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寸縷
寸縷
“為什麽我不能回自己家?”顧知洲站在元帥府門口,看着假惺惺和凡妮莎擁抱的克裏斯蒂安,這兩個恨不得弄死對方的人互相表示着對對方的關心,對于凡妮莎之前的所作所為,顧知洲保持了沉默。
但他無法對克裏斯蒂安派車送賀明樊回家這件事不耿耿于懷:“我不要住在這裏。”
“你已經二十多了,不應該随時追在小情人身後當狗狗。”克裏斯蒂安回到了α星就像是徹底放開了自我,說話間不再那樣板板正正,他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就連凡妮莎看他都像是在看傻子。
“我要回家。”顧知洲咬牙道,克裏斯蒂安毫不為之所動:“你的小房子已經被我收回了,你除了元帥府無處可去——或者說你不是要回那個小房子,而是要去某個溫柔鄉?”
“你已經五十多了,父親。”顧知洲被他氣得都想把手上的權杖扔了,“應該可以理解你親愛的兒子想去哪裏。”
克裏斯蒂安被他的說法逗得笑個不停,最後還是在凡妮莎無奈的眼神中停了下來,他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在夜色中對顧知洲下了最後的“命令”:“雖然我已經不是元帥……哎哎,可別把那權杖還給我,上帝,我已經對這東西厭煩至極——你今天晚上必須住在這裏。”
“薩米爾,雖然我和克裏斯蒂安有些不對付,但我這次贊同他的說法。”凡妮莎輕聲道,“你離開前的那番舉動讓α星的權貴們很受用是不錯,同時也讓有些人蠢蠢欲動,如果你不想有人再把賀先生綁走,今天晚上你最好和他分開。”
α星的權貴争鬥算是這一片星際中最為激烈都,尤其當顧知洲剛剛和其他的繼承人打了一架之後,α星到處都是盯着他一舉一動的人,雖然不敢對他本人下手,對他周圍的人施加威脅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知洲握緊了權杖,轉頭看向賀明樊離開的方向,最終像是妥協一般洩了氣,在凡妮莎的帶領下回到了元帥府之前關押他的那間房間,也就是顧知洲從小到大的住所。
克裏斯蒂安為了避嫌——他之前把顧知洲綁過來,現在又強迫他繼承,他還沒那個臉和兒子面對面——暫時回了自己房間,只有凡妮莎留下和顧知洲交代幾句今天晚上要注意的事情。
房間已經被收拾好了,之前被顧知洲暴力破壞的東西都被修複回到了原位。
“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凡妮莎看他心不在焉,提醒道,“算了,你今天也很累了,早些休息吧。”
“你難道沒有其他的話說嗎?”顧知洲在凡妮莎轉身離開之前問道,“克裏斯蒂安活着回來了。”
“我還能說什麽?他是還活着,”凡妮莎在夜色中笑得像一只毒蛇,“非常不幸地,我和他偶爾還是有一些共識的,如你所見,我恨他入骨,但這不妨礙我愛他——職責上的,我必須這樣做,至于其他的,我無需在意,因為我和他共同的目的已經達成了,α星的掌權人最終還是姐姐的孩子,我只要确認這一點就夠了。”
顧知洲默默看着凡妮莎為他關上門,聽着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他還是在猶豫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訴凡妮莎,可是她現在這樣似乎就已經夠了,沒必要再讓她的生活崩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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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生活中不過缺了那麽些解釋,克裏斯蒂安的坦白過後,他似乎放開了一切,唯獨還有一個人還沒有解決——瑪爾斯。
遲早有一天,他要親手了結瑪爾斯。
下定決心後,顧知洲決定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去給賀明樊送早飯——即便權杖和權力同時在手,他也還是沒能從名為賀明樊的這個名字中脫出身。
他甘願如此。
顧知洲将房間中燈火點亮,正準備洗漱,就聽見窗戶邊上傳來熟悉的響動,顧知洲最開始沒往那件事上想,直到他擦着臉從衛生間出來,發現床上多了一只幹幹淨淨,毛絨蓬松,同時心情非常不好的大貓咪時,他才發覺屋裏多了一道呼吸。
……不過賀明樊現在跑過來是想做什麽?
顧知洲并沒有在“坦白”的過程中透露自己清楚貓咪秘密這件事,所以他耐着性子緩緩坐到床邊,心中猶豫要不要幹脆在今天晚上也把這件事說明白?
