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桑知不知道什麽,所以他絕對不會讓她落入別人之手。
不過有一點是公孫鄞不知道的,即使不做這些澹臺慕涼也不會殺秦桑。
這點除了秦桑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
包括秦複。
而秦桑知道也是後來的事了,那時離鶴堡滅門已有半年之久,秦桑無意中弄壞了自己從小佩戴的長命鎖,而那個秘密就在那鎖裏面。
這讓秦桑不得不佩服娘親的先見之明,或許是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也或許只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總之,娘親将那個秘密刻在了長命鎖裏。
這個秘密只有娘親和爹爹知道,但現在,這兩個人都已經不在人世,所以算起來,這秘密也就只有秦桑一人知道了。
守住秘密着實是件難事,但秦桑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這秘密關系重大,也是害得鶴堡全堡被屠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有一切都因三魂珠而起。
最後那顆珠子的确是在鶴堡,但卻并非鶴堡所有。
秦夫人是将門之後,那原本也是随帝王逐鹿天下的家族,而那珠子便是此家族鎮宅之寶。但後來不知哪裏走漏了風聲,将軍出征,家族也是一夕之間遭到了滅門。
而秦夫人的父親,也恰巧在那次出征中為國盡了忠。
那次滅門也和這次鶴堡一樣,兇手做得幹淨利落,沒留下任何痕跡。所以,直到秦桑看到這個秘密的時候,那仍是一樁懸而未決之案。
于是江湖人士又一次發揮自己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揣測技能,猜想那珠子定是落入仇家手裏。
但仇家是誰大家卻并沒有得出一致的結論。
後來幾年過去了,這事也逐漸不了了之。雖然尋找三魂珠下落的人依然不計其數,但大家都由公開行為轉為地下活動了。
不過,如同鶴堡滅門這次一樣,上次那些人的揣測也是極其不靠譜的。這充分說明,江湖人士紛紛屬于想象力過剩,但邏輯思維太差。
所有的滅門雖名曰滅門,但終究還是要留下活口的。鶴堡這次是秦桑,而上次便是秦夫人。
當年秦夫人還是個八九歲的孩子,是她娘親拼了命才将她救下了的。而那三魂珠,也不知何時被老夫人塞到了她身上。
之所以知道那是三魂珠,完全是因為鶴堡的老堡主。他是辦事途中恰遇昏迷的秦夫人,然後将她救回。
但老堡主着實是個正直的人,即便知道了那是三魂珠也沒想過要打那珠子的主意。反而壓下了這個秘密,還将秦夫人改名換姓後留了下來,好生保護。
後來的事就不必多說了,秦夫人和自己夫君日久生情,然後便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但秦夫人大概也不曾料到,滅門這種事在自己的人生中還能發生兩次。不過,第二次好歹她還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
當然,秦桑也因此知道了自己的仇人。這樣就節省了很多時間,可以直接鎖定目标進行自己的報仇計劃。
本來秦桑也怕澹臺慕涼會殺人滅口,但自從知道三魂珠就在自己身上,而且就在娘親給自己的手镯中,她便知道,自己這條命暫時還沒有危險。
至少,那珠子沒在澹臺慕涼手中。所以他尋找秦桑的目的很明确,而也可以由此推斷,在他找到珠子之前,秦桑暫時還是安全的。
所以,她就更不能讓他找到這珠子的下落了。
秦桑從小漁村被接去了郾城,這是事先安排好的。而在事先的安排中,她便知道會出現澹臺流雲這號人物。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人将會是她命運的轉折點。
之前她也曾以為鶴堡被屠是自己命運最大的轉折,但與他們的相遇比起來,似乎那便只能算作是命運的骨折點了。
盡管那次骨折是全身經脈盡斷的粉碎性骨折,痛徹肌理,但那終究也不過是骨折。
至少,她的心還活着。
遇到澹臺流雲是秦桑十二歲那個春日,冬雪已掩去了姿容,但春寒依舊料峭。經過長途的跋涉,一行人終于到達郾城。
秦桑掀開車簾一角,望着城門上那兩個氣勢恢宏的大字。
前面馬背上的男人回過頭,“桑兒,這裏就是郾城了,以後你就将這裏當做自己的家。世伯會替你爹娘好好照顧你的。”
說話的正是這郾城之主——澹臺慕涼,鶴堡大小姐尚在人世的消息如今已經在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澹臺慕涼就算不給秦桑面子,卻也不得不給江湖面子。
