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宴(2)
婚宴(2)
太玄盤坐在太玄山上,其路蜿蜒,行過水路後要一直向上走,才能到太玄掌門的太玄宮。
太玄山雖是地勢平緩且修築階梯十二餘,所通之處無所不至。卻也難免有些地方疏于修理,一時不便通行,那就不得不去行一段山路了。
這樣泥濘的路,也不知道那晏伐檀是怎麽上去的。謝我存瞧見了“此路不通”的告示,只得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去,正到了一個坡上,一不留神險些手滑,好在身後有人托了她一把。
“多,多謝。”
謝我存忙扭頭道謝,正對上一張俊朗的笑臉。那人身着道服,卻略為雅致的在腰間別了枝新放的桃花。他抻了勁兒,又将謝我存往上送了送,這才翻過了那個斜坡。
謝我存就勢坐到平地上,累的氣喘籲籲。她往旁邊靠了靠,示意他先行一步。
“你怎麽不走了?”
他好奇道,但還是順了她的意往前去了。
“我不行了,太高了。”
謝我存如實道,只見那人聞聲又不走了,伸手拉起她。
“這裏不能多呆。山林險惡,多的是野獸毒蟲。”
他說的信誓旦旦,果然瞧見那人一下子蹦起來,惶恐的朝周圍望了望。
“這樣,反正我們也是順路,我帶着你走。”
“多謝。”
謝我存彎了眼睛,拉了他的衣帶被他帶着走,腿上還是酸痛,卻也沒有剛才那般無聊與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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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謝我存,這位道長,你呢?”
“姑娘喚我煥彰便是了。”
謝我存哦一聲
“煥彰。你也是來比武招親的?”
謝我存是個熱情的主,這時候也頗愛與人攀談。更何況那人瞧起來這辦和善,若是投緣,多個朋友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煥彰笑笑
“姑娘說笑了。我是聽聞太玄掌門有一秘寶要公之于衆,因此慕名而來。姑娘呢?想來也不是為了比武招親。”
謝我存自知失言,抱歉的笑笑,又聽到了他的疑問。突然想到了展貍要她斷不可暴露身份的囑托,不由有些支吾起來。
“我,我是來。”
她咬了嘴唇,呼而目光一瞥路邊正在啃幹糧的行路人。突然靈光一現,答道
“我是來宴上主勺的廚子!”
煥彰一愣,繼而舒顏笑道
“姑娘竟是廚娘?我看姑娘這般纖柳之姿,還以為是那家貴人的千金。聽姑娘說了之後,實在是有些驚訝。”
謝我存暗自吐舌,笑着應了幾句。這才繼續哄着那人向上行去了。
終于是又到了階道上,原本稀稀拉拉的隊伍突然變得攢動起來。謝我存突然瞧見路上多了這麽些打扮各異的人,有些不适應,閨中那點害羞的毛病又冒出來了,一路上也難免遇上幾個色迷迷的壯漢舞着自己的健二肉擠過來向她搭話,謝我存一時不知怎麽應對。
她求助的望向煥彰,煥彰卻沒有要幫她的意思,仍是汪着水般的溫柔,笑着看她。
本以為是找到了這一行的避風港,誰知這避風港并未有要護她的意思。謝我存一邊躲着那幾位習武之人的調笑,一邊找着通往太玄宮的道路。
“我說小美人兒,你一個人來這裏也不害怕?不如跟着咱一塊兒走啊,哥哥們保護你啊。”
一片哄堂大笑,幾張紅黑面皮互相推搡着往她面前擠,朝着謝我存擺出了各式各樣的表情。
謝我存癟了嘴,只後悔當初沒好好練功。完了完了,她不會還未進太玄宮門就教人弄死了吧。她在心裏默默的咆哮着。
忽然眼前飄過一個白色的身影,借着她便聽到了一旁煥彰吃驚的聲音。然後她就被護到了那身影的後面。
“娘子教我好找啊。”
那熟悉的聲音仍帶着輕佻的意味。帶着鬥笠的人盯着對面的幾張紅黑面皮,并未看她,謝我存卻覺心跳漏了一拍。
居然是晏伐檀。他不是早走了嗎。
“晏老板。”
對面的人到也是算見過世面,瞥了一眼晏伐檀的腰牌便認出來了他的身份。忙不疊點頭哈腰拉着他的弟兄們走了。
“晏…”
煥彰不自覺的喃出了聲,随後又收拾回那張熟悉的笑容。不過謝我存是不敢在信他的了。他上前拉住了謝我存,做出些擔心的樣子。
“謝姑娘,你沒事兒吧”
面上雖是關切的意思,眼神卻一直在往晏伐檀的身上瞟。謝我存被他捏的痛了,又掙了幾下。那人卻沒在意到一般沒有松手。
直到晏伐檀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伸手把她拉了過來,那人才善罷甘休。
煥彰毫不在意的朝晏伐檀拜了拜
“晏老板,久仰大名。”
晏伐檀唔了一聲,一副并不在乎他是誰的樣子。謝我存看看他,又看看煥彰,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一向嘴快的人也有了插不上話的時候了。
“想不到晏老板已有了妻室了。剛剛聽謝姑娘說自己是廚娘,我到還心生好奇呢。如今果然是謝姑娘為了隐瞞自己身份的借口啊。”
煥彰掩面笑。晏伐檀果然瞧了瞧一旁謝我存的大紅臉。
“廚娘”
“我。”
謝我存忙向他使眼色,那人倒也頗給面子,幫她說了幾句。
“是,我夫人她是個廚娘。”
晏伐檀睨了一眼略帶驚訝的煥彰。那人忙開口
“啊,看來是我言錯。晏老板莫怪。想必尊夫人的手藝一定是頗巧的,在下也算是有口福了。”
晏伐檀不是個愛說客套話的人。如此一番倒也是讓他沒了繼續打哈哈的興致。示意過後便又往前去了。
他走了兩步,突然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扭頭看了看,便對上了謝我存那張別別扭扭委屈巴巴的小臉。
他皺了眉毛看她,謝我存感受到了那灼灼目光,便擡起頭來瞅他
“夫君,你別不要我啊。”
晏伐檀幾不可察的打了個冷戰,煩躁的背過手去。本想直接離開,卻不知怎得開了口
“趕緊跟上來。”
他有些詫異自己居然說了這樣的話,可已是無法收回的了,只能瞧着謝我存三步并作兩步的到了他身邊,一副任人差遣的谄媚樣子。他憋了半天才擠出這麽一句
“大人自重。別喊我夫君。”
“哦。那,孩兒他爹?”
