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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姑爺看了不得美死

第26章 姑爺看了不得美死

擲地有聲的兩句話, 落到醉了酒的餘娴耳中,只覺得一股豪情激昂被強灌入腦,模糊間, 瞧着眼前這個阿嬷不再是良阿嬷,而是溯洄史之蒼瀾的逆旅人,她的面容逐漸被激流削回了年輕模樣,眼神中的壯闊激流不歇地湧動,那是餘娴不曾見過的堅毅。

餘娴好像明白,這份堅毅, 就是屬于良阿嬷的特立獨行。

所有人都覺得阿娘做了不可饒恕的事,外公叱責阿娘攜陳家歸順朝廷, 大哥怨恨阿娘不拿玉匣救禍,知道傳言的人背後對阿娘當年獻寶媚上以救阿爹的事指指點點, 就連阿娘自己也嘆罪孽深重, 身為阿娘的女兒,聽到她這樣說自己時,同樣立即相信了, 還自以為是地包容阿娘犯錯。唯有良阿嬷堅定地說, “你阿娘,是真正的英雄。”

她到底曾見證過怎樣的傳奇?又與阿娘經歷了怎樣的苦難?餘娴歪着腦袋, 酡紅的臉上, 一雙明眸炯炯有神, “阿娘是真正的英雄,阿嬷也是阿娘的英雄。”

良阿嬷凝視着她, 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逐漸握緊,“那你告訴阿嬷, 你為何要知道這件事?”

餘娴覺得肩膀被捏得很痛,但阿嬷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她便不呼痛,迫使自己認真想了這個問題。

“起初,是想讓阿娘知道,不管她做了什麽,我都不會感到害怕,想着等我查到了,便站在她面前同她說,這沒什麽,好讓她不再終日惶惶。後來,我察覺外公和阿娘不睦也與玉匣有關,便更想幫阿娘解開心結,同外公和好。如今,傳言肆虐,太多人觊觎玉匣,但我知道這事沒這麽簡單,所以我要查清真相,保護阿娘,安撫阿娘。”

良阿嬷重重點頭,“好。阿嬷可以給你要的線索,但阿嬷不會直接告訴你,因為實在不清楚你到底有幾分堅定。你要讓阿嬷看到你的決心。”

“我的決心?”餘娴疑惑,“怎麽看?”

良阿嬷撫着她的手,“你若願意追着奴婢給你的線索,一直走下去,不論查到怎樣可怖的往事,牽扯到怎樣複雜的內情,不到最後揭露全貌的那一刻,絕不退縮,便是決心。”

餘娴一邊想,一邊緩緩點頭,“好,絕不退縮。”她看見良阿嬷松了一口氣笑了,便也彎着月牙眼朝她笑,“阿嬷,為什麽之前寧可打我一巴掌也不讓我查,如今卻願意背着阿娘幫我了?”

良阿嬷擡起手,盯着掌心默了很久,久到餘娴快合上眼睡過去,突然被她的聲音驚醒。

“老家主同奴婢說話了。”

“他問奴婢,跟着你去了,你阿娘要怎麽辦?你爹公務繁重,從前都是奴婢陪着你娘熬過那些惶惶日夜,如今奴婢跟着你了,玉匣傳言又席卷而來,她一個人多害怕。”良阿嬷鄭重地握住她的手,“奴婢看到了你的些許決心,所以奴婢希望,現在換你,來做你阿娘的英雄,做餘府的英雄。”

或許是酒太烈,燒得她渾身濕熱,才讓阿嬷手掌的粗粝和冰涼如此明顯。餘娴沒想明白良阿嬷之前如何就看到了她的些許決心,但她能做全家的英雄了,那就莫管其他,大膽地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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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東歪西倒地站起身,因着腿腳發麻又趔趄了下,被良阿嬷扶着站穩後,竟又給自己倒滿一杯酒,“四敬餘府的新英雄,敬阿鯉的決心。”

