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香油幹拌野菜
第35章 香油幹拌野菜
(“幹掉她!”)
或許因為睡在身邊的是宋知歡, 蘇肴難得放下戒備,睡了一個誰也沒打擾的好覺。
五個月的擔驚受怕到底是給身體造成了一定的虧損。
這一覺也算是彌補,補到下午兩點才醒。
醒來時,蘇肴甚至産生了一種末世從未來臨過的恍惚感。
直到外面的驚呼聲将她的思緒徹底拉了回來。
“啊啊啊啊啊隊長!!!我要烤鴿子, 我不要炖鴿子!!!”
蘇肴這才驚覺外面已經豔陽高照, 溫度都已經升到了一天內的最高。
她是不是睡太久了?
慌忙從床上下來後,她沒急着出門, 而是有些遲疑地站在窗邊往外看。
白天老消失不見的幾個異能者此刻都待在院子裏, 沉默整齊地看着站在鍋邊的……祁山澤。
後者冷着臉正在煲湯。
地上散落着一堆鴿子毛。
宋知歡和元均正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地摘菜,唯獨宋知凡不停地圍着鍋邊繞,遺憾又失望地盯着那鍋湯。
“暴殄天物, 簡直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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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鴿子才是最香的!炖鴿子沒滋沒味的,要是手藝不好,說不定炖得又柴又難吃!
正在切菜的某根藤蔓停了下來,它似乎很是讨厭亂出主意的宋知凡, 悄無聲息地溜到了他的身後,然後提起他的衣領,猛地将人抛到了天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宋知凡慘叫一聲, 即将落地的瞬間改換了一個專業的姿勢, 順着重力在地上打了個滾。
除了衣服沾上了灰塵,身體一點兒也沒受傷。
其他人司空見慣, 連個目光都懶得投過去。
蘇肴站在窗外,怔怔地看着這一幕, 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豔羨。
如果她在末世最開始就覺醒了異能,是不是也能交到這麽一夥推心置腹的同伴?
當初和周武斌結夥, 她努力少吃、努力跟着大部隊尋找食物, 就是不想拖後腿, 希望自己成為更有價值的存在……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思及此,蘇肴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落寞。
“你要是再嚷嚷,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男人的威脅冷冷地響起,成功地制止了宋知凡的哀嚎,也打斷了蘇肴的豔羨。
宋知歡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傷勢,順手就将自家親弟拉到身邊安分坐下。
“行了,別招惹隊長。”
也別跟他犟着來。
她昨晚□□熏心爬上了床,今天一大早就被隊長拖到山寨外“切磋”了一頓。
隊長留情了,那些藤蔓是真不留情啊,根本都沒把她當女的看。
要不是她末世前的身手還不錯,甚至都沒法跟它們交手。
宋知歡也沒什麽好埋怨的,畢竟昨晚她不僅爬上了床,睡着後還十分不老實地将乖乖睡覺的蘇肴給抱住了。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這也沒什麽。
但那些藤蔓雌雄不分,氣了一整個晚上。
宋知凡終于老實下來,他又沒有他姐能打,真要是把隊長那些藤蔓惹毛了,說不定将他揍得哭爹喊娘。
最後只嘟囔了一句:“隊長做飯能好吃嗎?”
無人回答他。
祁山澤面無表情地盯着數根藤蔓揭鍋、扔菜、炒菜,自從在蘇肴面前暴露自己是“雙系”異能者後,他就再也沒有隐藏過。
如今連做飯都是心念一動,讓非人的存在們吭哧吭哧幹活。
直到他若有所覺地擡頭,看到了窗邊的蘇肴。
剎那間,那張面無表情的冷臉就強硬地轉化為一張“溫文爾雅”的紳士臉。
不得不說,他的皮相放在這,裝成什麽模樣都很能唬人。
蘇肴下意識地恍惚了一秒。
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一個溫柔體貼的異能者站在院子正中央,他面前就是一口鐵鍋,似乎是謙謙君子在洗手做羹湯。
不過也只是一秒。
蘇肴最開始見祁山澤,他就是一副帶着濃烈不善之意的惡人臉,不僅開口嘲諷她,還在昏暗的空房間惡劣地欺負她。
這種印象怎麽可能因為他換了個态度就能改善。
她匆匆低下頭,避開了男人的目光,很快就離開了窗邊。
流浪貓一跑開,祁山澤的臉色就垮了下來,身後的藤蔓們更是急躁不耐煩地将各種廚具拍打得乒乒乓乓。
為什麽她都醒了,還不願意跟他談戀愛?
不談戀愛怎麽睡在同一個房間,他總不會今晚還不能跟蘇肴一起睡?
男人陰森的目光幽幽地挪到了此處唯一一個女性的身上。
再這麽睡下去,他都要懷疑宋知歡會不會起什麽歹心。
她看上去就不太喜歡男人。
——什麽!!!!
