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審案
審案
江州知府遭遇刺殺一案惹得全府上下人心惶惶,與案相關人員一律被關押,包括當時勸誘謝知府的尚添堂,也被認為居心叵測,被留在江州的衙役關進大牢。
事情傳至京城,數封柬書皆被攔下。師爺苦等一月有餘,無奈只有将此事先行擱置,雖是玄清明快刀斬亂麻将蘋果案相幹人等一并除盡的念頭十分令人振奮,卻又因種種顧慮被師爺攔下。
靜淵之後必有死水。經此事沖擊過後的江州府難得的平靜了許久,或許是擔心此時再小的動靜都會被抓去當作洩氣口,也或許是因不知官府下一步的指令是否與自己的利益相關,江州府無人敢大聲喧嘩,偶爾有人路過會不自禁禁望向官府緊閉的大門。
終于,一顆石子被扔進這灘水裏。西度再将信送出後,終于京城來信,聖上聽聞此事大怒,欽點西廠刑部大臣兼牧郡知州陳妨随堂聽審。陳妨一行人趕到時是江州知府大病初愈的第二天,謝我存拖着虛弱的身子忙完了各種禮數,便重返朝堂,并直指牢獄。
她望向堂下,除去因傷勢被送去寺裏修養的南途,一衆人等皆靜默站立。她一一掃過那些衙役的臉,最終停留在西度臉上。她輕輕嗓子,師爺會意,開口道:
“毒龍島陳二,你可知罪。”
謝我存冷眼看着,陳二擡頭向上望,刺眼的白光照入他的眼睛。眼前哪還有園林中璨然一笑的模樣,謝我存佩着官帽,烏發束起,微眯着眼睛,似是微微眨眼的功夫,那眼神便會将他吞滅。
陳二不說話,一旁的衙役舉起板子,等着堂上主的發號施令。師爺揮揮手,一柄四神刀被呈上來,他輕輕嗓子,再問。
“你欲謀害江州知府,人證物證皆在,你可有辯詞?“
陳二仍不言語,望着謝我存的眼神灼灼,許久,輕輕搖了搖頭。
”陳二,你好大的膽子,謀殺官府要員可是死罪,你背後可有主謀?”
“與我族人無關。”
他頓了頓,想了想,對堂上那人道:
“我原想殺的,不是你。”
陳妨有些奇怪,擡頭和謝我存對視一眼。西廠任職這麽多年,陳妨早已變得敏銳,她捕捉到謝我存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躲避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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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狡辯,你若殺的不是知府大人,又為何設局在江州郊野?分蘋果案主謀皆已抓獲,皆是你毒龍島族人,難道不是你們作案未遂,又做的另一樁歹毒之事不成?”
陳二其實是個老實的性子,聞言不言語了,又低了頭去。謝我存和師爺見狀對視一眼,心中便有了數。
“郊野縱火一事我确實不知。但是我與我族人皆對知府大人無半分殺心,我們原本要殺的是江州鹽局鹽商晏伐檀,他當時将我族人騙來此地謀生,卻并未盡他當時的承諾,我等也是萬般無奈之舉。”
師爺思索,還未開口。便聽桌上響木一聲。
“殺人怎能被稱為無奈之舉?若是衆人皆用武力解決問題,那普天之下何來王法?”
謝我存聲音不大,卻見那陳二洩了氣一樣。陳妨笑笑,問道
“謝大人消消氣,那下面喚作陳二的——你若是與那商人有不滿,又為何不報官?反倒仍舊給他做工?”
陳二擡了頭,指着師爺的方向
“報官,一開始我們就來報官了,可是江州府師爺答應給我們禀告知府,之前的知府。可這事就沒了結果,我們走投無路了才這樣的。”
“哦,師爺,之前陳二找過你?”
師爺欠身站了起來,朝謝我存拱手道
“我正是之前同知府大人提過的鹽票一事。”
當時東南臨海有戰亂,行軍部隊在江州劃地屯田以補充糧草,拿鹽票可以向各地所設的屯鹽局換取銀兩。晏伐檀瞧準了屯鹽的商機,在江州府募集了一群獨龍島族的流民,許諾曬鹽所得的鹽票盡數分給那些流民,但是陳二的族人聲稱并未得到鹽票,就将晏伐檀告到了師爺這裏,當時知府無心官府,敷衍了事,此事一拖再拖,竟不了了之。
“我們去官府守着,終日等不到他。再去上任知府畢竟的路上守着,終于等到了,他卻言此事是我們和晏伐檀的私事,他才不管。“
”所以你們派人給上任知府送了威脅信?“
謝我存突然想起來歷任知府都收到了逼迫下任的信件,不由問道。卻得到了堂下人的否認。
陳妨若有所思,朝謝我存低語道
“上任知府莫不是那位?”
“是。”
二人皆了然,彼此心中都有數了。陳妨請示到
“既然此事不單單是刺殺那麽簡單,何不把那富商也叫上來一同審審?好歹也叫這陳年的案子也重建天日啊。”
謝我存點點頭,派人去請晏伐檀。師爺夫人派人奉茶上來,謝我存晃着茶碗的蓋子,不知怎的,總覺得陳妨看她的眼神有點怪。
“你看我做什麽?”
聽她輕哼一聲,裝作無意的答道:
“要不要待會兒我替你啊?”
謝我存一愣,不知這位發小為何突然這樣說
“別跟我裝傻,你還跟小時候一樣,想些什麽都寫在臉上呢。”
謝我存不說話,那人就拿出些咄咄逼人的态度
“還不承認啊,我還挺好奇的,為何這刺富商的刀刺偏了方向,紮在了我們從小就怕疼的我存身上。”
謝我存無奈看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派你廠裏的人來江州打探我的消息了。”
“你放心,我可不賣你的情報,單純是我想念你,好奇你放着京城的閑職不做,跑來這裏做什麽。”
正巧,晏伐檀的身影出現在他們視野所及之處,陳妨輕輕一笑
“原來是為了這個。”
謝我存想要打斷陳妨,卻被她輕輕一句話堵住了嘴
“我存啊,你得胃口真是從來啊都沒有變過。”
陳妨将手搭在謝我存肩上,正色道
“那這案子,我可不能讓你審了。”
半是正經半是玩笑的語氣,可當謝我存起身站起來欲與他換位置時,陳妨反倒成了不自在的那一個。
“我同他确實又些說不清的關系,你來審,我信得過。”
陳妨目光從她身上又移至晏伐檀身上,正巧撞上晏伐檀望向謝我存,苦笑一聲,起身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