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香辣小龍蝦尾
第62章 香辣小龍蝦尾
(“這妖物終于死了!”)
寬敞的運河中央, 兩艘裝備精良的大船一前一後地包圍了一艘普通的運客船只。
最前方的大船勾住了客船,數百位佩劍侍衛跳到了客船的甲板上。
“給我搜!”
船家瑟瑟發抖,在侍衛長的身邊不斷地求饒:“大人,小的正正經經跑船, 絕對沒有包容賊人啊!”
“你有沒有包庇賊人, 一搜便知。”
冷面侍衛長毫不留情,揮手就讓身後的侍衛們湧進船艙。
一批又一批的船客被拽了出來, 整齊的艙房也被從頭到尾地掀翻, 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客船分三層,最上面的兩層最先被搜刮,動靜傳到底艙, 瞬間有人慌了。
“怎麽回事?”
“我們船上混進了刺客?”
“這不可能吧,難不成又是借口?”
“別說了,小心禍從口出!”
有人躲在房內,也有人主動走出矮門, 不安地等待着搜尋。
某間艙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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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嬌猛地推開道長,她也聽到了那道如雷貫耳的威喝。
“三皇子的人來了?他們怎麽會找到這裏?”
她已經被三皇子吓成了驚弓之鳥,聽到他的名字, 就已經開始起疑。
怎麽可能這麽巧, 她才剛上船,三皇子就搜到了這裏?
“肯定不是搜尋刺客, 他是在找我們!”
妖蟒被掀倒在地,求偶被迫中斷, 渾身充斥着怒氣。
“我去殺了他們!”
他太堅決太果斷,焦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眼睜睜地看着他打開艙門。
“不要!”她忙撲了過去, “他們人很多, 我們又是在水上,根本逃不了!”
殷策到底有什麽神通?為什麽三番四次都能精準地找到她?
“我們先藏起來……”
但能藏到哪?船上的空間一目了然,根本沒有藏身之地,除非打破船艙,直接跳入水裏求生。
焦嬌猛地搖頭,甩開腦海裏不靠譜的想法。
跳水求生根本行不通!
他們游不過大船,也逃不過侍衛們的沿河搜捕。
焦嬌六神無主,只能拽住道長的胳膊,企圖将他拉回艙房。
“我們先回去。”
站在船艙外終究太過顯眼。
妖蟒的步伐被拉動,眼看着就要被拽回艙房。
下一秒,一聲暴喝響起。
“站住別動!”
是侍衛長,他親自帶着十幾個侍衛來搜底艙。剛下來,一眼就看到了拉拉扯扯的“小夫妻”。
懷裏的羅盤不再搖擺,明确地指向正前方,正是那對男女所站的位置。
“賊人在此,抓住他們!”
一聲令下,十幾個侍衛同時朝着焦嬌和道長沖來,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走道狹窄,前後皆有侍衛,兩人無路可逃。
妖蟒被一個侍衛抓住,眼睛朝着四周轉了轉。
地盤太小。
施展不開。
它乖順地被縛住,任由幾個侍衛将它和雌蛇帶到了大船首層的甲板上。
“你們要幹什麽!憑什麽抓我們!”
焦嬌試圖掙紮,卻在下一秒看到了後方的大船。
重點不是這艘船,而是出現在船頭的殷策!
他坐在木椅上,被衆多侍衛擁在中間,靜靜地阖目,仿佛正在閉目養神。
冷汗從後背滑落,焦嬌的一顆心如墜冰窖。
抓刺客根本不需要三皇子親自坐鎮,他就是來抓他們了!
為什麽?
殷策到底是怎麽找到他們的!
“殿下,刺客找到了!”
侍衛長如今還以為殿下要找的是刺殺知府大人的賊人,親自抓着夫妻裏的男子帶到了船尾。
羅盤一路上都指向了這名白臉男子的方向,絕對錯不了!
殷策緩緩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熟悉的面容。
他的瞳孔瞬間微縮。
“原來是你!”
那條妖蟒竟然僞裝成了被他追殺的道士,怪不得、怪不得這人三番四次地從他的手裏逃脫!
殷策的餘光又瞥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竟是他的未婚妻!
電閃雷鳴間,殷策将一切都串聯到了一起。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有趣,真是有趣!他的未婚妻竟然跟一條妖蟒厮混到一起!
殷策的臉色有些扭曲。
回想一下,那日在湖中央,這條妖蟒消失後,“道士”就出現并救下了焦嬌。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那麽城外樹林裏,妖蟒分明擄走了焦嬌,她卻還好好地與“道士”出現在船上……一切早有跡象。
殷策冷笑一聲,回頭詢問身後的玄陽子:“道長,他可是那妖蟒的化身?”
玄陽子眺望着前方船尾上的“無為”,這條生性魯莽的妖蛇,絲毫不知該如何隐藏妖氣。剛出現時,他就已經徹底認出了它。
“正是那條妖蟒。”
殷策回頭,只看到焦嬌掙脫了侍衛的束縛,跑到妖蟒的身邊,甚至還抱住它的胳膊。
“焦小姐!”他提高了聲音,“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麽?”
