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閑游~
第69章 閑游~
◎哎嘿~◎
有了太後親自加入, 皇室宗親們也閑不住,紛紛遞了帖子到元岫這裏。元岫并不急着一一應下。
等又過了幾日,已經過了小年兒後。元岫拉着朱慎堯一道只乘了一架皇室馬車去擺攤的地方轉一轉, 實地看看還缺少什麽。
朱慎堯進來事務繁忙,也确實缺點時間放松下。
“自打入了宮,好像還是頭一回出來閑逛呢。”聽見了街頭熱鬧聲音, 元岫不禁挑開車簾向外瞧了一眼。
之前出來也是為将軍送行,街道兩邊肅穆,帝後也要端着,不能随心。
他們今日只穿了一身華服,馬車雖然是皇室的,但規格并不高。就算叫外人瞧見了, 不認識他們的也只會覺得是叫不出名字的皇室宗親。
地面是大理石打磨後鋪在路面的,路面平坦幾乎不怎麽颠簸。一路過去街頭巷尾人聲鼎沸。便是年關下最熱鬧的時候。
元岫一時看花了眼,只覺得什麽都新鮮。
朱慎堯聞言怔楞沒了反應, 忽然瞧見街角一閃而過的的攤子:“那家扁食鋪子仿佛吃過。要不要去用一碗?”
還能下去?元岫與其相視眨一眨眼, 馬車已經過去了。
元岫适時道:“回來再說吧。別耽擱了正事。”
放下了簾子,朱慎堯将元岫往自己懷裏一拉。
“咱們倒是沒有他們那般自在了。”
元岫只管腦袋枕在他肩上:“咱們若自在了, 百姓們想自在可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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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位謀其政,就算是帝後也是如此。
一路前行,出了鬧市路邊漸漸窄了, 大理石路改成了熟土夯實的土路,越往前越颠簸。
從前還不覺得什麽,在宮裏做慣了平穩轎子,元岫被颠的頭暈。
這次出行坐的馬車不大, 朱慎堯擡手按一按元岫的額角:“躺我腿上歇息一會兒吧。到了叫你。”
沒等元岫說話, 馬車忽然停了。
宮廷馬夫向來水準頗高, 若到了地方只會緩緩停下,這般急停當是被攔住了。
沒等二人問,就聽見馬夫壓低了聲音回話:“九爺,有馬車迎面過來了。”
朱慎堯挑簾看出去一眼:“那馬車也不大,慢些速度是能錯開的。”
他們算是微服私訪,一切低調,這路雖然不寬,但也足夠兩輛馬車相錯開來。
馬夫略有遲疑:“奴婢已經把車趕到了路邊,但他們行至路中央,看樣子是想叫咱們挑頭讓路……九爺,奴婢過去震懾一番吧。”
朱慎堯還沒回話,就聽見對面的馬夫過來了。
“唉唉唉!你們哪兒來的!看清楚了這誰家馬車!”
帝後的馬夫從沒見過有人這麽說話,自然頂了回去:“好大的口氣!說這話之前怎麽不看看我們什麽馬車?”
對方馬夫冷笑:“招子不好用了就挖出來踩了吧!同是宗親的馬車,順王府的馬車也是你們能攔的?”
順王,元岫有些恍惚。朱慎堯低聲道:“當是五叔家的。”
元岫有了印象。順親王故去後,長子加封順郡王。是個京城有名的浪蕩子,不過成日雖逗貓走狗的卻也沒闖出禍來。故而纨绔了二十幾年,倒是存在感越來越小了。
不想私下裏竟是這般嚣張無狀。
元岫探身挑開簾子露出半張臉來:“這條路足以兩輛馬車過去。何苦這般與人為難?若要分個高低貴賤讓路,同為宗親,也總要數數什麽輩數。斷沒有強硬叫人讓路的道理。”
那馬夫也只敢對馬夫嚣張,還不敢在皇親面前逞威風。橫眉瞪了一眼,轉身回去跟主子回報。
過了一會兒,那邊再無動靜,而是啓動了馬車擦着這邊的馬車過去。
擦肩而過時候,元岫特意順着窗子往外看。對面的人也挑釁一般的挑簾看過來。
只匆匆一眼,元岫瞧見那邊馬車裏也是一男一女,男子瞧不見,但女子滿頭珠翠晃人眼睛,一雙不甘的鳳眼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就那樣瞪了過來。
好像從小到大,元岫都沒被人這樣瞪過。
馬車重新啓動,朱慎堯手裏捏着手持撚着。旁人這般,多事念佛,元岫卻知道他的習慣,這是憋着使壞呢。
“這順王府當真嚣張至此。”
聽朱慎堯這話,元岫也陰陽了一句:“許是這路确實窄得慌。”
朱慎堯沒說話,等到了西山山腳,帝後攜手下了馬車。
這一片空地被打掃得很幹淨,周圍的樹被砍了大半還在擴建。眼下只有幾個看場地的人打更,即便有上下西山的人再此歇腳。瞧着也有些蕭瑟。
絲毫沒有之前擺攤時,下人描述的熱鬧場景。
元岫倒也不是來看熱鬧的。
“這麽大的場地,開放當日車水馬龍來往依舊暢通無阻。想來是順王府的馬車比旁的都要寬些。”朱慎堯又道。
元岫的繡鞋踩在楊灰的土路上:“若人人的馬車都那樣,這條路也實在算不得方便順暢。”
此話深得朱慎堯的心。
“若當真繁華起來,也着實需要修一條好路。順王府的馬車寬。便叫他們來修一條自己滿意的路吧。朕親自查收。”
按理說,皇帝下派的工程沒有不是肥差的。其中涉及大量人力物料,随便省去一筆,都夠一個人吃的腦滿腸肥。
