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一畝靈田5
第53章 一畝靈田5
嗅到嫩豆腐和韭菜的香氣,郴易風的肚子也咕嚕嚕的叫起來。
他暗罵一聲死啞巴,果然很會拿捏人的弱點,洗了手開始包餃子。
兩人一開始誰都沒說話,就悶着頭動手準備晚飯,過了一會兒,發現路琢在生悶氣,郴易風尋思對方怕是因為追不到劉小蘭在郁悶,忍不住得意地哼唱起來。
陸雲柯有些詫異。
之前他懷疑郴易風是阿萊蒂斯扮演的,現在卻越發不确定。
阿萊蒂斯生性傲慢,哪怕是進入任務世界也不會屈尊降貴和人類打好關系,可眼前的郴易風不光耍心眼結交原住民,還去接近他最不可能靠近的劉小蘭。
這可不是阿萊蒂斯的性子,倒像是重生而來情商上線的郴易風本人。
難不成是上個世界阿萊蒂斯發現和自己混一起太浪費時間
,終于要去做點正事了?
如果是這樣……
那可真是太好了!
陸雲柯大喜。
阿萊蒂斯的天賦技能太棘手,而他能用來反擊的鏡子偏偏和靈田融合,要是再遇上對方,陸雲柯不一定能招架的住,如今阿萊蒂斯想開了準備放過自己,他豈不是得放鞭炮慶祝一下?
想到這一點,陸雲柯也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他這一笑,郴易風登時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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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巴,你笑什麽?”
陸雲柯目光一掃,将郴易風剛包的餃子舉起來:“笑,這個。”
郴易風包了一個元寶餃子,圓鼓鼓胖嘟嘟的,看起來竟是格外的可愛。
廚藝不差,也不是阿萊蒂斯的作風。
郴易風盯着陸雲柯手裏的餃子一陣,沒做聲,只低頭繼續包。
實在沒必要和食物過不去,餃子可比路琢這個人渣有價值多了。
陸雲柯覺得,這果真就是原本的郴易風。
——但也可能是不知為何突然失憶的阿萊蒂斯。
不過麽,後一個猜想有點不切實際。
阿萊蒂斯把自己搞失憶是圖什麽呢,所以,這人果真就是原裝版的郴易風了。
陸雲柯決定釋放點善意嘗試改變一下自己的未來境遇。
郴易風重生前,路琢已經造成了傷害,被報複是必然的,就算已經不能改變男主的惡意,起碼也不能讓情況繼續惡化,得保證自己不被提前誣陷送到監獄才行。
随着案板上餃子擺滿,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不知打哪裏飛來的蒼蠅繞着郴易風嗡嗡飛舞,他驅趕了一陣沒攆走,神色越來越煩躁。
剛将一大盤餃子下進鍋裏的陸雲柯走來,一擡手就精準地握住了那只蒼蠅,将之捏死丢到地上。
郴易風擡頭看了他一眼,見路琢要端起剛包好的一盤餃子,他拿起筷子狠狠抽在對方手腕上:“洗手。”
“我,不碰。直接,端。”
陸雲柯吃痛縮回手,努力捋直舌頭,慢吞吞地解釋道。
鍋裏下了一半的餃子,要是不現在就端過去,還得多下一遍,廢柴火。
郴易風皺眉,語氣也疾厲起來:“去洗!”
