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誰嫁誰啊寶貝兒?
第52章 誰嫁誰啊寶貝兒?
藍莓吃了一盒又一盒,熱敷做了一次又一次,霍域的眼睛從非常模糊慢慢過渡到了有一點模糊。
這段時間游弋非常高興,每天穿得像只花蝴蝶,熱衷于站遠遠的讓霍域用右眼辨認他衣服上的小圖案。
那只皮猴子又回來了,每天在病房上蹿下跳,一會兒站到左邊一會兒跳到右邊,不知道累似的。
霍域也不嫌煩地陪他玩兒,臉上始終帶着笑。羅青意在旁邊感慨:“這倆孩子性格真好。”
霍荻說:“面癱弟弟就是喜歡看社牛弟弟笑,怎麽辦呢?”
羅青意笑笑,霍荻緊接着就湊到他耳邊,一臉邪魅地說:“我也喜歡看你笑”,說完便親了一下他紅撲撲的耳垂。
游弋正好看見了,立馬捂上眼睛說:“荻哥不害臊”。
“呦呦呦”,霍荻很不屑,“少給我擱那兒裝純啊,你那天趁霍域睡着偷偷親他我都看見了,跟你哥裝什麽啊弟弟?”
霍域挑挑眉看過來,游弋眼珠子轉了兩圈,想不出什麽辯解的話也就不否認了,幹脆說:“親了,我就親了怎麽着吧?”
霍荻靠着羅青意笑:“親吧,我弟歸你了,愛怎麽親怎麽親。”
游弋理了理自己的花襯衫,挺郁悶地往床邊一坐:“您說話也不好使啊我親哥,我霍爸爸,我林媽媽,他們能把這麽大個寶貝兒子嫁給我嗎?”
霍域聽了這話顧不上其他,馬上問:“誰嫁誰啊寶貝兒?”
“你嫁我啊當然!你看看你這副半身不遂的樣子,後半輩子可不得指着我照顧你嗎?你不嫁難道我嫁啊?做什麽春秋大夢呢?”
霍域帶着笑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游弋擰着眉坐那兒發起了呆。當年霍荻在電話裏說有了男朋友的時候,他還記得林秋荷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擔憂的表情。雖然這些年幾家人對霍荻的取向以及羅青意這個男朋友的接受度都很好,但游弋還是有點兒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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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兒裏五個孩子,有一個另類的還比較好接受,要是三棵小苗都長歪了,剩下倆還有一個純傻蛋兒,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兒了。
他擔心一無所知的其他人也擔心一直知道卻從來沒有真正坐下來聊過的于茉莉。
還有奶奶。那個一直等着抱孫子的老太太這幾年也肉眼可見地老了,她說自己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再沒有別的願景,只希望後輩們都過得好。
游弋沒敢問怎麽才算過得好。盡管奶奶不是那種會催婚的長輩,但有時候也難免會問起。藏着秘密的那些年,他不想撒謊只能變着法兒地把這事兒繞過去。現在他也不想撒謊,卻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霍荻在奶奶那兒沒有明确表過态。家長們都覺得奶奶年紀大了,這種感情對她來說太難以理解,何況她近幾年身體又不太好,更沒必要擔着風險去跟她說這些。
這些年奶奶也跟羅青意相處過許多日子,林秋荷跟奶奶說羅青意是她認的幹兒子,奶奶便把他也當親孫子看待。
游弋并不知道奶奶有沒有看出什麽,也不知道應該像霍荻一樣帶着愧疚不表态還是選擇尊重她,告訴她她的兩個孫子在一起了。
相對于家長們來說,奶奶這邊是最難的。
霍域心裏其實也有點擔心,不過他此時還是捏着游弋的手說:“沒事兒,都交給我。”
霍荻看不慣他倆那副膩歪的樣子,點點他們說:“行了行了,實在不行我幫你們說去,別那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搞得好像咱爸咱媽要棒打鴛鴛一樣。”
游弋噗嗤一聲樂了:“棒打鴛鴛哈哈哈荻哥你怎麽那麽可愛?”
霍荻嘆口氣說:“咱爸咱媽也很可愛。從小到大但凡是我們的決定他們什麽時候不是支持的?而且你們都這麽大了,即便不是長得最好的小秧苗,總歸也算沒長歪,他們沒什麽可操心的,所以安安心心談你倆的戀愛吧。”
從來不晃兩下都不會走路,不陰陽怪氣都不會說話的霍荻竟然有這麽正經的時候,游弋倒是不意外,他也難得乖乖地點了點頭。
霍域伸手晃了晃他的腦袋,笑着說:“一天操不完的心。看着比誰心都大,實際上沒有你不往心裏裝的事兒。歇歇吧啊,事兒都往我這兒扔,你接着看你的花襯衫。”
游弋最近算是跟花襯衫死磕上了,東一件西一件地買,就為了讓霍域認圖案。
王大夫看他天天這麽折騰也挺欣慰。霍域有好轉游弋總算不三天兩頭地去煩他了,他心情挺不錯,每天樂呵呵地來查房,高高興興地向身後的學生們展示霍域術後的眼睛,順便給他們上上課。
這天,他指着霍域的眼睛跟游弋說:“你看這眼角縫得挺好吧?他不是瘢痕體質再長長只會留一條很細的疤,這塊兒我特意給縫的,這麽帥的臉別再影響了顏值。”
“那不能”,游弋笑着說,“我哥怎麽都帥。”
王大夫笑着點點他,跟身後的學生們說:“這家夥一天滿嘴跑火車,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碰上這樣的家屬就有你們頭疼的了,所以醫患溝通你們還是得好好學啊。”
游弋心想——您跟我溝通什麽了?每天就指着門讓我出去了。
這段時間霍域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游弋每天都要摸摸他眼角那道小疤再親親他的眼睛,說上一句“快點好起來吧”,也不知道是什麽神奇的祈禱儀式。
傷越來越好,霍域也越來越不安分了,總想着出院,每天念叨好幾回。
游弋煩他,不耐煩了就怼他:“現在王大夫都破例讓你洗澡了你還想怎麽着啊?住這兒好吃好喝還有男朋友伺候着,你哪兒不舒服?”
