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風
黑風
玉山關越來越近了，北姜昭也莫名的多了些煩躁，尤其是當西城陵抱着她，對着她說起到了玉關後的期待的時候，北姜昭的心中就更是煩躁了。
“你不是想騎馬嗎？到時我帶着你去。”
西城陵說話的時候，眉眼間帶着柔和還有一絲期待，他是真的在對她好。
就如同少年時，他曾對她說，無論誰做了他的妻子，他都會免她風雨、護她喜樂。
如今看來，他做的很好。
北姜昭坐在西城陵的腿上，将自己埋入他的懷裏，不想再聽他口中的期待。
西城陵雖瘦，但是身材卻很結實堅毅，他已經是個歷經風雨的成年男人了。
北姜昭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他有着世俗男人的欲望也有着一般人沒有的忍耐，可是她卻不能有那世俗女子的欲望。
玉山關臨近着北姜，卻也靠着關外，民風彪悍，一進入就能感受到那股鮮活的生命力。
北姜昭掀開車簾，看着街道上的男男女女，随處可見的婦人，嬉鬧的小孩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誰能想到幾年前這裏還是戰争不斷呢？
想到這裏，北姜昭不由得想到了西城陵。
曾經對于西戎，一向是抵禦為主，唯有西城陵卻是直接帶着西城軍直入西戎老巢，殺了西戎王，搗毀了他們的大本營，到如今，西戎王庭還處在內亂之中呢？沒有個十幾年，根本沒法恢複，更別提，西城陵的名聲早就讓西戎聞風喪膽了。
恐怕再給他們十年也不敢來了。
想到這北姜昭不由得想起了臨山關，一時間覺得自己真的很不負責任。
“夫人，到了。”
聽荷的聲音讓北姜昭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西城陵早就去見了将軍府，而她則直接來了驿站。
玉山關的驿站以簡單素雅為主，當然這很西城陵的風格。
北姜昭默默的想到。
西城陵一來玉山關後，就不見了蹤影，或者說一入關就先行離開了，北姜昭一個人待在驿站裏，頗為無聊。
當然這是聽荷的想法，北姜昭心中卻是在想該怎麽聯系上自己的人。
好在機會來了。
“夫人，王爺和杜将軍他們去查看關外情況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聽荷看着北姜昭沒精打采的樣子，有點擔心，只是看她依然沒什麽心情，想到什麽立馬說道。
“夫人，玉山關雖是靠近關外，但是外面也有很多稀奇的玩意，不如奴婢陪你出去逛逛？”
“啊，可以嗎？”
北姜昭聽到這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聽荷。
聽荷忍不住笑了。
“夫人，當然可以啊，您是主子，想做什麽自然就能做什麽啊。”
呵呵，她還有這權利？
北姜昭不過一瞬便興奮的換起了衣服，準備出去逛逛。
只是出門的時候，聽荷特地還給她戴上了帷帽，對此正和北姜昭意。
玉山關的街道多了一絲煙火氣，女郎更是自帶一絲英氣，也對，當年戰争一起，這些女郎也是拿起武器過得。
“聽荷，我們一家一家逛吧，好不好？”
北姜昭語氣打了個彎，很是喜悅。
聽荷自然欣然答應。
二人興奮的沖進了店裏，從首飾店到衣店再到花店，哪怕是書店，她們也都進去逛了。
北姜昭站在書店裏，拿起此時正在流行的書籍，頗為津津有味的看着。
“夫人，這是你的香囊嗎？”
北姜昭正看的入神，就聽到耳邊的聲音，聽荷也走了過來。
“不是我的，你認錯人了。”
北姜昭清冷中帶着疏離的聲音響起，那人對她一笑，便拿着香囊越過她走了進去。
“夫人。”
“聽荷，我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北姜昭說到這也覺得有點饞了，直接将書放下，拉着聽荷的手就往外走。
而就在她們離去的瞬間，剛剛那個男子徑自走到剛剛北姜昭站立的地方，拿起她剛剛看的書，随手翻了一頁，就是一個折頁。
北姜昭拉着聽荷離開了書店，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她的嘴角慢慢的放了下來，表情也慢慢嚴肅了起來。
北姜昭再一次看到西城陵的時候是第三天，那個時候她正睡得正好，迷糊中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睡吧。”
熟悉的聲音帶着無盡的疲累，讓北姜昭再次陷入了睡眠中。
而第二天一早北姜昭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那個熟悉的黑色身影正坐在窗前看書。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等會我帶你去騎馬。”
