的消退了。
只有他知道，因着自己那般決絕才會那麽快的就悄無聲息的消失了。母親漸漸的康複，也漸漸的好了起來，也漸漸的淡忘了那些的不愉快。不久前周邵言的意外，簡直讓母親又一次歷史性的複發，看着母親發作時，他只是對自己說着，今後絕不會再令母親有不愉快的事了。時至今日，母親雖然已經康複的與常人無異，可是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那日的自己呆坐在鬧市的公園裏狠命的抽煙。直到夜幕快要落了下來，一彎冷月若隐若現的上了柳梢頭。整整的抽掉一包，地上全是胡亂散着的煙頭，合着一地的煙灰，只是徒添他的煩惱而已。
直覺有個女孩子盯着自己好久好久，他終于淡淡問道：“你看什麽？”
“沒有，你亂扔垃圾。”女孩指了指地上的煙頭，羞澀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齊整的貝齒。短發，戴着頂志願者的小紅帽。前額被帽檐遮住，加上有些昏暗，他看着不是很清晰，單看到帽檐下天真無邪的那抹生機，只覺着蓊滃郁郁的很。突然饒有興趣的說道：“可是我煩着呢。”
女孩并沒有仔細的打量起他，只是說道：“生活中煩惱的事情很多呀，譬如我幾年前真是煩惱着呢，可是終會過去的。”
“小女生能有什麽煩惱？”他有些嗤之以鼻。
“我以前一直以為我爸爸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我凡事都很依賴我爸爸，可是那時我才發現我爸外面竟然還有個女兒，然後他終于是要離開我們了。”女孩看着亭前那潭碧水平靜的說道。
“那你不恨他嗎？”他心中一抽，想不到是同樣的煩惱。
“當然會生氣呀。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這樣傷心難過。可是又有什麽辦法，時間久了總會過去的。你沒聽過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良藥，以前我總懷疑着，現在終于相信了這是真的。只要時間久了，天大的煩惱都會過去的。”她說這時，信誓旦旦的。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他沉思了下，最後一口狠狠的吸了下，終于起身說道。
“本來就是，煩惱時抽煙也沒用的，還是不能解決煩惱的，況且抽煙對身體也不好的，尤其是肺。”小女孩一臉認真的諄諄教導。
周邵庭走時，最後一次望了望那女孩閃亮的眸子，只覺得那是自己生平見過最美好最動人的一雙眸子了。
這麽多年來，他見過無數的女人，也跟各式各樣的女人打交道。只有靜下來的時候，他才聽得見自己的心聲，自己一直都沒放棄過找尋那抹不經意的美好。這也是他已過三十了，還是沒有成家打算的緣由。
可是茫茫人海，飄渺的很，自己也是不抱希望的了。為什麽看着眼前的她，那種久違的感覺又湧上心頭了。他不明白是錯覺還是自己最近煩心的事情太多了，恍惚的緣故。
漫無目的的想着，忽然見着她的眼角又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珠，随即側到另一邊去，知道她醒了。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一會無語，卻見着她半扯着被角，只瑟瑟發抖的更厲害了。
“對不起——”他終于放下自己的所有說道。
“你滿意了吧！”她突然轉過身，大聲的喊道，早已淚流滿面，聲音卻已嘶啞無比。
“我要回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要說什麽，只是覺得自己的一切都沒了，可還是要掙紮着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噩夢。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不知何時已點燃了一支煙，猛吸了一口，吐出一串氤氲，卻見葉晚秋不住的咳嗽起來，複又滅掉，起身望向窗外說道。
“真的？”葉晚秋雖然覺得自己神智有些不清，可是這一句她确實聽清楚了。她不想死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于是起來換了套衣服，往樓下走去。