良阿嬷毫不猶豫地舉杯,這一杯,不得不喝,世上再沒有一個人,比她更希望餘府不再為玉匣所擾。從前她随陳桉的吩咐,一味保護阿鯉,卻不想,在阿鯉心中埋下更執着的根,自從上次看到阿鯉那樣的決心,她已經有些動搖了。如今聽阿鯉說完她的願望,她徹底明白,自己打從心底裏希望阿鯉長大,做陳桉的英雄。

飲盡,餘娴徹底醉了,纖指輕摁着腦袋,合上眼晃了晃,良阿嬷攙着她回屋,示意春溪打水來。

“這麽點酒量也敢來套我的話。”良阿嬷搖頭嘆氣,把餘娴扶到床榻,示意她坐下,她卻抱着良阿嬷的手臂不坐,“怎麽了?”

餘娴咬了咬下唇,嘟囔道,“線索。”

良阿嬷笑,“醉成這樣還記着呢?明兒個親自寫,寫了給小姐親自過目,急什麽呀。”

餘娴卻搖頭,她打心眼裏認為次日良阿嬷會反悔,便是醉了她也要在今夜拿到線索,否則絕不睡。良阿嬷拿她沒辦法,又引着她到一邊書桌去,提筆寫罷,對折好,放進她的錢袋裏,又收到書桌邊的櫃子中,“放這兒了啊。快歇息吧。”

适逢春溪抱着打好的水進來,示意良阿嬷也早些休息,這裏有她在。良阿嬷應聲離去,讓春溪來扶她。

春溪将水盆放在書桌邊,順勢扶着餘娴在書桌邊坐好,見她一直發愣,便一邊給她擦臉,一邊問她在想什麽。

餘娴按了按腦袋,嬌紅的臉上滿是困惑,“我在想,我為何坐在這裏?”

春溪糊塗,“不曉得,奴婢方才進來就見阿嬷和您在這,也許是您自己非要過來的吧?要做什麽嗎?”

餘娴想了下,好像是有什麽事在此了結了,既然了結了,為何還要在這呢?想必是還有一樁事沒了結,“用膳前,我在做什麽?”

春溪仔細想了想,“在看姑爺送您的匣子?”餘娴恍然,擡手示意她幫忙拿過來,春溪只好放下巾帕去找。

匣盒打開,裏面的芍藥和素箋露了出來,餘娴看着素箋沉默了一會,撚起來朝春溪揮了揮,“他給我寫了信,附贈了一枝芍藥。你說,是什麽意思?”

春溪哄着她更衣,随口回道,“芍藥麽,将離咯,當然是說……嗯,沒想到将要與您分離,聊表思念,盼您早歸。”她瞅了眼素箋上的字,“您看,這不是說您是他的家眷麽,家眷家眷,家中眷戀。姑爺這是舍不得您走,您一走,他就開始想您了。”

春溪不由得佩服自己于情愛上無師自通的聰慧。餘娴确實覺得她伶俐,繼續問道,“那我是不是也該給他回個信、贈枝花,表達一番我對他的思念?”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詢問,倒像是在教導春溪,何為做人應有的禮貌。

這就有點叛逆了,春溪嗫嚅着說不合适,“挺晚了,早點歇息,明兒再寫也不遲。”

“春溪,我腦海中、眉彎下、心尖上,好像有一股名為情思的熱潮要溢出來,”餘娴突然握住春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羞澀道,“我對他,從未言過的喜愛統統都藏在這裏,這會子溢出來了,人之所以為人,想必是因為人會表達感情,夫君是人,便同我表達了‘将離’‘家眷’四字,我是人,我卻不表達……我不表達還是個人?”

