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指控
第63章 指控
對于舒眠來說, 他暫時還做不到聽腳步聲辨認的程度,但對于江窈來說,那個曾經鼓動藍竹煙将自己關在閣樓裏的大騙子, 他就算是化成灰也認識。
今天也算江窈運氣好——嚴格來說是江瑰這個從政的哥哥足夠靠譜,在得知那個算命大師逃離江家的那一刻就立刻派人在暗地裏封鎖了所有的逃竄路線, 重點在高鐵站、火車站以及飛機場甚至是汽車站中安插了人手,而江荨則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名下所有的酒店和餐飲連鎖店,一旦那個詐騙犯出現,就能立刻實施抓捕。
所以,那個算命大師就算要逃,也不可能在唯物主義世界裏真的做出騎着掃把或者禦劍飛行這種掀開牛頓棺材板的事情, 更不可能飲露水就能成仙, 他在京城裏狼狽逃竄了幾乎半個月, 終于在饑腸辘辘之下,冤家路窄,被江窈撞了個正着。
本來江窈還在擔心那一腳不能一擊即中, 但那個算命大師實在太虛了, 又或許是藍竹煙的錢沒有到賬, 他被江窈抓住的時候, 整個人像是因為風餐露宿而營養不良臉色煞白, 身上還穿着薄薄的單衣, 很像被人洗劫一空的流浪漢,原本仙風道骨的白色胡子打着結貼在皴裂的下巴處, 嘴巴幹裂起皮,身形搖搖欲墜, 狼狽又凄慘, 看得人心生不忍——
然後扭頭就被面冷心硬的江窈扭送至了派出所。
江窈的律師也随之趕到, 和檢察院的工作人員一起,迅速對這個可疑的詐騙分子展開了調查。
因為現場有他的鞋印,加上他确實是受到了藍竹煙的打款,樁樁件件證據确鑿,所以非法囚禁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
但令江窈意外的是,那個騙子爽快地承認自己詐騙的事情,還意外地申明藍竹煙是受了自己的蠱惑才買通了自己囚禁舒眠,言辭之間,似乎還有替藍竹煙開脫的意思。
這不對勁。
按道理來說,如果把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對他本人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甚至還可能從脅從犯變成主犯,量刑更重。
江窈敏銳地嗅到了其中隐隐的反常和不對勁,趕緊打電話給江荨,讓江荨把那個騙子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
當第一手資料傳到江窈的手上時,江窈細細看過,思慮良久之後,去了一趟派出所。
這個騙子其實叫徐忽來,江窈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和他氣質還挺配,确實是“胡來”。
但當真的看到徐忽來的時候,江窈心裏卻又笑不出來了,他看着面前面容陰鸷,眼睛裏滿是紅血絲,但脊背卻微微佝偻起來的男人,怎麽也想不到,這就是十幾年前,夥同藍竹煙将自己丢到閣樓裏關了三天三夜的人。
“你就是江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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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江窈的心情複雜,徐忽來反而感覺良好,甚至還能勉強勾起唇角笑,即使笑的動作讓他因為摔倒所以裂開的前胸肋骨隐隐作痛:
“平安長大了,還挺帥的。”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江窈無語地看了徐忽來一眼,隔着鐵栅欄,他甚至猜不透面前這個行事怪誕荒謬的男人。
“.......謝就不用了。”徐忽來話說的不緊不慢,外人以為他是沉着冷靜,實則是因為身上帶着被江窈揍出來的傷所以痛的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和表情:
“你少來看我,折壽。”
“你以為我想來看你?”江窈直接反問,單刀直入道:
“你為什麽不肯指控藍竹煙?”
“我為什麽不指控他?”徐忽來淡淡地看了江窈一眼:
“你不是知道嗎?”
他喃喃道:“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反正你那兩個神通廣大的哥哥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挖好坑等着我呢.....他們為了你,差點把我逼死。”
“你活該。”江窈說:“要不是你自己貪得無厭,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嗎?”
徐忽來聞言愣了一下,盯着江窈看了片刻,忽然又神經質般笑了起來。
就在江窈以為他會發出類似于“桀桀桀”般喪心病狂的怪笑,然後再說什麽類似于苦衷一般的言論來怒洗白一波時,徐忽來挂在臉上的笑忽然又落了下去,表情變的很平靜,對江窈道:
“我可以指控藍竹煙。”
他說:“我手上有他當初出院時他的主治醫生給他開的康複證明,也可以指控他在這件事中全程保持清醒,并沒有病發的情況,防止他靠精神病人這一身份來逃脫責任。”
“條件?”江窈不是傻子:“需要我做什麽?”
