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坦白(二)
坦白(二)
謝我存望着他,知道他也在等着她的回應,她繼續朝他看“後來呢?”
晏伐檀當時也是這般坦然,硬生生在祠堂裏跪了整整三日,險些流産,終于等來了母親的松口。她道知府若是拿出誠意來,肯主動來提親,并答應她讓晏伐檀做主君,那便皆大歡喜。晏伐檀不顧當時還很虛弱的身子,跑到她那裏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結果等來的卻是一包斷子藥。
“晏伐檀,你我官商有別。本官只當你是個玩物罷了,玩物就要有玩物的自覺啊。”
江州知府江歌燕在茶水裏下了太玄的秘藥,白色粉末融入水中無色無味,融入血液化淤通血。晏伐檀自然不會提防她遞來的東西,只記得最後被她攬進懷裏,順着他腿間留下的血液染上了她的官袍。晏伐檀昏過去之後,再醒來已在準備去京城的馬車上。
江歌燕顯然低估了晏家背後的勢力,晏家主母難得出山,找人将她帶上西山,準備處理掉。卻被掙脫衆人光腳跑上山的晏伐檀攔住了。
“母親,我去京城。您放過她吧。”
“孩子不是她的,你讓她走吧。”
“求您了。”
……
晏家主母徒手起家,這輩子從未有過後悔之事。可當她看見臉上腳上都傷痕累累的,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的時候,晏母卻忽然覺得她不認識他了。
“她比我想象的還要狠。那日之後,郎中說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所以當我知道他的時候,我想的只有不能告知大人。”
“怪不得你一開始就不願與官府有糾紛。”
謝我存仔細想想,确實從一開始的酒席,到她自作主張放的三把火,都是她有意在接近他。他一開始的不為所動,也被她當成了傲慢,可是包括那白銀十萬兩在內,她要的他都給了。
晏伐檀凝視着她“大人,在下已經沒有話說了。大人若是在意,在下便不會再出現大人面前。”
“但是請大人,請大人不要傷害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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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喃喃自語一般,似乎在做什麽打算。
“大人信我,我一個人也能把這個孩子帶大,若是大人不願意,我定不會讓他知道生母的身份。”
謝我存嘆一口氣,握住了那人顫抖的指尖,一手安撫着他的背。她眼裏的晏伐檀總是目下無塵的,勾勾指尖就可以什麽都得到了。面對他這樣脆弱的過去,她只覺得心疼
“你想帶着我的孩子去哪裏啊?怕不是我比你還要寶貝他。還有,我怎麽會覺得你不好呢,晏老板在我心裏是最好的,我向你保證,除了我父親母親,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他說的那些,她是真的不在乎。但是她的親人又會怎麽想呢?像繃緊的弦一樣的心情,在坦白過後終于松懈下來了,晏伐檀忍不住,将頭埋進她的脖頸裏。察覺到了那人有意壓抑的顫抖,謝我存輕輕拍着他
“你信我,你要像我信你一樣信我。”
終于從她懷中傳出了一聲
“好。”
情緒波動剛過去的人的雙唇是松軟的,謝我存輕輕含住,随即滾燙的溫度便從另一具身體裏傳來。二樓的窗子仍未關上,月光優雅而清冷,窗外的蟬鳴伴随着窸窣的鳥叫維持着氣氛的升溫,晏伐檀終于不再拒絕她了。
他的眼睛裏波光流轉,謝我存拼命的想要從中解讀他過去的故事。
“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吧。晏老板。”
祀水節那天謝我存幹了件大事,事情大到玄清明的尖叫聲從江州的這頭傳到江州的那頭,聲音大到早起殺豬的朱屠戶一骨碌坐到地上,以為是沒了腿和前蹄的豬一起來找他索命了。
事情是兩天前的晚上就開始辦的,當時非說自己病好了的南途正纏着丁芷喂魚,喂魚的食餅是需要掰開的,趁着丁芷掰魚食食餅的功夫,南途悄悄将一枝玉釵放進她挂在一邊的外袍裏。
西度揣着京城來的密令急匆匆的沖進大堂,雖是心急,但還是沒忍住将丁芷塞進養魚的盆子中的一大塊餅撈了出來
“這麽喂魚,魚會撐死的。”
随後留下恍然大悟的二人,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正伏筆公堂的謝我存。讀完密令的謝我存大喜,來不及向衆人解釋,便拉着西度上了京城來的馬車,二人刻不容緩,一同向着一處去了。
等她歸來之後,衆人才知道她去的,是晏家主母現今修養的地方。玄清明本還不解她為何這樣瘋的跑個來回,本想埋怨幾句她不顧身體,直到她将懷中的兩封婚書放在桌上,玄清明才最後一個反應過來。
“我去提親了。”
謝我存微笑道。桌上兩封婚書,一封是她母親從京城寄給她的,另一封是晏家主母親筆謄寫的。其實謝我存懷裏還有一封,但是她覺得沒有必要給他們看了。
謝我存風風火火的闖進晏伐檀的卧房時,那人才懶懶起身。
“謝大人,早啊。”
晏伐檀靠着軟引,一手撫在肚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夜之後,他們二人在沒有了沒有之前的客套。雖然謝我存也沒怎麽客套過罷了。
她在他榻邊坐下,伸手拿過他的衣袍,晏伐檀稍稍往前靠了靠,讓她給他穿上。
“幾日不見,怎麽又貪睡了。是不是他又鬧騰了。”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發頂,輕輕揉了揉。
“盡日還好,只是昨晚不怎麽乖。”
他還有些貪睡,倒在她的懷裏,嘟囔道
“可想你了。”
不知說的是他還是孩子。
“說走就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看來我在大人心裏啊,也就這麽回事兒。”
晏伐檀打了個哈欠,繼續打趣
“下次說什麽我也要跟着,省的大人跟別人跑了我都不知道。守着宅子等大人,怕不是要等到老咯。”
“你可以邊等我邊賺錢,肯定不會浪費時間的。”
晏伐檀輕打她一下,坐起身來。懷裏被她塞進了什麽。
“這是,這是。”
兩封婚書在他手裏,幾乎燙紅了他的眼角。謝我存佯裝淡定,欣賞着這人難得一見的這一面。
晏伐檀望着落款處謝家和晏家的紅印,他母親的字他認得,這斷不會是謝我存逗他的東西。他扭頭看向謝我存,支支吾吾出了一句話。
“我不做小。”
謝我存愣了,萬萬沒想到這人這般的反應。但很快,她朝他臉上親了一口,寬慰道
“只你一人,談何大小。”
晏伐檀擡頭回應了那個吻。待日上三竿,仆人在門外打斷,想起公務還未處理完,謝我存才只得戀戀不舍的的告別他,約他晚上共度祀水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