怎麽今兒個不寫的話人都做不了了?春溪擰着眉心道,小姐喝醉了怎麽是這麽個人,德行還是好的,就是喜歡拉着人說個不停,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她,還是說服自己。

春溪撓了撓腦袋,“可您喝醉了呀,喝醉了,若寫得不稱心,沒有表達好感情,您還是個人?”她稍沉吟,恍然大悟,撫着餘娴的心口順,“這股要溢出來的‘情思熱潮’,該不是您想吐吧?喝多了是會想吐的,腦子暈、眼睛熱、心口悶,這都對上了!咱等明兒酒醒了再寫吧,啊。”

“明日酒醒了,沒準就忘了要說的了。”餘娴制止她給自己撫順胸口的手,嗔道,“我知道我喝多了,你莫摸了。”

竟還曉得自己醉了酒,坦坦然也不嘴犟?春溪想着,或許她也沒有太醉,執意要回的話,那便回吧,倘若明兒問起,自己可是勸過了啊,“那好吧,奴婢給您把披風拿來,再為您磨墨。”

春溪以為的“表達思念”,是從餘娴離開鄞江,到抵達麟南這幾多日子,誰承想磨墨時不經意地擡頭一瞥,首行“萬華初見”四字甚是奪目。不是,她從兩年多前萬華節寫起啊?這不得寫到明兒天大亮了?!她不睡,咱丫鬟自己個兒還要睡呢。

“小姐,奴婢冒昧問一下,這個‘萬華初見’……”話說一半,見餘娴笑盈盈擡起頭,眼角眉梢俱是柔情蜜意,春溪不忍,點點頭嗫嚅,“萬華初見……真是好字啊。”只是磨墨的手重了些許。

“對,萬華初見。”誰知餘娴以為她是想聽自己寫的內容,興奮得邊寫邊念:“萬華初見,濯濯童山兮攜雲裹霧,君似皎月兮溪流上走,長身玉樹兮迎風立,執畫端然兮紅酥手,黛眉墨瞳兮青絲如綢,驚鴻一瞥兮叩我心牖。再相見,匆匆三兩語,識君高品,生如芥子兮心藏須彌,慕君風範,遂小樓赴約,枯坐一日兮心惶惶。複相見,風流倜傥兮謙謙有禮,君之僭越兮吾心所向。秋千戚戚蕩。歲聿雲暮不見君,魂牽夢萦兮相思難消……”

這還僅僅是個開篇,随後光是容貌器宇,就洋洋灑灑三大篇,這是誇人?春溪心道,分明是誇那天上月,月中仙。姑爺看了不得美死?

興許是寫得太過激動,情思熱潮滿溢時,餘娴頭一仄着實吐了出來。春溪哎呀一聲,急道,“小姐,奴婢就說吧,這滿溢的熱潮是您喝多了想吐呢!”

她趕緊拉餘娴去收拾,餘娴卻抱着桌子不走,紅彤彤的臉上神色焦急,“我還能寫。”

春溪急道,“咱去夢裏寫行不行?夢裏還能當着面念給姑爺聽……”話音未落,餘娴猛地松了手說“行”,春溪控力不住,險些絆倒。

半個時辰後,餘娴終于躺下了,一灘水似的鋪在床榻,還不忘吩咐,“春溪,明兒一早可要把我的信寄出去。”

“知道了小姐。”春溪困得不行了,給她掖好被,哄道,“這信一定會送到姑爺手上,啊。您放心睡吧。”

話落,餘娴放心地合上眼,又強撐起眼皮,“再折一枝紅豆捎上。”

春溪皺眉為難,“小姐您看看這是幾月啊,奴婢上哪找那相思紅豆?陳家也沒個愛花的人,沒有養花的暖房。”

餘娴擡手虛空一指,“去小廚房抓一把也行。”說完徹底暈睡過去。

春溪無奈,喝的紅豆和相思紅豆可不一樣,但小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吧。她不想反駁給自己生事,這一夜可是折騰夠了。

第二日餘娴睡到午時才醒,扶着腦袋坐起,頻頻倒吸氣。如良阿嬷所說,飲濯心而不忘,昨夜的記憶一股腦湧進來,痛得餘娴蹙眉,她想到最要緊的事,趕忙跑到書桌邊找錢袋。

一張對折好的字條還穩穩當當地放在其中,她懷着異樣的心情,打開字條,赫然寫着一處住址。就在麟南。那些暴斃高官的家眷,就在麟南?是阿娘将他們護在羽翼之下了?還是別有隐情?