瞅着那人拔腿就走,謝我存才打着哈哈追了上去。
“晏老板,我幫你拿包袱吧。”
謝我存讨好的伸出了爪子,卻發現那人并未帶什麽包裹行囊,窮然一身倒也算潇灑。只不過這一趟跋山涉水的,他居然什麽都不帶,微免太過灑脫了。
“你怎麽什麽都沒帶啊。”
謝我存縮回了手。
晏伐檀聞聲看她一眼,淡然道
“買新的不就行了。”
背着包裹的謝我存聽了他這一句便了然的點點頭,不在說什麽。
“快跟上來。”
“來了。”
謝我存收回神後,忙追了上去。
此時距離太玄宮只有少許距離了。謝我存有些筋疲力盡,抱怨了幾聲,晏伐檀卻沒搭理她。謝我存自讨個沒趣,卻見那人突然站住了。
晏伐檀停了腳步,遲疑的朝她伸出手
“給我。”
“什麽?”
晏伐檀未多言語,伸手指了指謝我存身後的包裹。謝我存張張嘴,忙道:
“不不不,你還帶着身子呢。”
晏伐檀卻當沒聽見,直接伸手取下了那包,輕送的拎在手上。
謝我存這下便老實了,乖乖的跟在他後面。離的近了,那人身上的氣味便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晏老板身上總帶着些沾着甘露的梨花的清新。說不上來的淡雅。
嗯,聞着就很貴。謝我存暗道,卻不知不覺的越靠越近了。她躬了躬身子,自娛自樂般想要去看那人身上配的香囊是哪家的字號。他的肚子卻映入了她的眼簾。
謝我存一愣,這才想起了早上在船上的那一出。她眨巴着眼,盯着那處隆起。
看起來軟軟的。
謝我存擡起了手,神使鬼差的戳了一下那裏。
确實很軟。
謝我存笑了,笑着笑着便又僵在了原地,意識到她自己做了什麽之後,謝我存擡臉便對上了那人陰鸷的神色。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哼。”
那人加快了腳步。謝我存忙跟上,苦着一張臉,心下卻還回味着剛剛的觸感。
好似戳了一下襁褓孩童的臉蛋。謝我存心想,當初小表妹湯餅宴上她就這麽戳過一次,那感覺實在奇妙非常,以至于後來很久她都在回味。如今居然在晏伐檀身上又體會到了。
謝我存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并未注意到自己又做了什麽。待她再次反應過來,她搭在晏伐檀肚子上的手已經被他緊緊握住。
說握還不算太貼切,說是攥也差點兒意思。
“疼。”
“謝大人,你到底在做什麽?”
晏伐檀半眯着眼睛,臉上挂着愠怒的意味。謝我存好不容易掙開了,支吾半天又撇了嘴,一臉任他處置的樣子。那人瞧她這副模樣,到底沒說什麽。
之後兩人一路無語。待到了太玄宮門前突然被人攔住,那已經是後話了。
“你就是江州來的廚子?我們怎麽沒聽說江州還派人來主勺了?”
那人膀大腰圓,頭上帶着腦袋大的頭花,拎小雞兒一般抓着謝我存。那嗓門太大,惹得還未走遠的晏伐檀略皺了眉頭。
“我,誰跟你說的我是廚子啊。”
謝我存愣了愣,便見身邊走來一個身影。那人腰間的桃花枝已叫他拿到手中把玩,看到謝我存便又堆起了笑容。
“夫人好啊,我到了宮前好久,未等到晏老板和夫人。邊想着畢竟與夫人還算有緣分,就先叫了太玄宮的人來候着接待您們啊。”
煥彰叩叩額角
“夫人不會怪我多管閑事兒吧。”
“你!”
“來得正好,我們正缺人手呢。既然是能主勺的大師傅,一定會寫新鮮菜式,你先去幫我們做些菜品出來吧,掌門催的緊,今晚就要報菜名品菜了。”
“做菜?品菜?”
我只會吃啊。謝我存欲哭無淚,她看看晏伐檀,那人卻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沒有辦法,只能被那婦人拽着走了。
“姑娘走快些,還差七七四十九道新菜沒研出來呢。必須是新菜式,要之前沒見過的稀罕菜,明白不?”
“四十九道?”
謝我存翻翻眼皮,就要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