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出櫃以後

第8章 (2)

見了，他四處尋找，發現的錢豪多停在一家琴行邊，目光定在櫥窗裏的一架鋼琴上，這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想去看看嗎？”薛正看出他有興趣，拉着他走進去。

琴行的老板迎上來，錢豪多問道：“這個我能試一下嗎？”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那架鋼琴。老板允許後，他坐上去，掀開琴蓋，撫摸着黑白交錯的琴鍵，先試了幾個音，而後一首曲子在他指下傾瀉而出。

薛正知道的鋼琴曲不多，但是這個他能聽出來——“夢中的婚禮”。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錢豪多會彈鋼琴，他站在旁邊看着他的手指靈活在琴鍵上流轉，奏出一個個音符。

奏罷，薛正鼓掌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一手。”

錢豪多比平時認真許多，有些腼腆道：“彈得不好，錯了好幾下……”

老板湊過來，直誇他彈得不錯，問他們要不要買。

薛正悄悄瞥了一眼價格簽，上頭22999明晃晃，錢豪多對着老板擺擺手，根本沒有想買的意思，轉身就走。

薛正則站在那兒猶豫，老板仿佛看出他的窘迫，掏出手機，“加個微信，以後要是想了解，随時歡迎。”一個小縣城的人，說不定就會碰上。

出了商場，拎着大包小包，薛正拉錢豪多去吃火鍋，都被拒絕了。

從琴行出來，錢豪多明顯話變少了。

雖然他表現得不在乎，但是看着那架琴的時候，眼睛都在放光，他那副模樣，讓薛正覺得值得付出一切幫助他得到想要的，他搭上錢豪多的肩安慰道：“別傷心，過段時間我們就來買好不好？”

錢豪多搖頭：“不用，我想要的話，以前早就買了……”

這個理由并不能說服薛正，要看懂一個人不能聽別人說什麽，而要看別人做什麽。

錢豪多很好懂，但是似乎沒有人願意真正去理解他想要什麽，而他自己似乎也很迷茫，仿佛沒心沒肺的皮囊下，隐藏着一個多愁善感的靈魂，薛正不知道為什麽會冒出這種想法。

話題戛然而止，因為錢豪多瞧見商場附近的電玩城，非得拉着薛正去玩。

一玩起來，錢豪多就恢複本性，“班長，我們比賽，誰贏的話，等會誰就……就請客吃飯！”他站在投籃機前宣戰。

薛正心想，平時本來都是我花錢……不過他很樂意讓錢豪多出點血……

完全忘記錢豪多的錢是他給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望着電子屏112:110的分數，錢豪多很懷疑自己的眼睛，“班長，你肯定是故意啊！”

薛正壞笑道：“你自己要跟我比的，走，請我吃火鍋！”

“班長……忘了我說的話吧……放過我吧……”錢豪多一會兒裝傻充愣，一會兒耍賴撒嬌，薛正任憑他說什麽都不松口，把他拽進火鍋店，笑道：“我今天一定敞開肚皮吃……”

吃着火鍋，薛正看着錢豪多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怎麽樣？還跟我比吃辣嗎？”

他發現錢豪多真的是每次跟他打賭，都會挑上他擅長的項目，以前的跑步比賽，剛才的投籃和現在的吃辣椒……還真真是魔咒……

“班長，你絕對是故意的！”錢豪多瘋狂往嘴裏灌水，一邊張着嘴巴哈氣。

“是你要跟我比的，等會兒你負責把這些都拎回家。”他看着大包小包的購物袋，忍着笑意低頭吃菜。

自從錢豪多突然出現，好像他的生活，完完全全被點亮了一樣，每天都是笑着度過的。

他無數次想，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第 16 章

錢豪多用別針別上編號，在場邊等着比賽，每次前頭的學生跳出一個成績，周圍的人便是一陣歡呼，他站在後頭認真活動身體，根本不去看別人的成績。

秋天的風吹得還有點冷，薛正水遞瓶礦泉水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加油！”錢豪多伸直了腰，“我才不緊張，看我等會兒秒殺他們！”

幸好他說的不大聲，不然薛正很怕自己被群毆。看見錢豪多的鞋帶都沒系好，他很自然地蹲下來給他系上：“鞋帶都不知道注意，等會兒助跑摔了就丢臉啰。”