她一刻也等不得,喚了春溪,後者聞聲進門,急匆匆地,手上還端着一筐紅豆。餘娴一愣,問她在作甚。

“今早寄信的時候,發現小廚房沒有存的紅豆了,奴婢就上街買了些。買多了,廚娘說要拿來做紅豆糕,這不,奴婢在挑好豆子。”春溪晃了晃框子示意。

“紅豆?”餘娴撫着額頭回憶,等等,她猛然想起信中露骨的表白,忙問,“信呢?”

春溪朝北面虛擡了擡手,笑盈盈道,“放心吧小姐,奴婢是您最可心伶俐的丫頭,一早就托了最快的馬,送出去啦!”

餘娴的雙頰霎時飛上兩抹紅霞,急道,“去找個更快的,追回來!”

“啊?”春溪算了算時辰,“可是,奴婢辰時方至就寄出去了,現下都午時三刻了,便是找個會飛的馬,也追不回來呀。”

完了,她苦心經營的矜持形象,徹底完了。餘娴捂着臉,大呼倒楣,擡頭嗔怪地瞧了眼春溪,還說是最可心伶俐的丫頭,連昨兒個她是發癫都瞧不出!以後要如何面對蕭蔚啊,信裏可是連那夜的溫存細節,如何撩人心扉都寫了,醉瘋來連他親吻脖頸時的溫柔小意也誇得出……思及此,餘娴又“哎呀”地叫喚好幾聲,怪自己出的馊主意,早知道用一腔真心直接問良阿嬷就能得到線索,非灌什麽酒呀!

好在拿到了線索,還能慰藉一二,她也不再想了,大不了在麟南多待些時日,等回去見他時,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他還能逼問她如此難以啓齒的內容不成?打定主意,她稍微恢複了些自若。

梳洗畢,用完膳,餘娴沒見着良阿嬷,便攜着春溪去拜見了陳雄。

陳雄正坐在院中磨兩把長刀,見到餘娴,招呼她離得遠些,“這刀啊,還是我年輕時候用的,放在閣樓生了灰,昨兒才想起這麽個東西,左右沒什麽事,閑不下來,磨利索了耍給你看看。”

雙刀把上各有一金虎頭,張着血盆大口,利刃從虎口中生出,如虎齒迸射的寒芒,十分滲人。餘娴往後冷不禁退了一步,陳雄一只手提起桶子裏的水往磨好的雙刀上一沖,水如激流在地上騰躍,他起身滑開一個大步,執刀起勢。春溪搬了倆凳子來,雙雙坐下觀摩。她們一直曉得陳雄大刀耍得好,但只是聽聞,從未見過。

那刀身長闊,背厚刃薄,刀頭碩大如半月,揮舞間,陳雄的雙臂肌肉繃直,腮幫咬緊,劈、砍,沉,刺、挑,起,破空聲隆隆不休,虎頭獠牙閃爍,猶如咆哮。

兩人看得直鼓掌,陳雄停下來笑了笑,铿的一聲,扶刀落在餘娴面前,“來,阿鯉,試試!”

餘娴站起身,打量了下陳雄的神色,他滴汗未流,輕松如常,想來也不會太重,便輕輕一握,卻因輕視了它,被帶得一只手猛沉了下,再看刀把上,陳雄的手尚未離開,還控着方向。

陳雄哈哈大笑,指了指春溪,“你一起來。”

春溪提氣凝神,握住虎頭,同餘娴的手一起使勁,陳雄才放心地松開手,見兩人小心翼翼擡着刀琢磨,介紹道,“尋常長刀沒這麽重,這是專程做的,越重,越練腕力,砍、劈甚猛。”

餘娴點頭稱是,“這刀用手提起倒是不難,難的是這樣的重量竟作了雙刀,雙刀須同時提起揮舞,并掌控不同的力道和方向。要精通此器,得練多少年?”

