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牽牛織女錯了位
牽牛織女錯了位
(女追男文學但是雙向,凱文真的是天使)
(一)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
空氣清澈似水,天空猶如一片深藍色的綢緞,夜色溫馨柔和,夜風淺吟低唱:山林是遠離人間喧嚣的世界,蟲鳥的啼鳴與草木的婆娑,成為萬籁俱寂中的主旋律。
美麗的大自然就如同神明遺落在人間的寶石,總會有慕名者前來親吻它的光澤:這個男人正是如此。
凱文·阿尤索,一個牛仔,一個流浪者,随他們怎麽說去吧,那不過是在歷史的洶湧江濤沖垮文明的堤壩之時,将後世人所理解的責任,深刻封印于自己愧疚之中的,平凡大衆的一員罷了。
但人們既然稱他為牛仔,總歸他确實是個符合傳統定義的牛仔:自由随性的散漫天性,英俊潇灑的浪漫情懷,與生俱來的馬背英雄。
他喜愛野營,這是種可以暫時見不到所謂“文明社會”的活動,一個人的自我放逐。
于是在閑暇時光裏,阿尤索選擇了獨自來到山頂,在迷人的湖邊安營紮寨,而忙碌過後總歸有疲乏————此處是無人的山野,還披上了夜色的紗衣,所以,在湖水中洗去一身塵漬,是個不錯的選擇。
就将衣帶漸寬放于岸邊草叢了。他将自己沒入湖水之中,夏夜的湖水溫柔得像是情人的愛/撫。
習慣于大自然的男人清楚,在夜晚的水域停留多久算作合适。伴随着嘩嘩的水流,他上了岸,撥開草叢要拾起自己的衣物————
只一眼,他已如同晴天霹靂。
阿尤索光輝偉正的、對女性滿懷保護欲的心性,替他做出了最正确最紳士的第一反應:立即就回避。
因為,那裏哪有什麽衣服?只蹲着一個嬌小玲珑的黑發姑娘!
慌亂中阿尤索連忙扯過一把水草圍在腰間,磕磕碰碰地道歉連連:“這,這,小姐,實在對不起!”
他用豐茂的草木盡可能地掩蓋身體,也不好多看這個猝不及防出現的少女,只得別過臉去,尴尬地解釋說,他以為附近沒有人才敢到湖裏洗澡的。
回應他的是她的沉默,阿尤索着實進退兩難,不得不委婉地問起她,有沒有看見他的衣服。
草叢裏的少女終于吱唔着開口了:“凱文……”
她深吸一口氣,對他說:
“你的衣服,我藏起來了。”
(二)
……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啊!
試問一個被魅魔綁定,被迫走上睡男人之不歸路的無辜少女,我難道不找自己喜歡的嗎?
————一切始于那場黃昏時分的驚鴻一面。就這個男人,用他的套索将我于屠刀下、從千鈞一發中了救出來。
騰空的剎那,我看見他的身影沐浴在如火的夕陽中,所有的光輝都仿佛以他為中心,彙聚成天神下凡般的英勇偉岸。
我落到了他的懷抱裏,堅實的臂膀緊緊地抱住我,帶着我逃出生天。
初印象永遠具有強大的魔力,在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不覺得是羞于啓齒的事情,我只不過是愛上救了自己的英雄: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何況在這個人心冷漠的莊園裏,只有他凱文·阿尤索會安撫誤入此地的我,會主動幫助一無所知手足無措的我,會熱情洋溢溫柔體貼地關心我,試問,我怎麽能忍住心裏萌動的愛意?
我開始忍不住制造偶遇,聽他主動對我微笑問候,自己也壓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要是在游戲裏他一走進視野呢,我的表現欲瞬間就能爆棚,愣是要他那點小小的表現欲相形見绌。
————我逐漸明白我的感情,已經到了不得不捅破窗戶紙的程度。
于是在一個休息日,我盡可能地裝扮自己,最後忐忑地走到馬場了。
凱文正牽着一匹駿馬從馬廄裏走出來,蜜色的陽光給帽檐鍍上了一層金邊。
他遠遠地看見我,停了下來對我笑了。我知道他也會這樣對其他女生笑,但我總感覺,這是不同的。
“凱文,我有事找你!”
