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畝靈田12
第60章 一畝靈田12
陸雲柯将自行車和貨物寄存在停車處,對郴易風笑道:“餓了嗎,我們去吃飯。”
“東西都賣了?”
“賣了。”
郴易風挑眉:“賺了錢啊,幾塊?”
“一百,一十五塊,你要買書,和衣服嗎?”
郴易風吃驚道:“用不着。”
就那些架子和草編籮筐,居然賣了這麽多錢,這人是去偷了還是騙了?
陸雲柯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不惱,只帶着郴易風到了國營大廈旁,推開了的國營飯店的大門。
“沒偷沒騙,我靠手藝,吃飯。”
兩人就坐。
看到篆體毛筆字寫的菜單和價格,郴易風也覺得過于貴了,物價比其他飯店貴了兩三倍不止,這可不是他和路琢能消費得起的,郴易風便躊躇道:“要不,咱換家店吃飯?”
經過前世今生這些年,郴易風終究是從最開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變成了知道柴米油鹽貴的俗人。
陸雲柯覺得,他們今天必須得吃點好的慶祝一下:“你得補補,我也餓了。”
郴易風聞言看了他一眼,眼底流光乍現,他竟出人意料地笑了一下:“行,你說的,我就點我喜歡吃的了。”
路琢舍得就行。
Advertisement
當然不舍得也行,他既然想裝,自己哪能不成全他。
郴家條件一直不差,無論國外還是國內,郴易風都是活得最好的那一批人,所以他吃東西也是個行家,點了兩個招牌硬菜,又點了三個考驗師傅手藝的爽口菜,一道點心,一道湯點,兩人又要了份面。
這年頭國營飯店的大廚都是有真手藝的,用料相當實在,味道考究,分量也足,這些菜喂飽一家人都足夠,可在座兩個都是肚裏缺油花的,還特別能吃,一會兒功夫,就把所有菜吃得一幹二淨。
郴易風放下筷子:“真他娘的好吃!”
這才是人活着該吃的東西。
聽到郴易風飚出的粗俗言語,陸雲柯便确定,這頓飯很對這小子的胃口。
他笑道:“好吃,我們就,再來吃。”
郴易風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白了陸雲柯一眼。
“你還想再來?一頓二十塊,就算是有錢人也扛不住,你還是趕緊還錢去吧。”
回家的路上陸雲柯又去了趟種子經銷部,買了瓶農藥,同時留下了帶來的那一小瓶的藥粉。
賣木架只能算是練手,重頭其實是陸雲柯帶來的那點藥粉。
麥子拔苗後,施肥之前先得打農藥,整個縣上就一個賣農藥和化肥的供銷合作社,有時候農藥和化肥甚至會賣斷貨,最偏遠的三水村村民經常買不到足夠用的化肥和農藥。
現在正是賣農藥的好機會,于是陸雲柯就打算試試。
回到家後,他又開始悶頭開幹。
他這頭忙得騰不出手,郴易風下工就按點做飯,因為買的肉類太多,他便換着法子做各種肉食,只是短短幾天,兩人面上就泛起了紅光,郴易風消瘦的臉頰更是肉眼可見的豐盈起來。
一周後和郴易風準備出發再去打疫苗時,陸雲柯已經做好了整整一百個木架,編了二十個籮筐。
木架結構簡單,看起來數量多,但串起來綁在自行車兩側,車子一樣能平穩行走。
打量整齊的木架和穿在架子中間的籮筐,郴易風突然反應過來。
“喂,二狗,你做木架,是不是因為這東西好往城裏帶?”
路琢的驢車沒了,要往城裏拉東西格外麻煩,要是做個椅子凳子什麽的,的确載不了一百個這麽多。
陸雲柯說了個“是”字,用力一蹬腳踏。
等陸雲柯剛進菜市場,商戶們看到他帶着的木架和籮筐,竟都丢下手邊的工作一窩蜂湧了上來。
“就是他!”
“就是這位同志!”
衆人激動的模樣讓在菜市場買菜的顧客大驚,他們以為這是個犯了衆怒的大惡人,趕緊拿起東西離陸雲柯遠遠的。
沒料到衆目睽睽下,最開始買了木架的幾個攤主上前,打頭的商販一手拉住陸雲柯的手,另一手就開始拿錢。
“同志,你賣的東西真好用啊,我婆娘說曬鹹菜的籮筐拿來蒸饅頭都比平時好吃,你這回賣的籮筐不漲價呗,我再買幾個走親戚送人!”
“唉,老羅,你這人怎麽不講武德,說好了小同志賣的東西平分,你怎麽還想占大頭呢?”
“還有我們,我們都沒買呢!”
一群人争先恐後,生怕出錢遲了就買不到。
陸雲柯擋住他們,解開自行車上綁着的貨物,揚聲道:“木架子五塊,籮筐三塊。今天賣完,以後還有!別擠,各位按照,先後順序,排個隊啊!”
