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倆?怎麽可能
第34章 他倆?怎麽可能
霍域走後,好像所有人都不太适應,時不時總要念叨一下他的名字,除了游弋。
游弋把前些日子的陰霾掃了個幹淨,生活安排得滿滿當當、熱熱鬧鬧。軍訓之後,他每天早起上課,參加各種社團活動、體育運動,好像哪兒哪兒都少不了他的身影,沒有他不摻和的事兒。
有空的時候他會到處串門,師傅家、拳擊館、花店哪兒都去,後來甚至還在學校旁邊給自己弄了個小工作室,有空就鑽在裏面玩兒木頭。
谷茁茁和谷壯壯跟他不在同一個系。他倆是繪畫系,游弋是雕塑系。本來大一就忙,游弋還給自己弄出一堆事兒,以至于三個人經常是一兩周才能見到一次。
谷壯壯也懷疑過游弋是不是不太對勁,怎麽就跟腳下裝了風火輪似的,每天都東蹿西跳的?可每次見面,無論他怎麽觀察都不能從游弋臉上找出一絲不高興的影子,所以他又不太确定了。
谷茁茁說:“他不是小屁孩兒了,不高興還能明晃晃地寫在臉上讓你看嗎?”
谷壯壯懂了,游弋是長大了,要跟他們隔一層了。
這還了得?霍域走了,游弋再隔一層,這麽下去這個家都要散了。于是某天下課後,他拉着他哥把游弋堵在了那個小作坊。
小作坊。谷壯壯堅決不承認那是個工作室。霍荻的工作室他們去過的,地段很好,高檔寫字樓,窗明幾淨,十好幾張辦公桌,霍荻還有單獨的辦公室。再看游弋那個破工作室,藏在一個街邊公園的後方,是個居民樓的底商,連塊兒招牌都沒有。進去一看,廳裏放眼望去除了木頭就是工具,左邊一間廚房一間卧室,右邊還有一個衛生間,門口養了盆半死不活的花。
谷壯壯私以為叫它小作坊都擡舉它,這頂多算游弋的單身公寓。
不過聽說游弋最近賺了點兒小錢,那就宰他一頓吧。
他大搖大擺走進門,端着一副市痞小流氓收保護費的架勢說:“別弄了別弄了,你趕緊給我叫個火鍋來,我拔涼涼的心需要火辣辣的滋潤。”
游弋沒理他,手裏動作沒停,看了一眼身後的谷茁茁問:“你弟吃錯什麽藥了?”
“要找你算賬呢”,谷茁茁笑着說,“來興師問罪的”。
游弋挑挑眉笑了:“問什麽罪啊?我怎麽你了壯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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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臉問?你厲害了是吧?上大學了長大了,游大師藏着事兒都不跟我們說了。怎麽着?我域哥走了沒人能管得了你了?”
游弋笑着呼出口氣吹散雕出來的木屑,放下手裏的東西,不緊不慢地摘了護目鏡,撩起眼皮問:“那我聽聽,您想怎麽管我?”
谷壯壯翻個白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游弋,你麻溜給我交代!你再這麽天天繃着張南瓜燈一樣瘆人的臉我立馬給域哥彙報情況。”
游弋嘆了口氣,收拾收拾手邊的東西,認命地點開手機開始叫外賣。
“還那些東西吧?有什麽要加的?”
“給我加份兒牛肉丸添添底氣”,谷壯壯說。
“我要個酸奶”,谷茁茁說。
霍域吃火鍋愛吃牛肉丸,飲料首選酸奶。游弋看了他們一眼,笑着搖了搖頭。
看來今天這兩個家夥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點完外賣之後,他進了衛生間一邊洗手一邊想對策。
再出來時,谷壯壯已經去隔壁便利店拎了一箱啤酒回來,揚言要灌到他吐真話。
游弋很無奈:“我不喝酒啊壯”。
“十八了弋,酒都沒碰過,你是人嗎?”
“欸”,谷茁茁提醒他,“你域哥也沒碰過。”
“我域哥除外,我域哥本來就不是人,是神!”
游弋笑笑,轉身進了廚房去找杯子了。
別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喝酒,雙胞胎兄弟也不知道。那天他倆不在,沒有聞到羅青意父親身上濃濃的酒味。
其實他最近總是夢到那天,夢到霍域被掐着脖子憋紅了臉,他卻怎麽都砸不開那扇木頭門。
陳年往事像陳年的酒,一口入喉,辛辣又滾燙。
可現在霍域都不在,他又在堅持什麽呢?喝點兒吧,也該松松弦了。
火鍋還沒來,三個人先碰了個杯。所謂的麥香味游弋沒品出來,口腔裏除了苦還是苦,苦味順喉而下,肆意闖進心裏攻城略地。
整個人變成了一顆皺巴巴的黃連,好在他巧舌如簧。
“其實我沒什麽事兒,霍域走了我不太适應而已,所以就想着給自己找點兒事兒幹呗,省得再抑郁了,你倆不用這樣大動幹戈的。”
谷壯壯晃着食指搖了搖頭:“不對”。
游弋以為自己扔出去的半句真話沒能糊弄得了他,沒想到這傻小子緊接着就說:“你不是不太适應,你明明是很不适應!你哪是沒什麽事兒,你事兒大了!”
