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節
聽錯了。”
“……”
見徹蓮倏然停了手上的動作,轉而以相當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釋迦玉有些心虛地別過頭去,想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道:“好吧,其實也有一點。這批香客送來的柑橘實在甘甜可口,這幾日吃得不少,難免有些上火。”
說着又托起腮看着他笑道:“不過只要見了蓮兒,我便心中清涼,也不覺得十分難受了。”
徹蓮看了看手邊那一簍已是見底的柑橘,心裏也确乎覺得這幾日縱容他吃得太多,當即起身将那剩下的幾顆收了起來,又在釋迦玉哀怨無比的眼神中為他斟了杯涼茶,這才猶豫着确認道:
“真的只是上火?”
“自然是真的。”見大美人如此質疑自己,釋迦玉不免委屈起來,蹙着眉道,“蓮兒明明已經允了要做我的妻,又如何連這點小事都不肯信我?”
說罷便不再理他,徑自将書案上的筆墨紙硯收拾好,拂袖朝屋外走去。
徹蓮愣了一下,不曾想到釋迦玉會因此而怄氣,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趕忙拉住他服軟道:“鳴兒!方才是我不好,我又怎會不信你?”
釋迦玉聞言腳下一頓,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徹蓮這才發覺愛人面上并無一絲怒色,擺明着是只待自己來哄,便也暗暗松了口氣,站起身來自背後輕擁住他,伏在他肩頭低聲道:
“對不起,鳴兒,我也知曉不該胡思亂想那些不吉之事,只是我……我畢竟曾經蒙昧了那麽多年,好容易才與你心意相通,歡喜的同時又總覺得有些不真切;心中怕極了有朝一日你會将我抛下,屆時我便當真孤苦無依,也再無需這勞什子長生的妖法了。”
釋迦玉哼哼道:“這叫什麽話。若我當真有了三長兩短,你莫非還要殉情不成?不如只當是情劫一場,自此還是回寺中潛心修行便罷;這一世難得有佛緣,半途而廢未免也太過可惜。”
見他已是轉過身來将兩手圈在了自己的腰間,似乎對方才那番告白受用得緊,徹蓮便笑着捏捏他的臉頰,用極輕也極認真的嗓音道:
“鳴兒才是我的佛。若這世間沒了鳴兒,我又何必茍延殘喘?”
……
生平頭一回道出如此直白露骨的情話,徹蓮有些微微窘迫,又見釋迦玉遲遲沒有動靜,只是望着自己發呆,便也懊惱起來,正想說些什麽來緩解一下這有些微妙的氣氛時,卻被釋迦玉猛然攔腰抱起,壓在了鋪得松軟舒适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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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蓮還未回過神來,便感到某個硬邦邦的物事頂上了自己的小腹,耳邊也緊貼着傳來一個略有幽怨的聲音:
“……都怪你淨說些誘人的話,我又想要了。”
他聞言挑了挑眉,看向已是滿臉通紅的釋迦玉。眼前之人正以一種極熾熱與迷戀的眼神注視着他,興奮而又羞赧地親了親他的臉頰,一如當初那個情窦初開的小少年。
兩情相悅的感覺當真美好如斯,見徹蓮也用同樣柔軟的眼神回望着自己,釋迦玉又往他下身蹭了蹭,輕聲道:“大美人……可以嗎……”
徹蓮看着他濕漉漉的眼睛,盡管也同樣情動,心下卻仍是有些猶豫。因為顧忌着釋迦玉這一世修為不算深厚的身子,他怕突破第七層之前的自己難以自制,已有許久不曾真正與他歡好;話雖如此,現下這旖旎的氣氛實在恰到好處,斷然拒絕未免太過不解風情。
……
偶爾為之,應當也無傷大體。
正當他終于下定決心,放松了身子打算向欲望妥協時,覆在身上的溫暖軀體卻微微一晃,猛然打了個噴嚏,臉頰也被濺上了一滴殷殷的物事。
他下意識伸出手去一摸,發覺那竟是鮮血。
徹蓮大駭:“鳴兒?!”