他練了這些時日,說話可算比以前流暢多了,吆喝起來也有了生意人的模樣。
說完,陸雲柯指揮着衆人排好隊,按照需求挨個給貨收錢找零一條龍,因為定價是整塊錢,找零不麻煩,只是大半個小時,木架和籮筐就被賣完了。
這一次賺得錢也更多,足足五百六。
陸雲柯數了數錢,他已經賺夠了一半的債務,端午還債顯然綽綽有餘,但木架和籮筐生意以後怕是沒的做了。
縣城裏賣肉買菜的商戶就這麽多家,架子并非消耗品,這些人買上得用的就不會再回購,要是生意好,他們過幾年就能買上冰箱,架子和籮筐的生意便能停歇了。
果然還得去問問經銷社那邊,農藥化肥才是年年都能賣的必需品。
陸雲柯将錢收起來,接上打完疫苗的郴易風,忽而道:“我們再去,買輛車吧。”
郴易風皺眉:“還買,一輛你覺得不夠用?”
陸雲柯盤算一下:“這輛我運貨,再買一輛,你騎。還得買衣服,新被褥,枕頭……東西多,再買輛車,好帶回去。”
家裏需要置辦的東西可太多了。
現在兩人蓋的被褥都是路琢他爸結婚時置辦的,因為經濟限制,只用了兩層羊毛,挺薄,路琢過冬都得兩床一起蓋才行。
被子面料洗的都和紙一樣薄了,羊毛透出來紮得人生疼,既然有了錢,就得提前為過冬做打算,趕在被褥最便宜的時候買好才行。
郴易風想想也是。
“家裏你做主,那就買吧,我和你一起挑挑。”
郴易風其實還真沒過過窮日子。
就連上輩子的那些回憶,重生後随着時間推移,也漸漸變得不真切起來。
明明是自己經歷過的,卻覺得好似在旁觀別人的人生,郴易風尋思大約是那些日子太苦了吧,大腦才會選擇遺忘。
那樣的苦日子本也不是人該過的,路琢要是舍得花錢好好改善一下生活,對他而言也是好事。
他們回到國營大廈時,售貨員看到兩人也有些驚訝。
郴易風和陸雲柯風格迥異,一個斯文一個粗犷,但長得都挺好看,尤其是路琢,高冷到近乎紮眼,年輕的售貨員短時間內還真不會忘了他們。
聽到兩人又來買車,售貨員更吃驚了。
她收了錢麻利地開了票據,笑吟吟道:“同志,你們這日子過得可真紅火啊,前幾天才買了車,今兒又來了,是不是家裏要辦喜事?”
喜事?
前世今生都沒辦過喜事,但親眼看着身邊人結婚的郴易風眉眼瞬間沁了一層霜,冷到刺人:“他是有喜事。”
這應該就是路琢買新自行車的真正原因。
售貨員不曉得他怎麽突然不高興了,尴尬道:“那兩位先生看看,縣上的車子數量有限,一旦售出,概不退還,你們先檢查好。”
兩人這次選的是輛金紅相間的車子,查看過并沒問題後,就推着車自行車上了路。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
路上陸雲柯也沒自讨沒趣問郴易風為什麽不開心,他很清楚,郴易風這是想起了上輩子的往事。
兩人騎着自行車走了一陣,等到下一個商鋪時,郴易風就整理好了情緒,除了眸光更暗沉之外,看起來和平時也沒不同。
他們按照計劃購置了幾套貼身的衣物,買了棉花被子,枕頭,還有新的床單被套,等到返程的時候,兩人的自行車上都綁滿了東西。
陸雲柯順路又去詢問經銷社回複的時候,負責接待的工作人員突然變得極為不耐煩。
上次被陸雲柯拜托後,這人還以為是遇到了能賺油水的供貨商,但拿了東西給經銷社的領導看了一眼,領導說瓶子裏就是些防蟲的藥粉,估計摻了雄黃粉,純粹是糊弄人的。
聽領導這麽說,經銷社的員工就沒了興致。
後來又遇到個熟人,聊了幾句後,他就再沒了驗證藥粉效果的心,今天見了陸雲柯,更是不掩鄙夷道:“你這小子又有什麽事?沒點眼力見兒,沒看到我這裏生意忙麽,買不起東西就別打擾旁人。”
陸雲柯見狀皺了一下眉,伸手道:“那把藥粉,還給我吧。”
“丢了!”
陸雲柯不急不緩道:“真丢了,我就去寫信,舉報你。”
被舉報可是會丢工作的。
經銷社員工翻個白眼:“破事真多!行行行,給你,死窮鬼。”
他拉着臉從櫃臺裏摸索一陣,将那瓶藥粉原封不動的丢過來,要不是陸雲柯動作迅捷地接住,藥瓶就掉到地上摔碎了。
等陸雲柯轉身離開,沒占到Hela便宜的男人還啐了一口唾沫:“真是窮瘋了,打秋風打到這裏來了。”
“老孫頭,怎麽生這麽大的氣?”
老孫頭便和老主顧說道起來。
原來老孫頭上一次那麽熱情,是以為陸雲柯是鎮上農藥廠的工人,後來有相熟的人提醒,他才知道這小子居然是三水村的光棍漢。
三水村,那鬼地方誰不知道
窮的叮當響,地也不肥,連買化肥農藥都是幾家一起,一群人進了門斤斤計較半天,連一分錢都不舍得多掏,還就特麽只買一袋化肥兩瓶農藥,甚至還有幾次湊不夠錢,要賒賬。
在這種窮村裏,連媳婦都讨不上的光棍漢有多窮可想而知。
這種窮鬼莫名其妙拿着藥粉來談合作,怕是想從經銷社騙錢吧。
他老孫頭多精明啊,可不會上這種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