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時至下午,甄語和簡固走出孟舒然家,陽光正是燦爛景象。
從時間上來看,過不了多久,日頭就要開始偏斜了,高中在校生到時間回學校了。
甄語決定速戰速決,解決自己的各種疑問。
例如:“簡固,你真想找我學習?”
簡固聽甄語這麽問,面不改色地回答:“真的。”
他這不算撒謊,學習是目的之一,不是借口。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有任何跟甄語接觸的機會他都不想放過。
一切都是為了“回家計劃”。
“行吧。”甄語多少有點尴尬,“咱們單獨聊聊?”
簡固八成不知道他為了什麽尴尬。
他不打算瞞着。
上次見面和今天,他說的有些話,在簡固是孟舒然那個發小的前提下,沒什麽不合适的,最多有點多管閑事的嫌疑。
但簡固不是那個人。
那就完全不合适了!
他對簡固的态度……非常需要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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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不想當着車裏這些保镖們說,主要是因為,簡固說孟舒然“身體不好”。
他不确定,孟舒然的心理狀态、精神狀況之類的,孟家有沒有對外說過。
簡固看着是不知道,他也無意曝光孟舒然的情況。
跟着簡固的這些人吧,看上去既警覺又精明。
他說得再隐晦,被這些人聽去,恐怕分分鐘琢磨出來。
還是和簡固單獨聊更合适,就是不知道簡固怎麽看,願不願意?
簡固願不願意……簡固當然求之不得!
“好啊!”簡固忙不疊點頭答應下來,“你是想在車裏休息一下,還是想在附近走走,散散步?”
甄語的真心話肯定是想到處走走。
他今天坐了簡固的車,不是腿兒着進的小區,沒能從孟舒然鄰居家門口路過,沒看到那條小狗……
別狗了,正經事重要!
他忍痛做了決定:“在車裏聊吧。”
“川哥。”簡固相信許川已經聽見了,還是禮貌地說了句,“麻煩稍等我一會兒。”
以他對許川的了解,剛和自己發生過小小的肢體碰撞的甄語恐怕上了川哥的黑名單。
他說這話也有告訴許川不必太過嚴陣以待的意思。
假如,他和甄語沒被抱錯,各自過着該有的生活,他忽然跑來接近甄語——那還值得保镖們一防。
他比甄語高大多了。
要不是兩人相撞後甄語一切正常,他不想太墨跡招人煩,當時就得問問對方怎麽樣。
需要人擔心的,不是他。
甄語才是真讓人放心不下。
“咳,簡固。”甄語見別人都離開了,長痛不如短痛,直接開口,“我先跟你道個歉。”
“為了上周見面,還有今天我——”
“別道歉。”簡固被甄語的話搞愣了,反應過來立刻阻止,“你永遠不需要向我道歉。”
甄語:“……”
???
簡固學了一會兒就學懵了?怎麽忽然這樣說話?
簡固不留神把真心話說了出來,自己也覺得怪,連忙彌補:“我不太會說話。”
“還,還行吧。”甄語一時都忘了想說什麽,“我是說……”
簡固連忙乖乖地把雙手放在腿上,準備認真仔細地聽:“你說。”
“我頭回見你,有點誤會了。”甄語既決定要說,就不猶豫,“一聊到孟舒然,我把你認成了別人。”
“之前我聽過那人的一些事,把你代進去了,就——對你态度挺不好的,抱歉啊。”
簡固的神經又被挑動了:“不用抱歉。”
甄語:“……”
他算是看出來了。
性子軟綿綿的簡固,大概根本沒覺出他的态度哪有問題,自然就完全不在乎。
簡固在這坐着,只是老實地聽他說。
他說什麽都一樣,簡固都左耳進右耳出。
聽還挺入迷,就是沒明白。
他一道歉,簡固聲音就大,“不要”,“不用”,喊得比什麽時候都大聲,都發自肺腑。
不單他對簡固的身份有誤會,他倆之間,怕不是也有什麽大誤會。
“我的态度解釋完了。”甄語現在是真有點茫然,“我還想問問你。”
“你這态度,是怎麽回事?”
“我之前誤會着,以為你對我這麽熱情,一舉一動都這麽,怪照顧我的……”
他腦子裏全是類似“唯命是從”之類的成語,好不容易組織出語言:“是想,讓我帶你來孟舒然這。”
“實際上不是,對吧?”
“啊,不是的。”簡固不知道甄語是怎麽産生這個誤會的,“可能我沒表達清楚,我就是來找你的。”
聽甄語的意思,若不是誤會了,說不定不會開始就帶上幾分熟稔地和他說話?
他被誤會成誰了,是孟舒然認識的人嗎?