說完他端起那盤餃子走到廚房,用筷子撥到了鍋裏,又拿筷子輕輕撐了一下,順手又往竈膛裏丢了根柴。
很快,煮熟的餃子開始散發出香氣。
陸雲柯打水洗了手,将之前熬煮好放涼的豆漿端出來。
雖然沒糖,只放了一點鹽,但泡豆子和煮豆漿用的都是靈泉水,豆漿清甜沒有一絲豆腥味,喝起來極為爽口。
陸雲柯撈出煮好的餃子,将多的那一份遞給郴易風,而後就埋頭吃起來。
郴易風用筷子夾起一枚親手包的餃子,只咬了一口,就差點落下淚來。
他已經很久沒嘗到如此可口的飯菜味道了。
撒了些碎青菜提香的豆漿是潤口的湯,用葷油扒拉過的野菜,還有豆腐韭菜餡兒的餃子,配上切得整整齊齊的淡紫色芋頭塊,每一道食物都恰到好處香氣四溢。
在遺傳病發作慢慢失去味覺之後,郴易風幾乎都要忘了味覺層次分明的食物和味蕾接觸的刺激感,現在,饑餓感終于被完全喚醒。
在這個農村物資無比匮乏的年代,若準備這一切的不是上輩子害了他一生的路琢,郴易風怕是會再次動心。
可偏偏,為他做這些的永遠是路琢。
重來之後不知哪裏發生了改變,路琢對他越發盡心盡力,郴易風卻只覺諷刺。
路琢明明有能力過上很好的生活,為了騙自己,他卻能假裝出最狼狽最可憐的模樣,将他這個傻子哄騙的團團轉。
眼前的一切,無疑将過去的自己襯托的更加可笑。
郴易風咬着牙吃了滿滿兩碗餃子。
一桌子食物很快就被解決的一幹二淨,連青菜葉子都沒剩下一片。
陸雲柯先一步放下筷子,他坐在郴易風對面慢慢喝着豆漿,姿态竟有種說不出的優雅。
難得吃撐的郴易風癱在椅子上,看着仇人這麽悠閑惬意,忍不住一腳踹過去:“啞巴,去收拾!”
陸雲柯紋絲不動,只擡眼看了郴易風一眼。
“嗯。”
幽暗的夕陽下,他灰色的右眼像是玻璃珠子一樣透明,閃爍着玉質的光澤,面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只是淡淡一瞥,随意地應答一聲,郴易風就一激靈。
宛若有電流順着脊椎骨竄上了頭皮,郴易風心尖微顫。
随即他更加惱怒,陰沉着臉起身朝房間走去。
等進了房間,看到挂在牆上的兩個煤油燈,郴易風又愣了一下。
全國農村此時都沒有通電,家家戶戶都用蠟燭和煤油燈照明,比起更便宜的蠟燭,點燈的煤油難買且貴,因而煤油燈都算是稀罕的“家電”,得珍稀着使用。
郴易風根本沒想到路琢會把家裏僅有的兩個煤油燈都放到自己房子裏。
想來是對方白天發現他皮包裏的書,知道他晚上要看書需要燈。
郴易風冷嗤一聲,心說對方顯然是為了他手裏的那些購物票,才上趕着讨好自己。
想到自己上一世為了路琢幹的那些傻事,連眼睛都被早早熬近視,郴易風也沒客氣,他将兩個煤油燈都點燃,一左一右挂在頭頂,摸出信紙開始寫信。
【親愛的父親,逸風要為過去的無知和愚蠢向您道歉……】
昏黃的煤油燈下,筆尖顫動,流瀉出一行行和皮包銘牌上一樣的儒雅字跡。
郴易風寫了很久,久到煤油燈燈罩被熏黑,黑色的煤油灰飛舞着落到他的眼睫毛上,他才停筆。
将厚厚幾張信紙折起來夾在書中,郴易風取下發燙烏黑的燈罩擦幹淨,又小心地放好。
他垂目看着自己寫好的信,沉沉地嘆口氣。
他很擔心父親的身體,想讓父親盡早去檢查治療,可惜,這封信現在還無法寄出。
農忙時間,自己去逛縣城會讓剛扭轉的印象一落千丈,為了後續計劃,郴易風必須先和村中衆人打好關系,所以即使信中寫滿了上一世的滿腹心酸和擔憂,郴易風也不能把它立刻送到父親身邊。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翻開帶來的書籍看起來。
郴易風看的是兩年後高考恢複時考試需要的教材,這還是已經聽到些風聲的郴父臨行前特意為他搜羅來的。
重生前郴易風錯過了高考,等回到S市時父親已經病危,雖然錯過了幾年,可郴易風還沒放棄,他想繼續讀書深造,想辦法攻克身上的基因病,但還沒考上大學,他也發病了。
當時整個國家都太落後,全國上下沒幾個研究過這種稀有基因病的專家,遠在國外的母親想将郴易風接過去救治,但才聯系上國際知名的醫生,郴易風就病危了。
這種家族遺傳病發病之後對大腦的損傷完全不可逆,但可以在發病之前有所預防,盡量延遲發病時間,如此才能得到救治的機會。
郴易風也算幸運,他重生在了身體最強健的時候,原本的自己暈車失去意識陷入深度昏迷,郴易風就重生到了這個節點。
一下車,重生的郴易風看到三水村來接人的村民,他差點失控撲上去掐死路琢。
但殺了路琢又有什麽用?
