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身份
身份
東申幾大家族企業裏，李氏慕悅集團最是低調。
除卻常露面的幾個“大喽喽”，李氏家族人，神秘的從無在公衆場合出現過。
也許出現過，卻無一點照片資料。
最常見的，莫過于文字裏寫着“李氏慕悅集團繼承人，網傳身價千億”之類。
夏葉坐在會客室裏，對面的接洽人員她見過，前幾天在西京參加會議，加過兩位慕悅悅金人員微信，其中就有這位。
中規中矩的經理，和她對面而坐，舉止談吐，得體大方。
只是，夏葉瞟了眼她身後，角落的坐着的，一直盯住她的，正是和她一起逛西京的那位“李先生”。
“老狐貍先生”本人。
他既沒有參與的打算，也無離開的打算，只是随意在身後座椅坐了，似笑非笑的投來深邃目光。
探究、冷靜異常。
夏葉更加确定，這位“狐貍精”才是大boss。
一言不發洞察全局，怎麽都和“善茬”兩個字不挨邊。
和對方細聊供貨量和産品類型，其中安西棉量産穩定，又因地理位置原因，光照充足，棉花質量上乘，夏葉對慕悅悅金的産品目錄裏，最看重的就是這款。
目前安西棉主供海外市場，雖因政治影響受了些波及，但采購依舊。
物與理念的争鋒中，商人毫無疑問倒向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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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葉：“彭經理，這款物料我希望能加大供應量。”
彭經理：“目前，我們能提供的供應量和成品量，只有3000噸。”
夏葉：“你知道我們豪威集團的采購量，一直穩定，在國內發展成績也是有目共睹，如果可以，自然是想深入合作。”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彭經理身後人，“李先生”微微走神，似在想事，而後筆尖在平板上寫了起來。
大概，在算存貨？
夏葉靜靜等對方回應。
彭經理看了眼自己平板，“豪威的實力我們自然認可，但豪威的采購量……似乎‘胃口’不小啊。”
幾分打趣，幾分試探，夏葉瞥了眼彭經理，笑了下，視線忍不住往他身後挪。
“就是因為合作過，才知道貴司實力，産品質量，否則不會開口，不是嗎？”
“5500噸。”身後人終于開了口，夏葉等的就是現在。
彭經理一驚，回頭，卻見對方一臉淡定，心中難免糾結。
現在談的不是兒戲，慕悅悅金能提供的原料和半成品都關乎“千金”。
豪威集團的“胃口”太大，這個收購量，大有取代段氏旗下産品嫌疑。
豪威集團上一任采購，不過區區1000噸而已，夏葉報的采購量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一個1000萬，一個8600萬。
天差地別。
但每年産量和半成品有限，不是有錢就行的。
“deal。”
彭經理：“那麽具體細節，我們這邊會出具體價格和采購單給到貴司。”
夏葉視線越過彭經理肩線，含笑看向他身後之人。
“‘李先生’，要不要再聊一聊？”
彭經理一抖，吃驚之餘不免好奇。
第一次見面，豪威集團的夏小姐，何以能認識他身後這位“李先生”。
對方并無起身意思，見她相邀，放下手機，擡眸笑了下。
“也好。彭經理，你先出去吧。”
“好的……。”
隔着談判桌，夏葉雙手交疊，托了下巴，一臉疑惑。
故作神秘？欲擒故縱？
對方也學她模樣，只是笑意深了些，卻不開口。
拉鋸中，氣氛逐漸詭秘起來。
靜的只有淺淺呼吸聲。
場景愈發奇怪，到底是夏葉忍不住，道：“看來，慕悅悅金的決策，得你點頭。既然如此，為什麽去西京參觀要躲了酒會？豈不多此一舉？”
李熙和悠悠開了口：“和你一樣的目的。”
夏葉：“我什麽目的？”
李熙和并不戳破彼此目的，轉了話題，“今天的量只是保底吧？心裏預計是多少？”
夏葉斂了幾分笑容，談正事？
“原材料6600噸以上，成品交易額1.3億，逐年增加。所以，價格——需要我再争取下嗎？”
“胃口不小。”
“或者，你應該說，我‘斤斤計較’。”
“你要的量，是東申？華東？還是——”
“李先生擡舉，我只是東申市，華東大區負責而已。”
李熙和輕笑一聲，沒有恭維，發自肺部道：“豪威應該花了不少錢聘你，如果是我的話……也願意。”
夏葉回之以微笑，禮貌又客套。
“誠惶誠恐。”
“不必謙虛。夏小姐的權利可不小。”
“動辄不過億，對慕悅悅金來說，不過打打牙祭而已。”
李熙和直起身，離開座位，邁開腳步，走到談判桌前，拉開椅子，徐徐落座。