陳雄笑,“一日不可懈怠,至少十五年。”

餘娴嘩然,由衷地佩服起陳雄,陳雄卻擺擺手,垂下頭笑嘆一聲。收了勢,餘娴同他說要帶幾個護衛去游玩。

陳雄又拿起雙刀開始耍,“去吧,莫像上回一樣跑丢了。”

牽了馬車,遍尋良阿嬷不見,餘娴只好同春溪先走。地方偏遠,駛出了喧鬧的城街,護衛們逐漸察覺出此程有目的,勸她調轉馬車,餘娴卻執意要繼續,不允許任何人再勸阻,眼看着天黑了,馬車太慢,還想讓護衛騎馬帶她。護衛大驚,忙說不敢,只好把自己座下的馬兒也栓至車前,和馬夫并肩駕駛,催促行程。

等到線索處時,已是一更天。

這處人跡罕至,不見有人,餘娴先聞到了一陣飯香,視線穿過一片白林,隐約看到一座小宅院,冒着炊煙。她示意護衛等在這裏不許跟,讓春溪守着他們,自己一人看準了白林中間的小道穿了過去。

先是一陣犬吠,吓得餘娴頓住腳步,擡眸時,看見一對身着布衣的男女正從內屋走出來,茫然地盯向她。

幾道視線交錯,餘娴臉蛋緋紅埋下頭,還是布衣女子先開了口,“姑娘你誰?找哪個?”

餘娴搬出在馬車上編排好的說辭,“我叫阿鯉,家母與令堂曾是閨中好友,當年事發突然,不想竟一別二十載,家母一直挂念着令堂,卻不知為何令堂連信也不寄一個去,家母四下打聽過,仍是不知令堂下落,這些日子又想起來,挂念得病了。許是菩薩見家母誠摯,終于讓她托到關系尋着了人,家母病未痊愈,特意讓我先來探望一二……不知令堂可還好?”

女子茫然看向身旁的男人,男人上前一步,門前的大燈籠才将他臉上的胡青映亮,“這是我媳婦,你要找的許是我娘,她早都死了。”

餘娴訝然,連忙道歉,“是我唐突了。”

“沒事,她帶我來這沒幾天就郁悶死了,死了二十年了,你不知情不怪。”男子說話倒一點不端着,全然不見曾是高官家少爺的做派,“回去告訴你娘吧,讓她別再挂念了。”

餘娴躊躇一步,“二十年了?那你是如何……”她想問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又覺得不妥。

對方卻并未在意,“我那時候也有十二歲了,識得些東西,有米有田的,怎麽活不下去?”稍作一頓,他反問餘娴,“不瞞你說,自我爹暴斃以後,還真沒有所謂的故交找上門過,你是怎麽知道這處的?”

餘娴別開視線,故作淡然道,“把細些打聽,總有線索。”

男子樂呵一笑,“我們要開飯了,你走吧。”語罷他攜着娘子轉頭。

“可是……”餘娴跟了兩步,還未開口,男子猛地回頭。

“你不是來問我母親的吧?”他厲聲呵道。

餘娴被他突然的大呵唬得一愣,一默,周身有匆匆腳步聲,原是護衛聽見聲響穿過白林趕來了,拔刀護在她身前。

這下男子愈發怒了,“饒是離城街偏遠些,也是端朝的良民!你們幹什麽?”不曾注意,他身旁的布衣女子方才已進屋抄了一把菜刀過來,此時亦神色警惕地舉起來作護。

餘娴示意護衛都退下,“是我的護衛太魯莽了。令尊當年受玉匣之禍暴斃而亡,近幾月又有人将玉匣禍事重新翻了出來,這次大難臨到我家頭上,我怕家人受難,才想要尋令堂問個清楚,沒想要亂你們清淨。”

男子這才讓自家娘子也收起菜刀退後,又怒瞪着餘娴,“我爹為啥死的我娘不曉得,要不然她也不會郁悶得跟着去了,我那時才十二歲,更不曉得。”

餘娴赧然,卻不死心地追問,“沒有什麽印象深刻的事情?哪怕不曾見過玉匣,也該聽說過?”

