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浪漫果實(四)
浪漫果實(四)
浪漫果實(四)
新學期開始後,天氣漸漸變熱,衣物難以遮掩肚子,靜彌就請了長假在家自學。
他本就喜靜,每天在家、公園、青野弓道場三點一線,隔三差五去醫院做個檢查,只是口味多變,越變越奇怪,每天買奇奇怪怪的食物回家,第二天就不喜歡了。
有一段時間他突然喜歡吃榴蓮,他以前不喜歡這種異味食物,突然有一天半夜餓醒說想要吃榴蓮,愁連夜給他買回來,他啃了半個,早上起來把另外半個也啃掉。
那段時間他把榴蓮當飯吃,但從某一時間段開始,他突然對榴蓮失去興趣,吃不下去。
除此之外,他倒是不難伺候。
藤原愁比世上是任何人都期待這個孩子的降臨。
靜彌總看到他在廚房忙碌,切切剁剁,蒸蒸煮煮,卻總是看不到成品。
走近一看,愁正跟着教程學做輔食。
愁每天都要對着他的肚子說話。早上醒來,摸摸肚子說早上好,每次回家都蹲下來和腹內胎兒互動,晚上睡覺前一板一眼地給胎兒念童話書,在家就放胎教音樂。
那認真的模樣,靜彌都不好說他什麽。
有時在家各自學習,靜彌小聲地念他的外文,愁對着電腦看資料,突然走過來親親靜彌的肚子,靜彌看得好笑,“有這麽喜歡嗎?”
愁把耳朵隔着薄薄的衣物貼在他肚皮上,仔細地感受着,“喜歡的。”
他是害怕孤獨的。
他和父母關系淡薄,自小親近的長輩又早早去世,常常覺得自己獨自活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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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要有孩子了,他将有自己的家庭,有屬于自己的小小的避風港。
就好像他和靜彌的細細羁絆化作長滿鮮花的藤蔓,他們被柔軟的花朵簇擁,在藍天白雲下感受溫暖的陽光,世界的一草一木都如此可愛。
他有家了。
孕後期胎動頻繁,藤原愁每天出門都不情不願,他想一天到晚都待在靜彌身邊,感受新生命在他掌下動作,或翻滾或拳打腳踢,歡騰地彰顯自己的存在。
這個時候靜彌很多事情不方便,在父母的建議下搬回家住,愁跟着他一起過去。
靜彌在熟悉的環境心态放松,每天按部就班地做自己的事,就是愁一天到晚和他肚子嘀嘀咕咕有點煩,偏肚子那個多少能聽懂一點,親爹一互動就興奮地動個不停。
也許孕育真的能改變人的激素,也許是愁的期待帶動了他,不知不覺,靜彌已經專注于學業和家庭,很少想起湊,收到湊的信息也不像以前那樣欣喜若狂。
可能因為懷孕真的很煩。
要記着吃藥,要頻繁跑廁所,要安排好生産那段時間的學習計劃,要和愁一起挑選嬰兒用品,要應付愁的父母,要按時外出散步,要和小熊玩耍……太忙了。
人的精力有限,這邊重了,那邊自然就輕了。
肚子裏那個還算懂事,撐過了考試周才發動,是個哭聲洪亮的男孩。
爺爺取的名字,單名一個野。
從懷孕到生産都很順利,孩子出生後的幾天有各路長輩關懷,直到出院回到他們的小家,靜彌才感到頭疼。
他們的兒子太能哭了。
睡醒了哭,餓了哭,喝飽了哭,拉了哭,沒有大人在身邊也哭。
還好是暑假,愁在家做全職奶爸,日夜伺候這個小子,結果一周下來神容憔悴。
尤其是保姆休假的周末,他們過得雞飛狗跳,家裏一團亂,只能等阿姨回來收拾殘局。
不過,慢慢地,上了手就好很多。
靜彌不怎麽管事,偶爾搭把手,其他時候都把自己關房間裏做事,等孩子熟睡了才過去瞧一瞧,戳戳他的肉肉小臉,摸摸他嫩乎乎的小手小腳。
他有點怕野。
他覺得野不是自己親生的。
他很矛盾,一方面知道自己生了個孩子,一方面很難接受這個事實,而且孕期太平和,他沒怎麽吃苦,自然沒辦法體會“千辛萬苦、來之不易”的感受。
滿月之後,野這小子才接受自己降落人世的事實,停止大哭反抗,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好奇。
那天他們回竹早家,愁把兒子哄睡後出去買東西,靜彌在嬰兒床旁邊看書。
看着看着,從看書變成看兒子。
野長開後很好看,小臉蛋白嫩嫩,大眼睛圓溜溜,他每天都跟着愁,對靜彌不太熟悉,睡醒後倒是沒哭,左右歪了歪頭,打個呵欠,又睡過去。
湊剛好進來,腳邊跟着瘋狂搖尾巴的伯恩犬,“靜彌,我在院子裏說話沒人回應。”
靜彌說:“抱歉,我沒聽見。”
湊看到嬰兒,好奇地問:“是親戚家的孩子嗎?”
靜彌低下頭,不好意思承認這是自己生的,含糊地應了聲。
湊盤腿在他對面坐下,關切地問:“最近很忙嗎?電話和信息都很少,我有點擔心。”
靜彌心虛地說:“嗯,是有點忙。”
這時,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接着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同時,嬰兒床上的小人開始皺起小臉,嘴巴一張就嗚哇哭出來,提着東西的愁走進門,“靜彌,野怎麽了?”
靜彌老實地說:“他一聽你回來就哭了。”
愁看到湊,點了點頭,抱起嬰兒床中的孩子,“爸爸回來了,不哭不哭。”
湊詫異:“爸爸?”
愁說:“嗯,這是我的兒子,野。”
湊震驚到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找回舌頭,“你你你,你兒子怎麽會在靜彌家?”
愁看了一眼靜彌,“你沒跟他說嗎?”
靜彌左看右看,假裝無事地說:“嗯,也是我兒子。”
湊大受驚吓,他好像有點聽不懂,“什麽意思?你們,你們收養了一個兒子?”
靜彌嘆口氣,破罐子破摔,說:“不是,我們結婚了。”
湊像是被按下暫停鍵,神色停滞。
我的兩個竹馬瞞着我偷偷結婚了?還生娃了?
小娃娃在父親懷裏安靜下來,愁抱着他坐在地上,認真地說:“湊,我打算讓野跟随我學習弓道,繼續西園寺老師的傳承,希望你可以幫我一起教導他。”
湊瞄了一眼他懷中的嬰兒,“他他他,他還沒學會走路吧?會不會太着急了?”
靜彌托着腮,嘆息道:“他已經規劃好兒子幾歲考段了。”
真不知道是嚴父還是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