錢豪多嘿嘿笑起來，“班長，看我拿個第一給你看，那我們就是咱們班的王者組合！”

王者組合……一股中二的氣息撲面而來……

薛正心想以後要不要勸錢豪多少看點漫畫書……

比賽那頭喊他過去，薛正也就退到拉拉隊區域，拉拉隊的組織人是班上的夏禾，和薛正關系不錯，見薛正過來加油，便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中間的位置看得比較清楚。

加油的人都擠在一塊，薛正離自己那麽近，夏禾不由自主有些緊張，搭話道：“你說錢豪多能贏嗎？”

薛正不鹹不淡道：“可以，他爆發力很好。”

夏禾：“你對他這麽有信心？”

薛正：“嗯。”完全不給人繼續聊下去的希望。

槍響之後，錢豪多從另一頭跑來，薛正心上的弦繃緊，跟着周圍的喊聲一起加油，眼看錢豪多一躍而起，橫身跳過欄杆，心才放松下來。

正要下場去拉錢豪多起來，卻被夏禾叫住：“班長，你看能不能幫我拿一下橫幅，我有點不舒服……”她的臉糾成一團，捂着肚子，看起來情況不大妙。

薛正望了一眼已經從氣墊上下來的錢豪多，想了想還是接過橫幅，扶住她：“我送你去醫務室。”

錢豪多看完成績之後，知道自己穩操勝券，便開始尋找薛正的身影打算炫耀一番，他望向班級的方向，卻看見薛正背對着自己正和夏禾說着什麽，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成績，心裏多少有些郁結，他背過身發現，熊貓和竹竿從小賣部方向往操場過來，熊貓手上拿着一袋子零食，在招他過去。

錢豪多心想等會一包零食都不給薛正留，重色輕友的家夥！

被罵的薛正在醫務室打了個噴嚏，醫務室的老師不在，他們正坐在走廊裏等，夏禾的臉色很不好看，他關心道：“要不你在這等着，我去找老師？”

夏禾趕緊搖頭，糾結半晌，“你能不能走在我後頭，我想去廁所……”夏禾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肚子痛估計是因為例假，可她實在不知道怎麽跟薛正說例假的事情……她感覺丢臉死了，況且她感覺自己的褲子很可能已經沾到……可是薛正在那兒，她又不好去确認。

薛正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把外套脫下來，裏頭只剩一件單薄的短袖T恤，他用外套圍住她的腰綁好，“走吧，我扶你過去。”

到女廁所門口，他表情平靜：“你在裏頭等一下，我去叫吳慧來幫你。”夏禾的臉微微發燙，感激地點點頭，望着他跑走的身影，心道，到時候叫吳慧拿個衛生巾來就沒事了……

十分鐘過去，夏禾都快懷疑薛正是不是把自己給忘了……

她欲哭無淚，忽聽外頭有人小聲叫喊：“夏禾，你在嗎？”

“我在這！”她把隔間的門打開一個縫隙，吳慧伸進去一個黑色塑料袋：“班長讓我給你送過來的，你還好吧？”

薛正買的？夏禾看着裏頭的一包衛生巾和一包紙，一股暖流油然而生。

那頭，薛正終于找到在食堂大吃大喝的錢豪多他們，他剛剛去看過名次，錢豪多果然不是吹牛，還真是第一，他走過去恭喜道：“錢王者，拿第一的感覺怎麽樣？”

錢豪多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回道：“薛王者，彼此彼此嘛……”

熊貓看薛正喘的厲害：“老薛，都等你慶祝，你倒好，跑得不見人影。”

“抱歉，出了點事情要處理。”他坐到錢豪多身邊，伸手去拿塑料袋裏頭的方便面，卻被錢豪多移開：“鑒于班長遲到，我們一致決定，此次零食慶祝會，你只許看，不許吃！”

