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夠
不夠
照片是高一暑假拍的，夏葉沒想到，照片裏的向衛，什麽都沒做。
只是，側頭，靜靜注視她。
一雙深眸，透着呼之欲出的愛意。
夏葉坐在地上，更覺寂寞。
面前的向衛還在沉睡，似是疲累，她突然心中柔軟，坐在原地，離他不過一米，靜靜瞧向他，就像，照片裏，他瞧向她的眸色。
整理好相框，夏葉物歸原位，就像無事發生。
他沒将照片擺出，而是反着擺放，是因為她過去總是來他的家，但也不過是同他歡好，不曾細查他家。
是她忽略太多。
或許是怕她多想，他小心藏了心思。
夏葉想：也許，我可以相信他，再一次，相信他。
如果再錯一次，她就永遠消失，再不同他有任何聯系。
她舍得嗎？
夏葉自問，瞧着向衛睡顏，她沒有自答。
能不能牢牢抓緊我，即便窒息，我也希望結束我生命的，擁抱我的是你。
痛恨又深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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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的信任踐踏，又告訴我你有多愛我。
我想，也許我們都瘋了，瘋狂的彼此糾纏，至死方休。
因為太愛，所以更恨。
時間抹去年少的戾氣和不甘，也帶走狂妄和自卑，我們褪去所有過往，彼此相對，原來，我還愛你。
“叮。”的一聲，手機來了消息。
沙發上的向衛皺了皺眉，哼唧一聲，翻了個身，慢吞吞伸手，在自己周身胡亂摸索，似乎在找手機。
夏葉伸手遞給他手機，向衛“嗯”了一聲睜開眼看手機。
發現不是他信息，剛扔下手機準備再說，突然身形晃了晃，猛地轉身，一臉不可置信看向她。
定睛端詳她面容，那麽近，那麽遠。
暖光一絲不漏彙聚于她眸中，剎那清明。
試探性喚了一聲，“一葉？”
歪頭枕在自己膝蓋上，夏葉柔聲回他。
“嗯。”是我。
是我，夏葉，只有你會呼喚我“夏一葉”的夏葉。
是我，那個讓你患得患失，逼你瘋癫又易碎的夏葉。
被你抛棄，又妄圖哄回來的夏葉。
如果羽睫會說話，此刻它遮住的煙水眸是否會透露愛意？
一顆種子落在心中，歷經漫長嚴寒，終于破土而出，重見光明。
謊言和真香都不再重要。
固執想糾纏。
四目相對，沒有迷茫，沒有懷疑，只有真情。
恍若少年初見，沒有經歷過欺騙和傷害，只有一見鐘情和柔情似水。
向衛伸出手，修長如玉筆的手指，輕輕卷着她耳鬓發，缱绻難舍。
“我好像在做夢。”
夏葉微微笑，“嗯，是做夢。”
笑容太淺，在他心間如一滴淚落進死海，清且漣漪點點。
指肚摩挲到她耳垂，她皺眉，條件反射要躲。
向衛大手一攬，托住她後腦勺，拉近面前。
氣息纏綿，難解難分。
向衛彎了眉眼，“要是做夢這麽真實，那，我是否能為所欲為？”
指腹輕擦過她紅唇，停留在她嘴角。
他親過無數回，卻永遠記得，第一次親吻。
最初的青澀。
高二，他诓騙她告白後的那個冬季午後，她和他在空教室畫黑板報，她學他冬天吃雪糕，被凍的牙齒打顫，又舍不得雪糕的甜膩，欲拒還迎的把戲。
向衛不由分說，握緊她的手，将雪糕遞到自己嘴邊，依照她咬雪糕的輪廓，覆上一口。
夏葉紅着臉說不出話，他霸道晃着她手中雪糕調戲她，“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她不悅收回自己手，将雪糕塞進口中，寧肯凍的嘴唇發麻也不松口，逞強自己也能吃冷。
融化的奶油堆積在嘴角。
向衛視線落在邊角，奶白色的雪糕，連同他的心一起融化在她唇角。
甜蜜不可自拔。
向衛忽而擡眸，和人打招呼，夏葉聞聲回頭，卻被向衛一把拉過，教室關了起來。
走廊傳來叽叽喳喳說話聲，夏葉拿着雪糕，被向衛按在門口，她踹他小腿，讓他松開她。
