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薛暖和慕容玹兩人出了客棧就按照夢娘說的方向去找萬世堂，可兩人在巷道盡頭沒有看到萬世堂。
薛暖望着左右店鋪門頭，又看着身側的慕容玹，兩張臉上都是惆悵。
“我們找找金月狐吧。”薛暖嘟着嘴，不情不願道。
“不急，等我看看。”慕容玹看着盡頭的這堵牆，掌心與牆相對，閉上眼腦中就出現一張邪魅的臉。
“是誰？”那人臉色一變，随之而來的是淩厲一掌。
慕容玹攬過薛暖，向後退去。
只見牆中出現一個漩渦，一個書生模樣從中間出來，随後一個妙齡女子款款走了出來，女子出來後抱住書生，“月郎，若是還想見你怎麽辦？”
書生摸了一把女子蒼白的臉，手放在她的腰上，眼睛卻看着薛暖柔情道：“小美人，兩情若是久長時，該相見時再相見，有緣再見。”
女子嬌嗔拍了一下書生的胸膛，戀戀不舍地在書生懷裏撒嬌。
書生拍了一下女子臀部，惹得女子驚呼，可女子依舊沒有離開書生。
書生依舊盯着薛暖，暧昧說道：“小美人，等我來找你。”
慕容玹側身，擋在金月狐的視線，寒月劍立在他的身側。
書生一愣，推開女子，催促女子快走，女子走後，書生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娘子有禮。”
“誰是你娘子。”薛暖在慕容玹背後大聲怒道。
“哦，瞧我。”金月狐拍了一下自己腦袋，“忘記了，應該是小娘子，小娘子有禮。”
金月狐再次恭敬行禮，站起來後手一揮，身上的書生衣服立即換上了黃色窄袖長衫，胸前是雙鶴繞祥雲圖案，栩栩如生，異常生動，看着好似自己在與那兩只鶴一起遨游天際。
“別看。”
一雙寬厚溫熱的大手覆上薛暖的雙目，眼前一片漆黑，薛暖卻感覺安心。
“寒月。”
“仙人，別，我錯了。”金月狐連忙換了一件素白色的衣衫，“多好的一件衣服，可別再劃破了。”
慕容玹打量了金月狐片刻才放下手，低頭對着懷中的薛暖輕聲道：“沒事了，睜眼吧。”
薛暖聽話睜開眼，一雙黑眸怒瞪金月狐。
金月狐知道眼前的兩人不好惹，只是今日運氣背，送人出來就遇上他們。
心道罷罷罷，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仙人，既然無事，我就先退下了。”
說着就要往黑洞退去。
“等一下。”薛暖出聲叫住金月狐，金月狐一腳埋進黑洞，剩下的半個身子回頭看着薛暖，開心道：“娘子要與月郎說什麽？”
慕容玹冷着臉，“寒月去。”
“薛小姐，不敢了。”金月狐大叫求饒，閉着雙眼不看直逼面門的寒月劍。沒有疼痛的感覺，金月狐睜開一只眼，看着緊貼鼻尖的劍尖。
伸手欲碰寒月劍，可寒月散發的冷氣讓金月狐無法靠近，皮笑肉不笑地退後兩步，離開寒月劍，斜了一眼身後想要逃。身子剛朝後，寒月劍立即繞開他，劍指後背。
金月狐小聲嘀咕，“真是好劍。”
上前對着薛暖敷衍行了一禮，“薛小姐叫住金月狐有何事吩咐？”
“我們要去萬世堂找百曉通，請你引路。”
薛暖雖然不喜金月狐，但是夢娘說了，只有通過金月狐才能找到百曉通。
“要找我叔叔。”金月狐抱胸看着兩人，“怎麽，找人還是問事？先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小美人。”
知他們有事相求，言語間又輕佻不少。
慕容玹眯着眼，“寒月。”
“哦，找我叔叔呀。”金月狐看着來到身側的寒月劍，立即變得正經，“見我叔叔可是有規矩的。”
“什麽規矩？”
薛暖憋笑問着金月狐。
“這規矩嘛就是，”金月狐發現自己退一步，寒月劍就進一步，一人一劍總是保持一掌距離，“哎喲，薛小姐在冥界有些時日了，怎麽可能不知道規矩呢？”
“......”薛暖一時無語，正欲問立即想起金月狐說的規矩是啥，掃了眼金月狐，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丢給金月狐，“可夠？”
金月狐接住，将荷包在手中抛來抛去掂量了一下，“夠夠夠，裏邊請，我來引路，薛小姐慕容公子跟好了。”
金月狐站在黑洞口，薛暖有些害怕。
“你拉着我，別怕，我護你。”
慕容玹伸出胳膊，薛暖拉住他的衣袖，點點頭，跟着慕容玹。
