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洗。在白姥山的時候,她和師姐也做這些雜事,這麽些年,別的沒學會,洗衣服倒成了她的拿手絕活。
容淵似乎也發現了袖口的血漬,眉心微擰,然後推門進去,将她放到了床上。
墨韻伸手開始在袖中摸索,撐着最後幾口氣,“我身上銀子不多了,但是這件事我一定會負責……”
“一件衣服而已,姑娘不必記挂在心上。”他隔着衣袖的輕紗,按住墨韻的手。
“可總歸是你把我帶回來的,我卻弄髒了你的衣服……”
“姑娘實在過意不去,來日也讓在下把衣服給你弄髒一回便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心依舊微擰着,并未有絲毫開玩笑的痕跡。
“……”
于是墨韻安靜了下來。
他在床邊坐下,“得罪了。”說完撩開墨韻的衣袖,手指按在她的手腕上。
微涼的指尖,在這暮秋的夜裏帶着絲絲沁人心脾。
墨韻那半邊手臂有些僵硬。
半晌,他的手從墨韻的手腕離開,但那俊朗的眉心卻擰得更緊了,“你受了內傷!”
墨韻聽不出來他這話是判斷句,還是疑問句,但她還是點點頭,“我功力不濟,不能頻繁使用浮世之術。”
“是你自己催動的內力?”他眼裏幾乎有了愠怒之色,但只有那麽一瞬間,墨韻想該是自己看錯了吧!
不過她還是繼續點頭,“我進入了秦桑的記憶。”
他伸腿勾過來一張凳子,在床邊坐下,但沒有說話。
墨韻也沒說話。
過了許久,墨韻才擡眸看他,“我本以為有秦桑的記憶作為補償,便可以修回元氣。可是沒想到那些士兵出現得太及時,恰好……”
墨韻沒再說下去。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解釋,或許這些他并不在意,可她就是忍不住。
“那現在要怎麽做?”他終是将眼神移到了她的臉上。
墨韻搖搖頭,“沒有辦法,除非可以得到雇主的記憶。但是現在秦桑下落不明,而我也答應了澹臺流雲,等他将事情了結再索要報酬。”
“如果沒有,你會怎樣?”
“我不知道。”墨韻躺在床上,擡眼看着他,無論從哪個角度,那張臉都是那樣英氣逼人。
她想了想,又道:“可能我會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或許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罷了。
可是她也并沒有說謊,可能,她真的會死。#####
【12】我們并不熟
墨韻搖搖頭,“沒有辦法,除非可以得到雇主的記憶。但是現在秦桑下落不明,而我也答應了澹臺流雲,等他将事情了結再索要報酬。”
“如果沒有,你會怎樣?”
“我不知道。”墨韻躺在床上,擡眼看着他,無論從哪個角度,那張臉都是那樣英氣逼人。
她想了想,又道:“可能我會死。”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樣說,或許只是想看看他的反應罷了。
可是她也并沒有說謊,可能,她真的會死。
容淵的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眼裏的表情并未有變化,這多少讓她有些失望,但她還是繼續說下去:“攝取記憶的時候很關鍵,一旦開始就不能打斷,否則……”
她頓了頓又繼續:“否則可能會有很多種後果。今晚士兵闖進來的時候,我剛好催動元氣珠。”
她扯了扯嘴角,“我學藝不精,也怪不得別人。這種狀況若是師姐遇到,受損的就該是雇主的記憶了,可我不行,所以才傷了自己。”
“你的內傷很嚴重。”隔了許久,墨韻才聽到他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語氣,眼神卻如寒潭般深不可測。
“我知道。”墨韻點頭,然後強撐着要從床上坐起來。
“你要什麽,我去給你拿?”容淵扶她起來靠在床頭。
“我要筆墨紙硯。”
“筆墨紙硯?”
“嗯。”她點頭,“從前看話本子,人死了總要留下些東西。我不知道自己這口氣能撐多久,如果熬不過今晚,可能還要勞煩容公子替我将我的遺書送到師父和師姐手中。”
說着,她又要往上坐。
容淵起身按住她的肩,不讓她動,“你以為死是件容易的事?”他問她,語氣淡漠并無半絲感情。
“可我确實覺得自己不行了。”墨韻很認真地看着他,“死不容易,但我這種狀況,活下來也難。”
他似乎有些怒,卻反倒笑起來,“我這麽大的人在你面前,你就真當我不存在?”
