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頭
回頭
身穿淺藍色短袖的男生，正低聲對電話那頭的人說着什麽，走過他身邊的女生都會不由自主地朝他瞄一眼。
無他，只是太惹眼了。
長眉鳳眼，鼻梁高挺，何灏完全遺傳了他母親的優秀基因，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眼中的美少年，可偏偏性子冷了些，表情一直淡淡的，硬是讓他的帥氣帶了層鋼盔，無意間擋掉了不少暗許的芳心。
志願者隊伍裏的一個女生大着膽子走了過來，笑着問他：“同學，新生要先填報到表，我領你過去吧。”
額前的劉海遮住了他微皺的眉頭，對于這無禮打斷別人的行為，他不予理睬，只看着正前方的某個身影，似是在想她何時會回頭。
顧以初聽到了那邊的傳來的聲音，已經來了嗎？
她看向四周，沒看到人，聽錯了。
剛想問他在哪裏，就聽到電話那頭的人說，“回頭。”
回頭？
顧以初轉身，看到了站在樹下的那個人，似乎又長高了一些，兩人之間隔得不遠，來來往往的人在他們中間穿梭，不知道為何，顧以初覺得很不真實，如夢似幻一般。
“我還有事，先走啦。”潦草道別後，她已經忘記了要給微信的事，鄧書瀛想喊她，可人已經走出老遠了，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總歸是一個學校的，以後還有機會。
顧以初是小跑着過去的，那個做志願者的女生還站在他旁邊，想讓他跟自己走。顧以初走過去，緩了一口氣，對女生說：“這是我朋友，我來吧。”
女生有些不太情願，可何灏自始至終都沒理她，只能作罷。
高考一結束，何灏就去了國外，原本以為他會留在國外念書，誰知他竟然填報了志願，還考了和自己一樣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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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相當的魔幻，但他一貫不按常理出牌，也沒人能管他，一套操作下來，除了顧以初，沒有一個人覺得反常。
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的人，就這樣出現在面前，她有很多話想問，比如為什麽沒留在國外，還有為什麽會報這所學校，他分明有更好的選擇，諸多問題到嘴邊卻成了一句：“我爸呢？”
他們之間明明有很多話可以聊的，可越是想問，就越是藏在心底，怕他發現自己的小心思，更怕真的再也見不到他。
何灏靜靜的看着她，回答她的問題，“叔叔去衛生間了，讓我先聯系你。”末了，又加了一句，“應該快回來了。”
當時顧爸爸給顧以初打電話，不知怎的就聊到了何灏身上，說他太孤單了，要是回來念書，他爸不送，顧爸爸就來送，當初的錄取通知書還是寫了委托書，讓顧爸爸代領的。
顧以初看着面前俊俏高大的男生，心裏慢慢滲出一絲蜜來，她又有機會了，有機會再次喜歡這個優秀的男生。
她聲音很輕，怕讓人聽到暗藏的其他意味，她說：“歡迎你來北寧大學，以後請多多關照。”
何灏回應：“是你關照我才對。”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對了，你怎麽會拿着我爸的手機，你不是有我的手機號嗎？”
“我換了號碼，那個，已經不用了。”他輕飄飄的解釋，遮住了過去的那些不堪。
“原來如此，我先帶你去登記信息，一會兒再交材料。”
“好。”
填寫資料的過程中，顧以初的爸爸顧長幸也回來了，見到他們兩個，連連感嘆，只說這學校好是好，就是太遠了，顧以初一個人在外地總是讓他擔憂，怕女兒受欺負，現在何灏來了，兩人也有個伴，他就放心多了。
辦完手續後，也到了飯點，顧以初和丁洛晟交代，中午不和大家一起吃飯，讓他們少領一份，以免浪費。
丁洛晟看到她身後不遠處的少年，心下了然，應了聲，扯閑話般說：“你弟弟？”
“不是。”顧以初搖頭，“算是...哥哥吧。”
聞言，丁洛晟有些不可置信，挑眉問道：“上學晚？”
意思是何灏年齡比顧以初大，今年卻上大一，是因為上學晚。
“他以前在國外念過一年書，回來的時候學校不認這段學歷，只能從頭開始，所以才會晚。”她從桌子裏拿出自己的小包背上，摘下棒球帽，理了理額前的劉海，還照了鏡子，取出包裏的散粉，淺淺的拍了些在臉上。
轉身朝丁洛晟清淺一笑，“我走啦，學長。”邁出一步後，她又想到什麽，有些不好意思道：“下午可能來不了了。”
她有些怕自己的出爾反爾讓人厭煩。
誰知丁洛晟只是笑笑，“本來就不讓你來，快走吧。”
顧以初帶他們去食堂吃飯，買了很多學校特色美食，吃飯期間，顧長幸滔滔不絕，感慨萬千。
