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沒什麽。”路拾匆匆別過眼，喉結上下動了動。
路拾想，在自己明确的清楚自己喜歡那一個人的時候，不管是情感，亦或者是欲望都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理智瞬間瓦解，他并不是什麽聖人也是一個普通的人。
“晚上需要亮着燈嗎？”路拾問。
楊清禮坐在床邊擦着未幹的頭發，“不用吧，畢竟你在。”
畢竟你在。
路拾心髒猛的一震，楊清禮的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都會受到影響，特別是他需要他這種話，他聲音低着回答：“知道了。”
然後拿起手機，打起了游戲，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
夜晚雷雨如期而至，雨滴敲打着窗臺，叫醒了夢中的人，楊清禮從床上坐起，手撐着腦袋，不敢去看窗外的雷電交加，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旁邊，路拾沒有醒，楊清禮縮在床頭的角落。
清晰的雨聲在他的耳邊環繞，打亂了他的思緒和困意，他只能祈禱着這雷雨快些過去，否則今夜無眠。
路拾在雷聲中醒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床上的楊清禮，果然。
他皺着眉，楊清禮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角，頭埋在自己的膝蓋裏，不曾擡頭。
路拾在黑暗中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去打開了溫暖的燈光，房間瞬間被照亮，楊清禮擡起頭。
“你怎麽……醒了。”他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很苦惱，路拾看了莫名的心狠狠的抽動了一下，他來到他的身邊。
在旁邊坐下，他嘴角微揚，“睡不着。”
“也不知道這雨什麽時候能停……”楊清禮扭頭去看窗外的傾盆大雨，住在江南，四節特征時分鮮明，到了夏季就是雨季集中的季節，暴雨頻繁，天氣燥熱。
“楊清禮。”
“嗯？”
兩人四目相對，楊清禮看着他漆黑的眼睛被光照亮，變成了淺色，他聽見路拾說：“聽故事嗎？”
“故事？”
“嗯。”
反正也睡不着，楊清禮點了點頭，路拾從旁邊扯過一個抱枕，坐在床的一側，他們緊挨着，中間是一本書的距離。
“小狐貍和小兔子的故事。”
“在森林的深處，住着一個狡黠聰明的狐貍，他很精明，有一天森林裏要舉行舞林大會，在舞林大會上即将獲勝的老虎，将被加冕未森林之王，在最後一刻死在了舞臺上。”
“有人殺了它嗎？”楊清禮來了興趣，腦子不斷的想着一些懸疑的劇情。
“故事還沒結束呢，別着急。”路拾繼續說了下去，“舞臺上燃氣了熊熊大火，舞臺的後面就是萬丈深淵。臺下的其他小動物都被吓跑了，沒人去救老虎，而此刻下面僅僅只剩下一只小動物，就是小兔子，他紋絲不動，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老虎看，只到大火漸漸的蔓延，老虎被燒死在了大火之中。”
“後來大家都猜測是小兔子計劃殺死了老虎，想搶他森林之王的位置，每當別人說小兔子是兇手的時候，小兔子每次都只回一句話，他的身後，是深淵亦是眼睛。”
“大家都被吓壞了，覺得小兔子是因為殺了人而神志不清，胡言亂語，但只有小兔子自己知道，他看到的就是一雙眼睛。”
“小兔子悄悄的開始尋找他在大火之中所看到的眼睛，它去了很多地方都一無所獲，直到他遇到了狐貍，從看到這只狐貍的第一眼，小兔子就認定這是它看到了那雙眼睛，它飛快的跑到狐貍身邊，告訴了狐貍從頭到尾的事情，狐貍只是笑了笑，問小兔子為什麽覺得那雙眼睛是它。”
“小兔子回答，因為那是它見過的獨一無二的眼睛。”
“小狐貍沒有點慌張，因為它知道，沒人會相信兔子說的話，小兔子揪着自己的耳朵愁容滿面，小狐貍說，小兔子，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叢林的深處嗎，去探險。”
“小兔子說，它願意，它喜歡冒險，喜歡一切刺激的旅途。”
“狐貍再一次對小兔子笑了，他們肩并肩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路拾停下來，窗外的雨已經小了，只是淅淅瀝瀝的下着。楊清禮卻還是興致勃勃的想聽下去。“然後呢？！”