西城陵放下書對着北姜昭微笑着說道。
看來他心情很好，北姜昭想到。
北姜昭從沒有那麽後悔過，想要殺了那個說要騎馬的自己。
黑風。
看到黑風的那一刻，北姜昭就後悔了。
黑風是西城陵的坐騎，是陪伴他一起長大的，黑風雖是馬，卻很通人性，鼻子最為靈敏，對人的氣味更是尤為熟悉。
更重要的是一向不讓陌生人靠近，哪怕西城陵要求也不行。
北姜昭看着那邊的黑風，腳步間有點躊躇。
若是黑風認出了自己怎麽辦？畢竟她可不算是陌生人啊，到時以它和西城陵的心靈相通，難保不會露了點什麽，到時自己可就糟了。
北姜昭很躊躇，這一刻她只能希望十年的時間，這匹馬早就忘了她了。
只是就在她的視線和黑風對上的那一刻，北姜昭心中只想哭。
這壞馬一定認出她了。
黑風的待遇一向最高，其他馬都是被栓着的，唯有它是自由行動。
西城陵自然也知道黑風的怪癖，所以這次沒準備驚動它，選擇了另一匹汗血寶馬，是紅棕色的，他覺得女人嘛，應該都喜歡這個顏色。
原本卧在地上休息的黑風，忽然眼睛一亮，眼睛緊緊盯着前方穿着粉色衣衫的女子。
下一秒馬蹄一揚，直接一下子站了起來，它的這番姿态直接驚到了其他人。
西城陵也注意到了，不過他只以為黑風是看到了他，想要和他一起狂奔一場。
想到那年黑風陪他征戰沙場，卻因為護住他受傷，只能留在玉山關修養，心中就有些抱歉。
想到這他的腳步就不由得換了方向向它而去。
“黑風。”
西城陵剛喊一聲，本以為會迎接它的熱烈擁抱，卻不想對方的确很熱情，但是卻是熱情的與他擦肩而過。
北姜昭也呆住了，看着黑風朝她奔來，她連忙後退，這一刻她只想去死。
這傻馬，它主人都忘了她，它幹嘛還記得啊。
北姜昭欲哭無淚，只是她的速度怎麽能比得上黑風。
到了最後，北姜昭只能破罐子破摔。
黑風圍在北姜昭身邊，動作很是親昵，用自己黑色的毛發不斷蹭着北姜昭。
北姜昭自然注意到了西城陵的神色，心中一片忐忑，黑風的姿态和當年一般無二。
北姜昭心中正在不斷搜刮着理由如何狡辯，可偏偏對方明顯怔住了，此刻不知在想什麽。
西城陵看到那一幕，心神不由的震住了，那些久遠的記憶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眼前的畫面不由得和記憶中的畫面合二為一。
“阿昭，真沒想到，黑風竟然這麽喜歡你。”
十六歲的西城陵看着眼前穿着寬大學子服像個孩子一般的北姜昭，一臉的哀怨。
十五歲的北姜昭很是沉默，她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不舍得撫摸着黑風的毛發，眼神中也難得的多了絲生氣。
“哎，果然是衣不如新啊，這馬也這麽喜新厭舊。”
北西城陵頗為悠遠，到最後更是連連嘆息。
“阿昭，有朝一日，我們一起去關外騎着馬馳騁怎麽樣？”
西城陵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諷刺。
北姜昭，你說得對，這世間根本沒有永恒不變的感情，唯有利益，你看，黑風曾經對你的親昵如今不照樣用在了別人的身上嗎？
西城陵的心底無不諷刺，北姜昭看着他慢慢走過來，心中只覺得天要滅我。
“王爺，這馬真，真威風啊。”
北姜昭勉為其難的露出一抹笑，沒話找話。
“當然，它是我最好的夥伴，它叫黑風。”
西城陵的語氣頗為驕傲，同時還帶着絕對的信任，他伸出手撫摸着黑風，只是動作有點粗魯，惹得黑風直接對着他噴了幾口氣。
西城陵也不生氣，當然動作也絲毫沒有溫柔。
果然這世間敢不給他面子的也就是黑風了。
北姜昭見對方沒有提起為何黑風如此親近她的事情，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黑風跟了我多年，自然對于我的氣息格外熟悉。”
西城陵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北姜昭直接懵住了，等到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他的話中是什麽意思。
北姜昭自然只能笑臉相迎。
畢竟很好，他完美的給了所有解釋。
“啊。”
北姜昭晃神的瞬間，整個人直接被抱了起來，吓了一跳，等再次回神，她已經被抱到了黑風的背上，西城陵從她的背後摟住了她。
北姜昭身軀瞬間僵硬，濕熱的呼吸灑在她耳邊，她的心都不禁跳了下。
不知為何，坐在黑風的馬背上，她總覺得和西城陵的親昵就仿佛暴露在世人眼光之下一樣，一時間更是動都不敢動。
“你不是一直想騎馬嗎，怎麽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