終究是他太傻太天真,才會落入愛情的陷阱被毀掉一生,重來一遭,只要足夠冷酷無情,他就能避免那些可笑的陷阱。∫
何況,殺了路琢也太便宜他,唯有從精神和自由上一步步毀掉他,讓他經歷過自己經歷過的一切,郴易風心中的怒意才能平息。
郴易風耐着性子讀了一陣,就聽到隔壁傳來隐隐約約的水流聲。
隔壁正是路琢的卧室。
這房子只有門面是紅磚的,裏面都是土塊,四處漏風不說,因為住了好多年,牆角四處都有老鼠和鳥雀鑽出來的洞,隔壁打個噴嚏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根本沒有絲毫隐私可言。
随着夜深人靜,那水流聲和人的走動聲便一個勁兒鑽入郴易風耳中。
想到影響自己看書的是路琢,郴易風一秒都無法忍受,他丢開書,扒拉開擋住兩道牆之間破洞的報紙,對着破洞煩躁道:“路二狗,你又在幹嘛?”
陸雲柯正站在一個大木桶中泡澡,他舀起一勺溫水,從頭澆下,抹了一把臉後,皺眉道:“洗澡。”
郴易風一愣,眼神下意識頓在路琢身上。
小麥色的皮膚,随着動作隆起的流暢肌理,順着黑發和喉結滾落的水珠,還有……
路琢被冒犯到後不悅但克制的冷郁眼神。
頂着郴易風的注視,陸雲柯身體一矮,提醒發呆的郴易風道:“廚房,還有,熱水。”
雖然陸雲柯性子豪爽,但被上一世和原身有染的基佬這麽注視,還是會覺得很怪。
被擋住視線後,郴易風面上也浮現些微不自在,他啪的一聲将報紙掀下來,坐回床邊,繼續翻開教材默記。
然而書上的字怎麽也看不到眼裏去。
郴易風想起路琢就一陣作嘔,可方才猝不及防看到燭光照耀下的那副軀殼,郴易風卻覺得如此陌生。
那活像是長着路琢面孔的另一個人。
雖然是一樣的皮相,不同的氣質卻帶來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在有旁觀者的時候他和曾經的路琢毫無二樣,沉默且自卑,但某一個時刻,他就會猝然顯露出不同于路琢的一面。
冷郁的,捉摸不定的,活似懸浮在天空的雲,風一吹就散了。
難道,路琢也重生了?
郴易風反應過來自己一直在想路琢是在十幾分鐘後。
陸雲柯換上幹淨的衣服,隔着牆又問了一遍:“你要,洗澡,嗎?”
“洗!”
郴易風猛地回神,發現皮膚當真發癢難受,他趕緊将書丢開,掀開蓋在身上的破被子跳到了地上。
“路二狗,你最好把浴桶洗幹淨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感冒了,在養病。
好巧不巧的是開學季,有人流通的時候,新冠又爆發了一輪,附近有個小區有密接人員被封了,我偏偏這關頭感冒了,感冒前還去撸了串,不得不說時機好的吓人,居家隔離用試劑檢驗了三次,确定是陰性,這才安心。
感冒好的差不多了,繼續存稿,有存稿後看看能不能雙更一下。
第54章 一畝靈田6
陸.二狗.雲柯:“……”
男主和原身柔情蜜意時叫的是路琢,自己剛來就是二狗,給原身背鍋的滋味可真讓人頭大。
但他能怎麽辦?