“你該睡覺了。”路拾挑眉，指了指床。
楊清禮嘟嚷着嘴，小聲的吐糟着，“什麽嘛，結局都不讓我聽，我看你就是那只騙人的狐貍！”
“嗯哼，對啊，所以小兔子趕緊睡覺，不然你的下場會和老虎一樣。”路拾壞壞的說道，還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那什麽時候把故事說完給我聽啊？”楊清禮還是想知道故事的結局，有始有終不好嘛。
“等……雨徹底停，等晴空萬裏。”
楊清禮無奈，他這麽說，就只能是明天了。
——
次日，豔陽高照，謝槐夏是被刺眼的陽光弄醒的，他看着床下的人，路拾背對着他，還在睡覺，周圍安靜的可以聽到他的喘息聲，楊清禮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想要快點叫醒路拾，詢問他昨晚那個故事的結局，雖然他知道路拾的起床氣是他得罪不起的，楊清禮暫時放下了這個念頭，蹑手蹑腳的下了床，回自己家洗了個澡，然後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才返回路拾家。
返回路拾家的時候他也已經起來了，穿戴整齊，此刻正在廚房，看起來像是在做早飯。
楊清禮換好鞋子，朝廚房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靜靜地欣賞着這畫面，靠在卓子的邊緣上，窗外的榕樹枝丫爬上了窗臺，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進了屋子裏，那股暖洋洋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肩膀處已經路拾完美的半張臉，勾勒出清晰的輪廓線。
“吃早飯了。”
路拾端着吃的，在旁邊坐下，兩人俨然養成了一種默契，每當他看到路拾手裏不在拿着東西的時候就知道要開飯了，即使路拾不招呼他，他也了解，會提前在準備好碗筷在桌子前坐下，等待他的到來。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喜歡說話，但是今天楊清禮卻沒忍住，路拾自然看出了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有什麽想問的？”
楊清禮在他說完話的那一瞬間，就像是洩了洪的閘門，“就是昨晚的故事啊，狐貍何小兔子最後怎麽樣了，小兔子知道真正的兇手是狐貍了嗎，如果知道了他又該如何抉擇呢？”
路拾被他整笑了，就因為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吃個飯都心不在焉。他夾了一塊排骨放進他的碗裏然後說：“如果你是哪只小兔子，你會覺得他和狐貍的結局是什麽？”
楊清禮自顧着想知道故事真正的結局，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他是小兔子嗎……
“發現那只眼睛的主人是狐貍後，結束所謂的冒險，回到現實掙脫狐貍的手，然後去揭發他的罪行，就算小兔子和狐貍最後成為了真正的朋友，那也無法掩蓋他危害無辜生命的事實。再刺激和自由的冒險都有可能會成為掩蓋事實的枷鎖。”
楊清禮明亮的眸子是如此的清醒，所呈現出來的永遠都是堅定。
路拾卻輕笑了聲，然後看着他說道：“如果我告訴你兇手确實是狐貍，但他殺死老虎的原因是身不由己呢？”
“什麽……”楊清禮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路拾說：“如果老虎不死，那整個森林在一晚之間就會屍橫遍野。老虎是野心勃勃，為了自己的族群想要殺死這裏的所有動物，最後掠奪森林的所有資源，占為己有。狐貍也确實是狡猾心思深重，但他不想小兔子死，這是他自己的私心，它其實并不喜歡冒險，僅僅只是因為小兔子喜歡。”
“老虎加冕儀式的那天它做好了看似完全的計劃，卻還是百密一疏，他那雙隐藏在黑暗裏的眼睛被小兔子看到了，但他并沒有害怕和慌張，還選擇繼續和他去冒險陪在小兔子的身邊。這就是故事的真相，而你剛剛說的是故事的結局。”
“哎……”
“狐貍的罪行被小兔子發現，它親手結束了這一場只屬于兩個人的盛大冒險。”
一向自诩聰明的狐貍最後卻沉默的簽下了罪行狀，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它确實是殺了老虎的罪魁禍首。他成全了小兔子的正義和清醒。