他不想因為今天的事過去之後,心中再有秘密瞞着賀明樊,導致在以後的某一天,讓他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關系毀于一旦。
與其被發現,不如自己說出來。
大不了被貓撓幾下,顧知洲自我安慰道。
他将手中的毛巾放好,裝作不在意躺在了貓咪旁邊,貓咪的海藍色眼睛也“不經意”瞥了他一眼,似乎覺得深夜這個時間段讓自己很舒服,于是貓咪憑借本能拉長身體,伸了個懶腰,做完這個動作,一人一貓都是一愣。
“真是……好久沒看見你了。”顧知洲伸手在貓咪背上摸了一把,手感順滑的毛毛說明某人最近吃得不錯——明明在鳥不生蛋的星球上呆了好幾天,怎麽一點也沒瘦?
顧知洲心中疑惑萬分,手上動作不停,把賀明樊摸得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發覺自己在做什麽的時候,賀明樊柔軟的身子猛地一頓,在顧知洲察覺之前又放松了身子。
他可不想什麽秘密都被顧知洲知道。
這是他唯一一個能夠光明正大接近顧知洲的方法了,貓咪形态下的自己,不用擔心上下級的問題,不用擔心救命恩人什麽的問題,更不用擔心兩人之間在外人看來已經擰成了麻繩的感情問題。
他可以完全放心地在顧知洲身邊表現出放松惬意,任意放縱自己——他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在顧知洲身邊蹭來蹭去。
要是人形,他估計早就躲到牆角去了。
顧知洲的手慢慢停了下來,他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着貓咪。
賀明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于是賀總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他跳上窗戶,打算一逃了之,誰知某人的手比他更快,兩只大手摟着貓咪腰身就将他拽了回去。
“喵——!!”賀明樊被他的動作驚到,身體中動物本能被觸動,他不受控制地慘叫着四處亂抓,正好抓到了顧知洲放在床邊的權杖,于是鑲嵌着名貴寶石的權杖在顧知洲頭上啪地砸了一下子。
賀明樊徹底被驚到,渾身炸着毛扭頭看向捂着頭一臉痛苦的顧知洲,心中的愧疚讓他忍不住趴着挪到顧知洲身邊,試圖去看他被砸地怎麽樣,誰知中了顧知洲的苦肉計,被他一把抱進了懷裏。
賀明樊還要掙紮,就被顧知洲一句話震驚在了原地。
“明樊,我頭好疼。”
賀明樊瞬間不敢動彈,一方面是怕真的弄疼或者抓傷顧知洲,另一方面他被顧知洲的話語中的信息迷惑住了——這個Alpha到底是借着貓咪想自己,還是真的認出了貓咪就是自己?
果然,他從家裏出發之前的猶豫就該讓他提起警惕心的,今天晚上不得安生了。
賀總決定裝作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聽見,淡定地從顧知洲懷裏鑽了出來,抖抖身上的毛,準備若無其事地離開,就聽顧知洲道:“萬一等一下變回來,你沒穿衣服被人看見,我會把那個人的眼睛挖出來的。”
賀明樊的爪爪停在了半空中。
完蛋了。
他要怎麽離開?要怎麽和顧知洲解釋這一切?
身後一只大手将他撈起來,放在了某人腿彎中間,看着背毛僵直的貓咪,顧知洲在心裏嘆了口氣,拿起被子将貓咪蓋了起來:“這樣就好了,你如果想變回來,也不用擔心被我占什麽便宜。”
賀明樊還想再裝一裝,萬一今天晚上就讓他裝過去了呢?
“薩米爾,讓你的小男朋友小聲一點。”門外忽然響起克裏斯蒂安的聲音,他在門外敲了敲門,聽聲音似乎是剛睡下就被吵醒了,“喵喵喵的,小心被侍衛抓住。”
顧知洲眉頭一皺,爬起來噔噔噔跑到門口,一把打開了門,門外站着的人正是穿着睡衣的克裏斯蒂安,顧知洲氣息不穩道:“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
克裏斯蒂安攤開手:“你不如問為什麽你的小情人到現在還覺得你不知道吧?”
顧知洲愣了愣,克裏斯蒂安打了個哈欠:“我就不追究他是怎麽進來的了,今天晚上別給我整出一窩小奶貓就行。”
顧知洲在克裏斯蒂安的輕笑聲中一把關上了門,正準備平複一下心情好面對即将到來的和賀明樊的“對峙”,誰知一轉身他就被面前的景象驚得瞪大了眼睛。
賀明樊應該是被突然出現的克裏斯蒂安吓了一跳,突然就變回了人形,因為他的試圖逃跑,本該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此時被他坐在了屁股底下,他就這樣不着寸縷地出現在了顧知洲的視線中,甚至他還保留着貓咪的意識,眼中滿是茫然,呆呆地看着顧知洲。
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變回來了。
顧知洲:“……”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