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一
第81章 番外一
春生是從什麽時候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在寺院外擺攤的?
那得從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說起。
靜海進入夏季後,幾乎每天都是大晴天,豔陽高挂,萬裏無雲,春生去寺院擺攤都得帶兩個滿格的小風扇,還有一大瓶加了碎冰塊的水。
随着天氣越來越熱,魏庭之提過不止一次讓他太熱就不要出去,免得中暑,但春生總是說他在樹底下挺涼快的,多喝水就不會中暑。
他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和以前比就顯得沒那麽聽話,魏庭之雖有些不悅,卻也沒有想過要再強硬地控制他。
這天,天氣太熱寺院游客也不多,春生從家裏帶來的水比平時喝得要快,遠不到魏庭之來接他回家的時間瓶子就見了底。
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情況,水喝完了春生也有辦法,就是到寺院裏面讨些水喝。
寺院裏的僧人都認識他,平日就對他多有照顧,廚房煮了地瓜和玉米若是有多,還會專門給春生還有那賣香囊荷包的女人送一些。
見帶來的水喝完了,春生想去寺院裏裝些水,就把自己的木雕留在原地請賣香囊的姐姐幫他照看一下。
他提着空瓶走進寺院,爬上臺階去客堂找飲水機,客堂裏有僧人在,見他來了還給了他幾顆李子。
春生接完水帶着褲兜裏的李子往回走,路過大雄寶殿時還是被裏面的木魚聲和誦經聲吸引了。
他站在殿外聽得認真,沒發現原本萬裏無雲的晴天突然變得陰沉沉,風也一點點大起來,他只感覺這經聲還挺神奇的,他聽着聽着竟然覺得夏天的悶熱都散了些,沒那麽熱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雨已經開始下了。
碩大一顆的雨點數不清地往下落,打得樹梢和地面嘩嘩作響。
“啊!我的木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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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驚叫一聲,提起水瓶就沖進雨裏,往寺院外跑。
這場大雨來得突然且蹊跷,又大又急,春生幾乎是跑進雨裏的瞬間就被澆透了,他慌慌張張地冒着雨踩着水跑出寺院,定睛一看這樹下哪裏還有人?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想不明白人去哪裏了?還有他的木雕呢?
忽然,無數接連打在他身上的雨點消失了,一柄撐開的黑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頭頂。
春生怔怔地回過頭,就看見一個有幾分面熟的男人站在他身後,那為他遮雨的傘就是他打的。
“下雨了,先進去躲雨吧。”
男人開口說話了春生才想起來這人是魏家私宅裏的保镖。
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呢?
春生疑惑地轉身跟着他回到寺院,看到賣香囊的姐姐還有他的木雕都好好地放在屋子裏,沒有被雨淋濕,甚至他覺得眼熟的人也不止這一個,頓時更覺得奇怪了,但他的第一反應是,“庭之在哪裏?”
“魏先生不在這,這有毛巾,幹淨的,你先擦擦。”
春生沉默接過毛巾把濕漉漉的頭發擦幹淨,然後安靜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外面的雨停,不再問任何問題。
他已經想明白這三個人在這裏是怎麽回事了,如果不是魏庭之的意思,這三個人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那魏庭之為什麽要他們出現在這裏呢?
春生再不聰明也能想到原因,那是因為他在這裏。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來得急走得也快,他們在寺院裏躲雨,沒多久雨就停了。
春生提起自己的東西不讓他們幫忙,和賣香囊的姐姐一塊回到寺院外的榕樹下。
他被雨淋了這事肯定是瞞不住魏庭之的,也是這個原因魏庭之比平時都要早地過來接他回家。
春生提着東西上車,抿着嘴巴有些不太高興。
魏庭之自然也知道自己讓保镖跟着他的事被他發現了,這事也就是因為春生才能瞞到今天,否則換了其他人早就該意識到那總停在寺院外的黑色商務車不對勁。
不過魏庭之也并不認為自己這麽做有任何不妥,也暫時不打算解釋任何事情,只是伸手摸了摸春生的衣服,發現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再沉聲道:“明知下雨了你還跑進雨裏幹什麽?”
“我怕我的木雕淋濕了。”
“你就不怕你自己淋濕了?”
“不怕,反正很快就會幹的。”
“是嗎?那等你生病感冒,醫生給你打針的時候你就知道這麽想是錯誤的。”
“我才沒有錯,是你有不對。”
魏庭之看着他,“我哪裏不對?”
春生又抿唇不說話了,心裏一邊因為魏庭之讓人看着他有些不高興,一邊又實在不想和他吵架。
他一路沉默到回家,不聲不響地拿了衣服去洗澡,只是他前腳剛進衛生間,後腳魏庭之也跟了進去。
春生腮頰微紅地讓他脫了上身衣服,低頭嘴唇嗫嚅,“我就說了沒有嘛……內褲沒有被淋濕,我穿在褲子裏面的。”
“褲子濕了嗎?”