——我就說,她真該死啊!
——幹掉她!幹掉她!幹掉她!
不分雌雄的藤本植物非常憤怒,在它們的眼裏,宋知歡經過昨晚後,也變成了需要肅清的敵人。
祁山澤的陰郁很快就被打斷了,因為蘇肴沒過多久就小步踏出了房門,小心翼翼地湊到了宋知歡身邊。
“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嗎?”
宋知歡:“……”
宋知凡替她開口:“隊長在煲湯,他那裏應該需要人打下手,你去幫忙吧。”
再不把人推過去,他懷疑隊長還要再找他姐打一架。
聽到要去祁山澤那裏,蘇肴的動作一下子就變得僵硬起來。
她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一切。
男人說他不是把她當玩物,只想跟她談戀愛。
這話暫且不論真假,蘇肴哪怕心裏真的對他有些許好感,也沒法在末世裏全盤交付。
腳步幾乎是挪過去的。
蘇肴硬着頭皮站到了祁山澤的身邊:“有、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說好了要做一個溫柔的人。
但祁山澤剛裝了不到一分鐘,心底的陰暗就開始緩慢的攀升。
為什麽跟宋知歡說話就不結巴,聲音還那麽好聽?
為什麽跟他說話就開始結巴,聲音還在發抖?
為什麽來到他的身邊,連頭都不敢擡?
一連串的質問充斥心底,他審視地盯着蘇肴的頭頂看了兩眼,忽而一笑。
“拍蒜吧。”
他溫和地遞過去幾顆已經剝好了的蒜。
給出的工作量小到可憐,甚至都不像是在打下手,只是陪在他的身邊找點事情做。
蘇肴終于敢擡頭看他了,迎面就對上一個溫柔紳士的男人,饒是這樣,她仍舊下意識地一抖。
祁山澤差點捏碎了手裏的蒜。
白皙柔軟的手指終于伸了過來,謹慎地從他的手心抓走那幾顆蒜瓣。
男人控制住神情,緊緊地盯着她的手,強忍住想要抓住她的手揉捏撫摸幾下的本能。
他試圖轉移注意力,繼續盯着正在炖的鴿子湯。
而蘇肴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她剛才突然感受到一股壓迫感,不過很快就又散去了。
既然出來了,總要幫忙做點什麽。
蘇肴轉頭準備找刀,将這區區幾顆蒜拍開。
但刀沒找到,手腕裏的嫩綠色藤尖不知何時悄然冒了出來,它翹了個頭,朝着案板上的蒜重重地拍去。
啪。
幾顆蒜的工作量瞬間完成。
嫩綠色藤蔓讨好地翹起尖尖,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能幹。
蘇肴:“……”
它把活兒幹了,她幹什麽?
就在她尴尬地杵在原地時,身側的男聲突然響起。
“你喜歡花嗎?”
“什麽?”
蘇肴不明白祁山澤為什麽突然談起這個。
男人微微扭頭,垂眸看着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孩:“談戀愛是不是需要花?”
蘇肴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地低下頭,低聲拒絕:“不用吧。”
為什麽想一出是一出。
那就是用。
祁山澤看了一眼藤蔓們,後者瞬間停下手裏的活,紛紛湊到了流浪貓的身邊。
蘇肴的視野被迫被它們占據,在她的注視下,一個個花苞從藤蔓上長出來,違背自然規律地極速綻放,最後長成一朵朵粉的、紫的、綠的、紅的美麗花朵,真正做到了姹紫嫣紅。
像夢。
像曾經在老舊巷角遇到的薔薇花牆,層層疊疊地垂到地面,偶爾有風吹過,芬芳的花香和飄落的花瓣就會吸引所有過路的人,讓他們忍不住駐足拍照。穿着靓麗的女孩們還會将照片分享到各大平臺,引來一衆人打卡。
這些藤蔓複刻出了末世前的記憶,是這五個月都不會出現在夢裏的畫面。
蘇肴的眼圈頓時一紅。
——嘻,她被我感動了。
——胡說,明明是我!
——蠢貨,滾開!都是我的功勞!
藤蔓們擠擠攘攘地開始搶功,但誰也搶不過最強勢的主體。
男人撥開所有垂落着花朵的藤蔓,語氣前所未來地“溫柔”。
“談戀愛嗎?”
一句話,瞬間将蘇肴拉回現實。
蘇肴咬緊唇瓣,她避開了他的視線,有些慌亂地拒絕:“你、你不要說這個。”
在末世前,告白談戀愛也不是這種模式,更何況祁山澤先前做了那麽多惡劣的事情。
啧。
祁山澤的溫柔繃不住了。
難道她其實更愛他對她強迫的模樣?
不然為什麽連溫柔都無法吸引她?