“.......”徐忽來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但真要提出條件時,他又忽然閉了閉眼,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
“不要動我的師弟。”
他說:“他是無辜的。”
“如果他全程沒有參與這件事,他自然會安然無恙。”
江窈說:“但是你不仁我不義,如果你沒有按照你答應我的做,我有一百種方式會讓他生不如死,知道嗎?”
徐忽來聞言,忽然睜開眼,盯着江窈看了片刻,猛然笑了起來,而且越小越大聲,捂着胸口赫赫笑的如同破洞的風箱,沙啞難聽。他刻意想忽略了肺部傳來的刺痛,但表情的猙獰卻暴露了他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輕松。
從始至終,江窈沒有問他問什麽笑,只是保持着那樣淡淡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着徐忽來。
徐忽來笑完了,用力喘了一口氣,随即舔了舔嘴唇,對江窈道:
“你不愧是你爸爸的兒子。”
他的聲音裏透着沙啞和低沉:“連威脅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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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徐忽來說的話,江窈其實保持着并不認可的态度。
如果說藍竹煙威脅徐忽來是為了達到自己那個虛無缥缈的目的,那麽自己只是使了一點手段,讓徐忽來實話實說而已。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片刻後又被江窈丢到了角落——
因為舒眠跑了過來,伸手抱住了正站在玄關挂外套衣服的江窈的腰,像是撒嬌般晃了晃手臂:
“江窈,回來啦。”
“嗯,回來了。”江窈摸着舒眠圓潤白皙的臉蛋,端詳了一下那白裏透紅的起色,這才緩緩笑了起來,将舒眠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了餐桌邊。
自從徐忽來受審被抓之後,舒眠的身體就逐漸好了起來,後續确認沒有大礙之後就出了院,江窈也就順理成章地和舒眠住在了公司旁邊、舒眠姐姐送的房子裏。
其實他還有很多衣服和東西沒有一起般過來,用的東西全是新買的,但江荨在藍竹煙被捕、江名震生病、江雲岫為了藍竹煙的暗自疲于奔命的時候,就已經将江\\氏的權利全部收攏到自己手上,現在江窈也已經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一躍成了有錢人的一員。
所以對江窈來說,迅速添置新的衣服和家具,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完全可以輕松負擔。
“江窈,你嘗嘗看這個湯,是我特地給你做的。”
舒眠被江窈抱着坐好,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像是個眼巴巴的小貓崽,讨好地伸出軟墊将自己的成果推到江窈的面前,專注地看着江窈的反應:
“好喝嗎?”
江窈看了他一眼,随即拿起湯勺,淺嘗了一下,随即緩緩将勺子放下。
“怎麽樣?”
舒眠緊張地看着江窈:
“會鹹嗎?”
“.......味道倒是還好。”
江窈看着舒眠,又看了一眼湯,随即方道:“不過你是不是忘記刮魚鱗了?”
江窈拿起筷子,撥了撥湯裏那個死不瞑目直翻白眼的魚:“你不會就這樣把整個魚丢進去了吧?”
舒眠:“.........”
他紅着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端着湯就想把湯倒掉,卻被江窈好笑地壓住手:
“沒事。”
江窈不讓舒眠倒掉,随即拿出手機,對着那個魚湯咔咔就是一陣亂拍,随即正色道:
“這麽新奇的吃法,很值得紀念一下。”
說完,就将照片湊了一個九宮格,重點将舒眠氣鼓鼓的臉龐放在了正中,随即配上文案道:“老婆第一次做魚湯,除了難吃之外是都挺好吃的。”
朋友圈文案發出去之後,獲得了無數點贊和單身狗的羨慕。
舒眠自然也看到了那條朋友圈,臉頰染上一絲緋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一邊不開心一邊伸手想去搶江窈的删掉,卻被江窈使勁逗着了半天,原地蹦了好幾下,也沒能搶過身高腿長的江窈。
到最後,舒眠實在沒力氣了,洩氣地趴在江窈的身上,賴着不起來,小聲嘀咕着罵道:
“壞江窈。”
“不是我壞,是你真的太可愛了,老想逗逗你。”
這飯也吃不下去了,江窈也不想自己做,幹脆點了外賣,将舒眠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懷裏的Omega小小一只,抱在身上暖烘烘的,江窈感覺連日以來的煩躁和抑郁都被抹平了,整個人舒舒服服地抱着舒眠靠在沙發上,閉着眼養神,不說話。
舒眠趴在江窈的胸膛上,小腿和江窈的腿碰在一起。
他不安分地想要動,又被江窈掐着腰按住,只能忍痛放棄偷襲江窈智取手機的計劃。
他擡起頭,悄悄看了一眼江窈眼底的青黑,就知道他為了自己的事情和考試、大賽的事情忙的好幾天沒睡好,也就不再打擾他,就靜靜地抱着江窈,和他一起睡了一會兒。
就在江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的時候,放在褲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如同尖銳的利劍,劃破了沉默。
舒眠本來也在假寐,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剛想睜眼去看噪音的來源,卻被身上的江窈翻身摟住,單手将他按進胸膛裏,而一個溫熱有力的大掌則包住了他的耳朵,将所有的不安全因素都排除在外,在這一瞬間,舒眠只能聽到江窈沉穩的心跳聲。
他的呼吸重重漏了一拍,心髒再次不可遏制地為眼前這個男人加速跳動起來。
“喂,林律師?”
