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Honeypot
Honeypot
看似是他不願隐瞞,然而孟盛夏自己也不清楚這個問題,是否也是他對牧周文的一種試探。他們之間達成戀人的約定還不到一周的時間,牧周文如果現在想要反悔抽身,在沒有感情基礎的前提下,是能夠輕輕松松做出的決定。
即使他知道也有另一種可能性的存在:牧周文那較真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陪他耗下去,直到他無計可施、主動道別為止。但他偏想賭這麽一個可能——對方對他也有心動的感覺。
孟盛夏發送完這條信息以後,就一直按捺住自己想要查閱回信的心情,直到結束了一天的事項終于躺在了床上,他才打開了手機。
[我知道,他們應該還沒開始]
牧周文回複的時間在他的消息發出的半小時之後,他到底什麽時候看到自己的消息,又思考了多久才回複了自己呢?孟盛夏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自己的下巴擱在枕頭上,以趴着的姿勢握着自己的手機,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個姿勢趴久了肩膀會有點酸痛,可是孟盛夏盯着屏幕想了好幾分鐘都沒決定好要回複什麽。于是他又翻身将手機舉在自己的臉前,先打下了一段話:[你怎麽知道的?]
孟盛夏知道牧周文雖然在對于自己的感情的認識上很是遲鈍,然而觀察他人時候卻是十分敏銳的,自己能夠發現的異常,對方不可能察覺不了。但是如此一來,他又會怎麽看待那晚上沖動地答應了自己的告白呢?那畢竟是他誤會自己情場失意之後才被自己“蠱惑”的結果。孟盛夏嘆了口氣删除了整句話,簡單地摁出一個問號,在發送之前,又把問號修改成了[為什麽這麽說?]
[他那天來找哥哥,哥哥沒有和我介紹這是他的男朋友]
是指牧周文和自己說過的那一天麽?雖然結果應該沒有問題,但只憑這麽簡單的理由就得出了結論?牧周語的性格大概能夠覺察到弟弟對于自己的傾慕,為了避免對方傷心,決定隐瞞自己的戀愛對象也不意外;牧周文僅僅憑借那麽一個理由,就來判定他們之間還沒有開始戀愛關系,孟盛夏也不知道該評價對方是單純還是什麽好。
[雖然我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們]
牧周文的話似乎沒有打全,孟盛夏發了一個問號過去,對方過了幾分鐘才回複到:[能做那種事]
孟盛夏沒忍住笑了。接吻而已,他怎麽把這件事說得聽上去很嚴重呢?這樣的想法,他只有在自己小學的時候的同學之中,或是教導主任的口中才聽過。
[你這麽說話很容易讓人誤會的]他逗弄起對方來。聊天欄正在輸入中的狀态跳了好一會兒,牧周文都沒發送回複,孟盛夏就知道對方大概又害羞了。他忽然好想去見牧周文,看看這個小學弟是不是又被自己調侃得面紅耳赤了。
[我以為這種事只有和喜歡的人才會做]
牧周文認真的答複不出預料,孟盛夏卻有點恍然。他的腦內有巨大的煙火炸開,而在那光怪陸離落幕後的、迷蒙的夜裏,他曾經親吻過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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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喜歡我嗎?”孟盛夏覺得自己一點兒腦子都沒轉就打出了這行字,等它落在了他的輸入欄,他才意識到有些不妥。他很快地把它删去,防止自己因為誤觸發送過去,卻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想起牧周文唇瓣的觸感。那天他親了對方兩次,然而這麽冒犯的行為卻只是換來被對方示意性地踹了一腳,這麽輕的懲罰總會讓他生出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來,例如對方那時候就是在等他吻下去。
[有時候接吻不需要那麽多理由,氣氛正好也行吧]孟盛夏用這樣有些輕浮的話遮掩着自己剛剛內心的波動,可又有點擔心牧周文誤會了前幾天自己的親吻的含義。
牧周文不出所料真的猶豫了一會兒,可自己消息都發出去了,總不能再打補丁了,只會越描越黑。孟盛夏也只好強裝沒有發現自己的話哪裏有問題,接着回複到:[那你]
那你又怎麽看呢?孟盛夏太想知道對方如何看待這段還未開始的戀情了,可他又覺得如果是自己開口問了這個問題,就顯得太過于患得患失和沉重,不像他會做的事。
他轉了個彎,将話題變成了旁敲側擊:[和你哥聊過嗎?]