他可沒忘記這家夥不給自己加油呢！

☆、第 17 章

薛正照常上班下班，錢豪多照常玩，根本沒提過要回家，像是住上瘾了，日子過得很滋潤。除了薛正偶爾有些擔心他會想爸媽……

星期一，上完兩節早課，薛正在辦公室準備教案，先前加的琴行老板發來消息，問起錢豪多有沒有想當兼職的鋼琴老師……

原來那個琴行老板最近要開一個公司，專門教小朋友樂器，正在招老師。

薛正本想一口拒絕，考慮幾秒，改口道過兩天給他答複。

他心想如果錢豪多當起老師來會是什麽樣子呢？會不會帶着一幫孩子瘋玩……他都忍不住有些期待……

他決定想個辦法讓錢豪多自願去。

回到家，錢豪多破天荒地在打掃衛生，見他回來，得意洋洋道：“怎麽樣？我勤快吧？賢惠吧？咱們家現在簡直煥然一新~”

薛正放下手提包，配合道：“不錯不錯，我剛才一進門還以為走錯了，怎麽會有這麽幹淨的地方？”

錢豪多一聽，笑得更張揚，打開手裏的吸塵器繼續奮鬥！

真是個傻孩子……

薛正走進廚房，正要做晚飯，卻被錢豪多沖過來攔住，“今天我掌勺！”

太陽真的是打西邊出來了……

薛正仔細觀察他，問道：“有事要求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錢豪多拒不承認：“怎麽會？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你先坐着，放着我來！”薛正被推到沙發上，手裏被塞進遙控器，錢豪多難得的積極主動：“你看電視，我一會兒就弄好！”

他說的還真沒錯，連個點火的聲音都沒聽見，幾盤菜就從廚房端了出來，薛正一瞧，這菜怎麽跟附近那家川菜館的菜式那麽像呢？

看破不說破，薛正老老實實坐下吃飯，不發一語。

錢豪多一要開口說話，就被他阻止：“食不言寝不語，多吃點。”說着夾了一大塊水煮肉到他碗裏。

“誰說的，我媽可告訴過我，飯桌是談生意的最佳地點！”還真像是他媽媽會說出來的話。

“那你要跟我談什麽生意？”

錢豪多不好意思道：“你看我今天表現是不是很好？”

“嗯。”

“那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事情，你也會原諒我對不對？”

“你能做錯什麽？”薛正實在想不出他在家能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錢豪多屁颠屁颠地從屋內拿出薛正的那臺筆記本，“我今天不小心把它給搞中毒了……拿去修完之後，電腦裏的文件都沒了……”他記得薛正的寫的教案、教學計劃還有報告都在裏頭，從修理店回來就思考怎麽賠罪。

薛正想的卻是，他上了什麽奇怪的網站，才能把電腦搞到中毒。

其實他重要的文件一般都在學校的電腦裏備份過，不過他不打算告訴錢豪多，他一臉悲痛道：“看來我得熬夜重新寫了。”

錢豪多蹲在他面前求原諒，“班長，你懲罰我吧，你讓我幹什麽我都願意！”薛正一想，正好可以将計就計。

“真的幹什麽都願意？”

“一定！”

“那要是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你願不願意去？”

“工作？”

薛正一五一十把琴行老板找自己的事情告訴他，錢豪多聽完的第一反應，不是不願意，而是不自信，“你說我能行嗎？”迄今為止，他沒有幹過任何工作。

錢豪多居然會不自信，薛正倒是沒想過，他摸着錢豪多的腦袋，“我覺得你一定可以！”

半晌，錢豪多道：“是不是我去的話，你就原諒我？”

“那當然，我問過，只是兼職老師的話，一周上三天班，工資也不錯，你要是賺錢的話，你想買什麽我都不能攔着，怎麽樣？”

這個條件很誘人……

錢豪多下定決心，道：“行！我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工作，眼下有個機會，而且面對班長殷切的目光和向他揮手的快遞，他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第 18 章

還沒從得第一的喜悅中出來，錢豪多就被薛正抓去教室學習，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從今天晚上開始，你由我負責！”薛正遞給他一張學習計劃表，上頭把他全天的時間都計入在內，就連上課都标上了“習題時間”。

薛正解釋道：“你平時不怎麽聽課，幹脆利用這個時間做我給你布置的題，下課給我檢查。”

錢豪多臉上寫滿苦哈哈，換做平時，面對他的求饒，薛正肯定已經繳械投降，但是這一次，薛正決定無視，他丢過去一張數學試卷：“先從高一的題開始，兩個小時之後給我。”想了想他還是更正道：“把能做的都做完就給我。”