他拍着何灏的肩膀道：“我跟你阿姨，都是理科出身，誰成想生了個女兒，一心撲到文科上，讓我倆這一身知識毫無用武之地，尤其是數學，當時可把我們給愁死了，幸好高考考得不錯。”
顧以初坐在何灏對面，安安靜靜的吃着飯，不知道的，還以為何灏是顧長幸的親兒子，她就是個拼桌的。
“以澈的成績很好，他在物理上很有天賦，您可以讓他去參加些比賽嘗試一下。”
顧以澈是顧以初的弟弟，今年初三，可以說是全科優秀，升重點高中輕輕松松，比之當年的顧以初，可謂是省心不少。
聽到比賽，顧長幸聊起了他帶學生去參加比賽的經歷，一直到吃完飯，還不覺得盡興。
他和顧母兩個人都是高中老師，一個教物理，一個教化學，在授課上很有一套，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家裏處處都是各類相關的物理化學資料，偏偏顧以初上了高中後一直不開竅，反倒對文學感興趣，分科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文科，也因此逃過了顧父顧母的習題安排。
好在有個耐抗的弟弟幫她分擔了不少注意力。
吃過飯後，顧以初帶他們在校園裏逛了逛，北寧大學的特點之一就是綠化好，随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走過湖心橋，他們去逛了圖書館和噴泉花園，去年顧長幸來的時候看過，說這變化不大。
何灏看起來也沒什麽興致，逗留片刻後，顧長幸說自己該走了，買的車票時間也快到了，現在去火車站正好。
他們打車去火車站，分別時，顧以初有些不舍，“爸，你上車後給我發個消息，到家了也給我發一個。”
顧長幸揉了揉女兒的發頂，“行，肯定給你發。”他看着面前兩個長大的孩子，語重心長道：“你們倆個從小一起長大，現在都在外面讀書，要互相照顧，別受欺負，有事跟家裏打電話。”
顧以初重重的點頭，何灏看着不舍的女孩道：“叔叔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顧長幸接過何灏手裏提着的雙肩包背上，讓他們回去，轉身往車站裏面走。
直到入口處再也看不到身影，顧以初才看向何灏，對他道：“我們回學校吧。”
“好。”
回去時，顧以初提議坐公交，何灏同意了，但是他忘了自己沒有零錢。
兩人站在站牌處等車，安安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溫熱的風似乎都變得溫涼舒緩起來，吹的人心裏癢癢的，顧以初偷偷去看他，他比她高出一個頭，脊背挺得很直，如松竹一般。
她悄悄地朝他身側挪了一步，假裝和他很親近，但怕被他察覺，又緩緩退回原位，她的小動作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車來了。”
二十一路公交會經過北寧大學的西門，途中也會經過一些商場、博物館和公園，坐這路車的人不少。
公交車穩穩地停在站臺前，車門一開，涼爽的冷氣迎面撲來，顧以初第一個上車投幣，看到後排靠門的兩個位置剛好空了出來，她心中歡喜，朝那兩個位置走了過去。
何灏上車後，從錢包裏拿錢，可裏面面額最小的是二十元，沒有零錢，他跟公交車司機對視一眼，司機直接朝顧以初的方向喊：“美女，你男朋友沒零錢，你來幫他付一下。”
起初，她還沒反應過來是叫自己，可這個站點上車的只有她跟何灏，何灏有些窘迫的站在投幣處，似乎還有點可憐。
她立刻反應過來，大步走了過去，掏出一張一元紙幣，投了進去。
兩人并肩坐在座位上，誰也不說話，顧以初坐在裏側，還擡手撥動冷氣口的方向，好吹散她臉上莫名的燥意。
下午的陽光沒有正午時那般熱烈，透過一側的車窗照在身上，在另一側投下影子，顧以初偏頭看到，她與何灏的影子之間有一段小小的距離，她看着那段距離，微微往前側了側身體，讓他們的影子相互依偎。
即便是假的，卻依然很開心。
她輕笑出聲，引得何灏側目，顧以初立刻斂去笑容，端正坐姿，何灏不明所以的看她一眼，什麽也沒問，身體往後靠在了椅背上，閉眼養神。
他與顧以初的影子再次相互依靠，他無意識的舉動，讓顧以初開心了好久。
公交在路上平穩行駛，幾個站點過後，播報的女聲響起：“北寧大學站，到了，請從後門下車......”
“何灏。”她輕推似乎睡着了的男生，“到學校了，該下車了。”
睜開雙眼，那雙眼睛幹淨又明亮，瞳孔裏映着女孩的臉龐，似乎确實睡着了，花了一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方，他利落起身，“走吧。”
顧以初跟在他身後下了車，學校門口人來人往，三兩學生結伴朝着周圍的書店，超市，餐廳的方向走去。
一進校園，看到有人拿着新買的盆和茶壺，顧以初才想起，何灏還沒有準備這些生活物品。
校內有超市，離宿舍還近，她直接把何灏帶到了超市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