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一畝靈田39
第87章 一畝靈田39
黑暗包裹着星子,在眼底微微搖曳。
病床上的青年眼睑微微顫動。
消毒水味彌漫在鼻端,随即,儀器滴答滴答的響聲也傳入耳朵。
病床上消瘦蒼白的男人眨了眨眼,寒涼如碎冰的鋒芒在眼底一閃而過,狹長銳利的眸子眯了眯,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擡起,試圖遮住眼前依舊有些刺眼的柔和燈光。
但即使意識清醒,身軀還是無法動彈。
黑沉沉的眸子轉向一旁。
溫柔如羽毛的吻落在他顫動的眼睑上。
“易風,歡迎回來。”
易風。
郴易風。
是了,他現在……是郴易風。
男人眸光中的涼薄霎時間湮滅無蹤,他閉住眼睛,帶着沉睡許久後脫離呼吸機的輕喘,嘗試呼喚對方。
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身邊的人還是從他的口唇看出他呼喚的名字。
路琢。
“我在。”
Advertisement
男人的聲音格外溫柔,溫柔到如此陌生,郴易風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他瞪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影。
這是一間看起來很冰冷的病房,各類儀器擺放在病床周圍,路琢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穿着白大褂,手邊還拿着病例記錄。
兩米開外,透明的窗玻璃擋住了密密麻麻地攝像頭,一些記者模樣的人正在奮筆疾書。
在陸雲柯回頭一瞥之時,外面的記者頓時炸了鍋似的激動起來。
他們隔着一道窗戶,激動地問道:
“路先生,作為斬獲了國內外所有農學獎項,一人獨攬百項專利的天才,是什麽念頭驅動你舍棄農業研究,轉而從事醫學研究行業?”
“您在腦域科學取得這樣的成就,即将追趕上您在農業創造的奇跡,您
有什麽秘訣嗎?”
那些記者來自世界各地,他們看着病房裏英俊成熟的學者,無一例外,眼中盛滿的都是仰望。
一牆之隔的那個人,是舉世無雙的天才。
天才之名,實至名歸。
在陸雲柯數年連續斬獲國際獎項,幾乎每隔幾個月就有一項刷新人類認知的研究成果被公布後,路琢這個名字,便成了國內外報紙和科學雜志上的常客。
在他以不到30歲的年紀斬獲諾獎後,所有媒體更是将他的生平翻了個底朝天。
路琢,原本是個出生在農村的普通小夥子,他的前半生和其他農民沒有任何差距,地裏刨食,父母早逝,負債累累,家裏只有一頭驢,一輛木板車,窮到令聞者落淚。
但是在二十歲那年,他遇到了自己一生的摯愛——下鄉的知青郴易風。
在郴易風的影響下,路琢這個農村青年開始了系統的學習,他只用了兩年就考上了大學,還一路攻讀了數個學科的博士學位。
在接下來短短十四年的時間內,他就接連在農業、化學、生物和醫學領域取得了驕人的成績。
多少科學家一生也不見得有一項能載入史冊的研究,但路琢一個人就培育出了幾十種變異作物,靠着自己萃取合成的特殊生長因子和滅菌烴,重構了全世界農藥行業和種植業。
到底是什麽力量支撐着這個男人做到這種程度?
是出于對成為植物人的戀人熾熱無私的愛嗎?
如記者們所願,陸雲柯擡手将郴易風病後蓄起的長發挽在腦後,深情款款道:“為了他,我願意對抗整個世界。”
尚且不能言語的郴易風哪怕是不能行動,也不禁一個激靈。
太肉麻了!太吓人了!
根本不像是這個人會說出來的話。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戲谑。
那種幽暗的光芒一閃而過,路琢還是溫柔儒雅的模樣,那種幽暗的眼神幾乎像是一個錯覺。
路琢安撫地捏了捏郴易風的指尖,轉過頭,神色哀傷地對圍在病房外的記者們道:“我的愛人剛醒來,我要好好陪陪他,請各位先回去吧。我等了他這麽多年,現在不想有人打攪我們相處,希望各位見諒。”
在郴易風的腹诽中,記者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病房,乖順的就像是陸雲柯教導過的那些學生。
誰能不敬仰眼前的人呢?
這可是路琢啊!
從未有人會狂妄的以為,一個人能改變一個村莊,一個國家,乃至全世界。
但路琢做到了。
他靠自己的研究快速重構了一個國家的農業結構,又以一己之力将中藥推廣到全世界,僅僅九年,幾乎每個制藥機構都會從神仙草之鄉購買最優質的藥草。
時至今日,中藥,制藥行業,農業,全部成了國家的純金名片。無論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提起華國出産的藥物,無人會不豎起大拇指。
在路琢百項國際專利的加持下,哪怕是曾經利潤最低的農産品,也早成為了綠色黃金。
曾經的農業大國,現在依舊是世界一流的農産品出口國,光種植和售賣神仙草,以及各類獨有的農産品種子,就為農業創造了超過所有金屬和礦産的外彙。
而數千年來被視為落後的農耕産業,在巨大的利益沖擊下迅速更新疊代,各類新式機器被應用于農業種植,一棟棟育種大樓如雨後春筍般在所有農村拔地而起。
在農民們生産了全球幾乎所有的專利類糧食和藥草後,種田已經成為了媲美高新科技的頂級産業。
而帶來這一切變革的路琢本人,也被全世界奉為現代農業之父,世界中藥推廣大使。
原來一個人也能改變整個世界。
沒人會覺得路琢的話中二狂妄,因為他真的做到了。
等記者離開後,路琢放下手裏的病歷記錄,取下眼鏡別在白大褂胸口的衣兜裏,握住了郴易風的手腕。
剛醒來的男人眼神格外陌生,和陸雲柯對視之間,郴易風眸光閃了閃,似是還有些不适應光明,他閉住眼睛,像是怕被光芒灼痛瞳仁。
在路琢取出一支針筒,将藥液注入他的手臂後,郴易風的肢體才開始逐漸恢複知覺,他動了動手指,捏住了陸雲柯的衣角。
郴易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沒死。”
陸雲柯的語氣越發溫柔到滴水:“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剛才是手術後麻醉效果還沒消失,你能說話,就證明我們成功了。”
成功了?