風寒終究是加重了，只不住的咳嗽，一咳，全身都痛。
到門口，卻見那輛熟悉的跑車疾馳而來，随即停在了旁邊，車門緩緩搖下，露出一個陽光的笑臉。
“喂！周邵庭，要上哪去？”陳正林很自然的喊住。随即看到周邵庭身側的葉晚秋，有些驚訝，也問道：“葉小姐也在？怎麽氣色不太好？”
葉晚秋恍惚着，才幾日的功夫，就連自己最珍貴的也失去了，那麽是一無所有了吧！呆滞着并沒有應答。
“我現在有事。”周邵庭模糊的應道，随即拉了葉晚秋往車內走去。
第二章銀漢迢迢暗度
很快，就到了葉晚秋的公司。
大門口，葉晚秋下了車，卻有些遲疑。晨曦的陽光格外的刺眼，刺的葉晚秋的眼睛生疼生疼的。是啊！自己多久沒有看到如此自由熾熱的陽光了。
離開不過幾日，卻離奇的陌生，也許更多的是害怕吧，害怕着會有自己不想面對的，可是遲早還是會到來！
葉晚秋還在發呆，直到公司裏剛經過的“大嘴巴”莉莉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葉晚秋？這一周你跑哪去了？”莉莉一見面就大聲的嚷嚷起來。
“你也知道現在大行情不景氣，我們公司近期又大幅度裁員的，關鍵時刻你竟然搞失蹤游戲，打你手機又關機，現在倒好了，被老板炒鱿魚了，我們還猜測你是不是被獵頭挖走了，到更好的公司高就了！可是你這樣看着也不像！”不知莉莉是打抱不平還是怎的，總之她就叽叽喳喳個不停。
“哦。”葉晚秋麻木的點了下頭。
“還有，你和王傑怎麽弄的，他好像有新女朋友了，雖然那個新歡身材确實是比你好多了，可是左看右看都是一副騷樣！總之就是看着不順眼！你們分手啦？”莉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姿勢。葉晚秋強忍着，終究不住的咳嗽起來，卻沒有應答。
莉莉瞧着葉晚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奇怪的很，這才注意到旁邊一直站着的周邵庭，當然還有一側的賓利。莉莉頓時精神熠熠，兩眼放出異樣的光芒，只得強忍住心頭的驚嘆，捅了下葉晚秋問道：“有新男朋友了？而且還是個奢侈男！”葉晚秋卻絲毫沒有理她，只是讷讷的往公司走去。
莉莉覺得臉面有些挂不住，只回頭對周邵庭解釋道：“她平日不是這樣的？怎麽感覺像受刺激了？”也急急的走了。
葉晚秋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幹淨利落的辦了辭職手續。然後整理了下自己的資料。倒也忙活了一天。雖然覺得有些頭重腳輕，她只是不住的對自己說着，再堅持一會就好。傍晚出來時，剛走到二樓，卻見着王傑半摟着一個摩登女郎。意外的見到葉晚秋，尴尬的忙将手抽了回來。
“你回來了？”王傑只客套的說道。
葉晚秋卻沒有看他，只看着那摩登女郎。大冷天的只穿着件深V領的銀色小背心，上面的銀片閃閃發光，豐腴的身材也若隐若現。
“看什麽看？”那女郎不耐煩的很。王傑這倒有些尴尬，只偷偷的觀察葉晚秋的臉色，見着她好似沒有想象中的大起大浮，不覺暗暗的舒了口氣。
“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王傑嗫嚅着。
連分手也要在新寵面前“表現”一番麽？葉晚秋的心攪成一團，自己苦苦厮守了一年的愛情原來是說散就散的。本想大度的一笑了之，可是偏偏這時，還不争氣的拼命咳嗽，只是徒添了自己落魄的模樣吧。
“苦肉計也不是這麽用的？”那女郎譏笑道。
“我想我們原本就沒開始過，也談不上分手，你喜歡誰是你自己的事。”葉晚秋勉強鎮住不咳，淡淡道，沒有絲毫的波瀾起伏，仿佛果真是之前王傑的自作多情。王傑這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覺得沒面子的很，瞧着葉晚秋身後的周邵庭，沒好氣的抛下一句，“我們也彼此彼此，別以為我不知道，今天他在公司外足足等了你一天！還開着賓利的！你自己先劈腿的，怨不得我。”
“你說什麽？”葉晚秋頭痛欲裂，轉身就看到身後的周邵庭。
“你再說一句？”周邵庭只是半抱着雙手，甚至沒有正眼看王傑，只慵懶的說道。
約莫是覺察到周邵庭的冷意，怕的很，王傑卻沒有繼續停留，讪讪的避了去。