錢豪多向熊貓和竹竿投去求救的信號，不出意外，他們全部回以愛莫能助的眼神。

不僅如此，薛正還特意把位置換到他旁邊。

從此，錢豪多感覺人生黯淡無光，每天一到學校就被薛正揪着做題，從早到晚，除了吃飯時間可以喘口氣，其餘時間都是在地獄，甚至晚上做夢都夢見自己被綁在課桌上做題，直接把他給吓醒……

一天天熬過去，錢豪多感覺自己已經八百年沒摸游戲機和武俠小說了……

那天上早自習，他好不容易做出一道題，轉身想要拿給薛正看，發現薛正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望着薛正，有點不忍心打擾，心想這段班長給自己做計劃，找題講題，占有許多時間，班長自己也要學習，晚上肯定都很晚睡……再一想自己還總是嚷嚷着罷工，瞬間覺得實在有些對不起薛正。

他翻開英語書，按照薛正的計劃，老老實實開始背單詞。

薛正醒過來後，錢豪多乖巧地把題目遞過去批改，薛正低頭去看題，卻聽耳邊錢豪多盯着自己突然感嘆道：“班長，你以後是個老師的話，肯定是個好老師！”

薛正嘴角輕揚，拉他過來道：“別以為你說好聽的話，就能改變你題做錯的事實！”看似不在意，腦子裏卻認真在想錢豪多的話。

沒過幾天，察覺到他的态度變化，熊貓和竹竿也自願加入了培訓錢豪多的豪華套餐……

就這麽三個人輪番轟炸，日夜奮鬥到下一次月考，錢豪多第一次發現，數學試卷上的題自己居然能看懂！雖然還是很多做不來……但是這已經足夠讓他驚喜！

理綜考完，薛正交卷後就去錢豪多的考場找他，見他滿臉自信道：“我基本都寫滿了，放心，我要是最後一名的話，那我就……就不姓錢！”

好像忘記他所在的班是個精英班……

考完試對他來說真的是解脫，終于可以不用魔鬼學習法，他心心念念的游戲機和武俠小說終于不用待在冷宮！薛正還沒開口說和他對答案，就被他拉回家打游戲。

想着剛考完，就陪他玩呗……結果第二天兩個人遲到整整一節課……

月考成績還沒出來，薛正就獲得一個消息，班上有位同學因為生病缺考一門。

什麽叫傻人有傻福，薛正可算是明白了，熊貓和竹竿同樣表示這種運氣他們學不來。

看他們一臉不屑，錢豪多才不在乎：“這就是語文老師說的，天助自助者！你看，我一用功讀書，連老天爺都來幫我！”

“這不算，你好意思說你贏了嗎？”薛正不想自己的苦心白費，“沒事，至少這次你保住了姓氏，咱們接着學，說不定下次你就可以真正考第二——倒數第二。”

“還學？！”錢豪多以為熬過這次月考就解脫了，然而……

等成績單發下來一看，薛正拿着尺子比對道：“大豪，人家缺考一門，就比你低40分……”

錢豪多再一看倒數第三，那才是他真正的競争對手，比自己高50分……而薛正的分數更是遙遙領先……

他真的想大喊一句，這幫沒人性的怪物！

正洩氣，薛正湊過來安慰道：“你看，至少你基本都及格了，你不是說以前都沒及格過嗎，這就是你的進步。”他摸摸錢豪多的頭，鼓勵道：“你做的很好了，好棒啊你~”

錢豪多還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嗎？”

“嗯，那我們再接再厲，繼續學好不好？”

錢豪多明明是要拒絕的，但是面對薛正，就好似魔怔一般，竟說不出來一個“不”字。

☆、第 19 章

穿上黑色正裝，一副社會精英模樣，薛正不得不感嘆個子高的好處，人靠衣裝誠不欺我。

錢豪多難得起了個大早，洗澡刮胡子換衣服，他局促不安地望着鏡子裏的自己，問道：“這樣行嗎？夠正式嗎？”

薛正笑道：“夠啦，教小朋友，不用這麽正式的。走，一起出門。”

錢豪多深吸一口氣：“走吧。”

