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竹馬
竹馬
兩人打車來到市中心一家新開的西餐廳，裝修富麗堂皇，包間更是典雅美觀，就連服務員也是彬彬有禮，菜單剛拿上來的時候，顧以初就被價格驚訝住了，雖然可以化悲憤為食欲，但也不能一下子花這麽多錢吧。
“何灏，你确定要在這裏嗎？”服務員适時的離開，她也不再暗示，直接說：“這太貴了，我們換一家吧。”
雖然她以前确實說過想來西餐廳，但那只是想，跟真的來這裏吃飯是兩碼事。
這個價格，她的小心髒受不了。
何灏倒是沒什麽感覺，淡淡道：“我就是想來感受一下我媽每天的生活。”
自作多情了，原來是變相的發洩。
何灏的母親如今在國外發展事業，結識的都是業界有名的音樂家，平日肯定少不了出席晚宴，西餐更是常有，他此舉倒是讓人心疼。
聽了他的話，顧以初也不勸了，他願意就在這裏好了。
只要他心情能好些。
他熟練的用英語點菜，顧以初大致聽懂，不多時，一曲舒緩的音樂圍繞着他們響起，這包間還挺特別的，還有音樂呢，顧以初剛想稱贊，就聽何灏說，“這是她最新的曲子，你覺得怎麽樣？”
顧以初反應了半分鐘，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他竟然在西餐廳點了一首她媽媽的歌曲。
優雅的女聲響起，顧以初只覺得旋律悠揚，曲調婉轉，格調很高，雖然她聽不太懂唱的是什麽，但這并不妨礙她欣賞。
她忽然想起他在電話裏說的那句“她好像真的不需要我了。”
不需要他出席的音樂會，不需要他出現的合照，就連身邊也不再有他的位置，他還特意跑去看她的演出，結果卻看到他和她的新丈夫言笑晏晏，手裏還牽着她的小女兒，他們才是一家人，幸福美滿，應該出現在她所有的圓滿時刻，而他卻像一個可憐的乞求者，卑微的乞讨着那早已變質的愛意。
原來不被需要會讓他覺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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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聲安慰，“何灏，阿姨她只是不想麻煩你，我就不一樣了，我很需要你。”
男生擡眼看她，額前碎發打理的很整齊，睫毛很長，兩只眼睛深深注視着她，“你需要我什麽？”
他想要真正能夠證明他價值的回答。
顧以初想了想道：“你很會做飯，而我一竅不通，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她繼續尋找，“你數理化很優秀，你能教以澈很多我不會的題，還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很好，因為你情緒很穩定......”
聽到情緒穩定，他不由失笑，她是沒見過自己發瘋的樣子，肯定會吓到她的。
聽她把話講完，何灏低聲問了句，“你說的這些需要能讓它一直存在嗎？”
他眼睛很亮，帶着一眼就能看出的渴求和期盼。
顧以初耳朵悄悄染上緋色，一直存在，就是一直需要他，還有那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感覺很好。
這是變相的告白，還是單純的想求一個安慰。
一時之間，顧以初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幸好服務員過來上菜，這個話題才算揭過去。
顧以初突然發覺，他們之間，好像有太多的模棱兩可，有過試探，有過逃避，可唯獨沒有堅定的邁出那一步。
顧以初承認自己在感情方面是個膽小鬼，信誓旦旦的說着要表白，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們都在自己的世界裏苦苦猜測，不敢言明。
怕戳破這層紙後，無法承擔被拒絕的後果，又或者是怕對方看到自己的真實面目，連帶着推翻之前的所有好印象，轉身遠離而去。
不管是哪一種，都無法接受。
再退回到現在，興許，此刻的關系就是最好的相處關系。
告白，意味着表明心意。
在一起，意味着承擔責任，毫無隐瞞。
失敗，意味着做朋友也難堪。
知道一切，意味着可能逃離。
都想抓住心中所希冀的那一絲光亮，沒有人想失去，何況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牛排很嫩很可口，餐廳的服務也很到位，只是從那一天開始，何灏像是變了個人。
某天顧以初跟夏輝一起打羽毛球時，一個籃球緩緩滾了過來，不偏不倚，剛好停在顧以初腳邊。
那邊有人喊她，讓她幫忙踢回去，她沒多想，直接朝着那邊踢過去，擡頭一看，那人竟是何灏。
原來他在們這節是籃球課，顧以初突然想起上次，他應該也在。
