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昔年往事
昔年往事
說到這三人都不由得期待了起來，畢竟自己可都是送了服飾的，只是當北姜昭抱着琴緩慢一步步走過來時，看着他身上的四方學府學子服時，一時間三人都愣住了，只是當看到她的面容的時候，更是呆滞了。
今日北姜昭将之前額前的碎發全部束起，頭戴紫色金冠，端的是貴氣逼人，任誰都能看出她的氣勢，而她行走間，衣袂輕飄，仿佛天邊的神君一般，慢慢走入世間。
“北姜兄，你，這，會不會太過簡單了？”
南桑宇磕磕絆絆的說道，打死不承認他剛剛被神君的美貌給驚豔了，只是轉一個話題問道。
“我本來就是四方學府的學子，況且這次參加宴席，本就是包含了此等身份，既如此不是應該嗎？”
西城陵看到北姜昭到來的這一刻，也愣住了，不過很快就收回了心神，聽着二人的對話，忽然直接從樹上坐了起來，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麽，下一秒就見他直接躍下了樹，直直的往宿舍而去。
其他二人也立刻跟上，瞬間原本熱鬧的地方就剩下了北姜昭一人。
北姜昭抱着琴，走到樹下，靠在那裏，閉着眼睛，不知道思索什麽。
“我想了下，你說得對，我不僅是四方世子，還是四方學府學子，自然應該穿學子服才對。”
西城陵的聲音在北姜昭耳邊響起，她輕輕睜開眼眸，看着他一聲學子服，正想說什麽，其他幾人也回來了。
“我們四方世子，自然該同氣連枝才對。”
南桑宇打開扇子一派風流，東樓溪依然溫潤的笑着，笑意中是明顯的贊同。
四人手中同樣抱着琴，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按照東南西北的順序并肩站着，然後一步一步走向皇宮。
站在宮門前，北姜昭有一瞬間的恍惚，上次來還是她進京的第一天，那時她畏縮的站在下方，可憐兮兮，而坐在上方的天子不過匆匆一面便打發她去了四方學府。
北姜昭的眼神一閃，無數的思緒從她的腦海中閃過，但是最後又消失不見。
四方世子同時出現在宮門口，四人一身學子服，而且外貌均是英俊無比，自然引起了無數人的關注。
四人同樣的少年之姿，同樣的非凡之容貌，在這一刻成為了一道風景，哪怕幾十年過後，依然有人記得今日的場景。
四方之姿，瑰麗之色，冰雪消融，沉淵化白。
“我們走吧。”
東樓溪忽然出聲，宮門打開的瞬間，四人緩緩邁步而入，自始至終四人的步驟都是一致。
這也成為了以後世人津津樂道的畫面，因為此後再也沒有四人并肩而行的畫面。
畢竟世事無常，曾經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最終都會慢慢消失，留下的不過是殘陽雪斷。
進入皇宮後，他們直接被帶到了四方閣，那是歷年四方世子入宮後的居住地，上一次四方世子居住還是二十多年前，而那一次去的也是東樓、西城和南桑，而北姜的房間實際上空了四十多年了，上一次居住的人還是老北姜王。
北姜昭推開獨屬于北姜的房子，房間中纖塵不染，只是哪怕經過歲月的流失，北姜昭眼前仿佛還能浮現出那個少年坐在書桌前看書的畫面。
只見他一聲紫衣，頭戴玄冠，忽然轉過頭，看着他溫和一笑。
“阿昭，你來了。”
少年對她微微一笑，此時的他還不是那個日後征戰沙場，不茍言笑的北姜王，還是一個在父母餘蔭下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郎，不是那個經歷家變，一人抗下北姜的北姜王。
北姜昭慢慢走了進來，書桌上放着一本兵書，她的手慢慢拂過，留下的痕跡中一看就是被人經常翻閱的。
“祖父，你後悔嗎？”
北姜昭忽然輕聲的問道。
“為何後悔，這一生我無愧于父母，無愧于任何人。”
北姜昭仿佛看到坐着的少年瞬間變成了一個慈祥的老人，他面帶微笑，慢慢的站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北姜昭的頭發。
那麽溫暖，溫暖的讓她幾乎想哭，可這終究是幾乎，因為北姜昭是絕對不會哭的。
“可是他們都虧欠了你。”
北姜昭強忍着濕意說道。
“孩子，人的一生太過短暫，那些讓人溫暖和感動的事情尚且記不過來，有哪來的心力去關注這些呢？”
老人的面色慈祥，沒有一絲的怨恨，只有着寬容。
“仇恨只會讓人迷失了自己，我們終究改變不了別人，但是唯有問心無愧，方能真正解脫。”
老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只是這句話對于北姜昭而言卻唯有諷刺。
“解脫，問心無愧，所以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阿娘痛苦一生，絕望離世，就是你如今千秋之名，如今又有誰能記得？”
北姜昭的手不斷的扣緊桌上的書。
“你所護的北姜，護的□□，又有幾人記得你？”
北姜昭慢慢閉上了眼睛，一顆淚水悄然滑落。
“若是如此，那麽這問心無愧不要也罷。”
北姜昭慢慢睜開眼睛，他的眼中沒有一絲脆弱。
我心即我道。
咚咚咚。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上，北姜昭立馬收回心神，偏頭望去，然後直接走了過去，打開門，就看到南桑宇和東樓溪站在門外。
“北姜兄，天色不早了，該用膳了，聽說禦膳房的手藝不錯，今晚可要好好品嘗，就是可惜了西城兄。”
西城陵早在入宮後就去了東宮。
不過幾人剛坐上位置，就見西城陵直接大步走了上來。
“西城兄，你怎麽回來了？”
西城陵直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個蘋果就開始啃了起來。
“這東宮的飯什麽時候不能吃，而這四方閣的飯可是二十年才一次呢？”
“這話不假，要說這四方閣的飯二十年前，不對，應該是四十多年前了......”