霍域也不說話,沒事兒就敲敲床頭那個放着鑰匙的抽屜,意思很明顯——想去看看他們的新房子。
這事兒游弋不能順着他。游弋很謹慎,醫生說還有一周才能出院,他就絕不會在第六天提前帶他溜出去。
其實他也對那房子抓心撓腮地好奇了好一陣子了,即便離得這麽近他也還沒去看過,就想等霍域出院兩個人一起去。
不過霍域鬧情緒他也沒有置之不理,每天都推着輪椅帶他到院兒裏轉轉,盡量讓他不無聊。
太陽好的時候曬太陽,月亮好的時候曬月亮,後來都玩兒出花了,每天像尋寶一樣帶霍域去發現醫院裏的各處風景。
清晨,王大夫還沒查房,他先推着霍域跑到樓頂。城市裏高樓大廈太多,看不到日出,但游弋的情話從不缺席,他會說:“你映着朝霞的眼睛好美,趁着太陽公公還沒起床,我們偷偷接個吻吧。”
午後,住院區暫時安靜下來,他又推着霍域去看玉蘭。那棵玉蘭樹旁立着牌子,建院時種下的,幾十年了,雖已過了花期,但枝條編織出的高貴姿态依然讓人臣服。游弋推着霍域站到樹下,又說:“玉蘭也要午睡的吧,我們躲在它懷裏偷偷接個吻吧,不會被發現的。”
到了晚上,他還要推着霍域去天臺。他很會挑時間,去的時候天臺都沒有人。
霍域笑着問他:“今天又要用什麽理由偷偷接個吻?”游弋笑笑說:“這麽浪漫的月光,用什麽理由都不為過吧?”
他說着就俯下身湊過來,霍域卻偏開頭,逗他:“不偷偷了嗎?”
游弋撐着膝蓋看着霍域的眼睛,笑了:“不偷偷了,今天我們悄悄的,別吵醒月亮。”
他說着又湊過來,霍域推開他,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撐着手邊的欄杆單腿站了起來。
游弋吓了一跳,趕緊去扶他,霍域順勢搭上他的肩,略有些涼的手指貼上了他的後頸。
因為要保持平衡的關系,霍域的手不自覺用了力,所以那張臉湊過來時,游弋無處可躲。
悶熱的夏夜,肌膚相貼的後頸很快漫起一層薄汗,雙唇相碰,一絲漣漪。
漣漪一圈圈擴大、蔓延,水波轉了又轉。舌尖糾纏在一起,一口咬下去,游弋終于知道,山間的野櫻桃好遜色。它并不夠甜,汁水也并不充足,此時他的舌尖正在享受的才是前所未有的饕餮盛宴。
溫熱甘甜的味道,柔軟滑嫩的觸覺都讓人上瘾,再加上鼻息間若有似無的栀子香氣和餘光裏醉人的朦胧夜色,兩個人簡直像身處夢幻仙境,整個世界都變得五彩斑斓。
游弋又忘了呼吸,像霍域說在一起那天一樣。
“喘氣,喘口氣寶貝兒”,霍域輕笑着在他耳邊說。
一口氣吸上來,缺氧的大腦忽然聽到了春的來臨,百花無聲綻放。
漫山遍野的花叢,粉紅色的氣泡屋,游弋好不容易找到一處無人踏足的草地,慢慢喘勻了氣,霍域鼻息間的溫度卻又噴灑在他耳後:“不想悄悄的,也不想偷偷的,想光明磊落地愛你,旁若無人地接吻。”
游弋看着他笑了起來。他想霍域當然是這樣。即便全世界都對他們指指點點,他也會冷哼一聲,說“去他媽的全世界”,這才是霍域。
霍域本來是這樣的,可游弋此時想想,這些年他确實越來越不像自己了。這些年霍域總是收斂的,總是克制的,總是有一些未盡之語藏在話音停頓裏的,可游弋統統沒有發覺。
兩個自認為最了解彼此的人卻因為自己藏着一個秘密而忽略了對方長久的不尋常,這是多麽可笑又可惜的事。
此時,游弋說:“當然,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你都要愛我,每天每天,每秒每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