釋迦玉一愣,自己也朝臉上揩了揩,皺着眉舉在眼前打量了一下指間的殷紅,不以為意道:“果真是這幾日柑橘吃多了火氣旺,不打緊的。大美人,我們……”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僵,頹然倒了下來。
看到鳴兒栽倒在自己懷裏的那一瞬間,徹蓮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來。他急促地喘着氣,經脈處傳來真氣紊亂的劇痛,哆嗦着也吐出一口鮮血來,将昏過去的愛人從身上扶起,顫聲道:
“鳴兒,你這是怎麽了,千萬不要吓我……”
說着便要擡指去試探他的鼻息。
……
門外驀地傳來清脆的叩門聲,徹蓮如夢初醒,趕忙下了榻去開門。見無我大師正悠閑地捋着胡須站在院中,他精神一振,硬是将那喉口的腥甜生生咽下,慌亂而急切地将他迎了進來。
無我大師坐在床頭細細瞧着昏迷不醒的釋迦玉,半晌了然地挑起長眉,不緊不慢道:“嗬,可當真是大病。”
徹蓮聞言更是心急如焚:“究竟是什麽怪病,方才分明還好好的……”
無我大師悠悠道:“柑橘吃得太多流鼻血,又因一時情潮高漲,被鼻血嗆昏的。”
徹蓮:“……”
徹蓮:“大師,不要頑笑。”
無我大師禪杖點地,頗為無奈道:“我哪裏跟你頑笑?蓮小子,你這卻是關心則亂了;虧你還曾是菩風寺醫堂出身,且自己去號一號脈,看他是不是上火。”
徹蓮恍惚着上前摸了摸他的脈相,發覺除卻有些熱氣之外,的确還很平緩穩健;又見他呼吸勻長,分明已是睡了過去,這才脫力般倒了下來。
他一邊懊惱自己這幾天太慣着鳴兒,才害得他吃多了柑橘上火,心裏萬般愧疚;一邊去端了盆溫水來清理他身上面上的血漬,紊亂的內息也終于平複下來,心中十分慶幸。
好一會兒才想起仍在旁邊站着的無我大師,徹蓮擡起頭,只見他身披袈裟手執禪杖,分明是一副要出門遠行的模樣,便問道:
“大師,您這是要上哪兒去?”
無我大師瞥了仍在酣睡的釋迦玉一眼,道:“去一趟江州越家莊。”
徹蓮微微一怔:“越家莊……那豈不是鳴兒的舊居?不知大師去訪是為何事?”
他本是随口問問,并不在意一向行蹤詭谲的無我大師又去哪裏頑,只是見他要到鳴兒家中拜會,不免心中好奇。
銅盆中的溫水已隐隐泛起淡紅,無我大師看着徹蓮低頭為釋迦玉擦拭着面頰、分明一副眷戀如斯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這一世壽限将至,自然是去通知他的父母先行準備喪葬之事了。”
天命
午後的日光脈脈流淌進幽靜的禪房,在徹蓮陷入陰霾的側顏投下一片花影。他沉默了一會兒,話裏很是不以為然:
“明明方才說了只是上火,何必再拿這些不吉的頑笑話來逗我。”
無我大師見徹蓮如是反應,便已知道他心中恐怕難以接受,卻并不打算将此事一笑置之,手中禪杖輕點在兩人腳下,凝眉道:
“實不相瞞……蓮小子,迦玉這一世本就只有三十年陽壽,加之年少時被不明就裏的你采補過修為,身子已是比原本的年紀虛長了幾歲,能撐到現下實屬不易,也着實不剩下幾月活頭了。”
……
尚在夢中的釋迦玉對自己已被無我大師出賣的事渾然不知,翻了個身枕在榻上睡得更香。手中沾濕的帕子猝然摔進銅盆,聯想到鳴兒近日來的種種異常,先前被壓制住的真氣又開始在體內暴動;徹蓮彎下腰來,徑自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擡起頭,當即攥緊了無我大師的衣袖。
“大師,一定有法子救鳴兒的對不對?!”
無我大師見他已是凄惶至極的模樣,倒也對這遲來的真情十分動容。他扶着禪杖在徹蓮身邊坐下,沉吟道:“有倒是有。”
聞言,徹蓮心中燃起一絲希冀;哪知下一刻便如同兜頭一盆冷水,瞬間将他澆得渾身冰冷。
“迦玉上一世坐化前曾修書于我,道是自己這一世不會長久,唯恐再無緣與你相伴,便懇求我這個從未修煉過奪相密法、卻堪堪得以在這俗世間長壽永生之人來救他一命;而我起初也确乎予了他這一延長壽元的法子。”
無我大師頓了一下,接着道:“我三寶禪寺素來不喜江湖中事,長居世外得以潛心研習武學,多年前曾著出過一本無我心經,本不是妄喜奪相書那般用來提升境界的功法,只教人屏息靜氣、修身養性便是。此功法只消領悟第一層便可延年益壽,雖不至于不老不滅之身,卻也應是與一般得道高僧壽限無異;其修煉方法倒也不難,只是平日裏須得固守元陽,清心寡欲。一旦破戒,便是前功盡棄。”
察覺到徹蓮有些微微顫抖,應是已經明白了過來,無我大師一聲嘆息,又道:
“你在這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