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陳樂很慶幸之前買年貨時把鞭炮也買了,不然現在大雪封村,可能又得找人借了。
鵝毛雪一直不停地下,像織成了一面白網,網住了外出的路,也擋住了有關陳樂與一品茶樓有關的消息傳入。
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随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轉眼間,春回大地,一場期盼已久的春雨,伴着陣陣春雷悄然而至。
各種小動物都好像漸漸醒來了,萬物複蘇。
沈風意在王城過年的期間,已經收到了江流鎮鄭掌櫃的來信。
信上面大致寫着:江流鎮的一品茶樓一切都好,就是陳樂是一品茶樓菜品的提供人的消息不知道為什麽被傳得沸沸揚揚,有好幾個茶樓掌櫃都來他這邊打探消息,有幾個已經有私下接觸陳樂的打算。
看到後面的消息,沈風意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只見信上寫道:其中就有茗德茶樓。幸運又不幸的是,通往陳樂山村的路被大雪封住了,現在陳樂自己可能也不知道這事。
沈風意看完信,哪還坐得住,其他人就算了,茗德茶樓動了這心思,沈風意就不樂意了。
一品茶樓與茗德茶樓鬥了幾代,從祖父那代就開始了,一直勢均力敵。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也就是這幾年來,沈風意開始幫着自家老爹打理茶樓,一品茶樓隐隐有坐穩“第一茶樓”的跡象。
特別是這一年來,一品茶樓陸續推出各種新品,客流量明顯偏過茗德茶樓,是陳樂徹底打破這種平衡的。
如果茗德茶樓的人信了這條消息,茗德茶樓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陳樂争取過來。
沈風意不确定陳樂會不會被茗德茶樓的小把戲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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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風意很後悔自己當初只跟陳樂做的幾道菜簽訂書契,沒把陳樂這個人簽下來。
要不是雪太大,沈風意家裏人不同意沈風意冒雪趕路,他恨不得現在就乘馬車,連夜趕回江流鎮。
大雪初融,沈風意就已經在去江流鎮的路上了,一路風塵仆仆,但終究是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
到江流鎮時,已經過了正月十五,已是十六了。
而陳樂和蘇揚開年的第一個趕集日就已經出來了,因為他們已經困在青禾村一個多月了,該是時候出來走走。
那天是正月十五,也是上元節,是南平國不宵禁的節日之一,所以那天也是非常熱鬧。
陳樂和蘇揚也是早早地坐車出來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樂和蘇揚在鎮上逛街時,陳樂老覺得有人在看他,然後又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但當陳樂和蘇揚轉頭後,那些人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陳樂在問過蘇揚後,得到蘇揚也有同樣的感覺的答案,陳樂确定了,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肯定發生了什麽,還與自己相關。
一頭霧水的陳樂拉着蘇揚從一品茶樓經過時,店裏跑堂的眼尖,立刻從一品茶樓裏沖出來。
跑堂的一把拉着陳樂,吓陳樂和蘇揚一跳,沒說幾句就把陳樂和蘇揚往一品茶樓裏面拉。
要不是陳樂認得他是一品茶樓的跑堂,恐怕會打起來。
陳樂他倆剛被拉進茶樓,就看到鄭掌櫃匆匆從裏往陳樂這邊走,還抽了個空給了個贊賞的眼神給跑堂小哥。
然後對陳樂說:“小樂,小揚,新年好啊,你們村的路通了?”
陳樂說:“鄭叔,新年好。通了,昨天剛通的,被困了這麽久,這不出來看花燈嘛,熱鬧熱鬧一下。”
“好好好,天冷,進去說,逸小子,泡壺上好的“春凝”過來。”鄭掌櫃吩咐剛剛的跑堂小哥。
鄭掌櫃心裏卻想,對不起小樂,其實我還想你困兩天,我們家少東家還沒到呢。
後面傳來小哥歡快爽朗的聲音:“好咧。”
等到陳樂從一品茶樓出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也終于明白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陳樂沒想到會被別人知道,他替一品茶樓制作提供新品這件事。
就算被別人知道了,陳樂也沒打算換合作夥伴,也沒打算和多家合作。
陳樂喜歡現在這種自在的生活,賺點小錢,有質,但沒量的要求,沒有特定的“KPI”,也不會影響生活的工作。
用陳樂大白話說,就是他只想做條偶爾會翻身的鹹魚。