何灏隔着一段距離，揮手跟她打招呼，還朝她笑，旁邊幾個男生也順着他的視線看過來，似乎在問她是誰。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般開朗了，莫非是她媽媽的事給他刺激太大，導致他性格突變。
他視線轉移，舉起右手晃了晃，像是在同誰打招呼，顧以初順着看過去，是站她對面的夏輝。
夏輝看出來了，他是在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顧以初納悶，他們好像沒見過幾次面，連話都沒說過，什麽時候成為的朋友。
旁邊的籃球場上不時傳來陣陣歡呼，隔着老遠顧以初都能看到被圍在中間的何灏，別的學生是來上課，他倒好，能直接變成炫技。
顧以初遲遲不發球，一直看向那邊的籃球場，夏輝自知今天的羽毛球又要杯攪和了。
那邊忽然有個男生崴腳，一群人圍上去詢問，把中間的人堵得嚴嚴實實，顧以初胸口一緊，不自覺地朝那邊走去，她擔心何灏。
但那不是他，是另一個男生，不嚴重，但籃球肯定是不能繼續打了。
他們現在缺一個人。
何灏撿起球，對着另一個方向喊：“嗨！一起來。”說的話明明是邀請，聽起來卻像是在發出挑戰。
顧以初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何事，就見夏輝走過來，把羽毛球拍遞到她跟前，“幫我拿一下。”
顧以初呆呆接過，看着他掀起網簾，進入籃球場區域，她沒看到夏輝眼神中的那一閃而過得意，他是故意那麽做的。
何灏突然把球狠狠砸在地上，人分成兩隊，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卻像是提前說好了規則一樣，上場就開打。
剛開始還是兩方的比賽，可到了後面，卻成了何灏與夏輝的争鋒。
兩隊的得分不相上下，死死咬着一分的距離。
到了後面，隊員都沒了力氣，兩個人還在對抗，一守一攻，生生把球場變成戰場。
顧以初從最開始看的津津有味到最後迷迷糊糊，他們這是在打球嗎？
要不是有個球一直在他倆中間，顧以初都以為他們要打起來了。
何灏看準時機，從他側邊把球搶過來，一個跳躍将球投入欄中。
場上頓時歡呼一片，好幾個男生圍到何灏身邊，又是送水又是遞毛巾。
這架勢真像個大哥大。
夏輝一個人靜靜站着，汗水從臉頰滑落，他輸給了他。
何灏看見顧以初跟夏輝講話，推開身前的人，想去找她，走了兩步，發覺還沒下課，只能看着他們離開。
“怎麽了，灏哥。”一男生好奇問他。
“沒事。”他敷衍一聲，“接着訓練。”
輸了比試，夏輝心裏空落落的，顧以初背着羽毛球在他旁邊一語不發。
“你跟剛才那個男生關系很好麽，我看見你們在一起好多次。”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她。
顧以初點了點頭，“算是青梅竹馬。”
他自嘲一笑，“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們看起來很熟悉。”
“那你喜歡他嗎？”他真是一點反應時間都不會給人留。
顧以初腦袋空了一秒，半響才反應過來他的問題。
見她遲遲不肯回答，夏輝故作開懷道：“我知道了。”
“我什麽都沒說你知道什麽？”這次的反應倒快。
夏輝停下腳步注視着她，“若是不喜歡，你肯定會立刻反駁，可你沒有，你心裏有他。”
女生的臉頰開始發燙，這跟在宿舍裏和舍友交談不同，這是一個男生道出她的心事。
“可他心裏不一定有我。”她下意識接話，夏輝想說這不一定，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他才不要幫別的男生說好話。
“那、你就沒想過換個人喜歡。”
“想過啊。”她的回答倒是令他驚訝，緊接着，他看到顧以初莞爾一笑，“我喜歡一個外國男明星，他每次出新歌我都會去聽。”
原來是這樣的喜歡，跟他說的完全不一樣。
今日的陽光很好，如同少年躁動的那顆心一般，熱烈奔放，卻在鋒芒中故意遮住了那縷刺眼的光。
這學期，顧以初能明顯感覺到，何灏找她吃飯的次數變多，一旦她有什麽臨時要做的事，比如和室友一起去看電影，要去圖書館寫作業，他總會故意跟着她，說自己剛好也要去，偏偏逛街時他會主動幫忙提東西，在圖書館會幫她把水杯接滿熱水。
他這樣殷勤并沒有讓顧以初覺得很好，反而覺得他不正常，行為會随着性格而發生變化，他該不會是受刺激了吧？
再次來到西餐廳，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音樂，顧以初覺得他不是在約自己吃飯，而是在神經。
顧以初看着菜單，選了跟上次不一樣的菜品。
何灏沒看，直接同服務員講：“我那份跟上次一樣。”
“你說的上次是什麽時候？”顧以初好奇道。
“上周三，你跟那個男生打球沒空的時候。”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有種莫名的別扭。
他是在怪自己麽？怪自己沒有和他一起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