[哥哥還沒決定好]牧周文的回複倒也坦坦蕩蕩,好像沒有發現他那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他怎麽還猶猶豫豫的呢?孟盛夏有點着急,恨不得這兩人趕緊公開,把情侶關系一回落實到位;那一天要是來了,他一定捐棄前嫌、大發善心地送紅包。
可他轉念一想,又覺得換了是自己被擺在牧周語的位置上,大概也會這麽糾結。陶之軒看上去不太靠譜,油嘴滑舌的樣子一看就是花心渣男。可是他怎麽也能算一個Alpha,而且出手也大方,實在要說,長得也不難看,理智上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孟盛夏權衡了一下利弊,竟然覺得牧周語就算幹脆地答應也不會造成什麽損失,他不免扶額為自己得出的答案感到了語塞。然而他這樣的考量應該是不能和牧周文直接提起的,對方思考感情的時候總是有種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恐怕接受不了他将自己哥哥視作那種充滿功利心的人。
[那貨看上去有些不靠譜吧,我覺得你哥還是得多想想]他不想說出自己真實的目的讓牧周文覺得自己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但他現在正在心中祈禱:拜托了,誰都好,現在誰空降到牧周語面前能讓對方點頭,他都能舉雙手贊同,祝他們百年好合。
牧周文大概也注意到了他的心情,不再就着自己哥哥的事情說下去,而是發問道:[學長,我真的在意很久了]
[?]孟盛夏不知道對方要問什麽,難免有點緊張,但他還是只用一個簡單的符號來裝作自己不在意。
[你是不是和軒哥很熟啊?]
這一次換作孟盛夏沉默了。他思考了很久自己算不算得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是坦白道:[我們以前能算情敵吧]雖然他從沒看得上陶之軒過,後來獲得了一定程度上的勝利,更是看不起對方了——起碼他和陶之軒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他作為“勝利者”,和鄭楚曾經有過一段戀情。
[情敵?]
[嗯,他追過我前任]現在在追求我現任的哥哥,孟盛夏不得不陷入了深思,為什麽對方在他的生命當中如此陰魂不散?[我們關系一直不是很好]
[這樣嗎]
不提陶之軒的情史,你可以問問前任的事啊?怎麽忽然就不那麽會抓重點了。難道剛剛自己說的話裏前任不是一個重要信息點嗎?孟盛夏覺得自己就像被老師點名起來做閱讀理解的學生,明明已經做好了答不上來的覺悟,然而老師卻只讓他把文章念了一遍就讓他坐下去了。他心中那點勁還沒使出來就被牧周文壓了回去,不知怎麽的,他有點說不出來的難受。
[學長早點休息]牧周文見他遲遲沒有回複,自己先道了一聲晚安:[晚安]
[等一下]孟盛夏沒忍住拽住了對方。
[怎麽了]
孟盛夏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麽,是牧周文不關心他的過去,還是牧周文詢問陶之軒的目的真的就只是為了牧周語,自己給出的信息裏有用的不過是和他哥哥有關的部分。他知道自己這樣吃醋,對于他們這段短暫的關系來說有些沒有分寸感,可是還是難以釋懷。然而他也明白,要是自己表達出了這樣的情緒也許只會引起對方的反感,于是他只能以玩笑的語氣問道:[你為什麽不問問我前任的事啊?這麽大度?]
[學長的前任是個Omega,Omega都是很好的人,我沒有什麽好問的]
他怎麽知道鄭楚是個Omega的?孟盛夏回憶了一下,卻沒能搜尋到什麽時候和牧周文說起鄭楚的印象,也許他偶然地無心提起過吧。但他敢保證,他絕對沒有在對方面前提過幾次,那麽牧周文是怎麽記住的呢?
“文文他也很在意你”,他突然想起牧周語的話來,心髒跳得有點快。孟盛夏又瞟了幾眼牧周文的回複,做起了自己無端的聯想猜測:難道牧周文這段話是在吃醋嗎?
[你別因為你哥哥就覺得Omega都是好人啊]何況你這個大哥看起來也不是一般人,[哪個壞人會因為自己的性別就不當壞人的]
[那學長覺得他是壞人嗎?]
[不是]雖然鄭楚利用了他接近陶之承不假,但要和窮兇惡極的罪犯相比,他只是受了點能夠愈合的精神傷害,還獲得了一些惆悵的成長。
[你一定很喜歡他吧]
[什麽?]
[我看到很多人會對前任抱怨,但是學長好像對他印象還不錯]
原來在這裏等着自己呢,孟盛夏不知道該笑這個木頭腦袋終于開了竅,為試探而套路自己,還是為對方仿佛做實驗積累經驗一樣的描述感到不滿了:[所以呢?你想說什麽?]他誘導對方說出自己想聽的話來,可牧周文仿佛識破了他的目的,立即用一個詞彙結束了他們的對話。
[晚安]
牧周文好像終于回過味來自己剛剛的話不太對勁,迅速用休息為借口下線了,孟盛夏怎麽戳他,他都不肯再回複。不再動彈的聊天窗口看得孟盛夏終于笑了起來,他猜對方接下來的一晚将是難熬的,可他卻覺得自己今天會有一個好夢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