向衛卻在她耳邊說：“你聲音再大點，別人都能看到我們抱在一起。”
夏葉立馬收了聲，腳卻抵住他小腿。
向衛輕笑起來。
那一刻，夏葉第一次知道，原來，不用跑步，心髒也是會狂跳不止的。
逃離身體，即将狂奔而出的心髒，在她身體裏不斷跳動。
他溫熱的唇落在她唇角，舔走她嘴角的雪糕。
最初的，并沒有真實感，又惹得她面如朝霞的一個，不算吻的“一個吻”。
之後的每一個吻，都像虔誠的祈禱，對彼此珍重。
直到——一切奔潰前，他們青澀又珍貴的愛戀，都是真的。
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愛意，結果，一敗塗地。
回憶裏的夏葉，現在的夏葉，無論如何變，都是他的一葉。
是他漫長黑夜裏的迷戀和不舍，他不為以前的他後悔，他還是他，只是遺憾，遺憾他們錯過的多年。
夏葉順從的蹭了蹭他手，乖巧的像只需要愛憐的小貓。
昏暗中，時鐘滴答，誰都沒有先動。
一秒兩秒三秒……
各自在回憶裏沉淪，想起過去和現在。
氣氛暧昧，過去貪圖歡愉的男女，此刻卻純真起來，只想真正感受對方存在。
他們雙手交疊，指尖交纏，誰都不放過誰，再次松手，大約不會再見。
不過是順勢而為，他摟過她，揉進懷中，不肯多一分力，生怕捏碎的是自己的夢，一覺醒來就不見的美夢。
夏葉頭埋進向衛頸窩，溫溫熱的體溫，将她推進萬劫不複的熔岩中，融化她的鐵石心腸，融化她的所有懷疑和膽怯。
一個擁抱，抵過千言萬語，所有恩怨，就此一筆勾銷。
我們，都是全新的人，如果我們重新開始——
你還是你，我依舊是我。
脖頸交纏，難解難分，向衛想：如果，此時，我說愛你，你會相信嗎？
向衛帶着鼻音，似在撒嬌，說：“一葉，這一次，信我，好不好……”
夏葉內心柔軟，他像是藏着萬千謎題，告訴她：別看虛僞的畫面，都是假象，你信我一次，就這一次。
幾乎是懇求。
夏葉默了幾秒，應了聲。
“好，信你。”
月光淡淡，在窗邊灑下淡淡銀色光輝，這一刻，他們将彼此看個透明，只屬于彼此。
夏葉的吻落在他心上，柔軟而綿長，從未有過的深情，帶着對他從未泯滅的愛意，她的雙眸放肆的洩露着她的心事。
她愛他，從始至終，從未改變。
向衛衣衫松了又送，夏葉溫柔替他褪去，她觸碰過無數次，貪戀不肯放手，沉迷卻不承認的身體。
夏葉擡眸，眼見他笑意輕柔，欣慰的揉了揉她發。
只有他們明白，對方身體有多誠實。
此時，卻多了月光。
為他們披上銀裝，像是披上禮服，花前月下，步入禮堂。
連手機鈴聲都像催促他們入洞房的喜樂，嚷着要他們私定終身，白首不離。
向衛氣息紊亂，月光下，夏葉背着光，她面色紅潤，向衛笑道：“要是世上只有你我兩人，該多麽好。”
夏葉喘氣，問：“哪裏好？”
向衛笑道：“我一定要把你欺負得日日哭出來。”
夏葉反駁道：“哭過。哭過很多回了。”
我在心裏哭過很多回，無聲的吶喊很多回，只是，你聽不見我的心，為你悲傷成何種模樣。
向衛攬過夏葉脖頸，将她往下貼，直到靠近他才停下，“以後都不會讓你哭了。”
夏葉微笑，帶着三分戲谑，反問：“真的？”
向衛也是戲谑一笑，“除了床上。”
又補道：“怎樣都不夠。只想一次又一次，怎樣占有都不夠。”
夏葉還沒罵出口，就被向衛一個力道翻身壓于身下。
向衛指尖撫上她雙眸，夏葉閉上眼，感受向衛。
“真的。一葉，愛上你，每一秒都珍貴。”
山高水長，卻想與你直至天荒。
“我信你。”
這一次，我信你。
夏葉環住向衛脖頸，感受他氣息溫熱噴灑她耳畔，她如紙船順着溪流入海，忽感波濤洶湧，她搖搖晃晃，即将在一浪接一浪的海浪中傾覆紙船。
等待她的只有萬丈深海。
她沉溺于深海。
靜谧，不可測。
這一刻的一個吻，綿長細致，溫柔難忘，可與之天荒難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