因為剛剛睡了一會兒,江窈的聲音還有些沙啞,落在舒眠的耳朵裏,簡直是性感的要死:
“什麽事?”
“.....噢,準備開庭啊.......”
江窈似乎是在林律師商量些什麽,一邊說話一邊擡眼看了一下櫃子上的日歷,随即道:
“我有空......嗯嗯,那天我會去,謝謝你了......”
“好的,再見。”
和律師通完電話,江窈将手機丢到客廳的桌上,疲憊地翻身用手背蓋着眼睛,直到感覺到一陣灼熱的視線從身邊飄過來。
他用腳指頭也知道這個視線來自于何處,于是啓唇開了口,語氣裏不自覺帶着笑:
“看什麽呢,寶寶?”
“看你呀。”舒眠像個小動物似的爬到他身邊,湊到江窈的耳邊,吧唧一口親在了江窈的嘴角,心疼道:
“你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馬上要考試了,又那麽多事,你來得及嗎?”
“沒事,相信我。”
江窈翻過身,低頭看着舒眠水潤潤的眼睛,伸出手,漫不經心地玩着舒眠的耳朵:
“我活了二十五歲,就沒有我不能考過的試。”
話音剛落,舒眠的耳朵已經被他蹂、躏成了粉色,那處因為聽力較差,所以有些敏感。
舒眠抖了抖,眼睛裏已經漫上了些許生理性的眼淚。
同床共枕也有幾個月了,舒眠知道江窈想要對自己做些什麽,他有心想反抗,但最終只能捂住肚子,軟綿綿地來了一句:
“孩子她還小,不穩定.......”
江窈的眼神深了一些,溫熱的掌心移到舒眠的腹部,輕輕揉了揉,片刻後才道:
“也有三個月了吧?”
聽着耳邊暗示性甚濃的話語,舒眠愈發面紅耳赤,他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江窈的話,只能被動性地深受壓上來的軀體和脖頸熾熱的呼吸,帶着哭腔道:
“江窈......不行.......”
“會沒事的,寶寶。”
因為照顧到舒眠的身體和情緒,江窈已經忍了很久了,加上他知道舒眠肚子裏根本沒有孩子,行事就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舒眠躺在他身下,眼淚汪汪地看着江窈,語氣裏帶着些許猶豫和糾結:
“真的會沒事嗎,江窈?”
“沒事的,”江窈從他柔軟的唇一路往下親,“不會怎麽樣的。”
“你為什麽這麽确定孩子會沒事?”
舒眠氣息亂了,卻還是堅持問道:“自從懷孕一來,你就一次也沒有帶我去産檢。”
因為體內激素本來就容易失衡,舒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江窈,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也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當然不是。”
江窈矢口否認:“我那麽喜歡你,怎麽會不喜歡你的孩子?”
“可是你明明.......”
“乖寶,我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江窈避開舒眠探究的神情,撩開舒眠額頭的發絲,專注地去親吻他的眼皮,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一定帶你去産檢。”
“......真的嗎?”舒眠性格單純,雖然眼淚還在眼眶裏打轉,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但糾結片刻,還是選擇了半信半疑:
“你真的會帶我去嗎?”
“真的,你和孩子,我都喜歡。”江窈打橫将舒眠抱起來,丢到了床上,随即單手解開了自己的領帶,笑的既色氣又溫柔:
“所以,寶寶,等會兒記得打開你的生\\殖腔。”
他看着淚眼朦胧的舒眠,聲音裏帶着蠱惑,瞬間就讓不明就裏的舒眠臉頰紅透:
“讓我進去和寶寶打個招呼,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