南桑宇說到這裏眼神帶着一絲感嘆，不經意看了一眼北姜昭，剩下的話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西城陵很快就發現這裏面好像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好像不知道的只有他一人。
“怎麽四十年啊，不是二十年嗎？”
舞文嘴快，直接問了出來，此話一出，全場靜默。
舞文發現自己好像說錯了，一時間憋着嘴。
北姜昭放下了筷子，聲音沒有起伏的說道。
“沒來，當時還沒他呢？”
“啊。”
舞文瞬間被弄墨捂住了嘴巴，就怕他在說些什麽。
西城陵卻緊緊的看着北姜昭，可卻發現什麽也看不出來。
若他沒記錯，宮中的江貴妃，今年可是快四十了，那北江王怎麽可能不在呢？
有趣，真真是有意思。
不過西城陵并不是很急迫馬上就揭開迷局，畢竟很多時候揭開就沒意思了。
南桑宇立刻重新活絡起了氣氛，将話題轉移了過去。
今日除了南桑，其他人都沒有帶自己的小厮，畢竟宮中最是不缺內侍了。
當然北姜昭是覺得外面會比宮中更加安全。
而舞文和弄墨卻是齊宣帝親自批準的，足見對南桑宇的寵愛。
禦膳房的手藝的确不錯，不過這裏面最為熟悉的肯定是西城陵，只見他一道一道的介紹，衆人跟着他一道一道品嘗。
即使北姜昭平時最是不重口腹之欲，今夜也吃多了，當然這也是因為南桑宇的那句。
“明日恐怕就得空着肚子了。”
這話不錯，畢竟像這種宴會，吃飽幾乎不可能，而北姜昭想的卻是明日的确是耗費心神的一日，到時吃飯肯定是一個奢侈，就算能吃，她也不一定會吃，那麽自然今晚得吃飽了。
東樓一向就是文人的尺度标，無論為人還是禮儀都是最為頂尖的，哪怕用餐也仿佛是一幅畫一般，東樓溪本來并不覺得餓，就算再餓，平時也是六分飽，只是今日看着北姜昭和南桑宇的樣子，一時間也有點胃口大開，不知不覺吃的就有點多了，但是八分飽的時候，就直接放下了筷子。
畢竟這已經是自己能接受的極限了，可偏偏另外兩人還沒有收斂。
至于西城陵則是早早的放下了筷子，只是專心的介紹着。
北姜昭是真的覺得沒吃飽，本來她就是長身體的時候，平日他也不重視飲食，差不多就行，如今一旦敞開了，她覺得自己能吃五碗飯。
至于南桑宇雖然看着吃得多，但大多是每一道菜品嘗一口，到最後只有附和他胃口的才會多吃。
“北姜兄，聽說禦膳房的點心也是很不錯的，等會可以拿點過來當夜宵。”
北姜昭吃的嘴巴鼓鼓的，聽到這眼神亮了亮。
“那到時麻煩南桑兄替我多拿點，我怕我夜裏餓。”
“好說好說。”
南桑宇本是尋常的客套話，但是聽着北姜昭如此鄭重的話，手中的筷子都掉了，但是看着北姜昭依然在吃，一時間心裏在想。
這北姜兄的飯量很大啊，這一看平時就沒吃飽，實在是太可憐了，等會就讓舞文他們多拿點。
西城陵好笑的看着北姜昭，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道北姜昭剛剛夾過的菜，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日禦膳房廚藝好似提高了不少。
等北姜昭放下筷子的時候，就發現其他三人都盯着她，一時間任她臉皮再厚也有點尴尬，不過她接受良好。
“最近夜裏總是覺得餓，我覺得應該是在長身體，所以......”
“明白明白，北姜兄這身高一看就很有發揮的空間。”
“阿昭要多吃點，這樣才能長高，以後這夜宵我包了。”
西城陵笑着說道。
“那既然如此，以後阿昭的點心，我來負責。”
東樓溪臉色溫和，三人一唱一和，北姜昭只覺得自己在他們心中自己就是一個小可憐。
不過自己本來就是一個小可憐，想了想沒有拒絕。
畢竟四方世子的确應該同氣連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