我走到他跟前,懷着無限的好感,觀賞他那神情坦誠、線條勻稱的臉龐,配上一雙清澈堅定的眼睛,眼睛上面是刀鋒似的引人注目的黑色彎眉。
我一激動,告白的話便脫口而出,連自己都沒想到能說得這麽突如其來。
羞澀、不安和猶豫全都來不及了。凱文一開始還噙着縱容的笑意,聽見“我喜歡你想與你共度一生”的話、看清我臉上迅速蔓延的紅暈後,他的神情逐漸嚴肅凝重,最後,幾乎是板着臉了。
終于,我們之間的氛圍陷入了糟糕的寂靜。
等他重新對我笑,已經蘊含着安撫的歉意:
“你是個很好的姑娘,正因如此,你值得更好的男人,給你安穩和幸福的生活,我這個流浪多年、一無所有的牛仔無法帶給你這些。”
說着,凱文翻身上馬,身體徹底被逆光的陰影模糊,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只聽得他說:
“你的青春歲月是如此美好,你的人生還很長,以後還會遇到很多比我年輕英俊、出色浪漫的男人,我做不到耽誤你,所以,我想現在從你眼前消失,留給你一個冷靜的空間。”
語畢,阿尤索擲動缰繩,策馬朝綠茵的草場一騎絕塵。
我的身體比頭腦更快一步,拔腿就追了上去。
我的速度自然比不過高頭大馬,只是機械地追逐着那個身影,想讓我們之間距離的擴大速度減緩那麽一點點……黃昏時空氣特有的草木香沖擊着我本就不清醒的神經,數不清的青草和灌木在身邊飛速滑過,彙聚成無數射線,以馬背上風馳電掣的牛仔為中心。【1】
他突然收住了缰繩,制住馬扭頭朝身後看過來。
這個動作像槍聲一樣要我猛醒:我掉頭就跑。
我沒有感覺到狂奔的疲倦,直到一口氣沖進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摔在床上後,才察覺胸脯都喘得快裂開了。
我瞪着天花板,比起難過,我在劇烈運動後更多感覺到的,是瘋狂的不甘與苦悶。
————說好的男人不論多少歲,都喜歡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呢?阿尤索那是什麽意思————這是在發好人卡?!
你怎麽可以這樣啊凱文!我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扭曲地在床上滾來滾去,糟糕的情緒像是烈火一樣熊熊燃燒……不對,真的很熱?
我發覺了異常,一把掀開被子坐起來,然後,我驚恐地看到了自己身上淡淡的紫光,好幾秒後才消退下去。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我确實不是很怕了,因為這個聲音不像是窮兇極惡之徒,反而……有點奇怪的狐媚感。
“你可以把我當成‘系統’一樣的存在,我是個惡魔,得到能量重塑身體後,就離開你的身體,不會造成任何損傷。”
但是好聽的話也掩蓋不了事實的無情,就像他阿尤索瘋狂給我塞好人卡,也只是圖“拒絕”一個目的。
在我為他難受心裏苦的時刻,這個惡魔趁虛而入附身于我,如果我無法幫它重塑身體,它就會強占我的身體……禍不單行,真的禍不單行。
總之我不得不為它赴湯蹈火。
我疲倦地接受了事實,揉着太陽穴消化這旦夕間的驟然變故:“我知道了……我該怎麽幫你搜集能量?你是哪種惡魔?”
“是魅魔,我需要……”
它說它是個啥?魅魔……哦,魅魔啊……
等等,魅魔?!
我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因為,我聽見體內的魅魔正對我說:“我需要男人的……”
“男人的什麽?你大聲點。”
“就是jing液,一句話,你和異性/交/媾,便可為我搜集能量。”
我差點暈了過去。
但旋即我就鯉魚打挺似的來了精神,一切都源于魅魔接下來的解說:
“作為魅魔,從‘魅’的角度來講,理想的男人應該陽氣往盛、龍精虎猛,從‘魔’的角度來講,他應該有一個純淨的靈魂。”
總之就是反着來!魅魔是極陰的存在,因此需要丈夫氣十足的男人,而魅魔歸屬于惡魔大類,它們魔鬼要從善良的人身上汲取力量————還能有比凱文更适合的人選嗎!
