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節
進那支簪子。
她想,如果他們都死了,那誰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誰也得不到三魂珠。但如果他還能活着,也許會找打這支簪子。
這是他要送給心愛的姑娘的,她将屬于澹臺家的東西放在裏面。
他總懷疑她留在他身邊是為了什麽目的,現在她就向他證明,她從沒想過觊觎澹臺家的任何東西。
她願意留下,在意的不過只一個他罷。
她将自己的一顆真心雙手捧到他面前,只是他已經不想要了而已。
做完這些消耗了秦桑不少體力,但她很慶幸,還能将匕首準确無誤地插進自己的心窩裏......呃,也許不是準确無誤,否則為什麽她還能再醒來。
秦桑沒有死,睜開眼,已經不在那間偏殿裏。身上的異樣感消失了,她擡起手,皮膚仍舊白皙細膩,絲毫沒有長過紅疹的痕跡。
房間裏陳設簡單,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擺着茶壺和倒扣的茶杯,像是在客棧裏。
那把匕首就在茶杯旁邊,安靜得一動不動。秦桑的目光看過去,終究只是覺得疲憊,輕輕閉上了眼。
心口的位置已經被包紮過了,包紮得很好,手法像是極有經驗的大夫。秦桑沒有起來,也沒有喊,只躺在床上,閉眼等着救她的人出現。
但她大約沒想到那人會是公孫鄞,他是半盞茶的功夫後出現在這裏的。秦桑微微擰眉,連姿勢也沒有換又閉上眼,“是你救了我。”
墨韻很肯定,這不是個疑問句。
公孫鄞沒有回答,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頗有幾分閑雲野鶴的味道。墨韻想,如果客觀評價,公孫鄞其實長得不錯。
關于這段記憶墨韻已經看過了,其實她原本是不喜歡公孫鄞的。但上次青樓一見之後,她覺得自己對公孫鄞的印象并沒有那麽壞。
她不确定是不是吃人嘴軟,但那時她似乎的确喝了公孫鄞不少好酒。
而現在公孫鄞出現在這裏,顯然沒有安什麽好心。秦桑也不追問,只安靜地躺着,等着他的後文。
公孫鄞終于喝完了那杯茶,卻并沒有放下茶杯,仔細在手裏摩挲了半晌,才開口:“為什麽想死?”
這是個問句。
秦桑并不睜眼,隔了半刻才開口:“我中毒了,出不去怎樣都是死。”聲音冷冷的,像是剛從冰窖裏撈出來。
公孫鄞點點頭:“這倒是像你。”等了一下,才問,“需要我做什麽?”
秦桑的手指動了動,睜開眼。帳頂仍是一片空洞的灰,她便那樣看着,終究開口:“他沒死,你能救他嗎?”
公孫鄞像是想了想,點頭,“當然。”看向秦桑,“不過,我不做虧本的買賣。”
“當然不是虧本的買賣。”秦桑轉過頭看他,“他很喜歡淩潇潇,如果他回去,一定會娶她。”
“哦?”
只這麽淡淡的一聲,公孫鄞看着她卻不再說話。
秦桑從袖中拿出那支簪子,“這是他親手打出來的,本打算送給淩潇潇,你幫我轉交吧。”頓了頓,唇畔忽然展開一抹笑,“這些年你處心積慮,不就是想在郾城安插眼線嗎?”
公孫鄞走到她身邊,接過那根簪子看了看,笑,“是啊,但終究你才是正妻。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該殺了你,為潇潇掃清障礙?”
秦桑将他看了半晌,又轉頭看向帳頂:“你會殺我。”
“哦?”又是一個字,極輕極淡。
秦桑慢慢開口:“你想殺我,不會等到現在。可你沒有動手,現在還費盡心機救了我。”頓了頓,問,“你說,這是為什麽?”
公孫鄞站在床側,低頭看着那張紙一樣慘敗的臉,“哦,那你說說看,我是為了什麽?”
秦桑搖搖頭,“當然不會是為了我。”閉上眼,又慢慢睜開,“但你知道,只有我知道三魂珠的秘密,我知道怎麽用。”
頓了頓,又道:“你還知道,秦叔叔臨死前已經查到三魂珠的下落。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但現在他已經死了,臨死前只見過我。”
“我死了,你的線索便又斷了,是不是?”
公孫鄞将她看了很久,“噗嗤”笑出聲來:“若論聰明,潇潇怎麽及得上你?”又像是惋惜,搖了搖頭,“只可惜剛極易折,太聰明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
秦桑很久沒說話,卻忽然笑了,“論聰明,我又怎及得上公孫城主?”終于再轉過頭來,“既然城主喜歡做交易,那我們就再做一筆交易,如果?”
