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姜酒(修)
寧扶清帶着淡淡笑意,複将手搭在沈如茵肩上,又伸出另一只手摸索着将沈如茵手中的籃子接過去,輕聲道:“我來。”
沈如茵點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低低應了一聲好。
即便隔着衣衫,她也感受到肩上手掌的溫熱。随着他邁動步子,她也跟着緩緩移動。
回到家中,周冶果然已經擺好了一副較量的氣勢,在膳房裏端端正正坐了,對寧扶清怒目而視。
剛剛将菜籃子放下,周冶便彎着一雙狐貍眼睛笑眯眯道:“丁公子可要當心些,剁肉剁肉,莫将手指頭也當做豬肉剁了。”
寧扶清淡定答:“都道心之所向,眼之所見。丁某雖眼睛不好,但也稱得上心思澄明,不似某些表裏如一的小人一般,連人與畜生也分不清。”
周冶笑答:“我看別人時自然是清楚的,只是看丁公子你時,常常看不分明。”
寧扶清故作驚訝道:“原來周先生果真表裏如一?”
“我是說……”
“周冶!”
沈如茵及時開口剎車,将周冶未說出口的“我只看你時覺得像畜生”硬生生逼了回去。
“……”
周冶表情很難看,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人逼得說出這樣不文雅的話來。還好沈如茵提醒,不然他這一張俊美的老臉真是不知往哪裏擱了……
包餃子比賽開始,蒼葉杜白與沈如茵等三人搬了小椅子全部擠在膳房中圍觀,謝之竹不知跑到何處潇灑,生生錯過一場好戲。
兩個男人圍着圍裙站在案板邊,一人氣質清冷如蘭,一人氣質潇灑如菊,站在一起,竟也分外融洽。
周冶手指翻花,一邊包一邊還有時間瞟向旁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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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寧扶清,卻是不緊不慢,好似未曾将這場比賽放在心上。
時間一到,個數包的多的自然是周冶。他有些得意地望向寧扶清,那人卻不甚在意地拘了一揖,道:“還是周先生厲害些,丁某甘拜下風”
周冶心想往日裏他都不曾這般大方,今日怎的轉了性。想了半天,一拍腦袋:今日忘了說個彩頭!白比了!
沈如茵撐着頭看這二人,覺得周冶怎麽愈發蠢了,往日裏他不是挺聰明麽?還有寧扶清……雖然表面看起來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若是周冶提出要比什麽,他卻也從不拒絕。
想來必定也是近日太閑了,才讓這兩個靠腦子打天下的天才們整日裏玩這些幼稚的游戲。
正想着要找些什麽事情來給他們做,便見寧扶清突然臉色一變,額頭上瞬間冒出幾顆汗珠。
沈如茵忙站起身來,杜白先她一步走上前去探寧扶清的脈搏。
“怎麽了?”沈如茵湊上前。
“他身上的傷……”杜白擰眉,“快将他扶到榻上去!”
寧扶清額間密汗連珠,嘴唇霎時變得蒼白。沈如茵伸手為他拭汗,卻摸到他額頭冰涼。
“他怎麽會這麽冷?”沈如茵忙将被子扯過來蓋在他身上,轉頭望向杜白,語氣急切。
杜白神情嚴肅,沒有回答沈如茵的問題,轉身回到案前提筆極快地開藥方。寫罷便将方子交到蒼葉手中,叮囑道:“速去取藥!”
“周先生,”蒼葉剛出房門,杜白便轉向周冶道,“前些日子買的那壇生姜酒,您給藏哪兒了?”
一聽見是要他的寶貝陳釀,周冶皺着眉頭不願意回答,被沈如茵狠狠剜了一眼,才不情不願道“在我床底下……”
沈如茵:“……”
她懶得吐槽這個人,不等杜白吩咐便立刻跑到周冶的房裏将那壇子酒抱來。
杜白倒了半盞,捏起寧扶清下颌欲給他灌進去,哪知他如今陷入昏迷,倒進嘴裏的被如數嗆出來。
“我來!”沈如茵搶過杯子,一口含了酒低頭覆上寧扶清的唇。
冰涼的,柔軟的唇。
這樣的橋段在言情小說裏層不出窮,每每發生,都總是美好得叫人心尖兒都要顫一顫。
可是沈如茵覺得這特麽的一點也不美!
生姜泡酒啊!這辣味簡直爽得她要上天了!
沈如茵跳起來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喝,又覺得實在不能解辣,便直接提起茶壺對嘴送。
生生将一整壺茶灌進肚子,她才覺得好受了些,忍不住嚎道:“周冶你他媽的一天都是喝些什麽狗屁東西啊辣死老娘了!你喉嚨是鐵做的麽那麽金剛不壞!”