“我但凡知道一星半點,當初十二歲的心智,那些人随意審審就看出來了。”男子叱道,“沒準和我爹一起歸西了。”

餘娴被他叱得雙頰通紅,仍要固執問下去,“畢竟你經歷過一遭,饒是不知玉匣內情,也該看見了行兇者的面貌?”

男子不說話,乜着她,像乜個傻子。

餘娴當然清楚,行兇大多是雇的殺手,饒是看見了面容,也無甚用處,而且這麽多年,容貌易改姑且不談,他也該忘了。但餘娴不肯放過蛛絲馬跡,“再想一想呢?”她回頭,從春溪的手中拿過一個沉重的錢袋遞過去,“麻煩你了。”

旁邊的女子眼睛一亮,用手肘碰了碰男子,男子無奈,想了一圈,只有那一條,雖是無關痛癢,但好歹能打發了眼前女子拿到錢財,便道,“我只記得,那人從天而降,背着兩把大刀。”

餘娴詫異:“什麽樣的大刀?”

男子思索片刻,“大刀把上,各有一只金虎頭。”

餘娴和春溪面面相觑,都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驚惶,腦海裏的虎嘯于無聲處迸發,沖得兩人昏了頭。

按下心緒,餘娴将錢袋給了他,打道回府。

馬車上,餘娴回想外公的話,他說尋常長刀不會那樣重,他手中那兩把是專程做的。虎頭刀常有,雙刀常有,大刀亦常有,可兩把為一套的虎頭大刀不常有。難道當年那些高官,都死于此。

外公将虎頭刀束之高閣,是因為殺了人?餘娴的手抖得厲害。良阿嬷想看的決心,原是這麽個說法,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頃刻間席卷了全身,而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

餘娴走後,女子将一整袋銀子倒在飯桌上,挨個的咬,男子卻蹲在一旁沉默不語。

“有這麽多銀子,你還想啥?”女子招呼他來,“全是真金白銀的真!”

男子握住她的手,“媳婦,這錢你不能花。”

女子一愣,“為啥?”

男子的眸底便醞起森冷的寒意,“我要買命。”

女子吓得從凳子上癱下來,“啥?你買誰的命?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

男子要扶她,女子卻吓得不讓他碰,好一番拉扯間,男子終于脫口解釋道,“我同你說過的,自從我到了這處,從來沒有我爹娘的故交上過門,更沒人認識我。如果把細打聽,就能打聽到我的住處,還知道我爹娘是誰,那她能來,旁的人也該能來才對!我娘死前就跟我說,我爹并着幾個看過玉匣的大臣一死,邀我爹看玉匣的人就出獄了,從此以後,外頭的人都想要玉匣,按理說上門探問的人該不計其數,可誰都打聽不到我家住處!倘若有朝一日誰尋上門,那這個唯一知道我姓甚名誰的人,你說會是什麽人?”

女子想不明白,搖頭。

男子急道:“那一定就是殺了我爹,卻把我和我娘藏起來的人呀。”

女子眨巴眼,“可方才的姑娘瞧着只有雙十,而且,若是她害得你,必然知道玉匣內情,又為何來問你從前的事?”

男子攮了她一下,“你傻了?她不知道,她背後指點的人肯定知道!出行有護衛丫鬟,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讓她來,興許是什麽富人家的解密游戲。這樣的陣仗在麟南不多見,找人打聽打聽,就能知道是誰家的。”他冷眸一沉,“我要綁了她,引背後的人出來!我要殺了當初拿刀的人,給我爹娘報仇!媳婦兒,倘若這錢綁不了她,我就讓人殺了她,大不了魚死網破,讓背後的人如我一般痛苦半生!嘗盡至親分離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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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