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釀小青梅

第21章 小青梅21

小青梅21

房間裏一片暗淡，唯一的光源就是落地窗邊，薄薄的輕紗下滲透進來的月光，朦朦胧胧。

感覺到蕭明月纖長的眼睫時不時掃着自己頸肩的肌膚，知道她還沒睡着，雲皎皎出聲問她。

“還不睡？”

默了半響才聽她道：“嗯……睡不着。”

“難受還是怎麽？”就說別喝這麽多酒吧，偏不聽，犟得很。

蕭明月埋着她頸窩的腦袋搖了搖，沒說話。

雲皎皎心裏微微嘆了口氣，“那你想幹嘛？這樣瞪眼到天亮？”她這樣她也睡不着。

“明天周六，不用上班，所以，要聽我說會兒話嗎？”蕭明月聽她應了聲，于是一字一句将自己剖開，展露在她面前。

從哪裏開始呢？就從幼兒園那次冷戰開始吧。

看着她和一堆我不認識的小朋友一起玩，笑得一臉開心，我超級超級難受，比腿上好多只螞蟻咬我還難受。

那是我第一次生出占有欲，作為一個小孩子最簡單的、最直白的、最原始的占有欲。

我紅着眼睛拽住她，死死咬住哭腔說着那些霸道的話，就好像她是那些陪伴我的積木模型，本該是我的。

她兇巴巴的，我用她最慣用的親親，她果然不生氣了。

那天我緊緊抓着那根書包帶子，一面防着她離開，一面直直地瞪着她那個所謂的好朋友。

之前就是因為我對她愛答不理的，她才要走，于是對嘟嘟不好就會失去她這一觀念，深深地刻入我小小的大腦裏了。

所以她那副醜得要命的畫，明明應該進垃圾桶的，最後我還是收進書包帶回了家好好保存着。

她被欺負了，我也要幫她欺負回去，還要用她最愛的親親把她哄好。

還有，給她紮好看的小辮子，給她擋太陽，等她武術課下課……

從前就覺得，親親是一種魔法，能夠治愈一切嘟嘟的不開心和生氣郁悶。

可是漸漸長大了我才明白，親親除了哄小孩，更是一種親密的儀式，而我和她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初中住宿第一天晚上，我的嘴唇碰到她的臉頰時，即使一觸即分，我能明顯感覺到那一次帶來的酥麻，不同于兒時的奶香味。

我一邊警惕這種讓人沉迷的接觸，一邊又縱容她身體上的親密，窩在一個被窩裏。

上瘾與理性反複橫跳，可天平早已不平衡。

她迷上一個不出名的偶像，天天打卡追榜時，其實我是非常醋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醋。

明明一看就是騙子，連月經都不知道的傻子還傻得每天給對方發消息，為什麽不給我發？我起碼還會回消息呢。

于是嫉妒心作祟，我幫她把那個號給删了，還替她追回了一半的錢，她都不誇我，哼。

只是沒想到她又迷上了看小說，上課看下課也看。

我把小說搶來藏起，是在報複她讓我進辦公室嗎？不，我明明是在報複她很長時間沒爬我的被窩了！

嗚，她居然因為一本破小說和我冷戰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我，她心裏壓根兒就沒有我。

嘿嘿，她幫我出氣教訓了那幾個二流子，難過只有一丢丢，可是開心有好多好多，因為我們又和好了，還牽手手了。

我就知道，她還是在乎我的，心裏也有我。

寒假給她補課，從早補到晚，一樣的作息，她天天困得就跟沒睡過覺似的，我真的很懷疑她每天晚上是不是背着我幹了什麽。

算了，她這傻樣能幹啥呢。

大意了，期中考前一天給她補課到很晚，第二天挨不住在考場上睡着了，考了個比她還低的分數。

被各科老師輪番轟炸一頓回來，她還笑笑笑，沒良心的家夥。

生地會考成績出來，有我這個小老師給她開小竈，她考得還不錯。

所以她怎麽會是小廢物呢，她這麽好，才不會是小廢物，應該是寶貝才對。

升初三的那個暑假，我爸媽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地大吵了一架，然後我被媽媽送到了外婆家裏。

我隐約察覺到他們的感情正處于一個很危機的時候，因為我看出來我爸看向我媽時，眼裏已經沒了過去的愛意與溫情。

他們感情破裂了會怎麽樣？這個家會碎嗎？我會成為一個被抛棄的孩子嗎？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我的世界被一片濃霧籠罩着，只想縮進蝸牛殼裏。

我不想把我的難過與郁悶帶給皎皎，也不願讓她知道我的難堪。

可我們還是吵了起來，看着她受傷的眼神，我更難受了，我不明白，究竟該怎麽做才是對的。

我所擔心的、困擾的，每天都折磨着我，連我自己也在折磨我自己。

他們再次争執不休時，我像個膽小鬼一樣縮在門後，渴望誰能給予我溫暖的懷抱，于是跑去她家裏她的房間。

那夜，我圈住她，把自己縮進她懷裏，滿足的情緒重卷而來。

後來他們再沒吵過了，我知道，他們大抵是想等到我高考之後再解決一切吧，不過我不在意了。

她養了一只貓，銀漸層，叫咪咪，講真的，貓挺可愛的，可這個名字很俗，但我不說。

我對貓這種生物說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讨厭，不過它掉的毛讓我很煩，我沒有潔癖，只是喜歡幹淨。

那個暑假估計是和她待得久了，難免起些小摩擦，可她都不來找我。

我只好以咪咪為借口去找她，然後認錯。

升入高中第一天，我不喜歡重點班的氛圍，看着那些煞筆就煩，看不見她更煩，于是我轉去了十七班。

我喜歡和她待一起那種自由的感覺，喜歡開朗俏皮的她，也喜歡睡夢裏和她靠在一起。

雖然她沒我聰明，但她很優秀，是我不可或缺的開導者，引路人，以及勳章。

明明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卻莫名的合拍，猶如天生一對。

那次她唇上色彩瑰麗，問我好不好看，我卻被那抹亮□□住，只想嘗嘗它的味道，轉念我又狠狠地唾棄肮髒的自己。

那時我以為我對她的喜歡一直是對朋友的喜歡。

直到高二分科後某次看到別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我心裏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的東西被人觊觎着。

我不确定自己對她的喜歡，是不是想和她一直在一起、讓她獨屬于我的那種喜歡。

還未确定，心裏就被害怕和不安占據，害怕她知道自己這份不同于世俗的心思，也不安自己和她最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恰好那段時間我發現我爸爸出軌，害怕被雙重抛棄的我開始變得沒有安全感。

不存在的畫面場景在我夢裏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傻傻的我再次用冷漠在我們之間豎起了一道屏。

在那個男生将情書遞過來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接過了，我只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的心，轉頭便看見她倉皇而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