公孫鄞打量着她,“說說看。”
“如果他平安無事,我把秦叔叔那些話都告訴你。”
澹臺流雲果真被救了出去,秦桑不知道公孫鄞用的什麽方法,但她傷好被公孫鄞送回郾城之時,澹臺流雲早已經回去。
她把秦複那些話告訴了公孫鄞,但這條線索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三魂珠在那根簪子裏,秦桑回來的時候,看到簪子戴在淩潇潇頭上。
她想,物歸原主了,她也不欠澹臺家任何東西。
只是,如果公孫鄞知道他一直想得到的東西,如今經他之手又被親自送出去,他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不過,這個秘密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秦桑回來的消息,在朱武宮內也沸騰了好幾日。得知她受傷,老夫人親自帶着藥過來看望。
秦桑正跟之素學着修剪美人斛裏的素梅,忙放下物件過來行禮。老夫人将她虛扶起來,秦桑就手攙老夫人坐下。
丫鬟把補品交給之素,之素接在手裏。老夫人擺擺手,你們都出去吧,我跟夫人說會兒體己話。
丫鬟們自是告退。
臨走,之素又多看了秦桑一眼,終于繞過屏風走出了大殿。
老夫人把丫鬟都大發了,秦桑疑心她是有話要問。但老夫人只讓她坐下,問了她的傷勢,并沒有過多的話。
秦桑一一作答,也不多言。
入冬時節,天氣格外陰沉,殿內有半扇窗扉沒來得及掩上,冷風便刀子一樣的刮進來。秦桑起身過去關上窗戶,殿內便也忽然安靜下來。
老夫人的聲音平和,如三月春風拂過湖面,一層漣漪在秦桑的耳邊蕩漾開來,“流雲要迎淩家那丫頭做側室,給她夫人的頭銜,這件事你可曉得?”
秦桑點頭:“聽說了。”又想了想,捋了捋裙擺在老夫人面前端正跪下,又恭謹地磕完三個頭,才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欠了他,但不管多少這次便算是兩清了。我與他的情分......也算是盡了。”
頓了頓,擡頭看向老夫人:“這個位置......如果他願意給別人就給吧,我也許不是個好妻子,也大會當夫人,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位置挺沒意思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腦袋,嘆一口氣:“你做得很好,做夫人做得很好,做妻子也做得很好。只是,流雲這孩子眼皮子淺,是他沒有這個福分。”
不遠處是那九扇絹紗刺繡的鴛鴦錦繡屏風,屋內燃着袅袅的蘇合香。蒼山極目,未殘爐熱,香霧隐隐,玉鈎繞簾。
老夫人垂下的目光落在秦桑那一頭青絲上,她的面容有些憔悴。老夫人扶她站起來,又道:“你沒有欠他的,有些事終是要自己想明白才算明白。”
頓了頓,像是又嘆了口氣,讓秦桑坐下,“是澹臺家欠了你,是流雲欠了你。但這回是淩家那丫頭救了他,他要給她名分,奶奶也攔不住。但奶奶也不會再勉強你,既然攔不住他,奶奶便也不攔你。”
搖了搖頭:“他自己種下的苦果,到了時候還得自己來嘗。”#####
【41】成全
老夫人沒有喚丫鬟自己卻扶着椅子站起來,秦桑過去扶她,她便又握住秦桑的手,“前些日子淩家那丫頭去了趟趙國,從趙王宮裏把他帶回來,據說吃了不少苦頭。”
頓了頓,目光直落進秦桑的眼睛裏,但只那麽一剎,便又落到了其他地方,由她扶着往殿外走。
“趙王宮那邊發生的事沒人知道,但聽流雲說,那丫頭為了就他險些丢了性命。”繞過屏風,殿門虛掩着。
老夫人的目光從那縫隙裏看出去,隐約可瞧見那外面開了一院的素梅。
她喚了聲丫鬟,便有人推門跑進來,從秦桑手裏接過将她扶住,“老夫人,你可仔細些。”
那丫鬟像是新來的,瞧着十二三歲,形容尚小。老夫人倒是很喜歡她的模樣,笑:“都這把年紀了,還敢不仔細。”
丫鬟笑笑,将她扶穩。
大殿的門楣很高,從遠處看過來頗有些氣勢恢宏的味道。老夫人的腳步便停在那門楣之下,轉而看向秦桑,“我瞧着,那丫頭并不像是險些丢過性命的模樣。卻是桑兒,奶奶倒忘了問你,你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