把錢豪多送到樓下，薛正叮囑道：“下午你在這等我，我來接你。”錢豪多正緊張，完全沒心思聽他說話，含糊應了兩句就上樓去了。

薛正感覺自己實在有些瞎操心。

等下午上完課，他着急忙慌趕來接人，卻看到話都說不出來的慘兮兮的錢豪多。

錢豪多啞着嗓子解釋道：“喊了一天，好累……”

薛正理解這種痛苦，“走，去買梨，回家煮湯給你喝。”

回去的路上，就算是啞着嗓子，錢豪多也停不下來嘴，一個勁的給薛正講着班上的孩子，“這裏頭我最喜歡一個安靜的小女孩，超級乖，而且我一教，她就會。可就有一個最皮的男孩，老是搗亂，叫可可，才七歲，哇，破壞能力簡直比我還強，差點沒讓他把那架鋼琴搞壞了！”

薛正聽他講完，反問道：“你現在知道為什麽你以前的老師不喜歡你了吧？”

錢豪多坐在後座捶他的背，“你損我！”捶完自顧自氣憤道：“我還就不信我治不了他！”

第二天，錢豪多完全抛棄西裝，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了門，包裏準備了一堆教學道具——零食，幹勁十足。臨分別，薛正給了他一個口哨：“少用嗓子喊，別上幾天班就把嗓子弄壞了。”

錢豪多信心滿滿：“放心，今天我一定用我的人格魅力征服這幫小兔崽子！”

薛正：“……”

等下班回來又看見一個奄奄一息的錢豪多時，薛正就明白他的人格魅力沒起到作用。

就在他以為錢豪多搞不定的時候，某天下班去接他，錢豪多手裏居然拿着根棒棒糖，特意舉給他看，得意道：“可可給我的！”他一臉嘚瑟，像是得到權威認證，道：“現在可可跟我是好哥們，我是他大哥，我說啥他就做啥，全班終于可以安靜下來學琴了。”

薛正奇怪道：“你是怎麽當上人家大哥的？”

錢豪多神秘道：“說來話長，仙人自有妙計！”

薛正懷疑道：“你可不許亂來啊，老師的責任是很重大的，可以帶他們玩，但不許教他們一些不好的事情……”他自己身為人師，更明白其中要義。

錢豪多沒好氣道：“我是那種人嗎？我只不過和他比賽而已，他輸給我自然要願賭服輸……”

薛正有些心虛，這不是他經常對錢豪多用的伎倆嗎……

“那你跟人家小孩比的什麽？”

“嘿嘿，打游戲~”錢豪多別的不行，玩游戲那可是老手。

“算你厲害！”

錢豪多戴上頭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才老板跟我說，我表現不錯，問我願不願意從兼職老師轉為全職老師，一周五天班，你覺得怎麽樣？”

薛正發動車子：“你願意我當然好啊。”

身後的錢豪多似乎有些顧慮：“但是如果是全職老師，至少要教完半年，我擔心……”

薛正也沉默了，這裏雖然是錢豪多的老家，但是他就像是偶爾路過的外來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一想到錢豪多也許很快就會離開自己，他就沒辦法淡定自若。

畢竟這家夥已經不辭而別過一次。

☆、第 20 章

高中生活苦不堪言，但是大家普遍都很擅長苦中作樂。臨近平安夜，前一周，攢硬幣的風潮刮過整個學校。

上課下課就瞧見幾個姑娘，輪流找男同學要一毛硬幣，說是攢夠二十四個可以在學校門口買到彩紙包着的平安果，在平安夜吃的話，可以保佑平安。

錢豪多一聽說，第二天就帶了100個一毛硬幣，不少外班的女生都過來找他要，還沒一上午就統統散出去了。

竹竿看到這一幕，直誇他聰明，這種吸引女生的高招，怎麽自己就想不到？

錢豪多壓根沒想過吸引女生，他就是喜歡湊熱鬧。

熊貓納悶道：“你哪來這麽多一毛錢？”

錢豪多小聲告訴他，熊貓一聽，對他豎起大拇指：“你厲害，就怕晚上回家被你爺爺追着打！”

薛正經常去他家，知道他爺爺有個專門放零錢的存錢罐，他猜想八成錢豪多把裏頭的一毛錢都給偷出來了……

竹竿腦筋一轉，問道：“聖誕節不是咱們國家的節日對吧？”