所以陳樂叫鄭掌櫃放寬心,他很滿意現在和他們簽訂的書契,短時間內是不會變的。
鄭掌櫃聽了陳樂的話,心是定了些,但還是約好了三天後,他們少東家會去青禾村詳細地和陳樂聊聊。
鄭掌櫃心想,算算時間,最遲三天,少東家怎麽都該到了吧。
陳樂:“不用麻煩了,三天後我出來吧,我剛好有約,要出來一趟。”
鄭掌櫃一聽陳樂有約,就整個人都不好了,但鄭掌櫃也禮貌地沒追問,只是把約定好的時辰又提前了一點。
鄭掌櫃心想:哼哼,要約先約我家少東家,讓後面的人等着吧,總不會有人特意盯着陳樂,比他們還早吧。
陳樂突然明白鄭掌櫃的改時間的意圖,只能失笑答應。
陳樂也沒說他其實是答應了楊力一起喝酒而已,順便慶祝楊力今年年初升職了。
楊力從只在衙門負責零碎事務升為可以出去幹外勤的捕役,還成了一個小隊的隊長。
雖說楊力自己也有破過幾件案子,但楊力總覺得是陳樂給了他入鎮長大人眼的機會,才一路升遷。
所以剛剛在街上碰到楊力正在例行巡街,看到陳樂和他夫郎在逛街,就拉着陳樂,說什麽都要請陳樂吃酒。
陳樂也只好應了,剛好約在三天後的下午,楊力輪休的那天,在楊力家一起吃酒。
陳樂還擔心自己下午才有約,早上坐驢車出來(龐正通常是上午出車),不知道上午要去哪兒打發時間,現在正好,安排。
于是陳樂對鄭掌櫃說:“行啊,那天我要來蹭頓午飯啊。”
蹭飯蹭得這麽光明正大,就陳樂獨一人了,鄭掌櫃哈哈大笑說:“好好好。”
可陳樂和鄭掌櫃都沒想到的是,真有人盯着通往青禾村的路。
導致第二天,就有人登門拜訪陳樂了。
拜訪者也沒有隐匿行蹤,駕着一輛馬車在村口開始,一路問路到村尾的陳樂家,在村子繞了大半圈,那匹馬也惹來了不少的目光。
陳樂那時正在田裏準備春耕的事情,文哥兒就跑過來:“樂哥,你家門口又來了一匹馬。”
陳樂嘴角抽了抽,怕在這孩子眼中,人遠遠及不上馬吧。
但陳樂同時疑惑,不是約好後天茶樓見嗎,沈風意怎麽今天就來了,這麽心急?
陳樂在旁邊洗幹淨手,才跟着文哥兒走回去。
陳樂回到家,就看到蘇揚站在大門旁,應該是等着他。
蘇揚看到陳樂忙拉着他的手說:“不是一品茶樓的人,這人不認識的,他說自己是茗德茶樓的。”
聽蘇揚這樣說,陳樂的腳步頓了頓,拍了拍蘇揚的頭:“沒事,我大概知道他們為什麽來了。”
陳樂說完,就拉着蘇揚走進了家裏。
陳樂剛進去,就看見裏正和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他家的飯桌上對坐着寒暄,各自帶來的人就站在後面。
裏正見陳樂來了,他也功成身退了,由幾位叔伯扶着,慢慢地走了。
裏正走出大門後輕嘆了句:“後生可畏啊!”
蘇揚把裏正送到了門口,回去泡上壺茶就打算回房間待着。
陳樂也看出蘇揚想去哪兒,就拉着他的手,輕輕把蘇揚扯到身旁坐着。
在陳樂家,沒什麽事是家裏人不能聽的,做什麽決定都應該一起商量。
蘇揚眨眨眼,就乖巧地坐在陳樂身邊。
茗德茶樓的掌櫃看着陳樂他們的小動作,覺得這個陳樂應該是個疼夫郎顧家的人,人品性格應該不錯。更堅定了要和陳樂合作的心。
前提是那個傳聞是真的,陳樂就是能做出如此新奇吃食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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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送走了茗德茶樓的人,陳樂松一口氣。
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陳樂這種鹹魚思想的,茗德茶樓的人以為陳樂是在找借口搪塞他們。
陳樂好說歹說,茗德茶樓還是懷疑自己的誠意不夠,打動不了陳樂,打算過幾天再來。
陳樂頭都大了,送走了人就毫無形象地癱在椅子上。
陳樂自己癱着還不夠,還要拉上蘇揚,埋在蘇揚的發間,郁悶地抱怨說:“趕緊叫沈風意想辦法,我田裏的活都沒幹完就被拉回來。”
這次換蘇揚摸摸陳樂的頭,權當安慰。
自從陳樂打了張名叫“沙發”的椅子,陳樂常常躺在上面,枕在蘇揚的腿上。
雖然剛開始蘇揚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慢慢也習慣了。
陳樂這樣躺着,蘇揚看陳樂的角度都不一樣了,也明白陳樂為什麽常常摸自己的頭了,手感真不錯。
蘇揚也因此愛上了這張叫“沙發”的椅子,這也是蘇揚最喜歡的一個家具。
不同于以前的椅子,這張椅子寬可容納三四個人一起坐。
椅子有椅背,有特意加寬的扶手,配上用棉花和棉布的縫制成的松軟坐墊和靠背,坐起來特別舒服。
冬天沒事的話,陳樂和蘇揚就喜歡依偎一起,坐在沙發上邊烤着火,邊聽着陳樂講各種各樣的故事。
但陳樂不知道的是,他自己有時講得太忘乎所以,從他口中常冒出一些蘇揚從未聽過見過的東西。
一些已經不是蘇揚可以用“自己沒見識”的想法來說服自己了。
似乎超越蘇揚自己所認知的,也似乎超越這個時代。
加上陳樂有時所表現對一些常識習俗的不解,常有在蘇揚看來“超乎尋常”的想法和做法。
一切都讓蘇揚産生某種念頭。
但蘇揚只是笑着繼續摸摸陳樂的頭,仔細聽着陳樂的碎碎念。
心有所覺,亦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