“宿主放心,我可代為挑選……”
“不用了!”我一把拍在桌子上,“沒有比他更理想的男人!”
只要對方是阿尤索,這哪是什麽苦差?這分明是福利啊!————我這時候美滋滋地投入接下來“睡他”的準備工作中了,可沒有意識到,自己“情緒的急轉彎”有沒有不對勁:俗稱“教唆”,魔鬼的拿手好戲就是把人類引入歧途。
(三)
根據魅魔的情報,凱文很快就要上山去野營,一個人的那種:這是什麽天賜良機……
魅魔還是有點本事的,當夜,我将自己梳洗得芳香四溢,換好方便脫的衣服,直接由它傳送到了山頂上。
今夜月色真美,山頂的湖面素來碧波蕩漾,當空的明月還為之鍍了層銀亮的粼光,如果從簇擁着水面的草叢縫隙間看過去,能捕捉到亂瓊碎玉似的閃光。
我躲在湖邊,齊人高的草叢很好地掩蓋了身形。
“宿主,檢測到目标的衣物位置,他正在洗不會察覺,這邊建議,現在過去,偷了。”
我摸索着找到了凱文的衣服,悉數抓起來,當然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聞味道的程度。匆匆看了眼确認沒有遺漏後,就一股腦地交給魅魔處理了。
接下來就是等待。
我蹲在草叢裏,聽着水聲,屏住了呼吸。
從我現在的角度,只能從草杆交錯的縫隙,看見男人背對的剪影:修長健美的身材,被月光映出雕塑般刀劈斧斫的線條……我腦中茫然一片。
狂奔之後,一下子就到了極度的虛弱————我也是如此,畢竟從沒幹過這種事情,我更怕他生氣……終究還是慌了。
這種慌亂,在凱文離開湖水,回來取衣服時到達了巅峰。
赤/裸的男人撥開草叢,又被不知何時冒出來的異性吓得連忙遮掩身體,引人遐想的人魚線沒入胡亂的草木中……阿尤索有多麽倉皇而我也一樣,我差點說不出話。
“小姐,我記得把衣服放在這一帶了,你有沒有看到……”
不知是不是體內的魅魔在起作用,血突兀地直往我頭上湧,我不管不顧就回答說:
“你的衣服,我藏起來了。”
凱文猛地瞪過來,月光下我的臉還算清晰,叫他一下子認出了我:
“是你?!這個玩笑不好笑,快還給我!”
我深知自己沒有退路,而他一加重語氣,我就慫了,只能硬着頭皮支吾:
“我,我沒開玩笑,我,我……要麽,你和我嗯,上床……要麽你就這樣回去吧!”
這種含混的胡攪蠻纏帶來的直接下場就是,脾氣再好的男人也要真冒火,凱文氣得直接喊我的全名:
“我現在沒功夫跟你鬧着玩!衣服藏在哪裏了!”
果然生氣了!
我……我眼睛一熱,旋即哭了出來:
“嗚嗚嗚我真的沒辦法啊……我,我被惡魔附體了,還是魅魔……”
哭出來後反而能一口氣說完話了,我哭哭啼啼、情凄意切地跟他說起來“自己必須和男人上床幫魅魔搜集能量”,說到最後我哭得稀裏嘩啦,只顧着抹淚訴苦:
“要是你不幹,我就完蛋了嗚嗚……嗚我知道我沒辦法,你是男人不怕被看,我也沒辦法強迫你嗚嗚嗚……我好慘好端端的被那種東西纏上……”
“……”肉耳可聽地,對面傳來咬牙切齒的沉默,阿尤索終于回答了,依舊愠怒的那種,“我答應你,先讓我穿衣服吧。”
“不行!”我哭得更大聲了,“萬一你拿了衣服就跑,我怎麽辦?我一個弱女子奈不何你啊!”