郴易風眸底一道流光快速劃過。
他剛要繼續詢問,房門就被推開。
來人看到蘇醒的郴易風神色驚喜,而後便忍不住哽咽起來。
正是郴國安和從國外趕來的魯蔚。
已經離婚多年的夫妻兩人早就等在手術室外,但被記者們圍堵住,沒能進到無菌病房裏。等換上無菌防護服,看到郴易風真的醒了過來,兩人忘了前塵舊事,忍不住相擁而泣。
郴易風無知無覺地昏迷了九年,這九年他們夫妻兩尋訪遍了世界各地,卻都只得到了這病沒有治愈的可能這一個結果。
郴國安和魯蔚越來越失望,被迫接受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沒想到,最後卻是兒子的戀人挽回了一切。
靠着“永夜之星”裏提取出的藥液,混合在實驗室合成的生長因子,将已經入圍下屆諾獎的強效藥物注射入郴易風的血管,路琢就這麽一步步重新喚醒了郴易風。
甚至連剛有了發病征兆的郴國安,也得益于這種新研發出的藥品,徹底遏制了大腦的病變,再也不會被病痛侵襲。
聽到身邊親人帶着欣喜地哭泣,郴易風輕微地皺了一下眉,他沉默片刻,才擡眼看着郴國安和魯蔚,不自然地安慰道:“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他神色清明,一點都不像是久病沉睡很久的病人。
但郴國安和魯蔚已經等了整整九年,他們哪能注意到兒子的異常,只慶幸兒子能重新蘇醒。
“易風,你醒了就好,就好。”
“兒子,想吃什麽,媽這就去給你做,媽煲了老母雞山參湯,還熱乎着呢,你快嘗嘗。”
“魯蔚,你又來了,剛醒的人腸胃弱,哪能吃油膩葷腥。要我說,先喝點稀粥,雞湯等緩一緩再喝!”
郴國安和魯蔚離婚後聚在一起還是不對付,兩人當初定的是娃娃親,在長輩的操作下,稀裏糊塗就結了婚。
後來郴國安為了事業丢下老婆孩子十幾年,再深厚的感情都得磨沒了,何況兩人本就沒什麽感情,魯蔚積攢了不少怨氣,哪怕是為了兒子回了國,看到郴國安還是會忍不住發作。
但兩人就算勢同水火,在剛蘇醒的郴易風面前還得悠着點。
魯蔚強忍着想罵人的沖動,努力做出賢妻良母的模樣來:“行,你說的也對,那就喝粥。易風,跟媽說,你要喝什麽粥,我這就去煮。”
郴國安皺眉提醒:“我出門的時候就煮好了。”
“就你長了張嘴是吧,叭叭地說個不停,什麽都要杠一嘴,顯得你很聰明?”
魯蔚瞥了前夫一眼,看郴易風掙紮着想起來,就示意路琢将人扶着。
躺在床上太久,郴易風手腳全都無力,但這幾年陸雲柯在他身上用了幾乎所有靈田變異出的靈藥,郴易風這個病人的身體素質怕是比一般人還好些,只是站起來走了一陣,他就能行動自如,面色也開始白裏透紅。
陸雲柯詢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郴易風擡眼看過來,純黑的眸子像是蘊着星子,他偏過頭,有些生硬道:“沒有。”!本!作!品!由!
說完覺察自己語氣不太溫和,他眼底劃過一絲懊惱。
這個人這麽警覺,只是一個眼神不對,他就會發現異常,自己明明該更小心的。
幸好,路琢并沒察覺不對。
在家人的照料下,郴易風恢複得很快,不久之後,他就能行動自如,經過幾次檢查後,确定痊愈之後,他就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中,看着和記憶裏完全不同的裝潢,以及大變模樣的村莊,郴易風越發五味雜陳。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門沒鎖,進來吧。”
房門被推開,一個眼熟的人提着果籃走了進來。
那是個一身職業裝的年輕女人,她将果籃放在桌上,神色褪去了曾經的局促,驚喜道:“郴大哥,院長真的把你治好了,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這人眉眼間很是熟悉,但又如此不同,烏黑柔亮的半長卷發,蘊着銳氣的眉眼,還有渾身幹練的氣質。
怎麽也無法和記憶中那個怯生生的農家女孩對上號。
“你是,劉小蘭?”
“是我,我在院長……就是路琢村長的資助下完成了學業,後來出國深造後,就回到學校教書,現在是新建立的農業大學的校長。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參加工作也好幾年了,但郴大哥還是以前的模樣。”
劉小蘭眼中閃爍着淚花,由衷的為路琢和郴易風感到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