焦嬌聽不見那艘船上的對話,她只能猜到自己和道長已經被三皇子抓住,很可能葬身于此。
“殿下命人抓刺客,為何要迫害我與道長?”
她這幅模樣,又天真又愚蠢。
殷策很難相信她會愛上一個由妖蟒變成的道士。
“本宮不是抓刺客,而是抓禍害蒼生的妖蟒。”
妖蟒?
焦嬌愣住,這與她想的不一樣,完全出乎意料。
“既然你是要抓妖蟒,又與我們何幹?”
她就不信三皇子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殺掉她這個将軍府千金。
意料之中的回答,殷策直接确定了——焦嬌并不知道她身邊的男人,就是妖蟒的化身。
“當然有關系。”
“作為本宮的未婚妻,竟然如此愚鈍,寧願與一條妖蟒厮混,也不願回到本宮的身邊。”
焦嬌此時還沒有弄懂三皇子的意思。
“本宮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立馬有侍衛走到船頭,将一把厚重的桃木劍扔到了客船的船尾。
殷策有傷在身,無法做出任何動作,只有眼神能夠傳遞出他的陰狠。
“撿起這把桃木劍,刺向你的身邊人。”
“只要你能及時回頭,本宮便不再計較你的種種過失。”
啪嗒。
桃木劍被扔到了焦嬌的眼前。
她先入為主,以為殷策是記恨她與一個道士私奔,才讓她刺死心上人,以此來贖罪。
“不可能!”
“你休想!”
殷策的臉色沉了下來:“本宮看在鎮國将軍的面子上,給你留出一份退路,誰料你竟毫不領情,鐵了心要與一條妖蟒厮混!”
“焦嬌,你與它厮混多日,可知它的真實身份?”
道長的真實身份?
焦嬌下意識扭頭看了一眼“無為道長”。
“我早已說過,他是一位道士。”
“道士?”殷策冷笑一聲,“本宮身後站着的,便是長生觀的玄陽觀主,你不妨問問玄陽道長,他可否承認它是一名道士!”
焦嬌護人心切,連忙道:“他并非出于名門名派,一身本事乃是自學,難道這也不行嗎?”
從始至終站在身後沉默不語的玄陽子終于開口,他憐憫地看向焦嬌:“這位善人,哪怕是自學道術,也不該渾身毫無緣法,你身邊這位,根本不是道門中人。”
“不可能!”
焦嬌無比篤定,她親眼看過無為道長收服妖狐,砍殺妖蟒,又被他多次相救。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可能騙她。
更何況,最初本就是她先找上道長,懇求一路同行。
“冥頑不靈。”殷策冷哼一聲,“玄陽道長,不若直接殺了它!”
玄陽子長嘆一聲,擡起右手。
丢棄在地上的桃木劍竟然隔空動了,它漂浮在半空中,狠絕地朝着“無為”的心口刺去。
“不要!”
焦嬌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着桃木劍直直地襲向道長。
後者被侍衛長壓着,明明是弱勢,卻絲毫沒有屈就之态。
縱使面臨着生死險境,他也毫無懼怕之意,甚至抽空看了焦嬌一眼。
這模樣太古怪,哪怕是焦嬌,在極度心驚之下,也生出了幾分疑慮。
“道長!”
啪。
桃木劍被拍飛。
黑色的霧氣彌漫,一條雄渾的蛇尾朝着焦嬌的腰卷來。
“妖孽,還不住手!”
玄陽子當機立斷,一道黃符直接打出,牢牢地釘在了蛇尾上。
黃符威力巨大,一向為所欲為的蛇尾這次卻落于下風,再也無法往前挪動半分。
黑霧散去,原來位置上的侍衛長已經被拍落水中,被他壓住的“無為”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龐大的巨蟒!
它太長太重了,出現的那一刻,直接将船尾壓塌,衆人紛紛落水。
妖蟒也浮在水底,蛇身橫亘了大半個運河河道。
只見它仰天嘶吼一聲,不去管被釘死在廢船上的蛇尾,低頭意圖叼住即将落水的焦嬌。
後者早在它出現時,就已經僵在原地,失去了所有反應。
“休想逃!”
玄陽子手執桃木劍,老當益壯地從船頭跳下,躍到了巨蟒的蛇身上,各種道符與法器齊飛,當即就與妖蟒大戰了三百回合。
一方是幾百米長的逆天巨蟒,另一方是八十五高齡的白眉道士。
明明畫面如此懸殊,卻鬥了個平手。
不,并非平手。那妖蟒口中還叼着一個凡人,行動間顧慮頗多,無法使出全力。
這也給玄陽子留出了喘息的機會。
殷策早在玄陽子跳船之時,就命屬下調轉船頭,後退到一裏外。
這個距離還是有些太近,四處扭動的長蟒偶爾還能碰到船身。
“再退!”
