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沈淮敘唇角微不可察的收緊, 漆黑筆直的眼睫低斂,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靜默不語。
通過這些天的相處, 姜意綿已經将沈淮敘當成關系不錯的朋友, 所以脫口而出了句玩笑話, 見沈淮敘不說話,姜意綿有點不好意思, 急忙解釋:“別緊張,我開玩笑的!”
沈淮敘抿唇, 俊美白皙的面龐依舊溫和, 淡聲道:“嗯, 我知道。”
姜意綿這才松口氣,心裏卻默默告誡自己,下次可不能再這麽口無遮攔。
兩人決定在城堡暫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先從格拉斯乘飛機回巴黎,再從巴黎轉機回國。
傍晚時分,弗雷德邀請兩人出去玩,聽說小鎮最近舉辦花海音樂節,今晚慕勒花田附近就有樂隊演出,活動好玩又熱鬧。
沈淮敘這人向來喜靜, 不愛熱鬧,弗雷德了解他這一點, 但考慮到姜意綿第一次來格拉斯, 總該留下些美好回憶, 而且女孩子應該拒絕不了充滿法式浪漫的音樂節。
姜意綿一聽附近有音樂節, 眼眸亮晶晶的,眼神裏劃過抹希冀, 她下意識看向身旁的沈淮敘,覺得還是得先詢問對方的意見:“沈淮敘,你想去音樂節嗎?”
沈淮敘俊逸的眉骨輕擡,女孩的心思實在好猜,幾乎全寫在臉上,他緩緩勾唇,嘴角噙着抹似有若無的笑痕,說:“想。”
兩人就這樣一拍即合,和弗雷德一塊前往音樂節。
他們所在的城堡距離演出現場不遠,步行約莫十分鐘,一路上随處可見的薰衣草花田,讓人忍不住想沿着這條路一直走,與此同時還有不少小鎮上的原住民,看樣子和他們一樣,也是去參加音樂節的。
大一剛入學那年,姜意綿曾和室友們一起觀看過草莓音樂節,她到現在都記得,當時現場的氣氛很嗨,年輕人很多,快樂的情緒似乎可以人傳人,讓她第一次覺得,生活中除了枯燥單一的實驗室,還有這麽快樂的事情可以做。
到了演出現場,臺上絢爛奪目的表演燈光照亮寬闊的場地,烏泱泱的人群彙聚于舞臺下方,身着新潮服飾的年輕人居多,五顏六色的發色風格迥異。
姜意綿他們來得有些遲,靠近舞臺的位置此時早早站滿了人,三人只好站在人群的外側,而舞臺右側的大屏幕可以實時投放演出,為後方的觀衆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演出現場人很多,來往的觀衆幾乎貼着走,好幾次姜意綿差點被人撞到,沈淮敘跟在她身後,左手搭在她肩上,像一堵堅實的保護屏障,将她護在身前,兩人的姿勢,任誰看了都會認為他們是一對熱戀期的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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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弗雷德比沈淮敘矮半截,腳上的那雙黑皮鞋這會不知被路人踩了多少道腳印,看着沈淮敘全程護着姜意綿,弗雷德既羨慕又意識到自己很多餘,忍不住揶揄道:“以前是我看走眼了,以為你對異性沒什麽耐心和好感,沒想到你對另一半如此細心。”
聞言,沈淮敘勾唇輕笑,倒也不否認:“面對自己喜歡的人,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
為了不做兩人之間的電燈泡,弗雷德十分有眼力見的找了個理由去了別處。
見弗雷德突然離開,姜意綿覺得奇怪,再加上兩人剛才聊天,她也沒聽懂,好奇地問:“你們剛剛在聊什麽呢?”
沈淮敘面不改色地回答:“弗雷德說,這裏人多,注意安全。”
姜意綿附和地點點頭,這裏的音樂節确實比國內的音樂節觀衆更多一些,幾乎人貼着人,寸步難行,姜意綿正想着,忽然意識到什麽,她微微側目,這才看見男人那只冷白修長的左手正輕輕搭在她的左肩上。
姜意綿神情微怔,呼吸短暫的暫停了一下,脊背也變得緊繃,隔着她薄薄的衣服,肩上那抹屬于沈淮敘的溫度灼熱而真實,她回想起剛才過去的那十分鐘,沈淮敘帶着她找位置,兩人一同穿梭在人海中,一直都是這個姿勢。
當時人太多,姜意綿只顧着找位置,都沒意識到哪裏不對勁,現在才反應過來兩人維持的這個姿勢有多暧昧。
顯然,沈淮敘似乎反應比她還要慢半拍,姜意綿緊張得眨巴眼,軟白清麗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紅了,她時不時用餘光看一眼自己的左肩,內心陷入糾結:
直接把沈淮敘的手推開?這樣會不會讓他很受傷?要不開口提醒他一下,讓他把手拿開??姜意綿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默默斟酌組織語言,可心髒卻很沒出息的越跳越快。
就在她準備開口提醒時,肩上那只修長如玉的手已經收回,姜意綿頓時松了口氣,慶幸自己沒有開口說話。
本以為這個小插曲會很快過去,然而姜意綿的心情卻始終無法回到最初的平靜,心跳快得不太正常,她悄悄做了個好幾個深呼吸,卻一點用都沒有。
沈淮敘垂眸,注意到女孩的小動作:“怎麽了,不舒服嗎?”