三人穿過黑洞，熱鬧的街市消失，眼前出現的是光禿禿的枝丫，往裏面望去，是一片陰森恐怖的林子，像極了說書先生講的亂葬崗。白天變成了黑夜，适應了黑暗，能看到枝丫上有幾片欲墜的樹葉，遠處有紅色火光，好像是燈籠。
金月狐瞥了眼環顧四周的薛暖，嘴角勾起笑，這倒是個有趣的小娘子，居然還有興致四下打量，不過........，就不知道等會兒會不會害怕，心裏面好想知道這個結果，口中立即念道：“疾行。”
薛暖只覺一陣風刮過，身子微微後仰，眼前的場景快速後退，枝丫上的枯葉瞬間驚飛，發出“吱吱”刺耳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那哪是樹葉，是倒挂的蝙蝠。
餘光所過之處魑魅魍魉就像幕上皮影一閃而過，還未驚呼出聲，眨眼間就到了一棟三層樓前。
紅色的樓挂着紅燈籠，散發着詭異的氣息，風聲，狼聲忽遠忽近，又像是在身後，在耳旁。
薛暖擡頭看着牌匾。
萬世堂。
來這裏真快，可是這瞬息之間，全是無法忘懷之事。
薛暖一臉呆滞卻忍不住回頭，想要确認剛才看到的是幻是真，金月狐出聲提醒道：“別回頭。”
說着将手上的荷包放在鼻尖，一副享受地模樣瞬間讓薛暖怒不可遏。
“小美人，那些可是噬靈蝙蝠，看一眼魂飛魄散喲。”邊說邊把荷包塞進懷裏，“小美人的東西就像小美人一眼，真香。”
“你——”
“嘎吱——”“咚——”紅色大門開關僅在一瞬間，金月狐也在這瞬間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小美人，到了就忘掉吧。”金月狐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眼前的場景發生了變化，除了他們站着的臺階，四面全都變成了水，萬世堂好像變成了孤島。
一輪圓月從海面升起，快全露出來時就停住了。
“進來吧。”金月狐的聲音再次響起。
薛暖看向慕容玹，慕容玹上前推開紅門。
“咯吱”一聲，并不像剛才那般聲音清脆，而是像幾十年沒有打開過的房門，沉悶悠長。
雙眼望去屋內一片漆黑，像是一個會吃人的黑洞。
突然陣陣白霧從屋頂而落，還沒等薛暖猜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具具枯骨随霧而至，它們下颌抖動，咯咯笑聲響徹整個房間。
“寒月。”
慕容玹将薛暖抱在懷中，手持寒月，斬殺着白骨，白骨一具接一具，怎麽都斬殺不盡。房間裏的白骨數量還在增加，大有湧出來的趨勢。
此時水面開始上漲，薛暖低着頭看着裙擺和慕容玹衣擺燃起的火，“慕容玹，這水有問題。”
“寒月，禦劍。”
慕容玹抱着薛暖躍上寒月劍，寒月劍飛離紅門，白骨一湧而出，前撲後擠，前面的白骨撲到水中，瞬間被綠火裹身，變成黑炭變成灰，再變成了煙霧，煙霧随風将兩人包圍，片刻間白霧又變成了一具具白骨。
薛暖看着白骨就像成群游魚一樣靈活地将他們包圍住，空洞的眼眶中突然出現一雙雙發紅的眼珠，咯咯笑聲讓她冷汗直冒，驚恐地聲音卡在喉間，似乎已經忘記了怎麽發聲。
“別怕。”
慕容玹捂上她的眼，指尖凝氣，閉上雙眼，一道金光閃現，随後便是白骨痛苦嘶吼的聲音，一具具白骨痛苦翻轉，動作慢慢變得僵硬。
“咔——咔——”
接着便是骨頭接連破裂的聲音。
“轟！”
“啊！”急促而短暫的聲音響徹雲霄，白骨瞬間變成紅色火球，化成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紅色火球慢慢降下，還沒到水面，便見一道白色光柱沖進萬世堂。
房間裏原來降下白霧的地方出現了一絲紅光，紅光下白光慢慢消失，出現一男一女，正是慕容玹和薛暖。
薛暖渾身瑟瑟發抖，慕容玹輕拍着薛暖，安慰道：“沒事了。”
從懷中掏出一個藥品，想要遞給她卻又不知是否對她有傷害，将藥塞回懷中。捏緊雙手，似乎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雙手環住薛暖的肩膀，輕拍着薛暖的臂膀，在她耳邊溫柔道：“阿暖，沒事了，都消失了。”
他感受到懷中的人環住了他的腰，輕微顫抖的身體劇裂抖動起來，抽泣聲慢慢變大。
“嗚嗚嗚.......我......”