伴随我的期期艾艾,估計魅魔還添了把火,我顫巍巍從草叢裏站了起來,并且,由于哭得傷心而腳下不穩,準确無誤地撲進了凱文懷裏面。
他身上的湖水都差不多被夜風吹幹了,緊繃着肌肉顯然是為了推開我,我連忙抱緊他的腰大打感情牌:
“凱文,我永遠記得,當時我誤入莊園,又害怕又絕望,是你幫我走過來了……你還會救我對吧?”
一雙熟悉的胳膊繞過我的肩膀,然後我的身體驟然騰空。突如其來的失重要我驚呼一聲,猛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是凱文把我抱了起來:“什麽時候?”
“……當然是現在。”
我擡起眼,瞄到了他漆黑深邃的眼睛裏一點點紅,突然感覺到了真的恐慌:我是不是鬧過頭了?
光放心地把他當沒脾氣的純好人胡攪蠻纏!但好人一旦發火這下場……我又不是真的魅魔,要是等下……我真的會受不了啊!
然而臨陣脫逃來不及了,阿尤索像在游戲裏那樣将我扛到肩膀上,但這回是随便放的那種,手恰好按在了後腰接近臀部附近……
我感覺被掐了一把,心驚膽戰反複吞咽怕他亂來。
凱文幾步就到了帳篷前,然後,我還沒來得及想起魅魔教過的調情操作,人已經從他身上滾到了裏面。
他放下簾子擋住了月光,裏面的空間變得昏暗模糊,只能看清彼此的輪廓。
“在喜歡的人面前智商很低”是真的,我呆若木雞地躺着,床帷理論忘了個一幹二淨。
況且當着男人直白的目光,我習慣性地不适應,下意識就要擡手遮掩,被他一把按了回去:
“首先你得別遮遮掩掩吧。”
說這話時阿尤索沒什麽表情,然而我又不肯放松,僵硬地還想掙紮,他只好松了手皺眉:
“你又怎麽了?”
我撐着坐了起來,感覺臉燙的要死:“那個……魅魔說了,我得在……在上面。”
凱文給了我個一言難盡的沉重眼神要我自己體會,然後他更沉重地躺下了。
……(開車上晉江,想都不要想)
(四)
……少女花苞初放的身體還殘留着方才的熱度,激烈的情/事後她失去了意識,這是因為————
阿尤索眸色暗了暗,将人又翻了個身,平放後撥開她淩亂的頭發,在光潔的前額處找到了那個閃着微光的點。
光點越來越明顯,逐漸照亮了陰暗的帳篷,倘若這時夜行的動物探出頭,能看見它們的家園裏有個沒見過的龐然大物閃着幽光。
光弱了下去,徹底消減時,帳篷中多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人形生物。
它的外形是個身材妖嬈的女性模樣,但頭頂的羊角與身後不安分亂晃的尖尾,都昭顯着惡魔的身份。
“想不到這麽快,就重塑身體了吧?”阿尤索點了一根煙,朝魅魔的方向吐出了完美的煙圈。
魅魔伸出纖纖玉手,細長的指甲穿過煙圈,輕盈地将其攪散:“可惜這具容器太弱了,明明我還沒飽她就……”
它暧昧的眼神從人事不省的少女滑向眼前目光冷峻的男人,朱唇輕啓間,非人的尖齒若隐若現:“你質量很好哦~我現在有了實體,一定能叫你滿意的~”
“你自己強行重塑身體,就不要怪她會昏過去。”阿尤索滅了還剩很多的煙,漫不經心地丢出帳篷,“過來。”
魅魔會心一笑,溫順地撲進了他的懷抱。
下一秒,它臉上挑逗的笑容驟然為驚恐所取代:接住它的哪是什麽人類————阿尤索光裸的背脊上,突然間展開了一對雪白的翅膀————帳篷的空間似乎并不能造成阻礙,那帶着聖光的雙翼穿過了一切屏障,甚至照亮了一片寂靜的黑夜————
魅魔倉促地掙紮起來:“你、你……”
然而掐住它脖子的手全然如同鐵鉗似的紋絲不動。阿尤索單手将窮途末路的惡魔拎起來,另一只手上聖光彙聚————
“多虧你恣意妄為,催生出我前世的記憶————由我來處理你,算得你的榮幸。”