楊清禮沒想到故事的結局會是這樣，明明是抓到了兇手，卻還是讓故事變得悲慘和充滿悲劇色彩。
很多年以後，楊清禮再次向路拾提起這個故事，那時是他們分開多年之後的相逢。路拾的反應比當時冷淡了很多，也可能是因為他們當時的關系，根本就沒必要裝作很熟的模樣。楊清禮聽見他用那副動聽卻冷冷的嗓子說道 ，那個故事其實并沒有結局。
是我編的。
我是故意的，僅僅是為了你那清醒和自知，并且在內心的深處就認定了小兔子不會原諒狐貍，不會選擇狐貍，會将這場原本美好絢麗的冒險親手斷絕。
然後轉身離開，不再回頭。
那是我成全于你的一個結局。
“”今天有安排嗎？”楊清禮深深的吸了口氣，問道。
路拾說沒有，楊清禮想起昨天在手機上刷到的視頻，“要去看電影嗎？”
“電影？”
“嗯，有一個懸疑推理的電影，我看了預告，感覺會有點好看的樣子。”
“好。”
兩人收拾收拾就出門了，只是沒想到的是碰到了熟人，韓覺以及他口中那個女朋友，華清的學姐。
在檢票的時候，楊清禮眼尖，只是匆匆一眼他就認定了剛剛過去的那個人是韓覺，韓覺似乎也發現了他們，主動地和他們打招呼。
“清神，路哥，你們怎麽在這啊？”
楊清禮笑笑，“如你所見來看電影的。”
路拾也嗯了聲，韓覺紅着臉和他們介紹了身邊的女生，“這是我女朋友，也是我們的學姐，李晴。”
“你們好啊。”李晴也笑着和他們打了招呼，李晴屬于那種偏成熟的女生，穿着淺藍色的襯衫和白色的裙子，長發挽耳，落落大方，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容，修飾着她掩蓋不了的獨特氣質。
這應該是所有男孩青春裏的白月光。
“這是我的朋友和同班同學路拾和楊清禮。”韓覺和這位學姐待在一起的時候不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音調都和平常有着很大的區別，楊清禮在心裏感嘆道原來戀愛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很大。
“啊，我們電影快開始了，就先進場了。”韓覺牽着洛晴的手和他們道別進場。
“回頭見。”
“你說，他們看的什麽電影啊？”楊清禮卻突然好奇起來，路拾卻不以為然，“你說一對情侶來電影院能看什麽類型的電影？”
楊清禮覺得自己此刻傻透了，那當然只能是愛情片。
“別想了，電影快開始了。”路拾邁開長腿進了場，楊清禮跟在了他的身後。
電影的情節是一個典型的連環兇殺案，楊清禮一直都喜歡懸疑類型的電影和小說，在電影播放的過程中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個世界裏，用眼睛去和主角一起尋找隐藏在黑色帷幕下的真正的兇手。
在此期間，路拾也沒吭聲，楊清禮一直認為他也沉浸在這個世界裏了，殊不知在開場的十分鐘裏路拾就已經鎖定了兇手，接下來只要跟着劇情的發展找到線索和證據那就可以徹底的結束這個電影的戲劇。
只是楊清禮實在是太過認真，完全沒注意路拾中途還去上了個廁所。
電影最後結束的時候楊清禮意猶未盡，興致勃勃的跟路拾分享剛剛的感受，路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楊清禮此刻就像一只小鳥，叽叽喳喳的，他卻并不覺得煩，可能是因為他是楊清禮，他永遠都會他的例外。
“電影很好看，只是兇手的殺人動機是真的沒猜到。”
這部電影的兇手的存在就是為了複仇，十年前他的父親死于一莊懸案，但當時的涉案人員和主要的調查人員最後都放棄了這個案子的調查也給不出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十年之後他将兇手和當年的包庇兇手的幫兇都一并殺掉。
“有時候眼睛看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聽到的更不可能就是真相。”
當然最後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就是被遺漏的真相和躲在黑暗裏行走的白夜兇手。
“你一開始就知道了兇手是誰？”楊清禮說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路拾明明不怎麽喜歡看懸疑的小說和繁瑣的推理，卻一眼就看破了真相破解謎團。
路拾淡淡的說道：“只要看穿了殺人動機，那知道兇手是誰就不難理解。”
