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談心
談心
少年人的肩膀逐漸寬闊，夏葉從初一看到碩士畢業。
不是第一次被向衛舉起，卻是第一次感受到懷中的硬朗，拖着她在半空轉了半圈，夏葉又驚又喜，陪着他胡鬧。
“頭暈！”
向衛放下夏葉，一臉奸笑托着夏葉小臉，細細端詳。
“發什麽瘋？”掙脫不得。
“我在确認，是不是做夢。”
“那你夢裏有我，說明還挺挂念我？”
“一刻不敢忘，所以現在确認下，萬一是做夢……”
“做夢又怎樣？”
夏葉挑釁翹了嘴角。
向衛湊近，鼻尖相觸，“要是做夢，那就當你夢裏答應我了。”
“耍賴是吧！”夏葉一掌拍在向衛額頭，試圖推開他，卻被反手桎梏住。
“不耍賴就耍流氓是吧！”
向衛狡辯：“我就是想确認下真假。”
“你還要怎麽驗！”夏葉扭了扭手，從他掌中掙脫，下一秒就被向衛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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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摟住向衛脖頸。
“放我下來……”
“到床上就放你下來。”
“……禽獸不如。”
夏葉總結到。
向衛在她耳尖輕落一吻，笑得邪魅，“唔，禽獸不如也行，你只管罵，你罵得越難聽，我越興奮。”
夏葉：……操，它是個“感嘆詞”，不是“動詞”……
雷陣雨驟停，來去匆匆。
窗外梧桐樹葉抖了下，雨打葉尖，落下水滴。
我們的一生會遇見很多人，唯有你令我傾心。
人聲鼎沸又怎比我心動聲？
遇見那麽多人，我無心看風景。
人海茫茫，浮生萬象我只喜歡你。
招搖人世間歲歲年年，你我拉鈎約生死相随。
……
從轉崗第一天起，夏葉就知道出差只長不短。
但此次，事堆着事，她真的忙到人仰馬翻。
新品得到領導們一致認可，采購配合質檢，連同宣傳部、電商部等幾個部門，聯合推出。
廣告部更是忙的通宵加班。
采購部為了備貨，幾乎每個人都被派去駐廠，夏葉豈能例外？
李熙和發來的股權說明夏葉看了兩遍，愣是标點符號都挑不出錯，這點，着實驚呆夏葉。
謹慎如夏葉，也曾逃不過被導師捉了，一起修改論文标點符號命運。
而李熙和的說明書居然天衣無縫！
沒有錯誤的人，永遠要對其提高警惕。
深夜才回酒店的夏葉，進門就躺倒在酒店床上，每天都疲憊不堪。
白天跟着流水線跑，晚上抱着電腦開視頻會，小強都沒她勤快，屎殼郎都沒她能幹。
夏葉想：我就是只将死的蟲子。
即使如此，一收到李熙和信息，夏葉還是用手指撐開自己眼皮。
自我催眠道：“我不困我不困，為了錢錢我不困。”
每一分錢攢的都不容易。
爸媽離婚後，本就窮困的家裏“雪上加霜”，其中艱辛只有夏葉自己知曉，無錢時的窘迫，最便宜的包子都能掰成兩半。
如果不是生活窘迫，她也不會去做兼職……
向衛幫她讨薪的事又浮上心頭。
你看，錢，多麽重要。
如果不是她努力賺錢，哪來的房子，哪來的月入好幾萬？
投資自己永遠是對的。
努力工作一定會有回報，但指望別人是沒可能翻身的，李熙和已經替她證實。
若非她工作能力，李熙和會在意她？
真高估自己的容貌者，早晚會摔跟頭，夏葉對自己定位清晰。
她絕不會做無私奉獻的“花瓶”。
“花瓶”易碎，她也不願做展覽櫃裏，随時會被拍賣的“文物”。
“這麽一想，做只‘小強’……也挺好？”夏葉躺在床上，艱難給李熙和回消息。
夏葉：【已閱，如果不介意，我希望給我方律師過目。】
潛臺詞：你介不介意我都會給律師看，別以為只有你們李氏慕悅有律師團隊。
大概，李熙和已經在笑了。
100%在笑。
就是個心機深沉的紳士。
一詞概括：腹黑。
李熙和：【靜候佳音。如果你沒意見，文書可由我方起草。】
夏葉：【沒問題。】
李熙和用他的團隊處理，她樂得輕松。
她只需多留個退路罷了，畢竟，她與李熙和實在談不上“親厚”二字。
從小見證爸爸的“一敗塗地”，夏葉自然比旁人謹慎，她最明白“失敗”對人的打擊，“家破人亡”也不為過。
高二家裏發生變故後，夏連海是如何對待她們母女的，着實難忘。
破産，被人讨債。
連爺爺奶奶家都被追債人堵門，半年後，爺爺心髒病發去世。
奶奶賣了老宅幫忙還債，最後也不過多撐了2個月。
一步錯，步步錯。
小城市的高利貸已逼得人走投無路，若是與李熙和玩資本，她又哪裏是別人對手？
