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徽章
第31章 徽章
“我的父母是基因配對工程初代配對成功的一對, 可是在我看來他們并不相配。我的母親是沒落名門,家裏只剩她自己,因為家庭變故學業中斷, 為了生存才去參加了基因配對,而我父親是皇家軍校畢業生,新興貴族。”
“在我的童年記憶中,家裏氛圍是壓抑沉悶的,父親無法控制他的信息素, 也無法控制情緒, 因為軀體依賴症他的工作耽誤很多年, 母親在這樣的環境裏一天天變得喜怒無常, 其實本來的她很溫柔、也很膽小……”
尤裏安無奈地笑, “父母都是這樣的脾氣, 所以我有段時間不願意回家, 後來, 那幅畫完成之後, 母親決定走了……”
莫莉問:“離開家嗎?”
“嗯,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一個人走了。”尤裏安沉默許久,“父親沒有停止過尋找, 但是後來能找到母親,是因為她生病了, 不得不去醫院……就這樣被找到了……”
尤裏安看着莫莉, 他的眼神讓莫莉不安,握住他的手, “怎麽了?”
“我的母親, 死于切除腺體後的感染和并發症。”
莫莉緩慢張大嘴, 無法發出音節,後頸隐隐作痛。
“切除腺體這樣的手術
是法律禁止的,母親大概找了沒有資歷的私人診所,我是成年以後自己查到的。”尤裏安回憶當時自己的心情,“母親去世的時候我想,沒有比這更壞的生活了,沒想到遠遠不夠……”
他的母親,因為他的父親、因為婚姻喪命。
莫莉久久沒有說話。
身為Omega,對她來說切除腺體就好像為了不再饑餓切掉了胃,是一個必死無疑的決定,他們的關系差到這種地步嗎?
“尤裏安……”她感到害怕,抱住尤裏安的胳膊。
這是她二十年人生裏第一次聽到事故死亡,如此慘烈決絕,和自殺沒有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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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件裏讓她最不能理解的一部分是,“怎麽會有醫生願意切掉Omega的腺體呢?難道不是殺人嗎?”
“當然是因為有需求。”尤裏安摸了摸她的臉,“有Omega想要擺脫和永久标記的alpha的關系,黑市上就會出現這樣的醫生。”
又是課本裏根本不會講的內容,沒人會講婚姻關系并不是牢不可破的,世界上存在想要解除婚姻關系的Omega。
“要解除關系需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嗎?”
“我說不清楚,作為alpha,我無法認同,作為Omega的兒子,我希望不要這樣做,太痛苦了。”
“那麽alpha又需要付出什麽代價呢?”
尤裏安微微笑了,“我猜,是永生的孤獨。”
尤裏安康複的事情洩露後,他不得不工作去了,據說監察部的工作要開始進入新階段。
莫莉第一次見他在家裏穿起制服,扣子、肩章、皮帶一絲不茍,尤裏安把徽章交給她,讓她替自己戴上。
“這是監察部室長的銀色榮譽徽章,成為副部長以上會換成金色徽章。”尤裏安為她介紹,“監察部是警司比較特殊的部門,人員不會外調到別的部,升為部長就到頭了,想要再晉升,只能離開警司。”
莫莉聽不太懂,她專心扣好徽章,“離開以後呢?”
“到議會,或者政府去。”
“晉升的目的是什麽呢?”
尤裏安毫不猶豫,“為了擁有更大的權力。”
“我印象中,那些競選的議員都會說,為了帝國的未來,為了所有公民的權益之類的。”莫莉後退一步觀察尤裏安服裝,“我希望你做讓你快樂的工作,如果獲得權力就會快樂,那也可以的。”
尤裏安最後戴上帽子,眼睛在帽檐下顯得更為幽暗,“比起快樂,我希望我自由。”
放在辦公桌上資料看完,尤裏安大概了解之前的工作進行到什麽地步了,暫時還無法回憶起全部下屬的姓名,他召集全員在辦公室裏開會,每個人簡短彙報完畢,他們的名字也想起來了。
他翻開其中一份檔案,“貝裏警長的資料為什麽會最少?”
負責貝裏的下屬說:“因為這位警長資金透明,人際交往關系簡單,暫時沒有查到更多東西。”
尤裏安在回憶自己為什麽會對這個名字反映強烈,應該是在哪裏聽到過。
看他沉思,下屬補充說:“有一點發現不知道有沒有用,貝裏警長和萬民黨議員西奧是同一家機械槍俱樂部的會員。”
他想起來了,貝裏警長的名字是婚禮那天從秘書長的嘴裏聽到的。
就是那個被秘書長讨厭的議員,以及被這位議員扶持的警長。
晚間快要結束工作時,尤裏安辦公室電話接到警司內部聯絡。
“您好尤裏安室長,我是貝裏警長辦公室聯絡員,警長晚一些約您見面,想親口祝您新婚快樂。”電話那邊說着不符合警司社交規矩的話,“您看,半小時後在停車場如何?”
尤裏安猶豫片刻,“好的,我會在停車場內等着警長。”
尤裏安提前到的,而貝裏警長幾乎和他同時。
貝裏警長年近五十歲,是六級警員,因為當年處理動亂有功,由普通警員一級級晉升,在這次總警司的競選裏不算熱門人選。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來往,這場談話更是猜不到目的。
如果他也知道自己是第一監察室監控目标的話,那另當別論。
貝裏主動伸手,“新婚快樂,尤裏安警員。”
尤裏安和他握手,“謝謝警長。”
“我開門見山地說,今晚見你,主要是因為我聽說尤裏安警員是軀體依賴症患者。”
貝裏說的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在這樣半公開的場所談論隐私讓尤裏安本能抗拒,“所以?”
“你是輕度,對嗎?”貝裏或許是當官久了,說話時自然而然地掌控全局,“警司裏除了當年我的長官,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我是軀體依賴症中度患者,和妻子成婚二十六年,分居二十六年,這就是我沒有子女、沒有私生活的原因。”
尤裏安沉默看着他。
“意外嗎?”
“您的隐私,我說什麽都顯得冒犯。”尤裏安皮靴踩住石縫中的草,用腳尖輕輕碾,“可是說真心話,我很意外。”
貝裏從口袋拿出煙盒,打開面向尤裏安,“當年動亂,你應該了解一些,處在緊要關頭,上司認為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弱點,由此一直保密。”
尤裏安不會抽煙,但這個舉動是個緩和氣氛、拉近關系的信號,他需要做出回應。
他抽出一根,“您當年處境一定非常艱難。”這是真心實意的。
“何止艱難。”貝裏點着了煙,“我付出了半條命。”
尤裏安手裏的煙也被點燃,煙霧籠罩着路燈下的兩個人,又散在風裏。
在尤裏安沉思的時候,貝裏說:“或許是因為年齡大了,我已經感覺不到軀體依賴症帶給我的困擾,我想要結束和妻子的分居,只是沒想到我的妻子仍有顧慮,不肯見我。”
對話進行到這裏,尤裏安心裏的猜想一個個的被他否決,他完全猜不到貝裏找他的目的是什麽了。
“我聽別人說,你的妻子與衆不同——是我聽說你是輕度患者後主動問的別人,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想是否能讓她們見見面,交個朋友。以同樣的身份、不同的角度勸解我的妻子,或許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尤裏安看着他,心想,貝裏警長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自己監控的目标之一呢?
“我回家詢問過妻子的意見後,再給您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