他認識嗎?
他想去感謝一下那個人……謝謝有對方的存在,讓他這麽輕易地就接近了甄語!
真是太幸運也太順利了。
“不是,你高興什麽啊?”甄語看着簡固眉眼之間、嘴角面上浮現出來的喜意,就納了悶了,“我說什麽了,你就這麽樂。”
整得他也浮現了又好氣又好笑的感覺。
氣的是不知道他倆能不能把這事說明白。
笑,完全是被感染了。
簡固高興得明明白白,大大方方,他也被帶動得覺着有點可樂。
他居然誤會了。
他平時明明不是那種馬大哈的個性,倆人頭回見面不知怎麽的神經搭錯,就誤會了。
或許是為老同桌的事産生的一些焦躁導致?
又或許,簡固這樣的人,出現在他面前,總得有個理由。
他不由自主找了下邏輯自洽,就那麽找錯了。
回頭一想是挺可樂的。
簡固看着甄語,不知該怎麽解釋自己的心情。
等将來吧,他回去就把自己的心路歷程細細地整理出來,存在心裏,等能說的時候,都說給甄語聽。
他想和甄語說的話實在是太多了——關于簡家的,關于父母和大哥的,關于親近的長輩朋友等等。
他不是想鑽牛角尖兒,認定那些後天相處建立的關系也通通屬于甄語。
他就是想說一說。
他忘不了上輩子甄語什麽都不在乎了的那個眼神和狀态。
假如不是被抱錯,值得甄語在乎的,肯定有很多。
甄語這麽重視自己的朋友孟舒然,絕對也會重視身邊的親友。
這麽爽快大氣重感情的少年,遭受打擊後是得多難受,才會變成上輩子那樣?
結果他已親眼所見,過程則難以想象。
這輩子他會慢慢地把那些都說給甄語聽。
上輩子沒來得及。
如果來得及的話,他會一點一點為甄語介紹自己認識的所有人。
不為達到什麽目的。
那裏邊,有甄語的親人,有很好的長輩,都在為了甄語因這個錯誤而受的苦心痛……
當然,他不是想強迫甄語接受那樣的感懷與憐愛,他只是想讓對方知道,有很多人在乎,還有很多時間。
他們都願意陪着甄語把事情變得好一些。
“不是,簡固,我開門見山地問了。”甄語自己要樂不樂地抗争了一會兒,眼瞅着簡固的情緒直線滑坡,實在是沒忍住,“你最近,情緒上是不是有點什麽,煩惱?”
他想說“問題”來着,猶豫了一下,不想界定得太嚴重。
簡固從遺憾與慶幸交織的情緒裏回過神,百感交集中輕聲回答:“有的,确實有。”
“哦……”甄語明白了——又明白了,這回應該沒明白錯,“是這樣啊,那個,影響你學習了吧?”
他記得簡固和他說“學不進去”來着。
看來簡固也是出現了一些青春期心理問題?
可簡固是從哪聽說、從哪找到他的?和孟舒然又不熟!
就算熟,他也沒為孟舒然做過什麽啊。
他連帶着孟舒然出門都做不到。
忙裏偷閑地維持着友誼,甚至都不能一周見一次面。
簡固怎麽就跑來加入他們了?哪來的消息和自信?
簡固已經想好了,要找個機會向甄語坦白自己的情況,現在好像很合适:“說到我的學習,其實我……”
“我之前成績還挺好的,你看到了。”他決定把情況說一半留一半,“但是最近,我把掌握的知識都忘光了。”
“打開書的時候,公式什麽的都認識,全能看懂,但想不起來怎麽運用。”
“不是智商上的問題,也能學進去,就是知識體系都忘光了。”
“我想,和像你這麽自律、這麽有計劃的人一起學習,說不定能快點想起來。”
簡固事先整理過邏輯,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突然跑過來找你,是我冒昧了,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請求。”
“不是,談不上請。”甄語聽完這些,先把當不起的話給否了回去,“我也不是什麽專家醫生,能給你幫上多大忙。”
“你什麽時候出現這個情況的,找醫生看了嗎?家裏知道嗎?”
要相信科學啊少年,說不定心理醫生就有相應的解釋。
“家裏不知道。”簡固想到家裏管束着自己、時不時關心下學業的那位,不由自主放低了聲音,“大哥他很嚴厲,我還沒和他說過。”
大哥是甄語的大哥,他在甄語面前就不自稱“我大哥”了,還有提到父母也是,都要注意一些。
“哦……”甄語再次明白了。
簡固這種情況,說不定是壓力造成的,家長還嚴厲得孩子提起來就發抖……可不就更嚴重了。
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