剩下兩人。
葉晚秋站在原地，拼命咬了自己的下巴，眼淚還是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狼狽的丢了工作，狼狽的分手，也不過如此吧！想是這麽想，心還是被紮的夠痛。她不願在他面前這般狼狽這般落魄。于是就急急的往前大踏步離去。
“你等等——”周邵庭沒料到葉晚秋一言不發就走，在後面緊緊跟住。
“真的很抱歉。”這是他生平的第一次正正式式的道歉吧！
“用不着道歉！你都看到了，我有多狼狽了，現在你滿意了，可以走了吧！拜托你不要再陰魂不散的纏着我。”葉晚秋頭也不回的嚷道。然後抱着自己的東西，只是麻木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走了有多久，她記不清了！跌跌撞撞的，穿過一幢又一幢的高樓大廈，迷離閃爍的霓虹燈一站又一站的甩到了身後。終究還是走到了自己的住所。身後的周邵庭竟然也就這麽的追了一路。确實看她這個狀态，不出事才怪。
“砰”的一下，葉晚秋重重的關上大門，回到自己的卧室，這才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
她在乎！她怎麽會不在乎！那個在春日的陽光下，曾信誓旦旦對着自己說要給自己帶來幸福的戀人，就這麽的牽了另一個人的手，就連分手也要這般殘忍，在第三者面前将自己的自尊殘忍的踐踏在腳下。
恍恍惚惚的，葉晚秋整整哭了一晚上。直到發覺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淚，她這才止住，怔怔的發神。全身酸痛，額頭滾燙滾燙的，雙眼紅腫的快睜不開了。葉晚秋知道自己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她惟一想到的就是給阮婉清打電話。
阮婉清是葉晚秋大學四年的光陰建立起的鐵哥們。不一會就到門外了。只不過訝異的是，門外還站着另一個人。
“你好。”周邵庭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在等人？”婉清有些奇怪，明明是葉晚秋的門外，怎麽會有個陌生人幹等着。
“也算是吧。”周邵庭點了點頭。
葉晚秋聽到婉清的敲門聲，來開門，卻不料站着兩人。而她，披散着長發，紅腫的雙眼，活脫脫一個女鬼!這是婉清的評價。
“那我先走了，拜托你照顧下她。”周邵庭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見有人過來照應了便轉身離去。
婉清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卻還是奇怪的很。進了房間，一摸葉晚秋的額頭，才發覺不妙的很。忙張羅着給渾渾噩噩的葉晚秋換了件衣服就扶着她去醫院了。
葉晚秋确實病了，而且病的不輕。這一病，足足耗了半個月。用婉清的話說是活生生的痩了大半。當然痩了大半是不可能的，不過葉晚秋确實痩了下來。
終于有些恢複過來了。日子還是要過的。
于是葉晚秋又準備着去重新參加面試應聘。
換個工作環境其實也并不壞。惟一令葉晚秋心痛的是自己本來難得熬過大半年廉價的實習試用期，好不容易轉正還不錯的薪酬看來又要重新打滾了。
終于又進了家新的公司。
可是第一天上班，沒想到公司的經理竟然對着自己和善的說道，鑒于自己已經有一年的工作經驗，因此招聘時原先談的薪資可以直接上漲翻一番，而且如果工作出色的話，年底的獎金也是一筆相當客觀的數目。
葉晚秋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愣了好一會還沒反應過來。那已到中年的經理摸不着葉晚秋的想法，竟然有些着急起來，光光的腦門有些冒汗，幹巴巴的堆起笑臉問道：“如果你覺得還是有些委屈了自己，我們可以再具體協商下。”
葉晚秋從來沒覺得天上真的會掉金子的，即使掉的話，她總覺得等她看到時，也早已被撿的差不多了。可是這回不同了，忙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直說不必了不必了。葉晚秋第一次覺着，原來眼前大腹便便的老總也是如此的不招人讨厭。只差信誓旦旦的向老總表明心跡，自己絕對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絕對會和公司共存亡的！