原本就因為她的某個不當行為而不滿的周冶一聽此言,笑得愈發森冷起來,無情道:“吃人家的豆腐,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沈如茵:“……”吃你個頭的豆腐!
寧扶清面上紅潤了些,可嘴唇有變得青紫的趨勢。杜白于是又從櫃子裏再抱出兩床棉被蓋在他身上。
半夢半醒間,寧扶清感到唇上有微微灼燒的痛。他睜開眼睛,卻只看見一片黑暗。
恍惚了一會兒,他試探道:“沈姑娘?”
“你醒了?”沈如茵一邊替自己火辣辣的嘴唇扇風一邊問。
“你方才……”
寧扶清掙紮着要坐起來,被杜白吼:“逞什麽強!給我躺回去!”
沈如茵詫異地看向杜白,這小子什麽時候這般膽大了,連三皇子也敢吼?卻見他面色嚴峻,她也知道事态嚴重,連忙将寧扶清按回床上。
那人卻仍喃喃不清:“沈……你……什麽……”
沒等到說出個完整的句子來,他便又暈了過去。
沈如茵後怕地拍了拍胸脯,威脅旁邊二人:“若是他醒後問起,就說是他糊塗了,知道沒?”
周冶哼了一聲,“你便是想叫我說實話,我也不見得答應。”
“最好是!”沈如茵恨他一眼,又回神探寧扶清的額頭。觸感依舊是一片冰涼,她不由憂心道:“他這究竟是怎麽了?”
“是他體內藏了十幾年的寒疾……”杜白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向遠離沈如茵的方向移動,“先前為了醫治他身上的傷,我用了幾味寒性藥材……”
沈如茵憂心忡忡望着寧扶清,嘆道:“也不怪你,畢竟你先前也不曉得——你離我那麽遠幹什麽?”
回頭一看便看見杜白已離自己有三米遠,她頓時将聲音提高了幾個度。
“區區……自知有愧,嘿嘿……”杜白笑得狗腿。
沈如茵翻了個白眼,她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麽?
房門被推開,蒼葉提着藥包大踏步走進來,行動間掀起一陣風。
杜白站起身來,“我去煎藥,若是他中途醒了,您便再灌他一杯酒。”
沈如茵連連點頭答應了,目送杜白出門,回頭理了理被子。
又是關門聲響起,蒼葉的衣角随着房門緊閉消失在最後一絲縫隙裏。
“感覺如何?”周冶涼飕飕且帶着些怒意的聲音傳來。
沈如茵一時沒反應過來,狐疑道:“什麽?”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心裏的那點龌龊心思麽?”他倚在窗邊,身後抓着窗欄的手指關節發白。
但她看不見他的手指,只能看見他寒冷如霜的眼神,銳利得似要在她身上刺上幾個窟窿。
“龌龊”這個詞,就像是打翻她最後一根浮木的那一朵浪花,讓她憋了許久的屈辱如數爆發。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作為究竟有多麽不堪,即便在開放的二十一世紀,她的心思也絕對不可原諒。
作者有話要說: 不曉得會不會有小天使沒看明白那個嘴炮……
其實他倆就是在胡扯……
翻譯一下:
周冶:眼神不好不要把自己看成豬了。
寧扶清:謝謝,只有你這種內心不純潔的人才會眼神不好。
周冶:主要是因為你本來就像豬,我眼神好得很,心思也幹淨得很。
寧扶清:我長得如此玉樹臨風,你看成那樣只能說是真的心思不幹淨。
周冶:勞資是說你就是像豬,玉樹臨風個屁。
寧扶清:呵呵呵,如此不文雅,真是枉為文人,不要臉皮。
周冶:……勞資是怎麽被下套的來着?
某醬:你從第一句開始就不怎麽文雅好麽,只是最後一句分外不文雅。
周冶:……你偏心太過了。
某醬:誰先愛誰輸,認命吧。(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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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歌:
【純音第二炮】
吉俣良 - 良し
凄凄切切複戚戚,廊院深深照疏影的一首歌
總之就是美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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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原本就寫好的,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改,最後還是決定就這樣。
因為有了這個,後面的發展才會順理成章一些……前面也……
寒毒是必須有的,喝生姜酒也是順理成章的,喝不進去也是很正常的……所以……覺得辣眼睛的小天使就,當做沒看到好不好23333
我确實想不到什麽辦法可以不讓他們親一下了……
鬼迷心竅的沈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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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杜白為什麽不罵醒沈如茵:
1、他很慫;
2、他沒想那麽多……這孩子缺根筋;
3、即便知道,他也不在乎——主子的事情,下屬不需要操心。
恩,這個人性格還算簡單吧,就是聽命辦事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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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這一章,覺得第二次親是沒有必要的,幹脆删掉啦,這樣女主的罪惡會不會減少一點?23333
可惜這樣子這一章就變成兩千多字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