為了避免早早折在男主手裏,還得盡心盡力伺候這位大爺。
郴易風到了廚房,看到路琢關着膀子,穿着個洗的發白的破褲子在舀水,他力氣很大,将浴桶清洗幹淨後兌好熱水,直接雙臂箍住木桶,搬到路琢房間也臉不紅氣不喘。
他轉身要回房,郴易風卻有些不放心。
路琢本來就喜歡男的,他剛才冷不防看到對方洗澡,要是姓路的有樣學樣偷看,郴易風也會覺得膈應,他想了想,将包裏的書摸出一本,遞給路琢道:“你不是想學寫字嗎,照着這本書上的去學。”
路琢是識字的。
但也只認識一些常用字。
路琢他爸當初是村上掃盲運動的老師,路琢還小的時候跟着他爸學了些常用字,但後來路琢他爸去世,三水村就再沒了老師。
路琢小時候學會的字也被忘得差不多,真要細究起來,他其實還是個文盲。
路琢卻總愛自诩文化人,看到書本什麽的都要翻看一陣,一副好學上進的模樣。
這在當初的郴易風眼裏全是優點,可重生之後,褪去了當初的濾鏡,郴易風發現路琢所謂的好學,何嘗不是一種顯擺和虛榮。
陸雲柯一愣,低頭看到書上的“高級中學課本,《語文》”幾個字,倒是來了興趣。
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通過任務徽章接受了知識傳輸,可那種知識随時會被無為城收回抹去,如果有機會能系統的學習新的語言和知識,對陸雲柯而言當然再好不過。
“謝謝。”
陸雲柯道,收起書準備好好花些時間看完學會。
郴易風聽到他有些微改善的口吃,皺了一下眉,擺手讓他趕緊走。
陸雲柯回到房間,摸出幾枚打磨好的果核,塞了嘴裏,活動舌頭和唇部肌肉,開始做口型默讀。
路琢的口吃是天生的,應當是唇舌系帶太短,唇部肌肉無力,導致他說話不連貫。陸雲柯不習慣這種一句話要說半天的狀态,于是準備鍛煉唇舌肌肉,慢慢治好口吃的毛病。
一會兒郴易風洗完了澡,剛要出浴桶,猛地想起自己來的時候只穿了一身衣服。
他的神色僵住。
剛出發的時候郴易風帶的東西并不少,換洗衣物,零碎的日用品,樣樣不缺。可一路上他暈車暈的昏昏沉沉,加上沒一點防備心,不知到哪一站被人順手把東西偷了,只剩下抱在懷裏的皮包,和穿着的這套衣服。
他已經很久沒換洗衣物了。
再穿這身髒衣服顯然不合适,郴易風很不自在地喊了一聲:“路琢!”
沒人應答。
陸雲柯正在看書,仔細糾正發音,因為太入神,根本沒聽到郴易風的呼喊。
郴易風又喊了一聲,見沒有回應就有些氣惱,他長腿一邁從浴桶出來,擦掉身上的水,裹着床單推開路琢的房門:“路琢,你的衣服借我一套。”
陸雲柯放下書回頭,就看到頂着一頭濕發,臉頰和眼神都濕漉漉的郴易風。
蒼白如玉的面頰,因為很久沒打理而偏長的烏發,烏黑的瞳孔和發紅抿緊的唇瓣,加上一臉嚴肅冷厲的神情,活像是剛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
只看了一眼,陸雲柯就驀的站起來,大步朝郴易風走來。
等到了郴易風身邊,他握住了郴易風的手腕,帶着對方就朝隔壁房間走去。
郴易風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陸雲柯帶到炕頭,只見他掀開被子,又很熟練地來解郴易風身上裹着的被單。
這一幕如麽熟悉,活似記憶裏自己和路琢糾纏時的所作所為,只不過兩人的位置被互換了。
郴易風面色大變,擡手一拳揮過去。
陸雲柯猝不及防下被打得踉跄後退,郴易風像是只被激怒的豹子一樣撲上來,一個掃堂腿将陸雲柯絆倒,而後擡腳踩在陸雲柯胸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你又想幹什麽!”
陸雲柯一臉無奈,他舉着拿在手裏早就給郴易風準備好的換洗衣物:“衣服。”
陸雲柯白天找了找,從櫃子裏找出原身逢年過節才穿的一套新衣服,打算讓郴易風換洗。
他将衣物放在了枕頭旁,哪知道郴易風根本沒注意到,看他來找自己,陸雲柯就反應過來。他是個結巴,解釋起來太麻煩,就直接帶着郴易風來取衣服。
哪知道對方誤會了,以為他想做什麽壞事。
看到路琢臉上的無奈,明白自己想岔了的郴易風面色爆紅,他接過衣服,将踩在陸雲柯胸口的腳收回來,羞窘道:“這算借的,我會還你。”
說完看陸雲柯一臉沒事人似的站起來,揉了揉被打了一拳的胸口就要離開,郴易風下意識擡手攥住路琢的衣角,仰頭看去。
“我會還你一套……不,兩套新的!”