姜意綿面向舞臺目不轉睛,腰杆筆直,搖了搖腦袋:“沒、沒有,就是覺得有點熱。”
沈淮敘一如既往的淡定:“如果覺得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
姜意綿心虛地擺手:“不用不用,這裏挺好的。”
奇怪,她為什麽會心虛呢??
明明兩人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沈淮敘不過是避免她被路人撞到,手搭了她的肩,她的心髒卻跳的這麽快。
對于自己的異常反應,姜意綿有些無力,心裏默默反思自己的沒出息,但卻想不到具體原因。
演出正式開始,現場的燈光關閉,只剩絢爛的落日餘晖,當大屏幕中展示出一句法語,在場觀衆爆發出震耳欲聾激動興奮的尖叫聲。
姜意綿還沒弄清狀況,只見舞臺上方的聚光燈驟然亮起,投射着舞臺中央站着的一支樂隊成員。
從現場觀衆的反應來看,這支樂隊在法國應該很受歡迎,一旁的沈淮敘也在一旁向姜意綿翻譯這支樂隊的中文名,但對于樂隊的作品,終于觸發到沈淮敘了解匮乏的一面。
姜意綿平時也極少聽法語歌,但當節奏感的吉他聲響起,配合着張揚熱烈的架子鼓,她的注意力還是情不自禁被吸引過去。
演出還在進行中,現場的氣氛越來越熱鬧,三首歌唱完後,臺上造型張揚不羁的主唱拿過話筒,說了幾句法語,當他話音落地,現場許多觀衆又爆發出尖叫,鼓掌和口哨聲,比演出剛開始時還要激動。
姜意綿疑惑地看向沈淮敘,眼神發出求助,沈淮敘輕笑,耐心地解釋:“主唱想跟大家玩個游戲。”
姜意綿覺得新奇又好玩:“什麽游戲呀?”
沈淮敘看她一眼,薄唇掀動:“主唱待會演唱,鏡頭會掃射觀衆區,大屏幕捕捉到誰,誰就要一起合唱。”
姜意綿“嗯”了聲,點點頭。
沈淮敘:“歌詞或者旋律出錯,這個人就要跟身邊的人接吻。”
姜意綿:“......”
姜意綿傻眼了,這就好比本來玩得好好的,突然有人跟你說,要臨時加個考試,考完試才能繼續玩。
這要是抽到她和沈淮敘,兩人誰也不會唱,豈不是要接吻?!而且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投放在大屏幕上,這跟公開處刑有什麽區別!
一想到他們真會被抽中,畫面堪比恐怖片。
看着面前女孩如臨大敵的神情,沈淮敘情緒波動不大,淡定安慰:“別緊張,大概率不會抽到我們的。”
姜意綿眨巴眼,沖他點點頭,又不大放心地用手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十字架,嘴巴嘟嘟囔囔默念了一句:耶稣保佑
既然是在國外,還是求耶稣靠譜一點。
主唱宣布了游戲規則後,現場的氣氛再次推向一個新高/潮,似乎除了姜意綿和沈淮敘,在場的所有人都期待鏡頭能夠掃到自己。
熟悉的吉他聲再次響起,混合着貝斯和鼓點,而前方的大屏幕也開始在觀衆區轉動,姜意綿貝齒輕咬着下嘴唇,哪還顧得上什麽演出,心髒都懸在嗓子眼。
很快,主唱停下來,大屏幕也跟着停住,畫面中是一對妝容新潮,都打着唇釘的年輕情侶,兩人看到自己被抽中,像是瘋狂尖叫,随即接唱了後面兩句歌詞,即使沒有出錯,他們還是當着所有觀衆的面,彼此相擁熱吻。
現場有人吹口哨,有人尖叫起哄,也祝福這對浪漫熱烈的戀人。
演出繼續,姜意綿欲哭無淚,即便音樂節現場的觀衆很多,但抽到她和沈淮敘的可能性還是有的,雖然概率小,但落在他們身上,那就是百分百。
這像極了小學時的擊鼓傳花,小紅花傳到誰誰就要上臺表演節目,對于姜意綿這種羞于在大衆面前展示自己的人來說,這個游戲對她來說簡直是童年陰影。
相比于姜意綿的不淡定,沈淮敘則像是個平靜從容的觀望者,即便周圍是此起彼伏,不絕于耳的尖叫歡呼聲,對他并沒有産生多大的幹擾。
他俊臉平靜無波的觀看演出,看着情侶們擁吻,像是沒有七情六欲的谪仙,與周遭格格不入。
一首歌大概四分鐘的時間,主唱已經停頓了三次,還剩下最後一次。
看着正前方烏泱泱的人群,姜意綿稍稍放松了些,但懸着的心也沒敢落地。
主唱停頓的第四次,人聲鼎沸中,晃動的大屏幕掃射的速度刻意變緩,姜意綿愣在原地,整個人呆站在原地,就這樣傻傻地看着自己和沈淮敘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中。
姜意綿的心髒重重跳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他們彙聚而來,她閉了閉眼,緊張到無法呼吸,幾乎是出于本能的,她求助時的拽住身旁男人的衣袖,蔥白指尖都在哆嗦。
怎麽辦,耶稣今天沒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