可朱慎堯親自“關照”可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有查收有監工,但凡有個克扣叫人抓住了都夠喝一壺的。但凡給出的預算和時價有個出入,還要反搭進去許多才能交差。
二人相視一笑,其實這是個好法子。
比起抄家,那群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世家相互總有勾結幫襯,不如割肉一般的這訛一筆,那拿一些。叫他們有個懼怕的同時,也算用之于民。
沒有攤子也沒什麽人,自然沒什麽可逛的了。
元岫準備回馬車了,就聽見不遠處歇腳的轎子裏下來了一對母女。
“這差別真大,前幾日逛了兩圈,那麽多的人還覺得地方大呢,今兒再瞧也就這樣了。”十幾歲的姑娘腳步輕快的走出來兩步,笑的嬌俏。
“是要熱鬧些的好。可惜十日才辦一次。你哥哥想休沐時來看個熱鬧也是不能的。”婦人想下來,可看見地上厚厚一層灰又停了下來,就面帶慈愛的看着放風的女兒。
“為何不能日日都開着?”姑娘問。
婦人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聽聞老太妃們也參與了進來。賣的都是親手做的繡品玩意,也是為山西洪水出一份力。想來,再容易做的東西,想要供一個攤子賣一日,也理應準備上十日了。”
姑娘略有所思的凝眉:“那不是叫這幫商戶陪着宮裏們貴人玩兒嗎?”
婦人臉色微變,下意識的四下看看:“豈是能胡說的?你可知一天下來又多少銀子的流水,能捐出多少幫了多少人?君子論跡不論心,何況是天家貴人!”
姑娘并不覺得有什麽,讪笑道:“娘親真是,這話我何曾會在有人時候講。這裏是不怕什麽的。”
婦人說不過,連連招手叫她盡快回了轎子。
朱慎堯見元岫站在那裏發呆,過來探究的眸子看過來。
元岫含笑搖頭,回眸正瞧見那婦人看過來。
鴻胪寺卿家的夫人,元岫是見過的。
顯然,對方也認出了元岫。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元岫豎起中指做了個噤聲,随即拉起朱慎堯回了馬車,一路回去。
鴻胪寺卿家的夫人面色慘白的看着馬車消失于拐角處,半晌回不過神來。
聽見女兒叫娘親,這才難以置信道:“剛剛……剛剛那二人,好像是帝後!”
女兒吓了一跳:“不……不會吧,娘娘怎麽會來這?何況那馬車也普通,不是天家儀仗吧。”
婦人哪裏還會多做解釋,連連催促轎夫盡快回去。先将事情告知丈夫。
但願剛剛小女兒的有口無心,不會讓皇後生出不滿的心思來。
元岫的馬車打從西山回去,天便漸漸陰了。
本要回宮。朱慎堯卻道:“既然出來了,總要多瞧一瞧。那拐角的扁食還沒吃呢。”
元岫還是不大好意思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吃東西。下了馬車後四下看一圈,瞧見了不遠處的茶館。
“那二樓窗戶不錯,對窗吃茶倒也雅致。九爺何不買了扁食去上頭吃?該是應允的吧。”
“不過是多幾個銅板錢。”朱慎堯只叫馬夫看着馬車,拉着元岫先去買扁食。
元岫看着大鍋裏起起伏伏的小食很是新鮮。見朱慎堯付了銅板一手端着一碗扁食,連碗一起買了下來。
瞧他一身錦衣,通神的氣派,卻端着兩個街頭的海碗,也不知戳中了哪一點,元岫沒忍住笑了出來,與其對視一處,朱慎堯只是滿臉的無奈。
“這又什麽好笑的?又不是沒吃過。”
元岫只道:“只是褪下了華服的九爺給妾身買扁食,倒是覺得與尋常夫妻無異了。”
他們夫妻倆總會有各種事情拌住。公事繁雜,哪怕朝夕相見也鮮少有這般悠閑惬意的時候。
朱慎堯的唇角也壓不住,端上扁食一道去茶館了。
茶館小二實在看不懂這二人了。這一身的绫羅綢緞,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卻端着街邊常見不過的小吃,開口就要樓上臨窗最好的包間兒。
“包間兒倒還有。只是最好的那一間被人長年包着。旁邊的那個到還好些……”
小二還沒說完,就被人止住了。
“哎呦,十爺您來了!也不着人跟小的說一聲。這新來的不認識您老,您可別見怪。包間兒一直給您收拾着呢,來,十爺,小的給您端着,您頭前慢走。”
來人應當是掌櫃,穿着比小二好些。
元岫有些好笑的看着朱慎堯。顯然這是将他當做朱慎明了。熟絡的人當然能分出二人,但對于不熟或是不敢仔細瞧的人來說,還真容易認混了。
沒想到竟是十王爺常來的。
只是未經準許就私自進去,是不是不大好?
元岫正醞釀着如何換個房間,又聽掌櫃道:
“算下來十爺也有一年沒過來了,哎呦,剛剛一見都沒敢認。不過十爺風流倜傥風度翩翩,往那一站不是您還能有誰啊?”
元岫沒忍住笑,壓下了換房間的想法。
既然一年沒來了,應當是不打算來了。那倒也不妨事。
只是為何一年不來了依舊長年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