工作還是一樣，接接外貿單子。不過這樣的待遇卻是讓阮婉清大大的受刺激了一番。
葉晚秋第一天下班，心情格外的燦爛，卻接到陳正林的電話。
有空去喝杯咖啡。
放下電話，葉晚秋的心情還是挺複雜的。
有些淡忘的事情重又浮現了起來。
這一階段他倒也沒有再來煩自己，憑心而論，他也是為了他逝去的弟弟周邵言，那麽就算了吧！以後也不見得還會再碰面。
咖啡館裏。
葉晚秋看着那杯卡布奇諾上面厚厚一層的奶泡，突然莫名的覺着有些惡心起來。稍一擡頭，正碰上他的目光。他只是朗眉一笑。今天的陳正林，灰色的毛衣，配着一條灰白色的圍巾，随意的搭着，卻好看的很。
葉晚秋心裏只是發苦。可是，于他又有什麽關系呢？他只不過是單純的一腔好意。
“你換工作了？”約莫是國外呆的久了，他的普通話并不是很标準。
葉晚秋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轉而換了個笑臉道：“其實也不錯，換個環境，可以多多結交不同的朋友，也是不錯的。”
“就——比如我，是吧？”他期待的問道，耳際的鑽石也似配合着一閃一閃起來。
葉晚秋好久沒遇見這麽厚臉皮的人了，撲哧一下笑了起來，淡眉下兩道長長的月牙有些彎了起來。
“上次在周邵庭家見你，怎麽氣色不太好？”他仿佛記起了什麽似的。
又想起自己前幾天和周邵庭一起喝咖啡時，見着周邵庭也是心不在焉的很。當自己和他說終于找到了多年來覓不可求的另一半時，他竟然還是沒有反應，直到自己重重的喊他，他這才收回神來，茫然的問道：“你方才說什麽來着？”
“我說——你說這世上會不會真的有一見鐘情？”陳正林記得自己那刻說時，腦海裏閃過的卻是眼前的女孩。
“一見鐘情？”周邵庭有些意外的呢喃着。
“對！就是一見鐘情！也許你會不信，可是我真的遇上了，不過我現在還沒想好該怎麽辦？”陳正林說時，倒也真的有些沒了主意，見着周邵庭好一會不語，有些失落的說道：“你肯定不信的。”
周邵庭單聽到“一見鐘情”，三年前的她，仿佛一切是翩若驚鴻的真實，卻又婉若游龍，蒙太奇似的一幕幕都在腦海裏翻湧着。他信！他怎麽不信！只為了記憶中的那抹回眸，可是眼前的他仿佛是尋着她了，但是又能如何呢？
陳正林見着周邵庭只是沉默，仿佛還是沒聽進自己的話，終于有些不滿的說道：“周邵庭，你到底有沒聽懂我說的？”
“聽懂了！既然覺得是對了，那就好好的珍惜，別等到錯過了才覺着是真的無緣了。”周邵庭猛的回過神來，對着陳正林一臉莊重的說道。
陳正林有些不着頭腦，不過還是笑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
“嗯，有些時候還是要主動點的。”周邵庭說時，可是卻莫名的煩躁起來。
陳正林想到這時，突然摸不着頭腦的冒出一句：“周邵庭這家夥近階段不知道怎麽了，失魂落魄的很，也沒見得是哪個女人招惹他了？”随即想起葉晚秋還沒回答自己方才的問題，又重新問道：“上次見着你，覺得有些怪怪的，沒事吧？”
葉晚秋剛拿起的咖啡杯微微的顫了下，随即小聲說道：“沒事。”微抿了一小口，約莫是咖啡苦的緣故，只覺得苦到心底去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錐心的疼痛是再也退不掉了。
後來随便聊了小半天，才回去。
他要送她回去，她堅持不肯。陳正林也只得依她。
雖然這個工作的薪酬确實誘人，不過葉晚秋随即發現她招惹上了不好解決的小麻煩。她覺得自己工作表現也一般，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公司的經理對她是格外的客套，見着有些員工難免有些嘀咕不滿，只是嘿嘿的幹笑下，說葉晚秋是大公司挖過來的，歡迎大家取經交流交流。
最大的麻煩是和葉晚秋一同進公司的蔡上進同志每天以讨教經驗為由，整天圍着葉晚秋轉。一會拿出客人訂單上格式化的合同聲明說是要請教幾個條款，一會又是不着邊際的舉個案例，要與實踐相結合，葉晚秋只覺得頭大，無辜的看着對面的小張求救，小張只得對葉晚秋同情的笑了笑道：“這年代難得有求知若渴的，葉晚秋，你可要好好的教小蔡。”