“你看出來了?”游弋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真的很不适應,吃不下睡不着的,你看我這黑眼圈啊壯,都快拉到下巴了。你說他在那邊吃什麽呢?他那張嘴那麽挑,要挑人家口味還要挑人家衛生,唉,我們小芋頭肯定餓瘦了。”
“這就對了!”谷壯壯一拍桌子,“擔心就說擔心,心情不好就說心情不好,幹什麽非要跟我們裝呢?你逞什麽強啊?我們是小時候一塊兒和尿泥的關系,有什麽不能說的?”
才半杯啤酒下肚,谷壯壯卻像是醉了一樣。谷茁茁趕緊把他啤酒拿走:“你可別喝了,你這酒量遺傳了爸吧?”
“我沒醉,我得陪游弋喝點兒,不讓他發洩一下怎麽行?回頭再給悶成第二個霍域。”
雙胞胎你争我奪的功夫外賣送來了,一盒一盒擺了滿桌。游弋掃了一眼才發現,他不光多點了牛肉丸和酸奶,連霍域愛吃的毛肚和小酥肉都點了兩份。
谷茁茁看他一眼,拍拍他肩安慰他:“我沒吃午飯,餓飛了,我多吃點兒。”
“我也多吃點兒”,谷壯壯說,“域哥吃不着我替他吃。”
三個人吃着熱氣騰騰的火鍋,情緒卻都不算好。谷壯壯跟游弋碰了一杯又一杯,吃到後來是真有點兒醉了,掏出手機就張羅着要跟霍域視頻。
因為時差也因為最近大家都忙的關系,他們幾個跟霍域的聯系不太頻繁。有時候他們在群裏發個什麽,霍域隔很久才能看到,霍域發個什麽他們也是隔好幾個小時才能回。
游弋沒有單獨聯系過霍域,霍域也沒有單獨聯系過他,兩個人所有的交流都在他們四個人的小群裏,在全院兒大群裏,在家長們的視頻裏。
不知道為什麽,總之兩個人忽然就有了這樣的默契。
這會兒游弋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顯示下午一點。一陣夜風吹進來的時候,谷壯壯的手機上出現了霍域的臉。
霍域正在走路,穿一件白色長袖T恤,午後的陽光讓他看上去暖洋洋的。
谷壯壯看了一眼屏幕立刻又轉頭去看游弋,笑着說:“你倆真有默契,怎麽隔着十萬八千裏還能穿同款。”
游弋垂下頭看看自己的衣服,可不是嗎?他穿了同款黑色。
霍域笑笑說:“他學我呗”。
“誰學誰啊?”游弋笑了,“算算時間也是我先起床我先穿的好不好?”
谷茁茁打斷了這倆小學生幼稚的鬥嘴,問霍域:“你這是要去上課嗎?”
“嗯,沒事兒,還早”,霍域說着找了個長椅坐下了,“你們吃火鍋呢?”
“你看”,谷壯壯舉着手機從左掃到右,“游弋犯抽抽了,毛肚和小酥肉都點了兩份,他太想你了。”
游弋看上去淡定得很,坦坦蕩蕩地夾了一塊小酥肉,笑着塞進了嘴裏。
霍域的視線如有實質,越過屏幕看向他,也勾着嘴角笑了笑。
這笑可真磨人。游弋摸摸耳垂,端起旁邊的啤酒喝了一口。
霍域立刻問:“你喝啤酒?”
游弋下意識想說沒有,不知道在心虛什麽,反應過來又點了下頭說:“喝了幾杯,沒喝多,壯壯有點兒多了。”
霍域像是有點兒驚訝,頓了頓才問:“晚上還回宿舍嗎?”
“得回,查寝呢”,谷茁茁說,“沒事兒,我一會兒把他倆送回去,很近。”
霍域點點頭說:“回了在群裏跟我說一聲,打個車吧,你一個人弄不了倆。”
“我沒醉”,游弋喊了一聲。
“是嗎?”霍域笑了,“現在幾點?”
游弋下意識看了一眼牆上的表,差點脫口而出個一點,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八點,你是霍域,你啃醬骨頭啃掉了門牙”。
谷壯壯捂着肚子笑起來。半醉半醒的人,真心實意地高興着。他覺得以前的日子又回來了,這倆人又開始拌嘴了,這是多好的事兒啊。
谷茁茁随着游弋的視線看了一眼牆上的表,一時間腦子裏冒出了很多天馬行空的想法。他看看游弋又看看屏幕裏的霍域,歪歪頭笑了,覺得自己怕不是喝大了。
他倆?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