陸雲柯沒有反應。
看他這副不信的模樣,郴易風咬咬牙,彎腰在床頭的皮包裏取出張豬肉票遞給陸雲柯,壓抑着焦躁,很是別扭道:“謝謝。”
“嗯。”陸雲柯嘴角隐約抽搐一下,他保持視線朝上,點點頭,沒再說什麽,接過豬肉票就離開了。
房間裏,郴易風看着他走遠,覺得整個人都火辣辣的,不知是羞的還是氣得,連腦殼都嗡嗡的響。
忽的一陣涼風拂過,郴易風覺察到渾身涼嗖嗖的,一低頭,才發現裹在身上的被單不知什麽時候落到了地上。
——應該是忙着翻找豬肉票,松手沒有扯住被單的時候松開的。
路琢的神色太肅穆,郴易風又自亂了陣腳,竟沒發現自己在最恨的人面前走了光。
他僵在原地,面色青青白白一陣,最後手忙腳亂地套好衣服,一臉郁卒地将自己裹在了被子裏。
這天之後,郴易風再沒朝陸雲柯發洩自己的怨氣。
他白天在田間地頭勞作,晚上抽空學習,陸雲柯也花了番功夫将院子四周整理了一下,開墾出一片菜圃撒了一地種子,隔幾天就用鏡泉水澆灌一遍,等了幾天,一地的青菜陸續發了芽。
兩人這麽住在一個屋檐下,倒也算是相安無事,如此安穩的到了春耕結束。
春耕農忙後可以歇息一陣,知青都要去縣城給家裏寄信,順道還要采購些日用品,村長征用了路琢家的小毛驢,讓性子活潑會說話的章小偉趕車,等去縣城的幾人辦完事,每人給路琢兩枚雞蛋就行。
郴易風帶着早就寫好的家信,也一起去了縣城。
驢車晃晃悠悠,用了兩個小時才到縣城,其他四個知青和郴易風不對付,沒和他打招呼就結伴離開了,被留下的郴易風将信寄出去,拿着購物票直奔國營售貨大樓而去。
路琢家現在除了吃的啥都缺,郴易風這一次需要買的東西很多,紙筆,香皂,洗發水,還得扯些料子到村上的裁縫家,給自己和路琢做兩套新衣服。
好在郴易風身上的購物票不少,他用布票買好東西,又從錢包裏摸出些零錢稱了斤奶糖,買好所有東西後,到了幾人彙合的地方,卻沒看到被停在那裏的驢車。
郴易風又等了一陣,章小偉帶着一包物品匆匆趕回來。
他摸出幾分錢遞給看着驢車的老爺子,老頭連忙擺擺手:“已經給了。你們一起來的小夥子說買的東西有點重,早就将驢車趕過去拉東西啦!”
章小偉聞言面色大變:“壞了,他們可不會趕車,易風哥,我們趕緊去找找看!”
兩人緊趕慢趕,但還是遲了一步。
等在城外找到那四個将驢車趕走的知青時,四個人都灰頭土臉鼻青臉腫,毛驢和木板車也不見了蹤影。
章小偉搜尋一圈,着急道:“驢車呢?”
四個知青擰着脖子道:“驢早跑了!”★
“這犟驢居然還想踢我們,差點踢到小陳的腦殼鬧出人命來!”
那姓陳的知青更是後怕道:“我們本來是要裝點東西,但路上有地方放炮仗,驢受了驚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幸虧我們買的東西沒放在板車上……”
“那個,章小偉,你去跟放炮的那個店裏說,讓他負責,幫咱把驢找回來。”
聽到四個人理所當然的話,章小偉眼前一黑。
“你們,把驢和車都丢了?”
這幾個知青家庭條件都挺好,在家裏也是嬌慣着養大的,連驢都沒見過,哪裏知道毛驢脾氣倔,還認生,一個不注意,毛驢就被驚到亂跑丢了。
這年頭地痞流氓和小偷在縣城裏亂竄,瞅準時機就想順手牽羊,就算是買東西章小偉也得留着心眼,哪知道千防萬防,防住了上門的賊,沒防住這幾個臭皮匠。
才一會兒功夫,驢和車都被他們四個給弄丢了!
弄丢不說,他們竟傻站在這裏,耽擱到現在,驢怕是早就被人宰了下鍋。
章小偉黑着臉道:“趕緊去找,找不回來路哥的驢和車,就把你們四個賣了賠路哥!”
小陳一行聽到不樂意了。
“生什麽氣,不就是一頭驢嗎?”
“就是,我們得去醫院看看才行。驢還能比人重要?”
“那麽大一只,還怕找不回來?”
“大不了報警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