不久，全公司都如雷貫耳了小蔡同志的上進心，碰着葉晚秋都是同情的笑笑道：“年輕人嘛，就是上進了點。”葉晚秋尴尬的笑了笑，猛一回頭，又會看見蔡上進同志“湊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滿滿的溢了出來。
葉晚秋本來想着不如幹脆的和他說清，自己是接受不了姐弟戀的，可是他除了粘的可怕，其他的倒也沒有什麽，也不好說，也便這麽的過着了。想着也許是自己多心了，還是什麽都不想了。
繼續工作，然後再繼續不定期的接受陳正林的邀請，還有婉清對這個世界的憤青看法。
日子依舊還是太平的過着了。
天氣也漸漸起寒了。
葉晚秋想起弟弟葉小寶再過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趁着周末，給弟弟買了套運動裝，提着袋子就在前面街道的公交站裏等。由于今天臨時加班，誤了時間，這會車班已稀疏的可憐。
葉晚秋右手有些酸脹，換了一只手提袋子。風一刮，只覺得有些生疼。無奈的嘆了口氣。想着要不今天就不回去了，不過可以想象得到媽那不耐煩的表情和弟弟大失所望的樣子。雖然猶豫着還是不肯打道回府。
正想着，身邊卻有輛車停了下來。
葉晚秋最不想看到的臉還是出現了。
“不介意的話我載你一程。”他依舊不冷不熱的。
“不必了。”葉晚秋沒有第二眼看他，冷冷回道。
“都這麽晚了，想必葉阿姨等的也有些久了。”他好似不經意的嘆了口氣，葉晚秋心頭一驚，不過也沒什麽好驚訝的，像他這種人，想要調查什麽戶口之類的想必也簡單的很。葉晚秋還在猶豫着，沒想到他竟然從車內出來，伸手接過葉晚秋手裏的大包小包放進車內。
“我可沒說我要坐你的車。”葉晚秋依舊磨蹭着。可是不巧的是，前方竟然過來了蔡上進，隔着遠遠的就激動的嚷嚷起來：“葉晚秋！你怎麽也在這等車嗎？”
葉晚秋想着都在站牌下了，自己分明就是等車嘛。
“哦，我突然想起來了，今天請教你的那個新客人的單子你覺得用FOB好還是CFR好？”看來小蔡同志的上進心确實不是一般的強，都公衆場合了都還念念不忘工作的事。
葉晚秋見着小蔡同志又開始目不轉睛了，只覺得頭大，支支吾吾的說道：“我也沒想好，況且一時間也說不清。”
“沒關系，反正我也等車，我們可以慢慢說的。”蔡上進說時，靠近了葉晚秋些許，燦爛的滿面春風。
“那個——”葉晚秋沒見着他會這般不客氣，一時間倒也找不出很好的推托之詞，況且直覺告訴她，眼前還有另一個人的目光一直不懷好意的笑着。
“晚秋，我想阿姨肯定等的急了，要不咱們先回去吧。”周邵庭說時，若有若無的沖蔡上進優雅的笑了笑，蔡上進剛剛還滿面春風的，這會見着一個陌生人突然冒了出來，而且好像還和葉晚秋不是普通朋友的關系，雖然心頭很是不快，不過還是問道：“葉晚秋，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改天我再介紹吧。”葉晚秋皺了下眉梢，下一刻便坐進了車內。
一路無語。
終于覺着周邵庭的嘴角好似不經意的上揚，葉晚秋終于沒好氣的說道：“讓你見笑了！”
“沒有，我只是——只是——”周邵庭說時，狠狠的忍住笑意，随即問道：“你們公司的新手？”
“是啊！新手！所以求知若渴着！”葉晚秋輕咬了下巴，“不過人還挺好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總之周邵庭覺着聽得有些紮耳。
葉晚秋的家在郊區，有些遠。
等到家的時候，都快晚上了。
葉晚秋一下車，便看到葉小寶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小家夥飛奔着跑出來，一邊開心的嚷道：“老姐回來了哦！老姐回來了哦！”葉晚秋之前的不快早丢了大半，是的，有這麽一個弟弟，倒也該知足吧。
“好像又長高了。”葉晚秋贊許的拍了下小寶的肩膀。
“那是。”葉小寶邊應着邊接過周邵庭手中的大包小包，甜甜的叫道：“楚哥哥好！”
“誰是你楚哥哥？”葉晚秋本來心情好了許多，這會陡的一聽，又賭氣起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他不知用什麽方法收買了弟弟。
悶着氣回到房間。