墨韻不知他話裏的意思,揣測了片刻,道:“可你也沒辦法。”連她自己都束手無策,他當然沒辦法。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但你沒必要為了我這般麻煩。”墨韻的眼神黯淡了些,又壓低聲音,“我們并不是很熟。”
然後她就看到他笑起來,輕微的弧度,撫平一池的江水,縱然春風十裏,也定然及不上此般笑顏。
“怎麽像個孩子?”他搖頭,起身繞到桌邊。修長的手指輕輕揭開茶壺,然後又蓋上。
他背對着墨韻,她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他的動作很輕,将茶壺蓋好。墨韻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其實她真的有些累,意識也不是很清醒,但不知為何,他在這裏,她便覺得很安心。
她想,等她睡着了,他該就會離開了吧。
可現在墨韻還沒睡着,他已經轉身往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墨韻有些慌了。
“去樓下找熱水。”
“那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也要喝水。”墨韻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也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你在這躺着,我給你帶回來。”他轉身出門。
墨韻并不滿意這樣的安排,但似乎又沒辦法拒絕,想想只好作罷。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輕紗垂幔,翠玉的挂鈎輕輕籠着床側的簾子。
不遠處的檀木桌上還趴着個人,看樣子該是個女子,梳着簡單的發髻,穿着……這着裝墨韻見過,是流雲殿裏宮娥的打扮。
恰在此時,墨韻輕咳了幾聲,她下意識便擡起了頭。
“姑娘您醒了?”是個小女子,大概十六七歲的模樣,看起來倒也伶俐。
見墨韻要起身,她慌慌張張跑到床邊,就手将她扶了起來。
“容淵呢?”按照規矩,墨韻是不該問這句話的。可她思忖了半晌,還是沒能忍住。
“您是問送您來的那位公子嗎?”小丫頭将我安置好,偏過頭來問道。
“嗯。”墨韻點頭。
她猜,應該是他将她送到這裏的吧!
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方才城主讓人将那位公子請走了。”小丫頭認真地答,“好像是有什麽事要商談。”
“有事?”
“嗯。”小丫頭點頭,然後皺眉,“好像是什麽書信,我聽彙報的人提起,好像跟您有關。”
“跟我有關的……書信?”墨韻越發不解。
小丫頭又想了想,給她掖好被子,“我也不清楚,不過姑娘您也別多想,您好好休息,一會兒公子回來就知道了。”
小丫頭倒是個熱心腸的人,站起來又問:“姑娘餓了吧,我去叫廚房送點東西過來?”臉上的笑容如夏花絢麗。
“謝謝。”睡了一覺,墨韻感覺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仍有些虛弱。
不過是尋常的道謝,小丫頭卻因為這兩個字興奮起來,“姑娘您不用說這話,都是我該做的。”轉身愉快地跑出了門。
墨韻還不大搞得懂小丫頭興奮的原因,她只是覺得有些累,于是拉緊了被子,又往床角縮了縮。
剛閉上眼,門又開了。
“怎麽這麽快就回……?”她睜開眼,不是小丫頭。
是那一襲熟悉的白衣白袍,容淵輕聲走到她面前,她忍不住望向他的袖口。而他走過來,在床邊坐下。
“把手伸出來。”這樣的語氣,明明該是請求,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變成了命令。
墨韻乖乖把手伸出去,他給她把了脈。她不敢看他的臉,只好一直看着他的袖子,以及袖中那瑩瑩玉指。
他終于放開她,起身走到不遠處,“我換過衣服了。”
墨韻反映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找不到地方看,并沒有故意要看你的袖口。”
“哦?”他為自己倒了杯茶,素長的手指輕捏茶杯,小小的青花杯就在那手中變成了價值不凡的藝術品。
墨韻說的是實話,但她覺得他并不相信自己,于是争辯起來,“聖人曰‘非禮勿視’,墨韻雖然不是聖人,但聖人的教誨還是記得的。”
“非禮勿視?”他喝了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擡眸看她,眼中有玩味,“那墨韻倒是說說,非禮勿視是什麽意思啊!”
他現在已經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