錢豪多點點頭。

“那麽平安夜吃蘋果保平安這個說法是不是咱們中國人瞎編的？”

熊貓道：“平安夜叫做Silent Night，确實跟Apple一點關系都沒有。”

薛正接着道：“錯，絕對不是瞎編，這是一種營銷手段，換做平時，你會花兩塊四買一個那麽小的蘋果嗎？”

“所以這種集硬幣活動有什麽意義？”熊貓目光投向錢豪多，這四人中，只有他正在參與這項活動。

錢豪多罵道：“你們真沒意思！多好玩的事情啊，比方說，咱班上這麽多人，有些我都沒說過話，剛好可以借這個機會熟悉熟悉，這就是意義！”說完他瞄了一眼全班公認最不愛說話的同學，帶着挑戰的意味道：“我現在就去找他要硬幣。”

他們三看着他過去，小心翼翼開始搭話，那位同學明顯有些愛答不理。

沒想到的是，錢豪多回來的時候，還真就獲得了一枚硬幣，他說道：“看見沒？”他掏出已經收來的硬幣數數，解釋道：“而且這個游戲有個規定，就是不能找你給過的人要硬幣，也就是說，必須盡力挖掘大家都不會找的人，這就是游戲的樂趣！”

熊貓輕聲對其他人道：“我發現大豪除了學習，其他方面簡直是天才。”

竹竿和薛正表示深切同意……

平安夜那天，學校雖不放假，但是學生的心情都跟過年似的，也的确是洋節的過年，外頭的小賣部都擺出幾十個包好的蘋果吸引顧客。

一大早，就有男女同學偷偷塞蘋果給喜歡的人。

竹竿有句名言——人類可以把所有的節日過成情人節，熊貓深以為然。

大課間的時候，熊貓和竹竿坐到薛正他們後面聊天，熊貓認為錢豪多是個潛力股，道：“今天要是有女生給你蘋果，八成就是喜歡你！”

錢豪多掏出桌子裏的一堆蘋果，問道：“你說這些嗎？剛剛別班幾個女生送過來的。”

衆人表示，你這也太猖狂了吧。

竹竿很嫉妒，“為啥沒人送給我？”

熊貓也道：“我也沒有。”

他們轉向薛正，“班長，你呢？”

薛正搖搖頭，“沒收到。”

還是熊貓眼睛犀利，瞥見薛正的桌肚，“班長，你那裏頭是不是啊？”

薛正常用的書基本都堆在桌上，很少從桌子裏拿東西，他伸手去摸，還真的拿出一個蘋果，用粉色的彩紙包住，系着彩帶，蘋果旁邊還帶着一張賀卡，未署名的粉紅色賀卡，上頭寫着：祝你平安喜樂。

熊貓把卡片搶過去一看，而後意味深長的“啧啧”兩聲，遞給竹竿。

竹竿調笑道：“有人暗戀班長哦~”

薛正看他兩的迷之對視，問道：“這該不會是你們兩的惡作劇吧？”他隐隐覺得字跡跟熊貓的有些相像。

“怎麽可能？！”兩人異口同聲。

兩人異常的默契使薛正更加确定：“肯定是你兩！”

二人表示冤枉。

錢豪多對八卦毫不關心，還在數着自己攢的硬幣：“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他懊惱道：“還差一個！我還想等會兒去買蘋果呢……”

正思索找誰要，一枚硬幣就放在他面前，薛正問道：“我沒找你要過，給你應該可以吧？”

錢豪多感激地握住他的手，“班長你可真是及時雨！”

薛正笑着問道：“考一下你，及時雨是誰的綽號？”

錢豪多揣好硬幣，邊往外走，邊道：“宋江！別想難倒我！”他飛奔出去買蘋果。

薛正在後頭喊道：“馬上要上課，放學再去。”

錢豪多：“我等不及！”

竹竿看着他着急的背影，問道：“你們說他這個蘋果是回給哪個女同學？”

熊貓搖搖頭：“那家夥的腦子，我們搞不太懂。”

☆、第 21 章

“錢老師，今天工作怎麽樣？”錢豪多對着空氣說道，說完又轉過頭來對着自己剛才的位置回道：“薛老師，今天學生表現良好。”

“錢老師可真是個好老師！”

“薛老師也不錯！”