媽是沒好臉色。也是，記憶裏媽就很少有好臉色的。因着爸爸的堅持，離婚協議上自己本來是判給爸爸的，只是不習慣和紀冰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自己就住在這邊。當然偶爾有什麽麻煩事情，還是難免要去那邊一下的。可是媽就因着這一點，對自己有了深深的成見。又閃過紀冰的模樣，想起自己陰錯陽差的拜她所賜，說不出的惱意。
“說好6點的，現在都快8點了。”葉曉華一邊熱菜一邊沒好氣的嘟囔道。
“葉阿姨，我的車在路上堵車了，所以接晚秋耽擱了時間。”周邵庭不動聲色的說道，葉曉華的臉色才好看了很多。
“真是辛苦你了！”葉曉華對着周邵庭說道，卻見着晚秋像把他當空氣似的，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未免有些不高興。
葉晚秋本來好好的心情被攪的一團糟，見着桌上的菜，蝦啊蟹的什麽，一點胃口也沒有，就連湯裏都浮着層油，不禁皺了皺眉。
“姐，你工作辛苦着，多吃點。”葉小寶倒也懂事的很，夾了個大螃蟹到葉晚秋的碗裏。葉晚秋平日也愛吃海鮮，只不過這會看到蟹裏金黃的蟹膏泛着油光，毫無預兆的就轉身幹嘔起來。葉小寶這倒是有些緊張道：“老姐，你怎麽了？”
葉曉華見狀沒好氣的嘀咕道：“活見鬼了！一個女孩家怎麽像害喜了，和我當年懷小寶時一樣。”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葉晚秋和周邵庭的臉立馬就綠了。
葉晚秋當真是如晴天霹靂，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繼續，只悶悶的說道身體不适就起身去休息了。
“這孩子還真是奇怪了，老說在外夥食差，平常胃口好着呢。”葉曉華叨叨的對周邵庭解釋道。
葉晚秋一回到自己的房間，随手拿了個抱枕緊緊拽着。
也是，自己近來胃口根本就不好的很。一看到帶腥味的只想吐，還有自己的生理周期也快兩個月了。一直忙于工作，也沒放在心上，該不會真的是……葉晚秋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才大學畢業工作了一年！天哪！怎麽辦？
葉晚秋越是慌亂越是沒了主意。
直到聽到有人敲門。
又是他！
葉晚秋只是開了一道縫，窄窄的，迎面擋在門口，并不準備讓他進去。
“你該不會希望你媽聽到我們的事吧？”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葉晚秋又氣又惱的很，卻奈何不了他什麽。
葉晚秋退了回去坐在沙發上，冷冷說道：“你好回去了。”
“那——孩子的事情——”他問道。
“你該不會真的當真了吧？怎麽可能？”葉晚秋盡量擺出一個誇張的表情，可是發覺假的很，于是放棄了，只說道：“我正常的很，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了，咱們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你就這麽原諒我了。”倒是他賴皮的很，聳聳肩問道。
要不是怕驚動媽，葉晚秋覺得自己很有沖動把他狠狠的揍一頓，可是僅限想象而已。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葉晚秋說完起身去了洗手間。她想吐，只要一浮現他的身影，她就如刺在背。
第二日一大早，葉晚秋随便找了個理由就回市區去了。
葉晚秋第一個給阮婉清打了個電話。這麽無助的時候，她不知道還可以去找誰。她們在醫院碰面。阮婉清并沒有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急沖沖的就趕過來了。
當然，當務之急是先去檢查。兩個女孩子，第一次來做這種檢查，只覺得不自在的很。
終于快等到拿驗血檢查報告單了。
葉晚秋覺得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直跳，希望一切都是假象，那麽自己就可以繼續正常的生活了。
終于忐忑的拿到報告單。
葉晚秋和阮婉清的心拔涼拔涼的。對比了下旁邊參考的HCG值和B-HCG，上面寫着的的确确是懷孕了。
“我懷孕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葉晚秋拖着哭腔，只是拼命揉自己的小腹。