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住自己在江湖上的面子。
所以這次接秦桑便是由他親自出馬。
關于這段,在秦桑的記憶中已有些模糊,但其中一段插曲,卻又在這模糊的記憶中顯得格外清晰。
那就是與澹臺流雲的相遇。
墨韻看過不少話本子,根據上面記述,凡佳偶相遇男子必會是一襲白衣,手握折扇,和風微醺撩動那白衣黑發,從而暈染出一位翩翩佳公子。
正如同容淵。
可惜應景的只有他一人,而墨韻自以為自己實非話本中的女子。由此判斷,她和他是不可能成為佳偶的。
或許哪天,同樣的姿态,他也會遇到另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恰好符合話本中那些閨閣佳人普遍的外形和心理狀态,然後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她想,此刻這些語言已經不僅僅是話本裏的描述了,在天下男子眼中,秦桑也定擔得起這樣的形容。#####
【17】算計(1)
但澹臺流雲卻不似話本中男子那般風流綽約,就在秦桑擡頭看城頭那兩個字時,不遠處有匹高頭大馬正向他們疾馳而來。
瞬間,那馬便已到達他們面前。
澹臺流雲從馬上躍下,疾步向前。秦桑看不清他的模樣,唯見那黑色的披風在身後英姿煞爽。
“父親。”澹臺流雲從容地走上前,恭敬行禮。沉穩的語氣卻帶着閑庭花落般的淡然,其音如其名,若天邊流雲舒緩。
澹臺慕涼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微微點頭。
澹臺流雲也微微一笑,然後看着後面馬車裏的人,“這位便是秦桑妹妹吧?”
秦桑禮貌地颔首,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再從容上前:“桑兒見過流雲哥哥。”
“秦桑妹妹不必多禮,以後你就把這郾城當自己的家,把我當哥哥就行了。”澹臺流雲上前欲扶她。
秦桑卻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順勢扶住了丫鬟,“謝謝哥哥。”
澹臺流雲的手有瞬間的凝滞,然後又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妹妹客氣了。”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從容,嘴角卻多了分耐人尋味的弧度。
方才自己似乎真是失禮了呢!
“好了,桑兒旅途勞頓,別讓她老站着了,先回宮吧!”澹臺慕涼并未察覺這細微的尴尬,轉身倒是笑得泰然。
“嗯。”澹臺流雲點頭,然後對着秦桑微微一笑,“妹妹快上轎吧,不然一會兒父親又該責怪我了。”
秦桑低着頭,大概不知該如何回話。但此情此景倒将女兒家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充分顯現了出來。
墨韻不知道這樣的羞怯是真是假,在過去那兩年裏,秦桑學了不少東西,其中便包括演技。老師是公孫鄞重金為她聘請的,是缙城最有名的首席花魁。
以秦桑的資質,再加上名師出高徒的亘古真理,此時她的演技就算沒到爐火純青,也該差不遠了。
且兩年前的滅門,早已讓當初單純的秦桑學會了隐藏,所以墨韻确實不知她此番究竟有幾分為真,幾分是假。
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此時秦桑并不愛澹臺流雲。所謂驚鴻一瞥,不過是話本裏為愛情故事增添傳奇色彩的修飾罷了。
至于澹臺流雲,墨韻更是無法猜透他的想法。
秦桑的記憶墨韻都看過,那些記憶深深淺淺,如同師姐之間的琴弦。琴音缭繞,無論湍急或是緩慢,都那般絲絲入扣。
墨韻還記得她十五歲那年,在她及笄之前的那個夜晚。
那夜似乎下了很大的雨,雨簾成瀑,急切地拍打在檐外的臺階上。夜已經很深了,可秦桑卻遲遲沒有入眠。
貼身丫鬟之素催了好幾次,她卻只站在書桌前,手執畫筆,托腮凝望着那幅水墨遠山圖。
“小姐,明兒個還要早起,我先扶您去歇……”
“之素,你有沒有覺得,這幅畫哪裏少了點什麽?”秦桑蹙眉,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幅畫。
“我又不懂畫,小姐您還是等少主回來問他吧!”之素扶住秦桑的手臂,企圖将她攙回室內。
“對了,哥哥出去幾日了?”秦桑突然才想起什麽。
“明日恰好一月。”之素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