“錢老師誨人不倦，如此辛苦，來，我幫你捶捶腿。”

“不不不，薛老師真的是客氣……”

他自己演着獨角戲很挺歡樂，薛正從廚房出來看見這一幕，問道：“你想讓我給你捶腿？”

錢豪多回道：“你不懂，我在享受。”為了突出享受的感覺，他還特地把尾音拉得老長。

薛正放好一盤菜，“享受當老師的快樂？”

“不，享受被一個真正的老師誇獎的感覺~”錢豪多聞着香味，湊到飯桌面前，開心道：“哇，紅燒肉！”他趕緊沖到廚房抽了雙筷子開吃。

薛正看他一臉讒樣，道：“你幹吃會很膩，等我炒個青菜。”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又道：“你已經是個真正的老師，而且你的确很棒啊。”

錢豪多嘴裏含着塊肉，嘿嘿壞笑道：“我故意那麽說，等你誇我！”

想起周一錢豪多沒有課，薛正囑咐道：“明天你在家，中午一定得吃飯。”

錢豪多道：“誰說我在家，我明天要上班！”

“我怎麽記得你周一沒有課啊？”

錢豪多擦擦手，從包裏掏出一疊紙遞給薛正，薛正一瞧，“勞務合同？”

“嗯，忘了告訴你，我已經同意轉為正式老師，以後就跟你一樣啦，不過寒暑假我可能休息不了……”他想的很挺遠，薛正懷疑道：“可是這上頭寫着至少要幹滿一年……”

“對呀。”

“那你要在我這至少住一年？”

“你不願意？”

薛正趕緊否認：“不是，我是怕……”

“不用擔心，我已經決定了。”錢豪多忽然想起什麽，又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盒：“班長，送你！”

薛正拆開盒子，裏頭是塊手表。

錢豪多帶着歉意道：“我的預算不夠買這個牌子的機械表，只能買塊石英表給你。”

薛正這才想起，前兩天說起三十塊的電子表壞了，正打算買了新的。

感動的話，薛正有些說不出來，只能生硬地問道：“這個表多少錢？”

錢豪多道：“不貴，兩千多……我一發工資就給你買了！”

“兩千多？！”那可是錢豪多兼職一個月的工資……薛正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錢豪多伸着手想去夾肉，卻怎麽夾不起來，薛正順手夾給他，說道：“你的工資都給我買手表，那你自己要買的呢？我用不着這麽貴的表，你拿去退掉。”

錢豪多瞧他一臉嚴重，反駁道：“不退！我人生第一份工資，想要買東西給你啊。”錢豪多放下筷子，癟着嘴抱怨道：“這可是我自己賺的錢，血汗錢！給你買禮物還不要，我很傷心好不好？我還計劃等我下次發工資再給家裏換個貴點的沙發，還有還有，我睡得那張床也要換……”一說起來要買的東西，錢豪多立刻滔滔不絕。

薛正心神一震，他感覺眼淚已經到眼眶，錢豪多幾句話，他就有種想哭的感覺，實在不像他，他小心地放好手表，不發一語地低頭吃飯。

錢豪多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真的生氣了，認錯道：“班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認錯總是沒錯的。

薛正平穩情緒，問道：“晚上要不要去跟我看電影？”

“好耶！我們看什麽？”他快速掏出手機找電影，薛正在一旁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他的頭，心道，你到底是傻瓜，還是天才啊？

☆、第 22 章

為了節約時間，薛正基本都去錢豪多家一塊學習，自然基本都在他家睡。

平安夜晚上，他們回家，錢爺爺依舊等他們等到睡着，電視機畫面還在閃爍，錢豪多駕輕就熟關掉電視機，叫醒爺爺，小聲道：“爺爺，去屋裏睡吧。”

錢爺爺睜開眼，見他們回來，也就放心去睡，扶他到卧室門口，錢豪多才想起來問：“爺爺，給你的那個蘋果吃了沒？”

錢爺爺樂呵呵點頭道：“吃了……按照你說的，晚飯之後吃的。”

看爺爺躺下來，錢豪多關好燈，輕輕走出來。

薛正已經攤開書本，等他坐過來，忙問道：“你攢硬幣是為了送蘋果給你爺爺？”

“對呀，不是說吃了可以保佑平安嗎？”他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