慕容玹一下子就慌了，将人抱得更緊，“對不起，我不該讓你來的。”
本是他的事，卻偏偏将她拉了進來，沒想到一路這般坎坷，害她差點被人調戲，現在又害她見這些她可能一輩子都沒見過的妖魔鬼怪。
慕容玹不停地安慰着薛暖，把他能想到的話都說了，可薛暖越哭越厲害，最後哭着哭着就笑了。
薛暖哭夠了，想到剛才的經歷，邊哭邊笑，擦着臉上的淚水，盯着慕容玹，“要是有機會，一定要跟說書先生講，他講的那些詭異傳奇故事一點都不可怕。”
慕容玹心疼地望着那張臉，擡手用大拇指将她又流出來的的淚水拭去。
“嗯，你自己當個說書先生将今日之事說一遍，也不枉走一遭。”
人從不勇敢，只是在抵抗軟弱過後，依舊笑對生活。
薛暖環顧四周，捏緊慕容玹的衣服，緊貼着慕容玹，表面強裝鎮定，心裏面卻異常慌亂。
“想看鳳凰涅火嗎？”慕容玹出聲詢問，薛暖愣然不解何意。
慕容玹點了薛暖的鼻尖，“看好。”
慕容玹右手上下旋轉，金丹出現在手心跟着旋轉，四周起風，這風跟剛才有所差別，不似剛才冰冷，更柔和。
“寒月。”
寒月劍繞着房間飛了幾圈，最後橫在兩人腳邊，“上去。”
慕容玹扶着薛暖踩上寒月劍，随後跟着上劍，擁着薛暖，冷冷地看了一眼牆壁上的畫像，“燃。”
話一落，四周火光一片。
寒月劍浴火而飛，慕容玹蓄力一掌，三層樓的萬世堂三層頂直接被震碎。
兩人乘着寒月劍飛在半空，低頭看着火光大盛的萬世堂，慕容玹雙指在空中寫符，金色的符咒後退放大，透過萬世堂，最後印在水面，萬世堂的火瞬間蔓延，成為一片火海。
突然火中響起一聲啼叫，一只鳳凰出現在火中，身子與萬世堂一樣大，再次清脆的啼叫聲伴随着展翅，金紅色的翅膀在水面上扇動，金色的眼珠透着堅定，朝着天空輕蹄一聲，振翅浴火而來。
鳳凰從薛暖身邊經過，飛向高空消失不見。
薛暖望着鳳凰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好看嗎？”
“好看。”薛暖木然回複。
話說出口後，心想，啊，什麽好看？
薛暖看向帶笑的慕容玹，剛才他費這麽多力，就是讓她看表演。
他是在照顧她的情緒或者說是讨好她？
看着飄在空中的金丹，薛暖一把抓過，驚恐地看着他，“你怎麽把往生丹拿出體內了，孟婆說這個丹藥離體會有損修為。”
薛暖準備塞進慕容玹嘴中，慕容玹握住薛暖的手，柔聲道：“往生丹也會限制我的修為。”
薛暖着急道：“那現在處理完事情了，趕緊服下。”
“已經服下了。”
“哪有，明明在我手，咦，去哪兒了。”
薛暖攤開手，手中的金丹消失了，原來金丹可以不用吃的。
看着貼着手背的大掌，好看的手指讓薛暖的視線随着輪廓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