大船又退了半裏水程,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完全看不到前方的景象。
殷策捏着木椅側方的龍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的“盛況”,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全身已經滲滿冷汗。
但這一切都不能表現出來,他若是慌了怕了,這群臨時調來的無能侍衛們絕對會亂作一團。
前方的打鬥持續了一炷香,局勢終于有了變化。
玄陽子畢竟老了,手裏的桃木劍有些握不住。恰在這時,妖蟒終于擺脫蛇尾的黃符,趁機擊飛了他手裏的桃木劍。
他來不及補救,猩紅的蛇信已經襲來。
焦嬌被它換到了蛇尾處。
“孽障……”
玄陽子的脖子被蛇信緊緊地纏住,強大的絞合力瞬間就剝奪了他的呼吸。
年邁的道長被纏得面紅耳赤,眼看着就要徹底落敗。
他只能使出最後一招:“三、三殿下!”
遠處的殷策已經做好了準備。
數百個侍衛舉弓站在船頭,所有待發射的箭支都沒有箭頭,最前方只粘貼了一道陳舊的黃符。
“射!”
命令剛下,幾百支沒有箭頭的“符箭”像長了眼睛一樣,順着滔天的妖氣,精準無比地射向最前方的巨蟒。
滋啦。
滋啦。
滋啦。
箭支掉了,但數百張黃符卻密密麻麻地貼滿了蛇身。
妖蟒吃痛地嘶吼了一聲。
每一處黃符都開始腐蝕它的鱗片和血肉,甚至開始往邊緣延伸。
蛇信被迫放開老頭,本能地掃除身上的符咒。
但毫無用處,只會連帶着腐蝕蛇信。
“咳咳!”玄陽子落在一塊破損的甲板上,後怕地看着這條實力強勁的妖蟒。
幸好,幸好他的師父逝去前,還留下了近數百張血脈黃符。
每張都由師父的心頭血畫成,蘊含着強大的法力,是長生觀的鎮觀之寶。
也是唯一能夠制衡這妖孽的法寶!
玄陽子沒再出手,黃符貼上便無法由妖物撕下。待它的血肉被腐蝕殆盡,最終會隕落于此!
妖蟒的嘶吼聲不斷地響起。
哪怕再痛再掙紮,它的蛇尾都沒有松開過。
焦嬌早就反應過來了。
她遇到了一條妖蟒,一條會化作人的妖蟒。
從來都沒有什麽“無為道長”,有的只是一個觊觎她的妖孽!
焦嬌面色慘白,目光落在蛇尾上。
那裏有一道隔空貼上的黃符,它已經腐蝕了七八寸的血肉,甚至開始往四周蔓延。
意識仍處于混沌中,但她的手臂卻下意識地擡起。
刺啦。
那張黃符被焦嬌猛地撕下,局部的侵蝕也就此停止。
妖物無法抵抗的血脈黃符,就這麽輕易地被凡人撕毀。
焦嬌愣了一下。
她的手裏還攥着殘損的黃符,腦子裏卻什麽也沒想。
五指張開,黃符落入河水,浸濕後沉入水底。
焦嬌低頭看了幾息,再次擡起頭時,眼神裏終于有了些光彩。
她掙紮着從蛇尾裏爬出,抱着盤踞成數十層的蛇身往上攀爬,一路爬一路撕。
“你在幹什麽!”玄陽子震怒,大吼道,“你這是在助纣為虐!”
焦嬌充耳未聞,繼續撕扯黃符。
玄陽子無法再袖手旁觀了。
他踩着桃木劍,疾行到半空,一張定身符直接貼到焦嬌的後背。
她動不了了。
玄陽子逼出最後殘餘的法力,手裏抓着焦嬌,踩着水面回到遠處的大船。
踩到甲板的那瞬間,他就脫力地癱倒在地。
焦嬌也跌落在甲板上,眼睜睜地看着遠處的逆天巨蟒在水裏嘶吼、掙紮。
撕下的黃符只有數十張,蛇身上還貼着數百張,根本無濟于事。
頂着如此嚴重的傷勢,它竟然還在往大船這裏挪動,猙獰的蛇頭死死地盯着船上的人。準确來說,是盯着船上的焦嬌。
這一幕太恐怖、太驚悚了!
衆人齊齊倒吸一口氣。
殷策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道長,這妖蟒可還有活路?”
玄陽子已經被侍衛扶了起來。
“殿下放心,它必死無疑。”
或許是為了驗證他的話,不遠處的巨蟒轟然倒塌。
河水被砸出數十米高,飛濺了幾裏的河道。
若不是掌船人反應得快,這艘船怕是也要被掀起的水浪擊翻,但也差不多人仰馬翻。
殷策更是差點從木椅上滾落。
等一切都平靜下來後,衆人再往前看——那條巨蟒的屍身僵硬在河道裏,短短幾息間,數百張黃符同時自燃,龐大的蛇軀血肉頓消。
蟒蛇軟若無骨,血肉消亡後,再無一絲存在痕跡。
殷策忽地合掌大笑:“這妖物終于死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