“濕了一點,但是已經幹了。”
“脫下來。”
春生只得脫了,脫得一件不留。
魏庭之也脫了自己的衣服,再把春生拉進懷裏,低頭貼着他的頸側,對他的耳垂連親帶咬,“你重要還是木雕重要?”
春生呻吟着說不出話。
他不說話魏庭之摟在他腰身上的手也滑到了肥軟的臀/肉上,連揉帶捏,捏得手感奇好的軟肉幾乎溢出手指縫。
“嗯?我問你,你重要還是木雕重要?”
“我,我重要。”
“再有下次還淋不淋雨?”
春生呼吸急促,眼底也彌漫薄薄的水汽,“我不淋了。”
魏庭之看着他慢慢被情/欲/纏走意識的癡态,手指時輕時重地玩弄他的胸口,“我讓人看着你,你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開心……”
魏庭之低頭吻他的嘴唇,輕咬他的唇珠,“我是為了你好。”
春生讓他咬得有點疼,又沒舍得躲,“哪裏好?”
“這次你的木雕沒有被雨淋,是不是多虧有他們在,發覺快下雨了提前幫你把東西收進去?”
“……嗯。”
“那你說我讓他們看着你是不是為了你好?”
魏庭之一手摟着他一手擰開花灑,讓恰到好處的水溫把他們澆透,他在花灑下捧起春生的臉,溫聲問他,“那你現在還覺得不開心嗎?”
“沒有了。”
因為魏庭之的話,春生有多少悶悶不樂都只能放在心裏。
他不喜歡他在寺院外擺攤的時候魏庭之讓人在邊上看着自己,這讓他感覺自己好像還沒有完全離開魏庭之的羽翼。
他以為自己在獨立完成的事情實則不然,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直在看着他。
魏庭之說這都是為了他好,還有理有據,春生無法反駁,只是無法反駁也不代表了他認同。
他嘴上不說,擺攤的時候情緒卻也瞞不住,那三個負責他安全的保镖把他坐在樹下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拍給魏庭之看,魏庭之看完也沒有說什麽,心裏很清楚他這是怎麽了。
林羨每天中午都要把春生送去寺院,自然也看出了這兩天春生的情緒不太對,想着他要是不高興了某人也要不高興,某人不高興了他也不好高興,便問了春生原因。
春生就一五一十地說了。
“……我覺得這樣不好,可是庭之說這樣是為了我好,我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了。”
保镖這件事林羨自然是知情的,因為這三個跟着春生的保镖就是他挑出來的,只是他沒想到春生情緒低落的原因是以為自己出來了但其實根本沒出來,他就算人在寺院外,也還是等于在魏庭之的眼皮底下。
林羨都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畢竟這是魏庭之的意思,誰能讓他改變主意?就是春生都不行。
那之後又過了兩天,林羨看着平板電腦上的工作安排,特別納悶為什麽魏庭之要那麽着急地處理好工作,騰出明天一整天的時間來。
“你明天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安排?”
“嗯。”魏庭之漫不經心地整理桌面,頭也不擡。
林羨有些好奇,“我能問問是什麽安排嗎?”
“生病。”
林羨聞言一怔,“你要安排自己生病?”
“為什麽?”
“這就與你無關了。”
林羨實在很好奇,但魏庭之不讓再問他也問不出一個字,也攔不住魏庭之“發瘋”,只能等着明天看他要怎麽個安排自己生病。
林羨一早來就發現魏庭之臉色不對勁,本就白皙的皮膚透着不正常的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什麽血色。
春生明顯也看出來了,像小蜜蜂似地一直圍着魏庭之打轉,眉頭緊鎖,特別擔心,“庭之,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有生病。”
“我們叫醫生過來看看吧。”
“不需要。”
魏庭之堅持不肯叫醫生,也不承認自己病了,甚至中午春生不想出去擺攤,想留在家裏照顧他也被他拒絕了。
林羨只能帶着一步三回頭的春生出門去寺院。
他本以為魏庭之騰出時間安排自己生病是為了用苦肉計把春生留在家裏,但沒想到魏庭之竟然拒絕了,那這就說明他故意生病的目的不是這個。
那他到底想幹什麽?
林羨将春生送到寺院後就回了魏家私宅,那時魏庭之已經開始發低燒了,體溫量了有37.6度。
林羨看他臉色蒼白地坐在沙發上,忍不住問:“我給你拿點藥?”
魏庭之沒有理他,安安靜靜好像睡着了。
林羨見狀有些擔心,但這個人他從來都勸不動,只能給他端來杯水。
到了下午,距離春生離開家去寺院已經過了一個半小時,魏庭之也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個半小時,然後他忽然睜眼對林羨說:“量體溫。”
林羨又幫他量了一次,這次體溫已經上升到38.2度了。
魏庭之看了眼體溫計,滿意地閉上眼,淡聲道:“讓他們告訴春生我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