山頂上,一陣亮如白晝的光芒轉瞬即逝,沒有一個不眠之人察覺了這點異樣。
只不過是一個天使處決完一個為禍人間的惡魔罷了。
身後的翅膀已經合攏消失,阿尤索隐沒了自身最後一點光芒,黑夜的星空下醒着的依舊是個尋常男人。
他在熟睡的少女身邊躺下,把她的頭發悉數撥到腦後,完全顯露出睡顏來。
她細密的睫毛上還有未幹的淚痕,阿尤索想将它們拭去,又擔心擾人清夢而選擇了撫摸她的頭發。
他感覺她的呼吸,與他自己的交織在一起,恍惚中他想起了黃昏的馬場,她那麽熱忱地對他訴說心意。
他怎麽不喜歡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比她大很多,也流浪慣了,即使進到莊園也像股漂泊的風……她若和他這個青春不再、孑然一身的男人在一起,是免不了遭受世俗含譏帶諷的目光,他舍不得她被人這麽對待,哪怕她自己不甚在意。
直到今夜、現在,當那個惡魔禍害到她身上,挑釁到他跟前,阿尤索終于覺察到,他的在人間的降生,源自一種特別的命運:一個天使在塵世磨砺的化身,無知的魅魔刺激他蘇醒了前世的力量。
如果他拒絕她,那麽魅魔絕不會铩羽而歸,純情的少女遲早會被迫堕入風塵……天使是純“善”的化身,絕對不容忍“惡”的存在,殺死魅魔,除卻為禍人間的邪祟,是他阿尤索義不容辭的使命。
所以,那就給她體內的魅魔更多力量,徹底複活它好使自己徹底殺死它。
至于她……阿尤索将少女柔軟的身體攬到懷裏,夜還很長,他輕嗅着她的體香溫存地歸于凡人的夢鄉。
餘生就珍重下去吧。
(五)
我被清晨聒噪的鳥鳴喚醒,腦子裏沉重無比,看着帳篷頂好一陣子,才意識到今夕是何夕。
我跟凱文赤身裸體地躺在一起,空氣中還環繞着靡亂的味道,昨夜的荒唐後,所有的刺激在此刻只剩下疲乏的痛。
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我清楚自己不是什麽小孩子,然而面對一地狼藉,我只感覺到無止無盡的惶惶不安。
我清楚自己昨晚都是怎麽說的、怎麽做的:我怎麽可以脅迫他?我居然還……我感覺自己被一種遲來的羞恥與愧疚攫住了,我更怕面對心上人提褲子不認人的事實。
于是抱着落荒而逃的躲避心态,我倉促地抓起自己淩亂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不驚動睡夢裏的凱文,開始往自己身上穿。
然後管他的我先逃!先萬事皆空,我需要一個不思不想、不擔責任的消極被動狀态!
但是我剛剛掀開帳篷一角正要溜掉,就被一雙手提住後領直接抓了回去。
我重新倒在凱文旁邊,他不知什麽時候醒的,現在瞧着我,深邃的黑眼睛裏可沒有一絲倦怠。
他的胳膊锢着慌慌張張的我不讓起身:“你要去哪裏?”
我可憐的心髒承受着它不該有的沖擊:“我我我我我……我該回去了啊?”
“你睡完就跑?”凱文一邊說一邊把我往他懷裏拽,我亂扭然而躲不掉。
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跟他貼在一起了,我已經面紅耳赤且語無倫次:“對對、對對不起!”
他懶洋洋地在我耳邊吹氣,聽得我渾身哆嗦:
“知道錯了?回去跟我官宣,這個處理辦法你看怎麽樣?”
我被突如其來的好事砸得腦子更暈了,終于脫口而出:
“其實……你的衣服我交給魅魔後,真的不知道下落了……我我我我我錯了我錯了凱哥饒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