男人的邏輯很簡單,被怪物侵占後的大腦也很難轉彎,他以為自己只要做到了某個要求,就能達到目的。
亦或者她本來就對他厭惡至極,于是任何模樣都吸引不了她。
想到這種可能,祁山澤面上不動聲色,實際瘋狂地思索如何能夠洗掉流浪貓的記憶。
到時候,他就可以告訴她——他才是她的男友。
某個非人存在的腦海裏想的全都是捷徑,直到飯做好、湯煲好,幾人坐上桌子,他才開始專心給流浪貓喂食。
其實蘇肴完全可以自己吃。
但她拒絕不了祁山澤。
後者哪怕裝成溫柔的樣子,骨子裏還是那個強勢的怪物。
鴿子湯鮮美,鴿子肉炖得軟爛,山裏新鮮摘下的木耳與雞蛋一起爆炒,野菜混着麻油一起香拌,味道全都恰到好處。
宋知凡吃進嘴裏時都驚呆了,他沒料到隊長的廚藝竟然還不錯!
難道愛情真的能改變一個男人?不僅讓他變得“溫柔”,還變得“賢惠”?
他的疑惑注定得不到解答。
因為某人正在專心致志地喂飯,他滿意地看着蘇肴臉上被喂起來的一點血色。
雖然沒那麽快長肉,但至少身體在恢複。
下次坐在他的身上,好歹也能軟一點。
男人的腦海裏全是各種惡劣的想法,面上還得維持一副紳士姿态。但一想到這種裝模作樣還得不到她的青睐,就非常想要故态複萌。
但好歹忍住了,甚至忍到了當晚。
直到蘇肴躲着他準備鑽進宋知歡的房間時,祁山澤才徹底爆發。
他伸出一只手臂,輕輕松松攔腰将人摟進自己的懷裏。
“昨晚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
在他的想法裏,今晚就不用做了。
蘇肴想起昨晚宋知歡跟自己說的話,鼓起勇氣推開他的手臂:“我想以後都跟知歡姐睡。”
“我喜歡溫柔的人。”
“你不會拒絕我的吧?”
她第一次使出這種招數,話音剛落自己就先臊紅了臉。
這種話,無異于利用祁山澤所說的“談戀愛”,在拒絕他的種種要求。
可誰這是讓他自己說出來的話。
他既不去取報酬,還總要求她那麽多,她就想給自己謀取一些便利。
祁山澤的臉黑了。
他不能理解,同樣都是陌生人,為什麽她跟宋知歡睡在同一張床上,就沒有那麽抗拒?
男人咬牙切齒地答應:“行。”
他轉頭就給房間裏的地鋪多加了幾層被褥,躺上去完全感受不到地面滲透出來的涼意。
“你要是再敢讓她上床……”祁山澤冷冷地威脅,“就該知道後果。”
蘇肴見好就好,乖乖地躺進被窩裏,只露出一張比月光還要皎潔的臉蛋。
祁山澤站在床邊,盯着她的俏面不挪眼,內心正在不停地翻湧。
——親下去。
——你明明嘗過味道,再戒掉就太殘忍了。
——她好乖,快去碰碰她!
——她一點兒也不乖!她甚至不願意跟我們睡覺!
——談戀愛竟然也不行!
——談戀愛是什麽?
——是可以睡覺的東西。
藤蔓們的竊竊私語,只得出了一個粗暴的結論,這個結論不得避免地影響着主體的大腦。
曾經那些固有的認知和道德早就在浩瀚的意識中消磨,只留下一些淺淺的烙印。
也就是這點烙印,才阻止了祁山澤滑往更加變态的深淵。
他看得太久,眼神也愈加露骨,渾身上下都透漏着一股毛骨悚然。
蘇肴又開始抖了。
她總會在一些特定情況下,會被這樣的祁山澤吓到。
“怎麽了嗎?”她顫聲問道。
“沒什麽。”
她太美味了。
每一根藤蔓都有着自己的意識,哪怕全都受主體所控,但當它們發起瘋來,他也需要時間來平複。
祁山澤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可以吻你嗎?”
變态終于退化了,從“親我”的命令,變成了詢問語氣。
蘇肴咬着唇,剛剛才拒絕過同房而眠,現在有些不敢再拒絕。
之前的主動親吻到底是給她培養了一些慣性。
在祁山澤俯身時,她就下意識微微仰起頭,呈現出一副即将承受親吻的姿态。
好乖好香。
男人忍不住了。
——去TMD的溫柔。
某根藤蔓的意識正在撺掇他。
——親死她!
祁山澤确實這麽做了。
他剛觸碰到甜美的唇瓣,還沒來得及深入品嘗,屋外就響起一陣喧嘩。
是山寨裏的狩獵隊回來了。
他們今天回來得很晚,每個人都變得灰頭土臉,臉上、身上全是黑乎乎的。
“山燒起來了!”
“整座山都燒起來了!”
他們的驚叫聲響徹整個山寨,就連沉迷在被褥間的蘇肴都聽到了。
整座山燒起來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