不過是被“榨幹”剩餘價值的“小角色”。
但……即使是“小角色”，夏葉也要争她“一杯羹”，淺嘗辄止，不貪心便好。
對李熙和，夏葉始終保持懷疑，想在風雲詭谲的東申市與李氏合作，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不能迷惑于花言巧語。
恪守自己底線，方能與李熙和長久合作，才不至于墜入“深淵”。
過往如履薄冰，又如何怨她如今亦步亦趨？
“叮鈴——”
鈴聲喚醒半睡半醒的夏葉。
夏葉側身，閉目道：“喂……”
向衛：“睡了？”
夏葉：“是有點困，但，還沒洗漱。”
向衛：“新品準備如何？”
夏葉：“恨不能自己上流水線，或者……自己變成機器。”
向衛取下眼鏡，擦了擦，放在桌邊，歪着腦袋夾着手機，揉了揉酸澀眼角。
“有點傷心。”
夏葉鼻音聲略重，問：“什麽？”
聽得向衛心神一顫。
向衛輕笑，道：“我說，我有點傷心。你這麽忙，肯定沒空想我。”
這是……撒嬌嗎？
向衛繼續道：“要是我們一葉財務自由了，不知會不會有空。”
夏葉：“有空幹嘛？”
向衛：“萬一我項目失敗，無家可歸，希望一葉同學有空領養我。”
夏葉微微睜開眼，倦色中一絲笑意，道：“你要是項目失敗，陳之影大概會追殺你三條街。恕我無能為力。”
靠向椅背，舒展筋骨，久違的疲憊感。
向衛仰頭看向天花板，“就算項目成功，也希望夏一葉同學發揮人道主義精神，收留我這只‘可憐的寵物狗’。”
“多少有點不要face。”夏葉埋在枕頭裏，吐槽着。
向衛：“我認為，這叫‘未雨綢缪’。”
夏葉挪了挪身子，方便接電話。
“說點正經事，李熙和給我發了股權說明，我看過，沒什麽問題，但我還是要發給律師看下，具體內容，由李熙和團隊律師起草。”
向衛直了直身子，想了一下，問：“所以，你參與的方式，等于‘技術持股’？”
夏葉：“公司盈利2%的技術持股。月薪45K，外加分紅。”
向衛：“很大方。以後還請‘夏總’包養我。”
2%，交易額和盈利額的差距，少則百萬，多則千萬。
夏葉無視向衛調侃，繼續道：“公司法人會是李熙和堂弟，公司正式成立運作應該是明年，今年還有很多準備工作，包括租賃辦公室，團隊組建，以及業務洽談之類，我……大概會更忙。”
這算是提前和向衛“報備”吧？
聊了半天，夏葉也醒徹底了，起身伸了個懶腰，等向衛反應。
向衛聲音略沉，聽不出情緒，“有件事，我一直想問，”這件事，也是向衛心頭揮之不去的遺憾，“一葉，你答應和李熙和合作，除了錢的原因，是不是……還想做飛機系統工程師？”
該怎麽說呢？
李熙和找到她的時候，聊起過去，她內心除了對他提議的懷疑，還有一絲絲的喜悅。
不為金錢，全因她喜歡。
“想，”夏葉擡眸，視線看向窗外的黑夜，“你知道的，我從以前開始就知道自己要什麽。”
我想成為飛行工程師。
如果不是對現實屈服，如果她不用為金錢煩惱，如果她能……
夢想，何曾能輕言放棄？
過去，和導師、師兄們拖着行李箱，為了省經費，買便宜的機票，去往全國飛機組裝基地、工廠，有些保密工程甚至在深山老林，她穿着工裝褲，塑膠鞋，面對龐然大物，一點點成型，最後飛上雲霄。
成就感、興奮感是任何事都無法比拟的。
電話中，向衛鼻息輕微，良久才開口。
“一葉，如果你喜歡，就去做。我支持你。”
夏葉抿嘴笑了下，緩道：“謝謝。”
“啊，”向衛不服哀嘆一聲，“雖然，不願意李熙和出現在你身邊，但只要你能實現你的萌新，你喜歡，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要做個懂事的‘預備男友’，是吧？”
大約說起李熙和，向衛又抱怨起來。
“真想消滅他。”
不甘的語氣，落在夏葉心裏卻恍若萬花盛放，朝陽初生。
“阿衛，”她含笑，謝謝你的理解，謝謝你的體貼，謝謝你的肯定。
就算所以人都否定她，夏葉知道，向衛也會堅定告訴她：夏葉，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會成為最優秀的飛機工程師。
是的，很早以前，他就說過。
“夏一葉，你一定要實現你的理想，做航天業最漂亮的設計師，這樣……”
這樣，我作為家屬，也會很得意的向別人炫耀。
你是星空下的月桂樹，你是長河中的波光，你是——我最愛的人。
是我用盡餘生，用力愛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