姿态放松，透着穩重。
令人心動搖擺。
夏葉心裏清楚，面對的男人，認真了。
“如果夏小姐是‘斤斤計較’，那我就是‘锱铢必較’。”
夏葉抱以一笑，“商場上的利益得失，必須锱铢必較，看來慕悅悅金也花了不少錢聘你。”
反唇相譏，寸步不讓。
李熙和心想：還挺記仇。
嘴上卻含糊敷衍，“夏小姐真會玩笑。”
“既然如此，我方近期會做好采購書和預算表。”
頓了下，李熙和單手随意托了下巴，“公事談完了，不如，聊點私事？”
“我和李先生之間，有私事可談？”
“我是不是該自我介紹？”
夏葉心中冷笑，這會才想起來自我介紹？
确實有失禮儀，聊了半天，甚至不知道對方來頭。
李熙和：“‘天下熙熙，和光同塵’，李熙和。”
夏葉不僅贊嘆，外表看起來，真是人如其名。
溫潤而沉穩佳公子。
內在卻又堅韌老辣，難以入喉。
反差略大。
“夏葉，‘萬裏風波一葉舟’。”即是她小名，也是她名字。
也沒那麽普通吧？夏葉忍不住比較。
“如此，就算認識。”李熙和站起，大方伸手。
“不知李先生職位是——”
李熙和照舊微笑，不帶溫度，一分虛情假意。
“算是，決策層？”
夏葉随之起身，伸手，同李熙和一握。
男人的手掌略顯單薄，指節分明，骨感有力，握着夏葉手，卻顯得克制。
之前就注意到，李熙和透着說不出的違和感。
明明是俊秀的外表，內心卻“老謀深算”的內斂，與他外表極不相符的成熟。
偏冷的膚色也令他瞧着“秀氣”。
夏葉想，這才是“病嬌”本體，而不是向衛那樣俊朗的。
“作為乙方，我是不是該和‘甲方’客套一聲？”李熙和嘴上說着“客套”，神态卻透着“好走不送，下次再約”。
夏葉識趣看了眼手機，“有機會再續，晚點還得趕回公司開會。”
夏葉瞥了眼身邊的陳可蘭，陳可蘭心領神會打岔：“這會兒回去，應該能趕上會議。”
李熙和本就無意強留，順水推舟，請夏葉出了會客室。
夏葉想起，自己還未加過李熙和微信，遂轉身說道：“不知李先生方不方便加個好友？”
李熙和低頭，意味深長看着夏葉，一時弄不明白，到底面前的女人是聰明過人，還是遲鈍過人，又或者是明知故問？
相對無言間，方才的彭經理迎上，打破沉默。
“Boss，我來送夏小姐他們就好。尚總監有事要……”
李熙和擡手打斷彭經理接下去的話，“知道了，那就麻煩你了。”
又轉向夏葉，溫和一笑，“抱歉，公事纏身，期待下次和夏小姐再見。”
夏葉波瀾不驚點了頭，算是應了。
直到出門上車，陳可蘭才道出心中疑惑。
“夏姐，我們采購量有這麽大嗎？”
“有，去年的量太過分散，質量不好把控，不如整合資源，優勝劣汰。”
“但是6600噸原材料和1.3億成品交易額，這誇張了吧，我們只是華東區而已。”
“我說的是保守估計，心裏預計，大概還得翻倍。”
“這麽多！”
“産品品類增加早就決定了，你不知道罷了，我這也算是，未雨綢缪。”
美國集團總部內的“好友”早就同她“八卦”過，亞太區業績年年增長穩定，總部早就有意擴大規模，遷移工廠，所涉及産品品類逐步增加是必然的。
虧得她入職就去總部培訓，憑着“長袖善舞”性格爽朗，交了不少總部“好友”。
“好友”和“耳目”，表述不同罷了。
忽視陳可蘭投來的欽佩目光，夏葉現在更好奇的是，李熙和，到底能給她帶來什麽好處……
決策層是什麽個鬼？
能決策個什麽？
當她剛畢業耍着玩呢？
聯系方式也被他忽悠過去，這不是欲擒故縱是什麽？
夏葉抵達公司門口時收到一條信息。
之前加的慕悅悅金女主管？
慕悅悅金高主管：【不知，幾時能去拜訪？】
這位高主管給她印象不深，打過招呼罷了，之前拜訪，也是聊了一兩句，但今天卻未見到，不過，今天才她甲方采購，确實不需要和高主管對接工作，夏葉沒往心裏去。
夏葉：【今天沒來得及聊，有空一起喝茶？】
女人間客套一下，多個“朋（眼）友（線）”多條路嘛，夏葉難免盤算一二。
*
李熙和收到信息時，忍不住嗤笑起來，她果真還沒發現。
頭像雖不明顯，但怎麽看都是男性會用吧？
不知以後得知真相，這位夏主管會不會暴怒。
雖說，一開始就是他先算計了她，不過，今日一接觸，這位夏小姐很會試探人。
小心又謹慎，性子也勾人，總讓人挪不開眼。
李熙和想，恐怕她之前同自己說的采購量，還是保守了些，她心中應該另有算盤。
誠意總歸要有的，按理來說，這種事，他并不需要太插手，不過前兩日去了趟西京，原本想探查下與會人員深淺，沒想到遇見個“妙人”。
夏葉……嗎？
挺有意思。
“會生氣的‘狐貍’，應該挺有趣。”
李熙和：【好啊，有空一起喝茶，時間地點，夏小姐訂。】
李熙和：【我随時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