“婉清，我怎麽可能會懷孕？”葉晚秋只是拼命的揉自己平坦的小腹，好似為了證明自己的的确确是不會懷孕的。
“晚秋！”婉清雖然替葉晚秋不平的很，可是一想到她的腹部裏有了小生命，忙慌的将她不安分的手給挪開。
葉晚秋手腳發涼，只是驚慌失措的念叨着，“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我最近真是倒黴到家，煩都煩不過來了。”
“不怕不怕。你不是常說時間是治療傷口最好的良藥嘛，只要久了，天大的煩惱都會過去的。況且好歹有我陪着，不怕不怕。”婉清安慰道，不過也确實沒了主意。
身後的周邵庭起初覺着這話熟的很，下一刻只覺得自己腦海中轟的一下，一股熱血直往腦門沖來，她果真是三年前的那個女孩，原來那屢熟悉的感覺不是假的，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他第一次覺着老天是對自己垂青了。
“可是這個不一樣，時間越久會越麻煩的。”葉晚秋腦海裏雖然想象不出自己懷孕的模樣，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艾！不過你怎麽會惹上這種麻煩。”婉清想着依葉晚秋平日的性子，保守傳統的很，應該不會有這種意外。沒想到一回頭卻看到周邵庭，正想打招呼，卻被葉晚秋制止住了。
葉晚秋立馬慌的将驗血單揉成一團握在手心。
“哪個該死的臭男人，敢做不感當！”婉清卻絲毫沒顧及到周邵庭的到來，依舊憤憤難平。
“孩子的事也不急，你先別怕。”婉清輕輕拍了拍葉晚秋的肩膀。
“你說孩子——誰的孩子？”周邵庭卻只單問阮婉清，嘴角有些上揚，他其實開心的很，只是不便在她們面前顯現出來，只得狠狠的壓抑住。
“我怎麽知道，哪個臭男人，晚秋你先別急，我會幫你讨回公道的。”也不知道婉清是在和誰搭話。
葉晚秋只覺得亂的一團糟，忙打住道：“你別說了。”
“你笑什麽？”婉清還是覺察到了周邵庭的笑意，沒好氣的問道。
“這孩子是我的。”他不知道怎麽的，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你的孩子？”婉清張大了嘴巴，不過看着葉晚秋的反應，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緣由，可是看着兩人的反應也假不了。只不過看着兩人，一個哭一個笑，卻有些糊塗了。
“怎麽可能是你的孩子，我以前都沒見過你？”婉清按常理推着。她們是大學同班同學，幾乎上葉晚秋的朋友她也都認識着一些。唯獨眼前的周邵庭卻面生的很。
“這個一時間也解釋不清。”周邵庭面露難色，頓了下說道：“孩子确實是我的，我會負責的。”
“那就好。”婉清有些放心下來。沒想到身旁的葉晚秋突然沒緣由的發起火來：“誰要你負責？”把婉清吓了一大跳。
“要不你先走吧，我想單獨和她聊聊。”周邵庭對着婉清說道。婉清确實有些糊塗起來，不過想着兩人說說清楚倒也不是壞事。
“那你們好好聊，我先走了。”婉清說完就走，“還有晚秋你不要怕，凡事有我在。”突然又轉身回來加了一句，這才放心的離去。
醫院的婦科這一層，有抱着孩子的，有甜蜜伴侶陪伴着的，也有形單影孤苦着黃瓜臉的女孩。難道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淪落成這般？葉晚秋莫名的惶恐起來。
“孩子怎麽辦？要不我們結婚吧？”他直直的注視着葉晚秋的雙眼說道。她的眸子長長的，要不是微蹙着，一定會更好看。
“你放心，孩子我會自己處理，不會麻煩你的。”葉晚秋咬了下下巴。
“什麽叫‘自己處理’，孩子是我們共有的，我也有份。”他突然的生氣起來。
“那很抱歉，我并沒有打算留下他。”葉晚秋聽出他對這孩子關切的很，故意這麽激他。
“你說什麽？”他很少動怒！可是該死的！一碰到她，他就莫名容易的動怒起來。看到他緊張的像格鬥的戰士，葉晚秋突然有股報複的快感。
“你沒聽錯，我根本沒打算要這孩子。”葉晚秋又準确無誤的重複了遍。
“你敢！”他突然抓起葉晚秋的手，怒不可遏。
立馬一陣疼痛而來，葉晚秋緊蹙了眉頭，卻并未吭聲。約莫是覺察到自己弄痛了她，他又無奈的放開手，低聲下氣求和道：“我們可以結婚，如果你願意的話。即使不願意也沒關系，可是你千萬別做什麽傻事，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那麽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該怎麽辦？我才剛剛開始我自己的職業生涯，就因為你那死去的弟弟，你毀了我的一切！”葉晚秋突然的朝他大吼起來，惹的身旁經過的家屬不自覺的多看了幾眼，權當是小兩口吵架。
葉晚秋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的，可是她最不擅長的就是吵架，才沒吵幾句，嗓子啞了，眼淚就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他在一側笨拙的想幫她拭淚，卻被她毫不領情的避了去。
正幹耗着，陳正林卻打電話過來了。葉晚秋突然有了最後的打算。
懶得再理他就顧自往外走去。
見面依舊是不着邊際的暢談。陳正林最大的優點就是經常會令葉晚秋發笑。只不過這會葉晚秋一邊漫不經心的應答着，卻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沒有男朋友？”他突然一臉正色的問道。
“啊——沒有。”葉晚秋停駐了下回道，想着自己近期倒黴的理不出頭緒，心頭百感交集。
“那麽等我下，晚上我再過來接你。”他說完，好似有什麽十萬火急的事，速的離去了。
晚上，葉晚秋微微的化了點淡妝，她向來認為她的睫毛不是很長，淡淡的刷了下睫毛膏，有些氤氲開來。她不知道陳正林晚上會有什麽節目，可是直覺告訴自己，應該會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吧。
終于還是來了。葉晚秋去開門。卻見他一改往日的風格，一套黑色的阿瑪尼，配着一條褐色的領帶，筆挺的很。手裏卻捧了一大束的玫瑰。葉晚秋只呆在門口，眼角帶到他手裏的錦盒。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這不正是自己的如意算盤嗎？可是為什麽自己還是沒有緣由的害怕起來。葉晚秋依舊幹站着發傻。
“你該不會就這樣待客的吧？”陳正林厥了下嘴角。
葉晚秋這才回過神來。坐定，葉晚秋依舊發着呆。她的心亂成一團，她不知道自己的選擇。也許他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尤其是自己現在的狀況，可是自己忍心騙他嗎？
“晚秋，今晚我有個很重要的決定。”他莊重的說道。
“我知道。”葉晚秋只是淡淡應道。他就喜歡她的這個樣子。柳眉微蹙，标準的古典美人，就連一笑一颦都不失了雅韻。
“那我想聽你的答案。”他說時，将錦盒打開，是施華葉世奇的水晶系列，赫然發出耀眼的光芒，刺的葉晚秋的眼睛很痛很痛。
“我——”葉晚秋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他緊張萬分，可是葉晚秋卻支支吾吾的，是先瞞着他還是告訴他真相，再一次的将自己的傷疤活脫脫的給人看。葉晚秋頭痛欲裂。
“你怎麽了？是不是我太冒失了？”陳正林顯然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了。
“我想告訴你——我懷孕了。你還願意娶我嗎？”葉晚秋終于鼓起勇氣，硬是轉了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瞬間滑落的淚水。
“懷孕？怎麽可能？”他顯然驚訝的有些過頭，手裏的鑽戒也随即掉在了地上，又慌的彎下去撿，手忙腳亂的很。
“誰的孩子？”他下一刻起身時就鎮靜下來，“你不愛這孩子的父親，對不對？”他凝神注視着她。
“對，因為這只是個錯誤的意外。”葉晚秋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沒那麽憂傷。
“我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他的心中大恨大恨。
“周邵庭！”葉晚秋的牙縫裏蹦出他的名字，自己的心也跟着戳痛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